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明确提出“弘扬企业家精神”“加快建设世界一流企业”[1]，这凸显出企业家精神在我国经济迈向高质量发展进程中的重要作用。追溯企业家精神的理论渊源，挖掘企业家精神的价值意蕴，探究企业家精神的培育路径，以企业家精神为重要引擎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因此，对企业家精神的深入探索，不仅是对马克思劳动价值论的时代化诠释，更是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不断完善，构建新发展格局，进而迈向全球价值链高端的重要战略考量。
2. 马克思劳动价值论视域下企业家精神的理论溯源
追溯并剖析企业家精神的理论根源要从劳动价值论这一逻辑基石中寻找蛛丝马迹。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经典文本中对企业家及其精神特质的深刻论述，如企业家角色、功能及其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中的作用等为理解企业家精神提供了理论基础。
2.1. 专于实业和精于管理的“实业家精神”是企业家精神的本质体现
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这一经典著作中深刻剖析了“企业家”这一社会经济角色。资本主义经济体系内部的资本积累与资本竞争引发了利润率的下滑以及货币利息率的降低，促使部分“中等资本家”由原先依赖资本利息收入的食利者转变为积极参与并亲自管理企业运营的资本家[2]。马克思明确区分了单纯依赖资本利息收入的资本家与那些“亲自投身实业经营”的“实业家”之间的本质差异，后者也就是近现代语境中的“企业家”。因此，“企业家精神”被赋予了特定的内涵，它体现为专注实业、勤勉务实与精通管理、高效协调的“实业家精神”，这一精神特质是由“产业资本家”与“产业经理”等直接参与企业运营管理的主体所独有的。
“实业家精神”通过“产业资本家”的经营智慧与“产业经理”的管理才能得以彰显。“产业资本家”与“产业经理”不仅是经济活动的实际参与者，更是“实业家精神”的具体承载者与人格化体现。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理论语境中，“专于实业”指代的是“产业资本家”的角色定位，而“精于管理”则更多地指向“产业经理”的职责范畴。马克思将“产业资本家”视为“一般劳动过程中的承担者”，甚至等同于“雇佣劳动者”的范畴之内。
“产业资本家”具有高度理性化的认知决策能力与高度非理性的冒险精神。首先，劳动价值论揭示了价值规律在商品经济中的作用，即价值规律自发调节社会资源在不同部门流动，促使生产者改进技术、实现优胜劣汰。“产业资本家”具备的高度理性化的认知决策能力使其能够敏锐把握市场机遇、精准捕捉市场动态以及精心布局企业战略，调整产品结构和要素投入，这种对市场变化的敏锐洞察力是塑造企业家精神的重要环节。其次，劳动价值论强调了商品的价值是由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决定的，而复杂劳动在同一时间内创造的价值比简单劳动要大。“产业资本家”具备的高度非理性的冒险精神使其能够勇于尝试新事物、敢于挑战市场常规、发现市场缺口的同时打破市场均衡，不断寻求创新，提高产品和服务的附加值，从而在市场竞争中脱颖而出。
“产业经理”的职责在于发挥管理才能。首先，劳动价值论指出了土地、资金、机器设备等物质性生产要素的重要作用。“产业经理”在管理生产要素并进行资源调配时，能够充分考虑这些生产要素的协同作用，通过优化资源配置来提高生产效率。其次，劳动价值论还强调商品的使用价值，即商品满足人们某种需要的属性。“产业经理”通过提升产品的质量标准，培育自身的品牌优势，增强市场竞争力。这种对质量和品牌的追求则体现了企业家精神中的诚信品质。
2.2. 资本循环和资本周转中的“生产能力”是企业家精神的功能特征
