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公共演讲，作为一种在公众视野下进行的表达艺术，历来被视为传递思想、激发情感、凝聚共识的重要桥梁。通过公共演讲，其演讲者不仅能够向听众传递信息，还能够达到鼓励、劝说、影响等多种目的(Devito, 1987) [1]。大学毕业典礼演讲是公共演讲的一种形式，在社会教育活动中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李相桦，2021) [2]。具体来说，学校通常邀请校长、学生代表、家长代表以及各界知名人士等在毕业典礼上发表演讲，为即将步入社会的毕业生给予鼓励、分享经验、提出建议、指明方向。在毕业典礼演讲中，演讲者对毕业生们进行深刻的教育，对他们的未来道路进行有力的指引，并结合分享自己的人生经历，激励和指导毕业生们如何迎接未来，承担责任。
在大学毕业典礼这一庄重而神圣的时刻，演讲更是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它不仅是一种信息的传递，更是一种情感的交流、一种智慧的启迪。许多毕业典礼演讲思想深刻，金句频出，引发社会广泛讨论的同时，吸引了国内外学界的关注。比如，候福莉(2012) [3]在西方古典修辞劝说三诉诸的理论框架下，对两位美国著名人士奥普拉和罗琳2008年分别在斯坦福大学和哈佛大学的毕业典礼演讲进行对比分析，剖析了演讲者的劝说机制和实现修辞目的的手段。张瑜珂(2016) [4]以评价理论的态度系统为研究框架，对2016年中国9所名校校长在大学生毕业典礼上的演讲开展积极话语分析，揭示语篇的构成模式和深层的话语意义。赵海成、刘心童(2019) [5]以库克2018年杜克大学毕业典礼演讲为研究对象，针对其中的人称指示语的运用进行了深入分析，探究了不同形式的人称指示语在公共演讲中对应的不同概念和功能。Jaroenkitboworn (2021) [6]对扎克伯格2017年哈佛大学毕业典礼演讲进行了多模态语篇分析，引入互文性和互语性的概念，探讨了演讲者的措辞特征以及与听众的互动效果。Sari (2023) [7]采用互动元话语的视角，结合模糊限制语的语用分析，探讨了罗杰斯2001年马奎特大学毕业典礼演讲中的语篇意义和人际意义。从不同视角对语篇进行研究，有助于解构毕业典礼演讲这类公共演讲的话语策略，以及深入理解演讲背后的教育理念、社会期望。
本文将选取泰勒·斯威夫特在2022年纽约大学毕业典礼上的演讲，运用系统功能语法理论，从语言的概念功能角度对演讲语篇进行分析。泰勒·斯威夫特是美国著名女歌手、词曲作者、音乐制作人。她的音乐作品不仅在美国取得了巨大成功，也在全球范围内广受欢迎。2022年5月18日，泰勒·斯威夫特被纽约大学授予荣誉博士学位并发表演讲。在这次演讲中，她讲述了自己的成长经历和音乐事业的发展历程，分享了如何面对挑战、克服挫折的感悟，同时强调了教育的重要性。泰勒·斯威夫特的这次演讲是一篇典型的毕业典礼演讲。本文以系统功能语法为理论基础，分析泰勒·斯威夫特在纽约大学毕业典礼上的演讲语篇如何实现概念功能，以期揭示演讲的语言特征以及演讲背后的思想内涵。
2. 理论框架
2.1. 系统功能语法
著名语言学家韩礼德(M.A.K. Halliday)继承并发展了现代语言学伦敦学派创始人弗斯(J.R. Firth)的学术思想，把“结构”和“系统”的观点融入自己的“阶和范畴语法”理论框架，在1961年首次提出系统功能语法(Systemic Functional Grammar)的概念。1985年，韩礼德的著作《功能语法导论》(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问世，它标志着系统功能语法趋于成熟，其理论的整体性和系统性基本形成(黄国文，2000；张德禄，2011) [8] [9]。
系统功能语法将语言视为一个意义系统，旨在研究和解释人类语言的共同特征和普遍规律。该理论由系统语法(systemic grammar)和功能语法(functional grammar)两个部分组成，分别指向语言结构和语言功能两个方面。系统语法将语言视为系统网络(system network)，强调意义是在特定语境下的选择性体现，旨在阐明语言系统的结构性特征。功能语法将语言视为社会交往的工具，侧重于语言在交际中的作用和功能，探讨语言如何表达该概念、建立人际关系以及建构语篇(Halliday, 1994) [10]。
