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纪录片作为一种具有强烈纪实性质的影视形式，在全球范围内有着广泛的观众群体。它通过影像和声音的交织，展现现实生活中的种种社会现象、自然景观和人类行为[1]。在纪录片的创作过程中，导演和制作团队通常会通过特定的视听语言来传递他们对世界的理解与观点。近年来，视觉语法理论作为一种系统的分析工具，被广泛应用于影视语言的研究中，它通过解构影像中的视觉元素，揭示其所传达的多重意义。
英文纪录片《近观》是2023年9月至2024年初由新华社推出、国家文物局和中国国家图书馆指导的十集英文微纪录片。作为一部深入探讨自然与人类互动、促进文化传播与交流的作品，《近观》凭借其独特的影像语言和深刻的文化内涵，具有丰富的研究价值。该纪录片通过视觉呈现方式展示了自然界的独特景象与人类的复杂行为，其对意义的构建不仅仅停留在表层的再现上，更深入地探讨了文化、社会及个人之间的互动关系。因此，基于视觉语法理论分析该纪录片中的意义构建，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与现实意义。
在理论层面，本研究旨在探讨视觉语法理论在纪录片这一特定类型影视作品中的运用。视觉语法理论强调图像与语言之间的关系，能够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影视作品如何通过视觉元素来建构意义。通过对《近观》中再现意义、互动意义和构图意义的深入剖析，本文有助于丰富视觉语法理论的应用范围，为相关研究提供新的视角与思路。在实际层面，在全球化和信息化的今天，纪录片作为文化传播的重要手段，不仅影响了观众对世界的认知，也在不同文化之间架起了沟通的桥梁。通过分析《近观》的视觉语言及其文化内涵，本文希望为观众提供一种更为深刻的理解视角，帮助他们更加全面地解读纪录片中的视觉元素，从而提升跨文化理解的能力。
2. 理论基础
(一) 视觉语法理论框架
视觉语法理论最早由澳大利亚学者肯恩·班巴(Kress)和特里·范·李温(Van Leeuwen)提出，并在之后的研究中逐渐发展成熟[2]。该理论主张，视觉元素与语言元素一样，具有系统性的结构和规律，可以通过分析图像中的符号、图式和构图理解其所表达的意义。视觉语法的核心思想在于图像不仅仅是对现实的简单反映，也具有复杂的语法结构。通过这些结构，图像能够表达出情感、观点、文化以及社会意识形态。
在视觉语法理论框架下，影像中的意义构建通常分为三个主要维度：再现意义、互动意义和构图意义[3]。再现意义关注图像如何呈现世界，互动意义则关注图像与观众之间的关系，而构图意义则涉及图像的结构和布局，分析视觉元素的相互作用及其信息传递。
(二) 研究设计
本文研究对象为《近观》，这是一部十集英文纪录片，以“十个古语”为线索探寻中国人独特的精神世界，了解“何以中国”的文明密码。纪录片集中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价值理念，是社会公认的为人、处世、治国的重要原则。十集主题分别为：天下为公、民为邦本、为政以德、革故鼎新、任人唯贤、天人合一、自强不息、厚德载物、讲信修睦和亲仁善邻。本研究以“视觉语法”理论为理论基础，通过视频分析软件ELAN对纪录片视频进行处理，运用视觉语法理论对语料中的图像进行互动意义、再现意义和构成意义的分析，主要回答以下三个研究问题：
1) 英文纪录片《近观》如何通过视觉元素来构建再现意义？
2) 纪录片中的互动意义是如何构建的？
3) 纪录片的构图意义如何影响其文化表达？
3. 英文纪录片《近观》的意义建构
(一) 再现意义
在视觉语法中，再现意义主要涉及影像如何呈现现实世界以及其背后所传达的象征性或文化层面的意义，也就是说，再现意义指的是影像如何通过呈现具体事物、场景或行为来构建对现实的反映[4]。纪录片《近观》通过大量的自然景观和人类活动的画面来再现世界。纪录片中的景象不仅是对现实的再现，更是对观众认知的一种引导。
Figure 1. Reproduction of natural landscape
图1. 自然景观再现
如图1所示，上述三幅图片选自纪录片《近观》“天人合一”一节，分别呈现了自然景观与人类活动，两者的相互协调体现了“天人合一”的价值理念，更强调了其作为一种社会秩序的根源性和基础性。
在叙事层面，《近观》通过对不同故事情节的视觉呈现将抽象的概念具体化。
Figure 2. An example of “Embracing the World with Virtue”
图2. “厚德载物”示例
如图2所示，在“厚德载物”一节阐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这句古语时，画面展现了两种中国武术形式——咏春拳和太极拳，咏春强调手法快捷，突发寸进；太极注重抱残守缺，圆融化一，两者共存于中华武术形式之中，表达奋斗、兼容的精神秉性，阐释了中华文化的胸怀博大、兼容并包的特质[5]。
