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近年来，随着跨文化交流的不断深入，大量外国电影进入中国市场，高质量的字幕翻译逐渐成为连接不同文化的重要桥梁。在众多英语电影中，以超级英雄为主题的电影因其独特的叙事风格和文化内涵，受到广泛关注。这类电影的字幕翻译不仅需要传递复杂的故事情节，还需要处理大量与文化、幽默色彩和角色个性相关的语言表达。除了复杂的台词以外，承载了角色特质的角色绰号，也是翻译的一大难点。
尽管目前已有针对不同电影类型的字幕翻译研究，但针对超级英雄电影字幕翻译的系统分析仍然较少。基于以上研究背景，本文以目的论为指导，通过对《地狱男爵》(Hellboy)腾讯视频与优酷视频两版字幕的对比分析，探讨如何在忠实原作与服务目标观众之间实现平衡。本文研究重点包括：比较两版字幕在角色绰号翻译中的策略差异及适用性；并探讨目的论在优化字幕翻译实践中的应用价值，旨在为跨文化电影传播提供新的理论和实践参考。本文的研究不仅为超级英雄电影字幕翻译提供了新的思路，也为字幕翻译实践的优化提供了一定的理论参考。
2. 理论框架
作为功能派翻译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目的论突破了传统翻译理论的局限，为翻译实践注入了新的思路。以下将首先对目的论的基本概念和核心原则进行简要介绍，同时阐明目的论应用于电影字幕翻译的价值，为后续分析提供理论框架。
2.1. 目的论简介及基本原则
目的论是功能派翻译理论的核心，作为一种新的翻译视角，突破了传统以语言形式对应为导向的翻译观[1]。目的论的形成经历了一个漫长而复杂的过程。1971年，德国功能派翻译理论代表人物凯特琳娜·赖斯(Katharina Reiss)首次提出功能翻译观。她高度评价功能主义的作用，认为功能主义标志着翻译理论从语言对等转向功能对等。不同于以往将单独的词或句子作为基本单位的观点，莱斯将文本视为翻译的基本单位，倡导根据不同文本类型采用具体翻译方法，并将文本分为信息型、表达型和操作型三类文本[2]。
到了20世纪70年代末，汉斯·弗米尔(Hans J. Vermeer)提出了目的论。弗米尔认为，每一个行为都有其特定目的。翻译作为一种行为，同样需要具备明确的目的，而这一目的通常由委托者或发起人设定，并通过指令传达给译者。1978年，弗米尔在目的论中确立了三大原则，分别为目的原则、连贯原则和忠实原则。其中，目的原则是翻译行为的首要原则。目的原则表明翻译行为由其目的决定[3]。克里斯蒂娜·诺德(Christiane Nord)对目的原则的定义是：充分考虑目标语使用者的需求，使译文在其对应环境中发挥预期功能。换言之，目的原则适用于翻译过程与翻译产品。为了达到译者的翻译目标，并使译文在目标语文化或情境中发挥作用，译者需根据实际情况采取不同的翻译方法与策略[4]。
此外，连贯原则强调译文内部的连贯性，而忠实原则要求在源文本和译文功能一致的情况下，保持源文本与译文之间的忠实性。忠实原则从属于连贯原则，而连贯原则及忠实原则均从属于目的原则[5]。
2.2. 目的论在字幕翻译中的应用
作为跨文化传播的一部分，字幕翻译的目的通常需要根据影片的传播目的、目标语受众的文化背景以及字幕的时间空间限制，选择合适的翻译策略[6]。而目的论同样强调翻译以使用者的需求为核心。因此，目的论为字幕翻译的处理过程提供了有效的理论指导，帮助译者在“忠实原作”和“服务目标观众”之间找到平衡。
具体而言，目的论三大原则为译者选择合适的翻译策略提供了具体的指导。字幕翻译的最终目的是让目标观众理解影片的核心内容，因此译者在翻译时必须以观众的接受度为评判标准，充分考虑目标文化等影响因素。同时，译者在翻译时，需要确保译文在目标文化中的连贯性，语言表达应自然、流畅。忠实也是评断翻译质量的重要标准，其体现在译者对电影核心内容的准确传递上，但这种忠实是服务于目的的，需要在忠实原作与服务观众之间找到平衡。