马克思对企业家在经济运行中所扮演的角色进行了全面深刻地剖析，高度评价了“实业家精神”在推动经济发展中的核心作用。“实业家精神”不仅是企业家个人品质与能力的体现，更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生产力发展的重要驱动力。马克思对实业家精神的诠释，不仅丰富了对企业家精神的理解，而且为深入研究企业家精神在经济发展中的具体作用与广泛影响提供了重要的理论支撑。
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关键是维持资本循环的持续性，即资本必须永不停歇地循环流转，这一过程离不开企业家在宏观生产组织层面的战略管理与微观生产流程中的精细指挥。“实业家精神”可以通过集体协作创造出一种超越个体总和的“集体生产力”。而企业家正是这一“集体生产力”的塑造者与引领者，他们履行管理监督、资源配置与流程协调等职能，其“权威”体现为一种“具有支配力量的意志”[3]，能够统合“成百上千个体的意志”，使企业在生产运作中“具有最大的灵活性和工作效力”[4]。这种权威使得企业能够在复杂多变的市场环境中保持高效运作，实现生产力的最大化释放。
企业家具有追逐剩余价值的天然驱动力，往往通过改进生产技术、优化生产流程等策略加速资本的周转速度，提升资本的运行效率，累积更多的剩余价值。企业家通过不断优化生产流程和革新生产技术来加速资本的周转过程，不仅提升了资本的运行效率，更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保持了企业的竞争优势。这一过程深刻揭示了企业家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追逐剩余价值的同时形成的具备创新特质的企业家精神，即通过技术创新与流程优化，不断推动生产力的提升，进而促进了社会经济的发展与进步。
3. 马克思劳动价值论视域下企业家精神的价值意蕴
劳动的价值创造与价值实现、商品的价值衡量与价值交换、价值衡量与价值交换的基本规律是马克思劳动价值论的核心要义[5]。在价值创造环节，企业家精神以其前瞻性的市场洞察、创新性的经营策略与高效性的资源配置，成为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核心驱动力。在价值实现环节，企业家精神促使企业家敏锐捕捉市场需求变化，及时调整产品结构与服务模式，不仅推动了传统产业的转型升级，更催生了新兴产业的蓬勃发展，为产业结构的优化与经济的多元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在价值分配环节，企业家精神鼓励企业家在追求经济效益的同时，注重社会责任与可持续发展，通过构建公平、公正、透明的市场环境，激发各类市场主体的创新活力与竞争动力，共同推动经济的繁荣与发展。
3.1. 企业家精神赋能价值创造，促进经济的高质量发展
企业家精神在价值创造过程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不仅能够直接创造出具有颠覆性的新价值，而且能够通过对价值创造过程的深刻影响，实现价值的持续增长。首先，企业家精神能够直接且显著地作用于价值创造。企业家从事的劳动是复杂劳动的高级形态，他们将企业家精神灌注于生产经营活动中，能够产生显著的空间溢出效应，带来生产要素的高效配置。企业家精神的核心是创新精神，由创新精神驱动的企业家创新活动能够创造出颠覆性价值。管理创新和技术创新等成为了企业价值创造的新引擎，推动了企业价值的持续增长。其次，企业家精神也对价值创造的过程产生了深远影响。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价值创造不再仅仅依赖于传统的土地和劳动力要素，而是涵盖了包括资本、技术、管理等多个生产要素。企业家精神能够对企业管理人员的计划、决策、组织、领导、控制、创新等活动增速提质，打破劳动力与生产资料之间的传统隔离状态，使得原本“或然的生产条件”得以转变为“实然的生产条件”。