2.2. 及物性系统
韩礼德将语言的功能统一概括为元功能(matefunction)，包括概念(ideational)元功能、人际(interpersonal)元功能以及语篇(textual)元功能三个方面(Halliday, 1994) [10]。这三大元功能关系密切，彼此相互作用，共同构成了语言的功能体系。概念元功能指的是语言表征人们的经验和逻辑关系的功能，包括经验(experiential)元功能和逻辑(logical)元功能两个部分概念元功能，主要通过及物性系统(transitivity)、语态(voice)系统体现。
及物性系统是指实现经验意义的语义系统，其作用是把人们在外部世界以及内心世界的各种经验划分成不同的“过程”(process)，并且指明与过程有关的“参与者”(participant)和“环境成分”(circumstance element)。及物性系统共有六种过程类型：物质过程、心理过程、关系过程、行为过程、言语过程和存在过程。不同的过程类型都有各自不同的参与者。选择什么过程类型，以及选择什么成分充当参与者都对言语表征具有重要意义。
3. 泰勒·斯威夫特毕业典礼演讲语篇的及物性分析
本文选取泰勒·斯威夫特在2022年纽约大学的毕业典礼演讲语篇，以系统功能语法中的概念功能和人际功能为理论基础，对泰勒·斯威夫特在纽约大学的毕业演讲进行及物性分析。语料来自滚石国际音乐股份有限公司官方网站(https://www.rollingstone.com/music/music-news/taylor-swift-nyu-speech-1355121/)，语篇共2958个单词。对泰勒·斯威夫特2022年纽约大学毕业典礼演讲语篇进行及物性标注后共获取183个及物性过程。各类过程小句分布如表1所示。
Table 1. Distribution of transitivity processes in the commencement speech
表1. 毕业典礼演讲及物性过程分布
过程类型 |
物质 过程 |
关系 过程 |
心理 过程 |
言语 过程 |
存在 过程 |
行为 过程 |
总计 |
数量 |
95 |
48 |
23 |
11 |
4 |
2 |
183 |
百分比(%) |
51.9 |
26.2 |
12.6 |
6.0 |
2.2 |
1.1 |
100 |
如表1所示，泰勒·斯威夫特2022年纽约大学毕业典礼演讲语篇由物质过程小句、关系过程小句、心理过程小句、言语过程小句、存在过程小句、行为过程小句构成。其中，占比最高的小句类型是物质过程小句，共出现95次，约占总数的51.9%。关系过程小句共出现48次，占比大约为26.2%。心理过程小句共出现23次，占比大约为12.6%。言语过程小句共出现11次，占比大约为6.0%。存在过程小句和行为过程小句出现次数较少，分别为4次和2次，占比分别约为2.2%和1.1%。在语料中，占比最高的三种小句类型为物质过程小句、关系过程小句、心理过程小句，三者合计占比约为90.7%。下文将着重分析主旨演讲中这三种过程类型的使用。
3.1. 物质过程小句分析
物质过程指的是做某件事的过程。在物质过程小句中，主要参与者有动作者(Actor)和目标(Goal)。在主旨演讲的所有过程小句中，物质过程小句频繁出现，占主体地位。通过运用物质过程小句，泰勒·斯威夫特在她的演讲中能够有效地与毕业生们分享自己的人生经验、感悟和态度，激励他们积极面对未来，创造精彩人生。其中，“我”即泰勒·斯威夫特作为动作者的物质过程小句出现次数最多，结合动词的使用涉及演讲者泰勒·斯威夫特的个人经历、音乐事业等内容，突出了她的个人经历、成长过程以及面对挑战的方式，使她的演讲更具说服力和可信度。
例1 I went to public high school until tenth grade and finished my education doing homeschool work on the floors of airport terminals.