3. 目的论指导下《地狱男爵》字幕的翻译策略
《地狱男爵》改编自同名漫画，于2004年3月30日在美国上映。这部由吉尔莫·德尔·托罗执导的电影，故事背景设定在1944年即二战末期。当时，纳粹残党试图通过黑魔法扭转战局，然而阴谋被揭穿，法师也被困于魔法之门中。尽管盟军消灭了纳粹分子，但通过黑魔法召唤出的“地狱男爵(Hellboy)”却被留在了人间。与传统印象不同，地狱男爵并非邪恶的一方，而是被人类科学家布鲁姆教授收养，并为美国政府执行各类复杂任务。他身怀绝技，与好友艾比一起粉碎了威胁正义的各种邪恶势力。《地狱男爵》的原作者赋予了角色神秘与黑暗的特质，使其成为早期超级英雄电影的经典代表之一，并获得了广泛好评。
通过对腾讯视频与优酷视频两版字幕的比较，我们可以进一步探讨不同翻译策略在字幕翻译中的具体应用，并为超级英雄电影的字幕翻译提出可行性建议，从而提高字幕翻译质量，优化观众观影体验，并丰富其审美感受。
3.1. 角色绰号翻译的策略对比
在《地狱男爵》中，角色绰号的翻译是字幕翻译中尤为关键的一环。影片中的主要角色是一群拥有特殊能力的生物，外貌、特质与普通人截然不同，绰号不仅突显了角色的个人特性，还对剧情的理解起到提示作用。因此，绰号翻译的选择直接影响观众对角色的认知和情感共鸣。
影片中，地狱男爵因其通体红色常被称为Red。腾讯视频将其翻译为“地狱男爵”，而优酷字幕则翻译为“大红高个”。腾讯采用了意译策略，直接用角色最常用的昵称进行翻译，这一翻译既与片名呼应，也强化了角色形象的辨识度。相比之下，优酷字幕使用了直译策略，将Red直译为“大红高个”，试图以直观的方式体现角色的外貌特征。然而，这种过于直白的处理方式削弱了角色的英雄气质，使其显得过于日常化，甚至可能会让观众产生不必要的戏谑感。
进一步分析影片中其他角色的绰号翻译(详见附录)，腾讯字幕整体倾向于意译，通过提炼角色特性传递内容，而优酷字幕多采用直译。综合对比可以发现，意译的翻译策略在绰号翻译中更具优势，既满足了目的原则，又兼顾了目标观众的文化背景和接受习惯。因此，在超级英雄电影的字幕翻译实践中，角色绰号宜优先采用意译策略。
3.2. 普通台词翻译中的直译与意译抉择
(1) 原文：
Myers: Hey, no one goes with him? Jesus.
Abbey: No. He likes it that way. The whole ‘lonely hero’ thing.
优酷字幕：
—没人和他一起去？天啊
—不，他喜欢这样，孤胆英雄嘛。
腾讯字幕：
—他都是单打独斗吗？
—他老爱逞英雄，千山我独行不必相送。
此对话是地狱男爵独自涉险时，迈尔斯与艾比的交谈。原文中的lonely hero并非字面意义上的孤独英雄，而是一种调侃，指代地狱男爵独来独往的个性。因此，两版字幕均采用了意译的翻译策略，将这一短语翻译为更符合中国观众文化背景的表达。
优酷字幕将其翻译为“孤胆英雄”，这一成语常被用来形容独自面对危险的勇士，在中文语境中广为人知，准确传递了角色的独立性格，且语言简洁易懂。腾讯字幕则引用1979年版楚留香电视剧主题曲中的一句歌词“千山我独行，不必相送”，既表现出角色的独立性情，又与艾比的博学形象相呼应。然而，这种翻译策略对观众的文化背景有较高要求，尤其是对年轻一代观众可能带来理解障碍，影响台词的即时性传递效果。
从目的论的角度看，优酷字幕更符合目的原则，能够快速被目标观众理解和接受，满足字幕在观影过程中的实用功能。而腾讯字幕虽然具有一定艺术性，但其文化背景的深度可能超出部分观众的知识储备，削弱了字幕的连贯性和传播效果。因此，在快速切换的电影情境中，优酷字幕的翻译更贴近观众的需求，符合目的论中以观众为中心的核心理念。
(2) 原文：
Myers: Crazy costumes, huh? Trick or treat.