在我国经济由高速发展阶段转入高质量发展阶段后，企业家精神愈发成为引领企业转型、优化经济结构及增强内生动力的关键因素。企业家精神通过精准聚焦于科技创新与技术进步这一战略高地，为解决我国经济在高质量发展阶段中所遭遇的结构性矛盾、体制性障碍以及周期性波动等深层次问题提供了重要路径。
3.2. 企业家精神赋能价值实现，推动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
创造价值的目的在于实现价值，而实现价值的关键在于价值的利用与实际转化。只有当企业家发现了市场的潜在机会并作出决策付诸实践时，价值创造的过程才具有实际意义。企业家精神要求企业家具备强大的风险承受能力、敏锐的市场洞察力、正确的决策能力以及高效的执行力，从而实现价值的利用与实际转化。企业家精神作为一种独特的心理素质与行为能力，赋予企业家以宽广的目标视野与缜密的运营策略，他们能够凭借敏锐的洞察力，迅速识别市场环境的细微变化，准确预判需求趋势的走向，从而因势利导地调整生产活动，确保供给与需求两端达到动态平衡。
价值实现的速率是衡量企业市场竞争力强弱的标尺。企业家精神作为推动企业价值实现的驱动力，能够显著提升这一速率。企业家精神的核心在于创新精神，它体现为通过科技创新，尤其是新技术的研发与应用来提高生产效率，从而加速产品从研发到市场的进程，进而加快价值实现的过程。企业家精神以创新精神为核心，以前过瞻性的战略眼光与敢于冒险、勇于尝试的胆识为支撑，通过提升生产效率、优化资源配置、改造产业链与提升价值链等举措，显著加快了企业价值实现的速率，为提升企业的市场竞争力奠定了坚实基础[6]。
3.3. 企业家精神赋能价值分配，助益市场主体的活力激发
科学合理的价值分配机制不仅能够有效激发价值创造主体的积极性、主动性与创造性，即充分调动劳动者的生产热情与创新能力，而且能够对社会有效需求产生显著的拉动效应，推动价值创造活动的持续繁荣。
企业家精神倡导激发市场主体的活力与创新潜能。“市场活力来自于人，特别是来自于企业家，来自于企业家精神。”[7]企业家精神的高度发扬强化了技术与管理要素在价值分配中的权重，不仅能够激发企业家的创新热情，更能有效促进市场主体的活力，推动经济社会的持续健康发展。只有强化人力资本、知识资本及智慧资本在价值分配过程中的地位，确保科技人员与管理人员的劳动贡献得到合理回报，才能激发全社会的创新活力，为经济的持续健康发展奠定坚实基础。
4. 劳动价值论视域下企业家精神的培育要求
将劳动价值论这一科学理论作为培育与弘扬企业家精神的理论基石，不仅能够深刻揭示马克思劳动价值论在新时代的解释力和指导力，同时也为我们理解和把握企业家精神的本质特征、生成机制及其在社会经济发展中的培育应用提供科学的理论框架。
4.1. 肯定企业家地位，崇尚企业家精神
劳动价值论肯定了企业家在社会财富创造和经济发展中的地位。一方面，企业家是资源整合者。企业家作为市场经济的微观主体，通过组织、协调和管理土地、劳动力和资本等各种生产要素，将其转化为具有市场价值的商品和服务。另一方面，企业家是价值创造者。劳动价值论强调价值是凝结在商品中的无差别的一般人类劳动。企业家作为生产要素的组织者和创新者，他们的劳动同样属于人类一般性劳动的范畴，并且往往包含着更高层次的复杂劳动。企业家的决策、管理、创新等活动，使得企业的生产效率得以提高，不仅促进了资源的优化配置，还推动了技术进步和产业升级，从而创造了更大的价值。
崇尚企业家精神有利于促进社会的发展和进步。第一，企业家在追求利润最大化的过程中，会不断推动产业结构的优化和升级，从而促进经济的持续健康发展。这种产业升级不仅能够提高经济的整体竞争力，还能够带动相关产业的发展，形成良性循环。第二，企业家的创业活动和创新精神能够创造大量的就业机会，缓解社会就业压力，提高人民生活水平，促进社会稳定和谐。第三，企业家精神蕴含的爱国、诚信、创新、社会责任和国际视野等精神品质，能够激发人们的积极性和创造力，对社会风气产生积极的影响，推动社会的整体进步。第四，崇尚企业家精神有利于综合国力的提升。具有国际视野和竞争力的企业家能够带领企业走向世界，参与到国际市场的竞争合作中，在提升企业的知名度和影响力的同时提升国家的综合国力。
