1. 引言
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次集体学习时指出：“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展示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是加强我国国际传播能力建设的重要任务。”[1]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也提出要“加快构建中国话语和中国叙事体系，全面提升国际传播效能”。新媒体时代，短小精悍、内容真实、媒介适应性强的微纪录片作为一种极具传播力的新型影像形式，成为了传递主流话语、讲好中国故事、建构国家形象，开展国际传播的重要载体。
2. 微纪录片在国际传播中的功能
在全球化和信息技术快速发展的背景下，微纪录片以其简洁的内容、高信息密度和灵活的制作方式，契合了国际观众碎片化、快捷化的信息获取需求，在国际传播中发挥着传播中国文化，展现国家形象的重要功能。
2.1. 传播中国文化，促进国际交流
微纪录片以影像为载体，通过讲述中国故事，来展现丰富多彩、底蕴深厚的中国文化。借助灵活的视听语言和独特的叙事手法，微纪录片能够跨越文化和语言的障碍，将中国文化的精髓和魅力传递给全球各国的观众，进而促进不同国家和地区之间的交流与合作。通过微纪录片的国际传播，国际观众可以更好地了解中国的文化和生活方式，这对中华文化的国际传播和交流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有助于提升增强中华文化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如微纪录片《如果国宝会说话》通过国宝文物的故事，追溯中国历史与文明，《茶，一片树叶的故事》呈现中国茶叶的制作工艺和全球文化底蕴，《京味》通过北京的历史文化展现古都北京的城市风貌和发展变化，这些主题鲜明，展现中国优秀文化的微纪录片受到了诸多国际观众的喜爱。
2.2. 讲好中国故事，展现国家形象
我国微纪录片题材广泛，涵盖国家发展和人民生活的方方面面。尤其是近年来诸多主流媒体制作的微纪录片，通过对国家和社会发展的某一个具体切面进行真实记录，将我国的发展状况呈现给观众，使国际观众对我国的社会变迁、经济发展、制度建设等方面有了进一步了解。如微纪录片《求索：美国共产党的中国行》展示了我国的政治服务框架和中国政府为人民办实事的形象，《山水重庆，中国桥都！》在展现重庆如何不断完善基础设施建设的同时，也侧面反映出中国经济的向好发展，《江河情缘》聚焦习近平总书记重视江河保护的真实故事，展现了我国“生态优先，绿色发展”的长远战略定位。这些题材丰富、主题多样的微纪录片向世界展现了一个立体多元的中国形象，有助于增进国际观众对中国的了解，提升中国的国际影响力。
全球化背景下，微纪录片在国际传播中发挥着重要功能的同时，也面临着一些问题和挑战。首先，国际传播中存在的文化差异，使得一些微纪录片叙事主题和价值观念较难触动外国观众，制约了中国故事在国际舞台上的传播与理解。其次，传统的说教模式和叙事手法降低了微纪录片表达的生动性，难以满足跨文化传播的现实需要。解决这些问题，在国际传播中讲好中国故事，提升国际传播效能，需要探索新的叙事策略。
3. 《江河情缘》的叙事策略
人民日报客户端推出的《江河情缘》，聚焦习近平总书记重视江河保护的真实故事，展现了我国的江河巨变和对生态保护的重视，折射出我国“生态优先，绿色发展”的长远战略定位。凭借其在叙事落点、叙事主体、叙事结构等方面的策略探索，《江河情缘》系列微纪录片发布后取得了良好的国际传播效果，并获评了第三十一届中国新闻奖国际传播类一等奖。
3.1. 叙事落点：以小见大，以人为本
生态保护和社会发展是全球关注的重大议题，也是我国展现积极参与国际发展的重要窗口，这些议题的国际传播需要契合国际观众的喜好，但长期以来，此类纪录片的叙事重心往往聚焦于宏观层面的政策解读。然而，这种宏大的叙事落点，在国际传播的跨文化背景下，往往难以引发国际观众的共鸣，限制了传播效果。如何将生态保护和社会发展的宏观议题融入国际传播的微观作品中，在叙事落点上《江河情缘》系列微纪录片强调以小见大，以人为本。
3.1.1. 以小见大：宏大议题，微观讲述
生态保护是经济快速发展的当下，各国共同关注的宏大议题，但讲好生态保护的理念和措施，实质上讲述的是生态保护各个环节中不同参与者的生活图景和对策思考。因此，以普通人的视角作为叙事的落点，以微观视角讲述宏大议题，更有利于在国际传播中讲好故事。《江河情缘》的综述篇开篇就以格尔木长江源村村民申格作为故事的引子，曾经的牧民申格直面镜头讲述其从草场搬迁前冬天需要凿冰取水的艰难场景，以及搬迁后用水方便生活便利的幸福场景，由此引入2016年习近平总书记考察青海时特别强调要保护好三江源，保护好中华水塔的讲话。之后借由三江源国家公园生态管护员昂扎对三江源四年间生态变化的讲述以及工业企业员工李文洪回顾其汇报湖北解决工业围江的场景，进而导入《江河情缘》的核心主题“如何守护好江河源头”，由此引发观众思考。综述篇的后半段，以背景音的形式，自然而然地展示了习近平总书记关于长江、黄河保护和沿江经济、文化发展的重要理念。这种以小见大的叙事落点，使得从个体讲述到治理理念，过渡自然，毫不生硬，更易于为国际观众所接受。
