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本科阶段作业治疗学教学在经历了多年来的发展后，无论从教学方法还是教学效果方面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包括融入多媒体等现代教育手段、运用PBL鼓励学生主动思考和参与讨论等[1]。但不可否认的是，教学中仍然存在不足之处，主要体现在学生过多依赖课堂和书本知识[2]，即使有临床见习的课时，学生也缺乏与治疗对象之间的交流。以《老年康复》这门课为例，以往的课程设计中以理论讲授为主，缺乏课堂和实践的结合，导致所学知识不能够应用在临床，同时也导致无法很好地了解老年人。此外，在课程教学过程中也发现学生缺乏对于老年人正确的认知，常出现仅基于年龄做出对于健康状况与病情的假设。在我国人口快速老龄化的大背景下，老年人将成为作业治疗的重要服务对象，而其特点和需求是作业治疗专业学生必须掌握的。因此，如何在专业课教学过程中帮助学生树立正确的认识，避免其在今后治疗方案的制定与实施中出现偏差是《老年康复》这门课程的关注重点。
为实现这一目的，本研究尝试对课程进行创新设计，融入代际项目(intergenerational program)理念，以小组采访的形式，使学生和老年人这两个不同年龄群体的成员之间实现持续且有组织的互动，加强学生与老年人之间的相互了解。此前研究表明代际项目可以促进两代人之间对彼此的认识与理解，有利于年轻人转变对于老化过程的态度并提升其行为、信心和能力，同时对于老年人身心健康和生活质量也有积极作用[1]-[4]；而小组采访的形式也在教学应用中被证明具有提供理论知识应用渠道、提升学生思辨能力、锻炼学生沟通表达能力等积极作用[5]。由于当前康复类课程中还鲜有这种教学方式，因此本研究旨在通过创新教学实践增强学生对老年人的认知，减少学生对于老年人的刻板印象、固有观念、偏见态度，避免带给老年人心理上的伤害；同时，也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培养学生以人为本、平等、尊重的作业治疗核心价值观[6]，提升学生的综合素养。
2. 基于代际项目理念的小组采访的具体实践
2.1. 教学设计理念
根据2020级康复治疗专业(作业治疗方向)学生当前对于专业知识的掌握、课程进展、以及从学生今后实践的可能情景出发，此次小组采访有以下设计理念。
1) 虽然学生在大二课程中已进行了首次会面时介绍、知情同意等方面的学习，但并未进行过有效实践。因此，通过这种形式，锻炼学生团队合作、采访设计与筹划、交流沟通、专业知识综合运用等能力；
2) 采访作为作业治疗专业学术研究中的重要研究方法之一，是学者获取质性研究数据的重要途径。因此，通过让学生在老师的指导下按要求拟定采访稿、开展采访、对采访材料进行汇总、整理、分析，并结合已有文献对于采访结果展开讨论。以锻炼学生辩证思维，培养其解决问题和科研能力，提高科研素养；
3) 通过采访，创造学生与老年人之间的代际沟通渠道，通过当面交流更加直观地了解老年患者特点以及其需求，减轻学生对于老化过程以及老年人群的固有观念和消极态度，为今后在实践中面对老年患者夯实正确的认知基础；
4) 要求学生将采访结果可视化，制作演示文稿，以增强学生公开演讲和结果呈现能力。使得行业前沿进展更多地向大众开放。
2.2. 教学活动内容与要求
将作业治疗方向的24名学生平均分为6组，要求每个小组采访一位60岁以上的老年人。对于被采访者的选取不设置其他条件限制(例如社会经济水平、地域、与采访者的关系等)。在课程的第4~5周，每组学生需要完成采访稿准备、采访实施、和后期汇报工作。在这段时间内，学生自行安排采访地点与时间，在获得知情同意和被访者允许的情况下开展采访并以视频或录音为证。按照时间顺序，此次小组采访可以分为以下三大部分内容。
1) 采访前：拟定采访稿一份。课堂上老师为学生讲解半结构化采访稿的制订要求，并展示案例，结合案例教授学生如何提出采访问题。小组成员经过讨论后，设置10个左右的开放性问题作为采访提纲。同时，采访稿中需包含一份采访介绍，目的是介绍采访目标、采访者身份、作业治疗简短介绍等，并征求采访对象的知情同意。
2) 采访：小组成员必须全员参与采访过程，在进行自我介绍之后按照采访提纲开始正式采访。采访过程中，要求学生根据实际情况对于采访提纲中的问题进行增减，以获取更有针对性、更详实的采访资料。