例2 For example, I had a phase where, for the entirety of 2012, I dressed like a 1950s housewife.
例3 …, I would sit in my room and write the songs that would get me a ticket somewhere else.
例4 I lose perspective all the time.
首先，泰勒通过讲述自己的求学和工作经历(例1、例2、例3)，以及真实的生活经验(例4)，使听众能够自然地听取她的人生感悟。以上这类物质过程小句不仅让听众了解了泰勒的成长过程，还让她有机会分享自己是如何克服挫折、追求梦想并取得成功的，这种分享方式让泰勒之后提出的观点和立场更加易于接受。
其次，泰勒在演讲中频繁使用与毕业生们相关的动作者(例5、例6、例7)，这让她能够与听众建立更紧密的联系。
例5 You’ve worked and struggled and sacrificed and studied and dreamed your way here today and so,…
例6 You can’t carry all things, all grudges, all updates on your ex, all enviable promotions your school bully got at the hedge fund his uncle started.
例7 We will recover. We will learn from it. We will grow more resilient because of it.
这类物质过程小句中，泰勒成功地传达了自己的立场、态度和观点，例如要珍惜当下、保持快乐、学会从挫折和失败中汲取力量等。这些观点不仅富有启发性，而且非常实用，能够帮助毕业生们更好地应对未来的挑战和机遇。
3.2. 关系过程小句分析
关系过程指的是反映事物之间具有何种关系的过程。关系过程小句又被进一步划分为修饰型模式(attributive mode)和识别型模式(identifying mode)。在修饰型模式中，关系过程小句的主要参与者有承载者(carrier)、属性(attribute)。在识别型模式中，主要参与者有被识别者(identified)、标识特征(identifier)。例句如下：
例8 See, I was a teenager in the public eye at a time when our society was absolutely obsessed with the idea of having perfect young female role models.
例9 So I became a young adult while being fed the message that if I didn’t make any mistakes, all the children of America would grow up to be perfect angels.
例10 Effortlessness is a myth.
例11 And being embarrassed when you mess up is part of the human experience.
首先，通过修饰型模式的关系过程小句，泰勒能够清晰地描绘出她作为公众人物早期职业生涯中面临的压力和挑战。例8、例9中，泰勒使用了“I was a teenager in the public eye…”和“I became a young adult while being fed the message that…”等表述，这些关系过程小句明确了她的身份和她所处的社会环境，描绘了她在公众视野下作为青少年和年轻成年人的经历，借此鼓励毕业生们不要害怕犯错，要勇敢地面对挑战，并从失败中汲取力量。这种坦诚和真实的表达方式能够让听众感受到了她的真诚和勇气，从而激发他们对自己的期望和追求的思考。
其次，识别型模式的关系过程小句在泰勒的演讲中也发挥了重要作用，强调了一些关键概念和关系的重要性。例10中，泰勒指出“Effortlessness is a myth”，这个表述明确了“effortlessness”这个概念与其真实性质“a myth”之间的关系，不仅传达了她的观点，还引导听众重新审视“effortlessness”的定义。她认为，真正的成功不是轻而易举地获得的，而是需要付出努力和坚持。这种直接的表述方式有助于毕业生们理解努力的重要意义，进而鼓励毕业生们在追求自己热爱的事物时不必感到羞涩或不安，真正的成功往往来自于对事物的热爱和不懈的追求。
3.3. 心理过程小句分析
心理过程指的是表达心理活动的过程。根据实现心理过程的动词不同，心理过程可以分为感觉(perceptive)、认知(cognitive)、愿望(desiderative)、情感(emotive)四种类型。在心理过程中，主要参与者有感知者(senser)和现象(phenomenon)。在语料中，心理过程小句总计出现23次，占比大约为12.6%。心理过程小句的使用帮助泰勒有效地传达了她的情感和观点，与听众建立深厚的情感联系。
例12 I feel so proud to share this day with my fellow honorees Susan Hockfield and Felix Matos Rodriguez, who humble me with the ways they improve our world with their work.