3.1.2. 以人为本：人物故事，拉近距离
正如著名纪录片人魏克然·钱纳所说：“通过聚焦平凡的小人物，他们的真诚、温暖、坦率和真实，就能极易洞见中国的发展。”[2]《江河情缘》系列微纪录片中，人物故事贯穿了综述篇和分论篇的整个叙事。在综述和分论共四集微纪录片中出现的故事讲述者近二十人，他们中有牧民，有菇农，有葡萄酒庄园工作者，也有桥吊操作员、工程师、研究员、非遗传承人等各个领域的专业人士。通过对他们的采访，由这些人物身上的故事，生动展现出长江和黄河沿岸的文化、生态和经济风貌。如在文化篇中，非遗传承人张喜民沉浸式演绎华阴老腔，姚卓展示苏绣工艺，不仅让观众领略了地方优秀传统文化的魅力，也揭示了文化传承与创新的重要意义；在生态篇中，生态管护员昂扎讲述生态保护带来黄羊、藏野驴数目的变化，展现了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理念；经济篇中，葡萄酒庄园主人刘莉讲述了自己从家庭主妇到企业管理人员的经历，展现了地方经济发展的活力和潜力，同时也引发了我们对可持续发展路径的深思。一个个人物故事串联起长江黄河沿岸的发展和变化，《江河情缘》在宏大议题与微观故事之间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平衡点。以小见大，以人为本，不说教，寓理于事，拉近了与国际观众的距离。
3.2. 叙事主体：他者视角，双向对话
在国际传播的语境中，如何通过微纪录片来有效地讲述中国故事，是我国塑造积极国际形象的重要一环。在这一过程中，微纪录片的叙事主体可分为“我者”与“他者”两个维度。“我者”代表了那些内在于特定文化群体、共享相同价值观和认同感的个体集合，它体现了从文化内部出发的自我叙述和解释。而“他者”则是指那些处于文化群体之外，持有不同价值观和生活模式的个体或集体，它作为一种外部视角，帮助我们定义自身文化的边界，并在文化交流中形成对比和参照。
3.2.1. 他者视角：增进理解认同
在我国微纪录片传统的国际化叙事中，自我陈述式的“我者”叙事占据了叙事主位，在构建国家形象的过程中，容易使异文化的观众认为这是一种具有文化本位性的宣教或具有侵入性的自我文化输出。相反，如果将“他者”作为叙事主体，会使异文化的观众认同同一文化成员的叙述内容，增进对传播内容的理解和认同。《江河情缘》的分论篇以林登、星悦、大白三位外国友人为讲述者。他们中既有在中国工作了三十余年的媒体人，也有刚毕业的大学生和工作不久的英语老师，跟随他们的探访足迹，可以借助他们的视角和日常化的叙述，为观众娓娓道来两河流域的生态保护、经济发展、文化传承。在这些“他者”叙事视角中，观众可以跟随他们的脚步，观看他们走访非遗传承人、捡拾河道垃圾、体验乘船过三峡以及和菇农一起采蘑菇等等真实而鲜活的画面记录。在这些细碎的记录背后，是外国友人以“他者”视角讲述的，对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喜爱和认可，对两河流域生态治理成效和经济发展成就的由衷赞叹。这种不着痕迹地真实情感的流露，跨越了不同语境下的理解障碍，为中国故事的国际化叙事提供了新的思路。
3.2.2. 双向对话：提升传播效能
林登、星悦、大白的国际化身份和他们差异化的文化背景，以及他们展现出的开放、包容的传播态度，使得《江河情缘》在运用“他者视角”讲述故事时可以与国外观众产生一种微妙的“自己人效应”，进而在国际传播中消解文化隔阂，增进受众对微纪录片内容和传达观念的认同。林登、星悦、大白这三位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叙事者分别贯穿了《江河情缘》经济、文化、生态三个分论篇的始终，他们在串起故事主线，讲述故事的过程中，又都采访了与各自主题直接相关的中国人。这些被采访的中国各行各业人士在接受采访，讲述故事的同时，也就构成了微纪录片中的另一类叙事主体。他们在讲述各自经历和对生态保护、经济发展、文化传承等真实感受的同时，也在与串起主线的外国叙述者“对话”，这种双向的对话与交流，规避了单一叙述视角的局限性，增强了传播内容的可信度，降低了传播过程中的信息损耗，进而提升传播效能。
3.3. 叙事结构：灵活联动，立体刻画
微纪录片的叙事结构指的是情节、时间和空间的组织方式，决定了内容如何展开，并引导观众以特定的逻辑顺序理解微纪录片所传递的信息和情感。合理的叙事结构能够确保微纪录片按照明确的逻辑和节奏呈现主题。通过精心设计的叙事结构，微纪录片能够有效传达创作者的观点与情感，促使观众更深刻地理解传播内容，从而在国际传播中提升效果。《江河情缘》在叙事结构上采用“1 + 3”模式，即一部综述篇与三部分分论篇的灵活联动，以立体化方式展现我国生态保护与社会发展的多元图景。
3.3.1. 一条主线：线性叙事，主旨明确