优酷字幕：
—很漂亮的化妆，对吧？不给糖就捣蛋。
腾讯字幕：
—万圣节快乐！不给糖就捣蛋。
这段对话中，地狱男爵与其他角色的外貌被迈尔斯调侃为crazy costumes，而“Trick or treat”是典型的万圣节问候语，作为比喻用法表达迈尔斯的幽默与惊讶。然而，这里并未直接涉及万圣节场景，重点在于角色外貌的奇异性。
优酷字幕将crazy costumes翻译为“很漂亮的化妆”，虽然语气轻松，但未能完全传递原句中调侃的意味，显得过于中性。腾讯字幕则直接翻译为“万圣节快乐”，虽然与原文“Trick or treat”保持一致，但这样的翻译在语境中显得过于直接，可能无法完全体现迈尔斯调侃的语气，也容易让观众误以为这里的情节与万圣节有关。
从目的论的角度分析，优酷字幕虽然对部分语境的调侃性处理不够精准，但其翻译更贴近目标观众的文化理解，避免了生硬直译带来的语境误解，因此更符合连贯性原则。然而，优酷字幕还可以在翻译中进一步补充调侃语气，对“Trick or treat”进行适度意译，例如“不给糖就捣蛋，真够奇怪的装扮”，以强化情境幽默感并凸显迈尔斯的惊讶语气。
4. 结论
通过对《地狱男爵》两版字幕翻译的对比分析，本文探讨了角色绰号和台词翻译在目的论指导下的策略选择。研究发现，目的论的三原则在字幕翻译中具有重要指导价值：译者需根据目标观众的文化背景和接受习惯，灵活运用直译和意译策略，以实现忠实原作与服务观众的动态平衡。具体而言，在超级英雄电影中，角色绰号的翻译更适合采用意译策略，这不仅可以更好地传递角色特质，还能帮助目标观众快速理解角色形象。而对于普通台词，尤其是涉及文化背景或幽默表达的内容，翻译需在语境连贯性与观众接受度之间找到平衡，避免生硬直译或过度复杂化的意译。
基于上述研究，本文提出以下优化建议：针对角色绰号，采取意译策略，通过通俗易懂且具有文化贴近性的译文，更精准地传递角色特质与个性魅力；针对普通台词，在快速切换的电影场景中，字幕翻译应注重简洁性与流畅性，必要时可结合目标观众的文化背景进行适当意译处理，但需避免过度本地化导致的理解障碍；同时还应该加强受众研究，字幕翻译应充分考虑目标观众的文化背景与接受习惯，尤其针对超级英雄电影的年轻观众群体，应在忠实原作与符合观众习惯之间找到平衡点。
附 录
Table A1. Comparison of English character nicknames and their Chinese translation
表A1. 角色英文昵称与中文翻译对照表
English nicknames |
Chinese translation of the nicknames
on Tencent Video |
Chinese translation of the nicknames
on Youku Video |
Sammy |
小杂种√ |
萨摩 |
Chunk-face |
臭东西√ |
大脸怪 |
Stinky |
臭东西 |
粘鬼√ |
Fish guy |
人鱼怪胎√ |
鱼人 |
Fish stick |
生鱼片√ |
鱼叉 |
Blue & Brother Blue |
人鱼兄√ |
蓝鱼 |
Hellboy & H.B |
地狱怪客√ |
地狱男爵 |
Big baby |
大孩子√ |
大块头 |
Red |
地狱男爵√ |
大红高个 |
Big Red |
大猴子√ |
红大个 |
Red Monkey |
大猴子 |
红猴子√ |
Karl Ruprecht Korenen (Korenen) |
克焰人√ |
卡尔•卢布里切特•克鲁南(克鲁南) |
Pinhead |
铁头人√ |
针头脑袋 |
Fire starter |
火焰女√ |
点火器 |
Pyrokinesis |
纵火狂√ |
火焰风暴 |
Sparky |
小火花√ |
火花 |
Boy Scout |
童子军√ |
多愁善感的童子军/侦查员小子 |
The Nanny Squad |
保姆车√ |
保姆小队 |
St.Dionysius |
圣狄尼修斯 |
圣徒狄奥尼修斯√ |
Ivan Klimentovich |
金伊凡同志√ |
伊凡•克里门托维奇 |
注：“√”表示在目的论指导下较好的翻译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