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当前，随着医学的不断进步和国际性科学研究以及学术合作的增加，医学翻译的需求在持续增加。医学英语作为学术交流合作的重要载体，其翻译质量直接影响着医学研究成果的交流共享。因此，高质量的医学英语翻译是促进国际医学合作、推动医学进步的关键环节。然而，医学英语专业性强、术语复杂且句式严谨，给翻译工作带来了诸多挑战。
德国功能派翻译理论家克里斯汀·诺德(Christiane Nord)提出的文本分析模式，为解决这些翻译难题提供了新的视角与方法。通过运用诺德文本分析模式，译者能够从文本功能、文内外因素等多角度分析源文本，采取恰当的翻译策略，实现高质量的翻译。本文在诺德文本分析模式的指导下，对选自医学论文的部分案例进行分析，探讨该模式在医学英语汉译中的适用性和可行性。
2. 诺德文本分析模式
诺德作为第二代德国功能翻译学派的代表人物，她以篇章语言学和文本类型理论为基石，对第一代功能学派学者的观点和经验进行批判性地继承和发展，由此创立了翻译的文本分析模式，意在使其能够应用于各类文本翻译以及各种翻译场景[1]。
根据该文本分析模式，翻译是一个循环往复的过程，即环形模式(looping model)。其主要包括四个部分：理解翻译纲要；从文内因素(包括主题、非语言因素、词汇、句型结构等)和文外因素(包括文本发起者、发起者意图、受众、媒介以及交际动机等)分析源语文本；根据翻译纲要和源语文本分析恰当选择翻译策略；再进行文本翻译，并检验译文是否符合翻译纲要要求以及是否实现原文文本功能，并对不足的地方进行修改，如此循环[2]。
译者在选择翻译策略时，应合理选择翻译视角，充分考虑翻译应侧重源语文化，还是译入语文化，服务对象是原文发送者，还是译文接受者[3]。诺德文本分析模式将翻译策略主要分为文献型翻译(documentary translation)和工具型翻译(instrumental translation) [4]。其中前者是对源语文本作者和源语文本接受者之间文化交际活动的记录，属于侧重源语文化的策略，可细分为逐字翻译、语法翻译以及注释翻译。而后者则是在目标语文化里新的交际活动过程中，作为独立传递信息的工具，是一种侧重于译入语文化的翻译策略，其可划分为等功能翻译、异功能翻译以及类体裁翻译。
3. 医学文本特点
诺德认为文本是在语言手段和非语言手段共同作用下而实现的交际行为[5]。据此她将文本的语言和非语言因素划分为“文内因素”和“文外因素”，以更好地帮助译者了解源语文本的文本功能和目的，进而选择和调整翻译策略。本次源语文本是选自一篇高影响因子的医学论文。
文内因素包括专业术语丰富、语法结构复杂、结构逻辑清晰、篇章过渡自然以及图表辅助等。文外因素，首先作者意图为对神经免疫学的脑边界这一主题进行全面、系统地综述，梳理该领域的研究现状和进展，提出新的研究方向；其次文本的目标读者为该领域的专业人员或科研工作者；媒介主要为纸质期刊和线上浏览两种形式；最后，源于文本的交际动机为分享医学研究成果、推动医学进步。
4. 案例分析
4.1. 文献型翻译的应用
文献型翻译强调译者需要重视原作者与文本接受者之间的交际行为或情境，使得译文读者理解感受原文时就像置身于源语文化情境中一样。这篇文本所采用的文献型翻译策略主要为翻译词组时运用的逐字翻译和处理生僻概念时运用的注释翻译。
例1
原文：tissue-resident memory T cell
译文：组织驻留记忆T细胞
该词组基本是按照单词的顺序和其常见的生物学含义进行翻译，属于逐字翻译。在细胞免疫学的中文文献中，“T细胞”“记忆细胞”等术语已经被广泛接受和使用，这种逐字对译生成的文本是符合译文表达习惯的，能够帮助读者理解词组意义，从而方便专业人员之间的交流和知识传播。
例2
ST：major histocompatibility complex
TT：主要组织相容性复合体
该词组也是比较典型的逐字翻译。“major”译为“主要的”，“histocompatibility”译为“组织相容性”，“complex”译为“复合体”，从词汇层面看，基本是按照每个单词的常见含义进行翻译。在处理医学专业术语时，这种逐字翻译比较常见，这也是因为专业术语的翻译需要准确传达原文的语义内容。当没有恰当的意译方式或者已经有约定俗成的翻译表达时，逐字翻译都能够比较保证术语翻译的准确性和规范性。
例3
原文：CNS waste is continually flushed into the CSF via brain ISF and CSF mixing, and this fluid forms a soluble sink, mirroring the functional state of the brain.