《江河情缘》的综述篇作为系列微纪录片的总览部分，明确了核心主旨，以习近平总书记关于长江和黄河保护、高质量发展的重要讲话精神为核心，全面展示习近平总书记对长江、黄河生态治理、经济开发和文化传承的高度关注。综述篇中，关于长江和黄河的保护与发展细分为两个相对独立的部分，但均采用了线性叙事结构。在长江部分的叙述中，由申格、昂扎和李文洪的讲述引出习近平总书记考察的足迹及关于长江保护和开发的可持续发展理念。从“保护好三江源，保护好中华水塔”到“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再到“生态优先，绿色发展”，线性的时间推进中，关于长江保护与开发的发展战略逐渐清晰。在黄河部分的叙述中，画面中依次展现出2019年8月到2020年6月间，习近平总书记考察黄河沿岸的场景，伴随画面切换的是习近平总书记关于保护黄河重要意义的论述。这种线性叙事的方式，逻辑鲜明，主旨明确，使得国际观众也能很好把握我国的生态保护推进进程。
3.3.2. 多个板块：互相联动，深化主题
《江河情缘》的分论篇分为文化、生态、经济三个相对独立但交织关联的板块。每个板块均通过一位走访者的第一人称视角展开，使观众跟随走访者探索相关主题下的人物和故事。如在生态篇中外籍教师大白按照习近平总书记考察长江流域的足迹，先后探访了三江源自然保护区、长江七渡口、吴淞江和黄河三角洲等地，跟随大白的解说和叙述，结合受访者的讲述，观众可以较为完整地了解到长江和黄河沿岸的生态保护政策与现状。文化、生态、经济三个分集板块虽相对独立，但通过走访者的视角交替出现，建立起与综述篇的主题关联。受访者在介绍时多次提到习近平总书记与各自主题的关联点，如文化篇中的非遗传承人姚卓在介绍苏绣成品时提及习近平总书记2017年出访瑞士洛桑时带去的中国礼物就是苏绣；经济篇中的受访者，三峡通航管理局工程师杨利在介绍大国重器三峡工程时，也提到了习近平总书记2018年视察长江。这种通过线性与板块结合的叙事方式使主题表达层次分明，既深化了各主题的独立呈现，又加强了板块间的互动与关联，有助于国际观众更全面地理解和接受中国的生态与经济发展成就，向国际社会展现更加真实立体的中国形象。
4. 微纪录片讲好中国故事的叙事启示
《江河情缘》作为一部具有较为广泛国际影响力的微纪录片，其成功得益于在叙事落点、叙事主体、叙事结构等方面的创新探索。这些叙事策略不仅提升了微纪录片本身的传播效果，更为微纪录片在国际传播中提供了新的叙事思路。
4.1. 宏微观叙事相结合
在微纪录片的国际传播中，重视思维差异和跨文化传播的语境至关重要。与传统纪录片相比，微纪录片时长更短节奏更快，这使得制作者需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吸引到受众的注意力。为了吸引国际受众，尤其是年轻群体，制作者需在叙事落点上进行革新，以满足社交媒体时代国际受众在内容表达上的偏好。在叙事落点的确立上，微纪录片可以关注国际受众的文化背景和兴趣，选择具有普遍关注度的生态保护、科技创新等全球性议题，但在讲述故事时，要注重利用小故事和微情节来反映和呈现核心观点，以娓娓道来的方式阐述道理。
4.2. 确立合适的讲述者
“他者视角”给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形象提供了新的路径。“他者”的“在场”，以及其与“我者”的对话，丰富了中国形象的叙事维度，但在讲述中国故事时，需要确立合适的讲述者。一方面需要选择不同国别和不同职业的讲述者，以兼顾不同文化背景的国际观众的差异化信息需求。同时也要考虑这些讲述者对中国文化和社会的熟悉度，优选像《江河情缘》中的三个“他者”那样在中国有较长学习和工作经历，对中国文化、经济等领域有较强认同感的讲述者，以此才能在故事讲述中保持客观。
4.3. 树立起共同体意识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人类生活在同一个地球村里，生活在历史和现实交汇的同一个时空里，越来越成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运共同体。”[3]在微纪录片的国际传播中也要树立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意识，通过融入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优化叙事结构丰富表现形式，以此激发不同文化语境中受众的心理共鸣，提升微纪录片的国际传播效力。
5. 结语
在当下的国际传播语境中，我国微纪录片要想在国际传播中实现更好的表达，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需要在叙事上有所创新。未来，主流媒体应继续探索和创新微纪录片的叙事策略，以此才能更好地推动国家形象的国际传播。
基金项目
滁州学院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资助项目“主流媒体微纪录片的国际传播策略研究——以《江河情缘》为例”(202310377069)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