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在视觉文化日益盛行的今天，纪录片作为一种融合了真实性、教育性和艺术性的媒介形式，已经成为全球文化交流的重要组成部分。随着全球化的推进，纪录片的跨文化传播变得尤为重要，而字幕翻译作为连接不同语言观众的桥梁，其重要性不言而喻。纪录片字幕的汉译，不仅涉及到语言的转换，更是文化传递和交流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翻译转换理论提供了重要的理论支持，它强调在忠实原文的基础上，对语言和文化进行适当地调整和转换，以实现最佳的传播效果。
本文以苏联教学纪录片《与莫斯科大剧院约会》为例，依托卡特福德翻译转换理论，将从层次转换和范畴转换两个维度对翻译案例进行分析，深入探讨翻译转换理论在纪录片字幕汉译中的应用，以期为纪录片字幕汉译工作提供些许参考。
2. 纪录片《与莫斯科大剧院约会》简介
苏联纪录片《与莫斯科大剧院约会》全片时长29分2秒，是苏联中央电影制片厂在1984以莫斯科大剧院为主题的纪录片。本纪录片是由B·雷琴科指导，由安德烈·佐洛托夫采访和叙述，被采访的有俄罗斯最伟大男低音歌唱家马克·雷真和俄罗斯著名芭蕾舞演员加琳娜·谢尔盖耶夫娜·乌兰诺娃。《与莫斯科大剧院约会》主要介绍了俄罗斯人引以为傲的莫斯科大剧院。讲述了大剧院的发展历程，建筑结构，辉煌历史和演出概述。
在本纪录片中，安德烈·佐洛托夫首先指明莫斯科大剧院在俄罗斯人民心目中的形象和地位，并通过对俄罗斯男低音歌唱家马克·雷真的采访明确他先前的描述；其次，讲述了莫斯科大剧院的辉煌历史，比如：它最初建造时间、建筑结构、建造地点、遭受的两大灾难和如今大剧院的新建；随后，开始讲述演出概述和发展历程。按《雪姑娘》《卡门》《斯巴达克》《雷蒙达》《睡美人》《胡桃夹子》《安娜·卡列尼娜》《叶甫盖尼·奥涅金》等戏剧的顺序来介绍大剧院拥有的歌唱家、芭蕾舞蹈家、指挥家、舞团、演员明星、大剧院院长和幕后的中场准备工作。最后，节目以对俄罗斯著名芭蕾舞演员加琳娜·谢尔盖耶夫娜·乌兰诺娃的专访作为收尾，梳理了对大剧院辉煌历史做出贡献的杰出人物，并表示了莫斯科大剧院在俄罗斯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价值。
3. 纪录片字幕翻译
纪录片是一种记录真实生活素材，展现真人真事并艺术加工而成的纪实性影视片。纪录片中记录的人和事都是真实发生的，除了历史纪录片再现还原历史场景时，纪录片中的演员以拟人化的身份出现，其余在接受纪录片拍摄、采访的人都是真实身份出现的。纪录片中的事件也都是真实的，而纪录片拍摄手段的艺术化是为了给观众更好的视听美感，但是记录的事件既不是影视创作也不是情节虚构。电视纪录片的叙事风格、语域变化、语言的组织和运用，受其主题的选择、纪录片的风格、体裁、文化风俗习惯等方面影响。
3.1. 纪录片字幕翻译特点
纪录片字幕翻译具有其独特性，与一般翻译有所区别，首先纪录片作为一种画面、声音的结合，需要字幕的补充以向观众充分传达信息；其次因为字幕必须与画面相对应，因此在翻译时需要格外注意不同语言表达方式的调整；最后纪录片因其以教育、传递信息为主要目的，所以字幕、解说多呈口语化的特点。因此有三个特点：
① 特殊性
字幕翻译不同于文字作品，无法单独存在，它需要与纪录片的声音和画面等相结合，单独看一段字幕，是无法理解其真正意图的。字幕在屏幕底部以文本形式展现所要表达的内容，画面可以对字幕进行补充说明，说话人的语调和情感通过声音可以传达给观众。纪录片内容完整准确地传达需要字幕、声音和画面的完美配合，三者缺一不可。
② 瞬时性
由于字幕翻译具有特殊性，不能独立存在，必须与声音和画面相互配合，这就表明：随着声音和画面的切换，字幕也将不断变换。字幕要密切配合声音和画面，一处消失，下一处随即替代。
③ 口语性
纪录片大都以对话展开，字幕翻译多为对话，表达精炼，结构不简洁。因此，字幕翻译偏于口语化。
3.2. 纪录片字幕翻译原则
① 空间与速度原则
为了确保最佳的观影体验，字幕的长度和数量要适中，避免过长或过多，否则可能遮挡重要的画面，且难以与镜头的移动速度保持同步。同时，字幕的显示应与画面和声音信息的传递保持一致，以线性顺序呈现，以免造成观众理解上的混乱。因此，字幕的翻译需要考虑时间和空间的限制。
② 通俗原则
纪录片作为一种普及科学文化的形式，应当考虑到社会大众的欣赏水平和文化素养。如果纪录片中充斥着难以理解的术语和大量不熟悉的表达方式，可能会削弱其科普教育的本意，导致其失去市场。因此，在进行字幕翻译时，应力求语言简洁明了，便于更广泛的观众群体的接受和理解。