崇尚企业家精神首先要尊重企业家劳动。尊重企业家的劳动成果和贡献，承认他们在价值创造中发挥的核心作用，才能激发企业家的主动积极性和创新创造力，推动企业的持续发展。其次要大力弘扬企业家精神。充分利用大众传媒和网络平台，广泛宣传企业家精神的实践案例。通过专题报道、访谈和论坛等形式，展示企业家的风采和成就。将企业家精神纳入教育体系特别是职业教育中，培养学生的创新意识和创业精神。鼓励更多的人投身于创新创业的浪潮中，为经济社会发展贡献力量。最后要优化企业家成长环境。政府和社会应为企业家的成长提供良好的环境支持，通过完善公平竞争的市场机制，为企业家提供公平透明的市场环境。通过加强知识产权保护，为企业家的创新成果和合法权益提供保障，鼓励企业家在研发和创新活动加大投入比重。
4.2. 提升企业家素质 形成新质生产力
企业家是企业家精神的载体，也是企业家精神的塑造者和实践者。企业家不断丰富和传承着企业家精神。企业家在市场环境中不断面临新的挑战和机遇，需要不断调整和创新企业战略和经营思路，并将这些宝贵的经验教训融入到企业家精神中。同时，企业家也会通过言传身教和企业文化建设，将企业家精神传承给下一代企业家和企业成员。
劳动价值论对企业家的才能和素质提出了要求。首先，企业家要有敏锐的市场洞察力。劳动价值论强调为了满足消费者的需求，需要生产出商品的使用价值。企业家要能够准确捕捉市场需求的变化，生产出真正满足市场需求的产品或服务。因此企业家不仅要关注当前的市场状况，还要预测未来的市场趋势，以便及时调整生产策略。其次，企业家要具备创新与冒险精神。劳动价值论隐含着对于创新的重视。企业家要敢于尝试新技术和新方法，不断推出新产品和新服务，以抓住不断涌现的市场机会。此外，企业家还要勇于承担风险，敢于面对失败，有持续创新的耐心和毅力。最后，企业家要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与可持续发展意识。劳动价值论强调了生产的社会性不仅体现在商品生产者之间的相互依赖和相互影响中，还体现在社会分工与协作、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决定商品的价值量、价值规律的调节作用以及生产资料的共同占有与使用等方面。这启示企业不仅要追求经济效益，还要承担社会责任。因此，企业家需要关注企业的社会影响和环境影响，积极推动企业的可持续发展。特别是在经营过程中要注重环境保护、员工福利和社会公益等，实现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的双赢。
企业家的技术创新和管理创新对新质生产力的形成起到间接促进作用。企业家具备前瞻性的技术视野，能够识别并抓住技术创新的机会，引领产业升级和技术进步。企业家的管理创新能够引入新的管理理念和管理方法，优化企业治理结构，间接赋能新质生产力的形成。企业家的资源配置能力为新质生产力的形成提供资金和人才保障。企业家能够合理调配企业资金，确保研发、生产、销售等各个环节的资金投入，为新质生产力的形成提供资金保障。企业家注重人才的引进和培养，并善于通过团队建设、激励机制等手段激发员工的创新潜能，为新质生产力的形成提供人才保障。
基于劳动价值论的核心要义对企业家精神进行深度剖析与解读，旨在穿透纷繁复杂的外在表象，达到对其本质真理性的认识，这一过程是在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时代背景下对马克思劳动价值论的坚持与丰富。面对新一轮科技革命与产业革命的蓬勃兴起，若要培育新质生产力，提升我国的全球竞争力和国际影响力，就必须培育一批掌握核心创新要素的科技领军企业以及具有“专业化、精细化、特色化、新颖化”特征的中小企业，就必须培育具有国际竞争力的高素质企业家群体，就必须充分认识和重视企业家精神在经济社会发展中的关键作用和战略地位。只有当我们肯定企业家地位并崇尚企业家精神，提升企业家素质并培育企业家精神，才能促使企业家群体以创新为引领，不断探索新的发展模式与发展路径，为中国经济的持续健康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与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