3) 采访后：学生对于采访资料进行总结，并通过查阅现有文献，对于被访者当前的特点和需求进行发散性讨论，例如病情对于被访者的影响，包含作业活动、客户因素、表现技能、环境、情景等，以及可以采用的作业治疗评估方法和干预等，并形成文字稿。同时要求学生在一周之后的实验课上按评分细则将小组采访进行汇报。汇报要求小组成员全员参与并脱稿，学生在17-20分钟内通过多样、生动的形式呈现小组的采访介绍及对采访内容的针对性分析与深入思考讨论。
3. 评价与总结
3.1. 完成情况
康复治疗学作业治疗方向的24名学生共分为6组，每组4人，以组为单位全部参与并完成了此次教学活动。教学评价由评分及学生课后反馈两部分组成，评分细则由教师提前制定以确保评分客观性和专业性，并于课前公布以供学生参考，总分100分，采访稿和课堂汇报两部分各占50分。
1) 采访及采访稿完成情况：课后，6组学生通过超星平台线上提交经过总结和讨论形成的文字采访稿，两位作业治疗学系专任教师根据采访稿评分细则表对各组采访稿进行评分，分别评价介绍部分是否简明扼要、行文结构与逻辑是否清晰、对被采访人的病情及生活影响的讨论是否完整专业、作业治疗评估与介入部分是否有针对性且具体等。
2) 汇报完成情况：学生全部参与采访及课堂汇报。汇报顺序采用自愿原则。汇报过程中，同上两位教师即时根据汇报评分细则表分别为6组打分，综合评价小组汇报的完整性、表现性、针对性、专业性与深入性，并对各组进行提问，给予反馈。同时，组间互相点评优缺点。
教师将采访稿与汇报评分分数汇总并向学生公布成绩和作业反馈，学生可通过超星平台进行查看。
3.2. 学生反馈
教师在向学生公布成绩和反馈后，通过访谈及问卷的方式获取学生对本次教学活动的反馈，包括如下内容(以A1~A8表示作业治疗方向学生)。
1) 学生缺乏临床经验，理论与实践脱节，需要更多课后学习和资源支撑实践，A1：“第一次以专业学生身份与老年患者接触，发现患者的病情和现实情况与理论之间的差别，经过汇报和老师的反馈发现自己还存在很多实践方面的不足。”A4：“希望能有更多的机会接触真实患者的治疗思路和过程，有更多的资料参考。”A5：“采访分析很难做到具体全面，绞尽脑汁了。”A8：“社恐，采访的时候脑子空空的很紧张。”
2) 学生课程压力大，准备时间不充分。A2：“准备的时间不够充分，因为其他课程也有小组汇报和课后作业，感觉没有发挥最好的实力。”
3) 学生对明确的标准和细则评分更具认同感。A3：“比笔试和没有细则的平时分感觉更加公平公正。”
4) 学生团队分工、沟通和合作仍需加强，存在少数学生不劳而获的现象。A6：“有些小组成员划水，但是一个组的分数都是一样的。”A7：“还不如一个人做汇报，小组作业太心累了。”
3.3. 效果评价
基于代际项目理念的老年人采访在《老年康复》课程中的实践，目的在于为学生作为作业治疗师身份与老年人的代际沟通搭建桥梁，为学生树立正确的作业治疗核心价值观，促进学生对课程知识的理解和应用，增强学生的沟通与公开演讲能力。所有康复治疗学作业治疗方向的学生均完成了此次教学任务，大部分学生小组内部开展线上或线下会议对采访和汇报内容、采访形式等有计划地进行了探讨，学生也积极向教师求教病案的相关内容。作为《老年康复》课程的一部分，此次代际采访将案例真实化、生活化，鼓励学生走出课堂，通过自己的方式寻找身边或者认识的老年人，以康复专业的角度深度了解老年人在不同疾病或身体情况下的生活情况，更贴近日常也更具实践意义，深化了学生对课程内容的理解与掌握，激发了学生的学习动力。学生对于采访对象的选择、患有的疾病类型和症状、采访地点、居住环境等均未做具体要求，并可通过同学小组的分享，获取理论课堂中所学习的老年疾病的真实案例，深入分析老年患者的疾病特征、疾病对于生活的影响及针对老年人个人需求的作业治疗评估和介入措施。
对于课程负责人来说，通过这次教学任务，可以更好了解到学生对于课程理论内容的掌握程度和实践能力，从而进行教学内容和方式的优化，提高教学质量。
1) 学生的团队合作与实践能力：学生需进行小组内的课题讨论和分工，需联系平常接触较少的老年群体，进行与被采访人的直接沟通，了解患者疾病及生活情况，为其进行康复评估，直至制定治疗方案与家庭宣教等的一整套完整的作业治疗流程，帮助学生系统性回顾作业治疗知识并运用至实践中，帮助完善学生的作业治疗思维，增强了学生的合作与沟通能力。
2) 通过学生，发现学生存在探讨问题不够深入具体、在对老年人进行作业治疗实践时过于理想化、在治疗介入等方面堆积理论而缺少针对性和创新性、理论知识缺少框架和系统化思维等问题。
3.4. 经验总结
1) 在此次教学实践中，尽管基于代际项目理念的小组采访在《老年康复》课程能够有效实施，但仍存在一些需要改进和完善的地方。