③ 精炼原则
由于字幕的空间有限，影视作品中相同的意义可以通过多种方式表达，包括不同的符号系统。因此，在翻译字幕时，应追求简洁明了的用词，有时甚至需要省略一些非关键信息。这种语言上的省略可以通过其他形式的表达来补充。此外，对于重复的信息，应进行适当的简化处理。
4. 卡特福德翻译转换理论
在西方国家，翻译转换研究经历了三个发展阶段：萌芽阶段(1950~1959年)、发展阶段(1960~1979年)和成熟阶段(1980年至今)。翻译转换研究始于20世纪50年代。专家们通过对各种翻译转换进行系统地描述和分类，试图从语义学、文体学、语用学和美学等方面揭示原文与译文之间的关系。在1958年，维纳和达贝尔内共同撰写了《法英比较文体学》一书，其中提出了两种普遍的翻译策略：直接翻译和间接翻译。直接翻译策略包括借词、仿造词语和直译，而间接翻译策略则涵盖了词性转换、调节、等值和改编。虽然他们并未使用“转换”这一术语，但相比之下，许多学者认为卡特福德的翻译转换理论提供了更为详尽的概念阐述。
在《翻译的语言学理论》一书中，英国杰出的翻译理论家约翰·坎尼森·卡特福德首次提出了“翻译转换”的概念。1982年，中国学者包振南首次将这一理论引入中国。“转换”(Shifts)这一术语源于卡特福德的《翻译的语言学理论》(A Linguistic Theory of Translation) [1]。在翻译的过程中，翻译工作者一定要注意语言内容上的翻译，而不要过度注意语言形式上的一一对应，反对机械地“直译”(word-for-word translation) [2]。翻译等值并非要求逐字逐句地复制原文内容，而是要确保意义的精确传递。鉴于源语言和目标语言之间存在的结构差异，翻译者必须在形式上有所调整，以便通过转换手段，使译文尽可能地贴近原文，同时确保信息的完整性。
卡特福德认为，翻译工作与语言密不可分，因此在对翻译过程进行分析和描述时，必须掌握并运用语言学中已确立的各类范畴。卡特福德基于韩礼德的系统语法理论所提出的两个层次(语法、词汇)和四个基本范畴(单位、结构、类别和内部系统)将翻译转换细分为两大转换，即“层次转换”(level shifts)和“范畴转换”(category shifts) [3]。
5. 卡特福德翻译转换理论在《与莫斯科大剧院约会》汉译中的应用
5.1. 层次转换
层次转换是指在翻译过程中，原语与其在目的语中的等值成分处于不同的语言层次上，不仅局限于语法和词汇层面。在《翻译的语言学理论》中，卡特福德以俄语动词的未完成体和完成体为例，阐述了通过改变动词的语法形式来传达不同的词汇意义。而在汉语句子中，词汇并没有体的概念，需要借助词汇来表达，因此，为了达到翻译内容的等值，在俄汉翻译时要进行词汇和语法间的层次转换。
例1：В Большом театре идёт “Снегурочка” Римского Корсакова.
译文：在大剧院，正在上演里姆斯基·科尔萨科夫的《雪姑娘》。
例2：И вот уже сцену готовят к другому спектаклю.
译文：现在，舞台正在为另一场演出做准备。
【分析】：上述两个例句原文中的“идёт”和“готовят”是未完成体动词，强调动作的进行状态，而在汉语词汇中没有未完成体和完成体的概念，因此，在汉译时，可以使用层次转换将一些表示行为意义的词，如“正在”，加在动词前面，使原文和译文保持“等值”。在层次转换中，通过汉语中词语所表达的含义来代替俄语的体的形式改变，使翻译不局限于原文的固有形式，更加灵活。
5.2. 范畴转换
范畴转换是指从原语到目标语偏离形式的对应，在不同的层级，如：句子、词组、单词、词素上发生的转换行为[4]。它主要划分为结构转换、类别转换、单位转换和内部系统转换。下面笔者将从这四个方面的转换对纪录片进行案例分析，探讨这些转换在汉译时如何加以运用。
5.2.1. 结构转换
结构转换是指按照目标语要求改原文本结构。翻译过程中常见的结构转换有词序调整、成分转换、句子结构转换。在此字幕翻译实践中，主要体现为句式转换和词序调整。
例1：Это такая кафедра, с которой можно много сказать миру Добра.
译文：这是一个可以向世人讲述许多美好故事的讲坛。
【分析】：原文是一个以который引导的限定从句，而在汉译过程中，笔者将其转换成简单句。如果按照原文进行直译，译文会过于生硬且可能会造成观众难以理解原文内容。笔者采用的句子结构转换不仅符合汉语表达习惯，也将字幕文字变得更加简单易懂。
例2：Мы снимали наш филмь, когда он завершал свою новую работу.