译文：中枢神经系统废物通过脑组织间质液和脑脊液的混合不断冲入脑脊液，这种液体形成一个可溶性库(脑脊液如同一个能容纳并溶解中枢神经系统废物的场所)，反映了大脑的功能状态。
诺德指出翻译策略的选择需要考虑文本功能。在这个句子中，文本主要是在阐述中枢神经系统废物如何处理，属于信息阐述。通过添加注释，有助于传递原文的信息，因为对于非专业读者或者初次接触这个概念的人来说，注释能够解释“soluble sink”这种比较专业且抽象的术语，帮助读者理解，实现原文的信息传递功能，并保证科学性。
4.2. 工具型翻译的应用
工具型翻译强调译者需要关注译者和译入语读者之间的交际情境，译文应符合译入语文化的语言表达习惯，帮助目标读者充分理解原文传达的信息。
根据功能派翻译翻译理论，若要实现文本的预期功能，不论是采取等功能翻译，还是异功能翻译，语序调整、词性转换、拆分等都是必须的手段。翻译时，译者应根据文本自身特点和译入语的表达习惯，保留那些适合预期功能的信息，删减多余的信息，从而确保译文实现原文的交际功能[6]。
例1
原文：Experiments in which CSF from mice that have received a spinal cord injury is transferred to the CSF of naive mice indicate that inflammatory cues in the CSF are sufficient to enhance skull bone marrow myelopoiesis and dural trafficking.
译文：在一些实验中，将脊髓损伤小鼠的脑脊液转移到未受损伤的小鼠的脑脊液中，结果表明，脑脊液中的炎症信号足以增强颅骨骨髓生成和硬脑膜转运。
原句中“naive”的字面意思是“天真的；幼稚的”。在医学中，“naive mice”通常被翻译为“首次用于实验的小鼠”，指那些没有接受任何实验处理(如疾病诱导、药物治疗、免疫刺激等)，保持初始状态的小鼠，用于实验对照，以比较经过相关处理后的小鼠所产生的变化。
此句在文本中是描述实验设置及相关结果，“naive mice”的表述需符合实验描述功能。采取等功能翻译，从译文语境出发，翻译为“未受伤小鼠”直接点明了小鼠在实验中的状态，准确传达了这一对比关系，让译文读者能像原文读者理解原文一样，清晰了解实验所涉及的两组不同状态小鼠，实现了信息传递功能的对等。
例2
原文：In the late 1900s, knowledge of the connections between the CNS and the immune system was expanded by the observation that activated T cells can enter the CNS, and that CSF could drain into cervical lymph nodes.
译文：20世纪后期，人们观察到激活的T细胞可进入中枢神经系统，脑脊液可排入颈淋巴结，这加深了对中枢神经系统与免疫系统之间联系的认识。
英文语句中通常习惯先开门见山，表达核心信息，再是次要信息。而译文循序渐进，采用了先陈述观察到的具体内容，最后说明结果的语序，更符合中文先因后果的表达习惯。
从文本功能看，原文指出了特定时期的观察发现及其相关影响，属于信息陈述。译文通过语序转换使句子更符合译文读者的阅读和理解方式，实现了信息传递的功能，使中文读者能像英文读者理解原文一样，明白事件发生的先后顺序和因果关系，实现了原文和译文功能的对等。
例3
原文：Recent reports have demonstrated that antiviral T cells are found in the CSF of patients with Alzheimer’s disease and suggest that these cells are active participants in disease progression.
译文：近期报告显示，在阿尔茨海默病患者的脑脊液中发现了抗病毒T细胞，表明这些细胞积极参与了疾病进展过程。
原句中“participants”是名词，在译文中转换将其转换为动词“参与”，属于词性转换。这样的转换使译文更符合中文的表达习惯，在中文里，“参与……过程”是常见且自然的表达，而如果采取直译，处理为“这些细胞是疾病进展过程中的积极参与者”，表达相对生硬。
根据文本功能，原文通过“demonstrated”和“suggest”这两个动词，表明研究报告揭示的内容及其研究意义，也属于信息阐述。译文通过词性转换，同样实现了原文的文本功能，也符合中文的表达习惯，避免了因直译而导致的表达生硬等问题，保证了与原文和译文在信息传递和表达效果上的对等。
例4
ST：One intriguing question that remains is the exact contributions of these different routes for cells that enter the CNS during insults or under homeostasis.
TT：此处仍然存在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在机体受到损伤或处于稳态时，这些不同的途径对细胞进入中枢神经系统究竟有怎样的作用。
原文是一个长难句，包含多个从句，结构相对复杂。根据译文的语言表达习惯，译者采用了拆分技巧，将句子拆分成3个部分。从文本功能来看，此句主要是提出一个有待探讨的问题，属于引出话题。通过拆分，在中文语境下可有效实现这一功能。从译入语表达习惯来看，中文习惯先陈述核心内容，再补充条件或背景信息。拆分后的译文流畅自然，符合中文表达习惯，读者可理解其逻辑关系，实现了原文的文本功能，也保证了原文和译文表达效果的对等。
5. 结语
诺德的文本分析模式作为一个比较关注原文的翻译模式，强调文本目的或文本功能在翻译过程中的决定作用。本文在该分析模式的指导下，对选自医学论文的部分案例进行分析，从而得出医学词组善用文献型翻译，而医学长难句多用工具型翻译，或者两者结合使用，如此才能更加准确地传达出医学文本的功能与目的。由此可见，诺德文本分析模式对于医学英语的汉译有一定的适用性和指导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