①对实践中代际项目理念的反思：在这次代际交流的采访中，我们无法得知交流双方对代际活动的认知和评价，无法量化体现学生对老年人的认知改变。可以考虑进行代际接触调查(intergenerational contact survey)，了解采访过程中学生和老人双方的感受，同时通过在教学活动前后使用汉化的年龄歧视量表(Fraboni Scale of Ageism)，量化学生对老年人态度的积极转变[7]，为未来教学实践提供更深入的指导和改进建议。还可以考虑要求学生完成一篇采访心得，在了解学生感受的同时，促进学生的综合性自我认知与自我全面发展。
②对实践中教学创新形式的反思：在《老年康复》课程中，我们尝试了一种新颖的教学实践方式——基于代际项目理念的小组采访，结合汇报。这种采访与汇报相结合的形式源自教师在美国学习过程中的经验，我们将这种方式向国内推广时，并未充分考虑国内学生课程负担重、课程安排紧凑的情况，导致很多学生匆忙完成作业，未能发挥最佳水平。基于代际理念的小组采访实践还涵盖了分组任务的教学形式，已多次应用于本学年作业治疗方向的教学课程中，学生已按姓名顺序形成固定的汇报小组，而未实现真正的随机分组，因此，教学任务中小组内部熟悉的过程及组内分工等工作被虚化。少数同学还反映出小组内部存在个别成员不劳而获的行为，为此，可以考虑设置组内评分表，使小组成员相互进行出勤情况、任务准备、团队推动力及态度等的评分，同时要求在作业内展示组内分工，以促进学生的积极合作，确保评分的公平性。此外，我们没有对学生的录音和录像进行检查，可能存在部分采访和病例信息虚构或删减等情况，从而影响了教学活动的质量和效果。
2) 在《老年康复》课程中，基于代际项目理念的小组采访的教学方法展现出了其应用潜力，而如何最大化这种教学方法的价值是需要进一步探讨的问题。可以将其在《老年康复》课程中的应用与其他作业治疗方向的课程与实践相互关联，以帮助学生对其他专业课程的学习，帮助学生形成作业治疗思维和知识体系。在其他相关教学领域的教学设计中，也可以融合代际项目理念，进行跨学科合作，如将作业治疗学与心理学、社会学等学科进行交叉融合，为老年康复及年龄歧视等问题提供多角度的解决方案。此外，可以将康复领域的老年专家作为学生的采访对象，以实现作业治疗知识的传承和创新，推动作业治疗领域的创新发展。在社会层面，可以鼓励学校与社会机构合作开展代际项目，促进群体中的跨代交流、理解和互助，帮助建立社会资本，推动建设和谐美好社会[8]。未来还可以深入探讨基于代际项目理念的小组采访对学生跨代理解、老化态度及创新能力的影响，可以考虑结合现代技术与线上平台，拓展小组采访的形式和范围，探索最佳实践模式和策略，并结合实证研究数据，为教学实践提供更多的经验与启示。
3) 在本次实践中发现，作业治疗方向学生还存在操作经验少、对老年人的认知存在偏差、推理演绎能力弱、缺乏作业治疗特有的思维等问题。在今后的教学中可以通过将专业课程与现代技术的结合，如引入虚拟现实技术与模拟任务训练，结合在线教育与远程实习、互动式平台等，提高学生的操作能力与学习效率[9]。为了帮助学生形成完整的作业治疗临床思维，可以帮助学生多参与社区老年康复项目或临床见习等，在社交活动中增进对老年人的理解，在实际临床情境中体验客户的需求，以人为本，在教师的引导下，以服务为目的主动实践，同时要求学生在不断解决问题和验证的过程中进行反思与回顾[10] [11]。此外，可以考虑将作业治疗的实践框架与理论知识融合进教学模式中，设计日常生活模拟、以作业为导向的教学活动等，使课程形式多样化、趣味化[12]。
4. 结语
在作业治疗老年康复的教学中，教师不仅需要教授专业知识和实践技巧，还需要培养学生对老年人的正确认知和积极态度。本研究通过教学活动设计、具体实践和评价总结，表明基于代际项目理念的小组采访能够在国内课堂中有效开展，这为今后老年康复领域的教学实践提供了新思路与新方法。然而，本研究在探索过程中仍存在不足之处，未来将进一步完善教学方法与实践过程，深化代际项目理念在作业治疗中的应用，希望能为老年康复领域培养更多的专业型人才，也期望能为学者与教育工作者提供借鉴与启示，推动作业治疗教学领域的不断发展和进步。
基金项目
江苏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运用阈概念理解老年人歧视问题——跨学科对比研究”(2022SJYB0306)；南京医科大学2023年度教育研究课题一般项目“基于Seminar模式的老年作业治疗学课程的探索与实践”(2023LX086)；南京医科大学2023年度教育研究课题一般项目(自筹)“以临床实践能力为导向的情景模拟联合案例教学法在物理因子治疗教学中的应用”(2023ZC065)。
NOTES
*通讯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