译文：在他完成新工作的时候，我们也拍摄了自己的影片。
【分析】：原文中出现的时间副词“когда”在翻译成汉语时，需要通过语序调整使时间表达顺序符合汉语中时间表达习惯。在汉语中表示时间的语句通常位于事件之前，因此要进行结构转换，将时间调整至句首。
5.2.2. 类别转换
类别转换是指俄汉语之间发生的不同词类之间的转换，如名词与动词、形容词与副词之间的相互转换。通过词类转换可以翻译出符合汉语句子逻辑结构，语句通顺连贯的译文，从而避免直译造成逻辑不通，句子不顺的问题。
例1：“Спартак”, Арама Хачатуряна, спектакль поистине классический, обошедший многие сцены мира.
译文：阿拉姆·哈恰图良的《斯巴达克》是一部真正的经典作品，曾在世界各地的许多舞台上亮相。
例2：Эти минуты приготовлении мало кому видны.
译文：这几分钟的准备工作很少有人看到。
【分析】：例1中的“обошедший”是“обойти”的过去形动词，在译文中翻译成了动词“亮相”；例2中的“видны”是形容词，在译文中翻译成了动词“看到”，如果上述例句中这两个词按照原来的词性进行翻译的话，译文会显得十分生涩，不够流畅且不符合汉语的表达习惯。因此，这两个例句进行了形容词转换为动词的类别转换。这一转换增强了译文的简洁性和逻辑性。
5.2.3. 单位转换
单位转换指目标文本和源文本的单位内容属于不同的层级，即在各个不同的层级(句子、词组、单词、词素)之间的转换。
例1：Мировая классика всегда в афише Большого театра, но основа основ русская опера.
译文：莫斯科大剧院的剧目单上总少不了世界经典歌剧，但俄罗斯歌剧才是主打。
例2：Потому так стремимся мы на свидание с Большим театром.
译文：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如此渴望与大剧院约会。
【分析】：例1中的词组“основа основ”和例2中的词组“на свидание”在汉译过程中为了符合汉语表达习惯采用了单位转换，将俄语词组转换成了汉语单词“主打”和“约会”。这一转换增加了译文的开放性和动态性，使译文在更加准确的基础上，变得更加灵活。
5.2.4. 系统内部转换
系统内部转换是指源语和目标语结构系统和形式基本对应，但在实际翻译时，需要选择一个与原文形式不完全相同的表达方式。例如，如果直接按照原文的字面意思翻译，虽然内容上可能与原文保持一致，但这样的译文可能并不符合汉语的表达习惯。因此，我们需要根据汉语的用语习惯，调整用语和表达方式，以确保译文更加符合目标语言的要求。简而言之，就是需要在保持原文意思的基础上，调整译文以适应目标语言的表达习惯。
例1：Репетирует Наталья Бессмертнова балерина, редчайшего поэтического дарования.
译文：纳塔莉娅·贝斯梅尔诺娃是一位具有罕见诗歌天赋的芭蕾舞者。
【分析】：在纪录片中旁白说到该例句的同时会出现原文所提到的芭蕾舞者彩排的画面，因此，在翻译过程中原句中的“репетирует”没有进行翻译。通过采用减译的策略，在句子结构内部进行调整，既没有产生歧义，也未改变原句的本意，反而使译文更加精炼，句式更加简洁。减译的目的在于剔除那些非必要的翻译元素，从而使译文的逻辑更加顺畅。
例2：Екатерина Максимова, Владимир Васильев, “Щелкунчики”, Чайковского.
译文：马克西莫娃、瓦西里耶夫。柴可夫斯基《胡桃夹子》中的主角。
【分析】：例句中没有“中的主角”这一词，通过增译的方法，在译文中加上该名词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补充源语中缺失的成分，从而避免观众产生误解，并提高原句的理解度。使用增译的方法进行系统内部转换的目的在于，在汉语用语习惯和没有改变原意的前提下，增加解释性词语来使译文更加完整，句意更加明晰。
6. 结语
与常规文本翻译不同，字幕翻译受到更多限制，它需要考虑时间的紧迫性、内容的特殊性以及口语化表达。由于视听内容的短暂性，如果字幕过于复杂或字数过多，观众可能难以理解或看不清，这将严重影响观看体验。因此，字幕翻译的核心目标是使用简洁、准确、易懂的语言，以减少观众处理信息的负担，确保他们能够尽可能地理解视频内容。
本研究基于卡特福德的翻译转换理论，探讨字幕翻译实践中遇到的问题。通过分析具体案例，译者发现在翻译过程中，层次转换和范畴转换对于提升译文质量、达到理想的翻译效果具有重要作用。由于俄语和汉语之间存在显著的语言差异，翻译时的转换是不可避免的。译者应专注于实现译文与原文的语义等效，而非单纯追求形式上的相似，以确保译文流畅自然，符合目标语言的表达习惯。字幕虽然转瞬即逝，却是观众理解视频内容的关键，因此译者在翻译字幕时需要灵活地结合语境进行转换，以便于观众的理解。由此可见，卡特福德的翻译转换理论在字幕翻译领域具有较强的适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