例13 If they are here in this stadium, I hope you’ll find your own way to express your gratitude for all the steps and missteps that have led us to this common destination.
例14 I imagine the idea of a normal college experience was all you wanted too.
例15 And I know it can be really overwhelming figuring out who to be, and when.
例12中，通过使用“I feel so proud”的表达，泰勒传达了她对与学位获得者一同分享荣誉的自豪之情，这不仅增强了她演讲的情感深度，还使听众能够感受到她的真诚和热情。例13中，泰勒使用了“I hope”这一心理过程小句，表达了她对毕业生们的期望和关心，她希望毕业生们能够用自己的方式向那些帮助过自己的人表达感激之情。这样的表述不仅建立了与毕业生之间的情感联系，还有利于激发他们的同理心，使他们更容易接受自己的建议。例14中，泰勒使用“I imagine”这一心理过程小句来激发听众的想象力，让他们能够回忆起自己对正常大学生活的渴望，增强听众的共鸣和认同感。例15中，泰勒通过“I know”这一心理过程小句，传达了她对毕业生们面对变化和挑战的鼓励和支持。这样的表述不仅给予了毕业生们勇气和信心，还激发了他们追求自我和实现梦想的决心。
4. 结语
本文从系统功能语法中的及物性视角对泰勒·斯威夫特在2022年纽约大学毕业典礼上的演讲语篇进行深入分析，探究语篇的及物性特征以及各类过程小句的分布规律，进而探讨演讲背后的语言特征和策略，揭示演讲中蕴含的深刻的思想内涵和丰富的人文关怀。
通过分析发现，演讲中包含了不同类型的过程小句来传达演讲者泰勒·斯威夫特的观点和情感，其中物质过程小句、关系过程小句和心理过程小句占所有过程小句的主导，言语过程小句、存在过程小句和行为过程小句较少。具体而言，通过运用物质过程小句，泰勒·斯威夫特向毕业生们分享了自己的经历和见解，与毕业生们建立了紧密的联系，并为他们提供了实用的建议和启示。这种演讲方式不仅让她的观点更具说服力和可信度，更激发了毕业生们对未来的积极态度，激励他们勇敢创造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关系过程小句在演讲中的运用则凸显了泰勒·斯威夫特对概念和关系的敏锐洞察。她通过描述和解释一些概念，传达了自己的人生感悟，使演讲内容更加深入人心。这种表达方式不仅增强了演讲的逻辑性和条理性，还使听众能够更好地理解并产生共鸣。通过运用心理过程小句，让听众感受到泰勒·斯威夫特的真诚和热情，使她成功地与听众建立了深厚的情感联系，传达了自己的观点和情感，从而激发听众产生共鸣和作出行动。
通过对泰勒·斯威夫特在2022年纽约大学毕业典礼上的演讲语篇进行及物性分析，可以发现这篇演讲具有深刻的思想内涵和丰富的人文关怀，充满了情感共鸣和行动力，能够有效地激发听众的积极情绪，激励他们积极面对未来，创造精彩人生。对演讲语篇进行及物性分析不仅有助于理解演讲的语言风格和修辞手法，同时能够帮助人们更好地欣赏和评价演讲，从中汲取到宝贵的人生启示，提高自己的语言理解和表达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