如上所述，纪录片文化符号的再现、古语与影像的结合常常伴随着独特的文化表达。《近观》通过不同的影像场景、人物和文化符号来呈现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价值理念。例如，通过展现古老的建筑、历史遗址、日常生活以及中国的自然景观等，纪录片传递了“天人合一”、“自强不息”等理念的文化内涵。影像在这里不仅是对现实的简单再现，更是对历史、哲学思想以及文化传承的象征性表达。每一集都围绕一个古语展开，纪录片在画面上通过生活场景、历史片段等方式，展现这些理念在中国社会中的现实体现。
(二) 互动意义
互动意义主要关注影像中观众与图像之间的关系，有关影像如何通过视觉符号与观众进行互动，从而产生情感的共鸣与思考的触发[6]。在《近观》中，镜头的距离、角度与情态的变化直接影响了观众的观看体验与情感反应。纪录片通过镜头的拉近与拉远、人物的视角转换，营造了不同的情感氛围。例如图3中，近距离的镜头(左)让观众产生亲近感，而远景镜头(右)则呈现出宏大与疏离感。
Figure 3. Zooming in and out of the lens
图3. 镜头的拉近与拉远
纪录片《近观》在讨论民生问题时，采用第一张图片的人物面部特写；在历史视角叙事中则拉远镜头，营造宏大的历史感。
纪录片中图像模态在呈现互动意义的同时，兼顾文化表达。第一，观众的认同感与情感连接。《近观》呈现中国人的日常生活、历史文化背景以及中华文明的精神面貌，中国观众家喻户晓，也使海外观众在易于理解的基础上产生情感共鸣。例如，纪录片“民为邦本”一节中引用大禹治水的中华典故，在对外传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同时，激发观众对中国人深厚家庭伦理和社会责任感的认同[7]。第二，文化的对话与传播。英文原声纪录片搭配中英双语字幕使得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核心价值理念得以传递给全球观众。通过视觉符号的呈现，纪录片不仅向外界传达了中国文化的精髓，也促进了文化间的互动与交流。例如，纪录片中通过英文注释、字幕、主持人提问与解答等多方式表达核心文化思想，使得西方观众能够更好地理解和感受到中华理念的内涵和价值[8]。
Figure 4. Interactive meaning and cultural expression of images
图4. 图像的互动意义与文化表达
如图4所示，视频截图是中国古代浮雕、青铜器等艺术品的特写，它们生动讲述了历史故事，唤起了观众强烈的认同感。
(三) 构图意义
构图意义指的是影像的整体布局与结构如何帮助观众解读和理解影片的主题和精神。它涉及视觉元素的排列与组织，关键因素包括信息值、显著性和取景，这决定了影像中信息的传递与观众的关注焦点[9]。《近观》在构图上采取了多种手法，如对比构图、对称构图等，强调某些元素的显著性，突出其文化或社会意义。
构图意义中的文化表达体现在视觉元素的选择与排列上，《近观》通过镜头的选择与构图，展现了不同社会阶层、文化背景下人类与自然的关系。构图不仅仅是技术性的安排，更是文化表达的一大部分，不同程度地反映了文化古语背后的文化底蕴和价值。
Figure 5. Selection and composition of the lens
图5. 镜头的选择与构图
图5两张图片选自“天人合一”一节。示例(左)展示了人物与自然环境和谐共存的图景，画面中人物位于中心，背景是广阔的风景，强调了人与自然的联系。构图平衡，色彩柔和，营造出宁静的氛围，与其所说的“真是好不惬意”相呼应。示例(右)画面与文本配合紧密，“between humanity and the natural world”通过对比手法突出人类与自然的关系。画面中人类元素与自然景观并置，形成视觉对比。构图层次分明，引导观众思考两者之间的互动与平衡。
如图6所示选取了6张纪录片截图，上下两两一组进行构图意义对比分析，得出如下结论。第一，画面布局与层次。纪录片的构图不仅通过对镜头的安排传递情感和思想，还通过对空间和人物的布局展现中国传统文化的层次感。例如，当讨论“天下为公”时，镜头捕捉到宏大的自然景观，象征着天地之广；“民为邦本”一节则采用更多聚焦普通人生活的镜头，表现人与人之间的和谐与互助。第二，光线与色彩的运用。光线与色彩在纪录片中的运用非常关键，它能够强化主题的情感色彩并强化文化理念。例如，柔和的光线和暖色调用于表现“厚德载物”的宽厚精神，而较为冷峻、严肃的色调则用于讨论“革故鼎新”的深刻变革。光与影的对比、色彩的冷暖变化，以及人物与背景的衔接都能够帮助观众深入理解影片的核心主题。第三，镜头的运动与节奏。纪录片中的镜头运动和节奏变化也是其构图意义的一个重要部分。例如，阐释“天下为公”的理念时，阅读书籍的镜头缓慢推进，象征着中国传统文化中持正守公的理念。而当表现时代的进步与思想的传承时，使用快速的镜头切换，用人类的川流不息传递出坚持不懈、不断前行的力量感。
Figure 6. Comparative analysis of compositional meaning
图6. 构图意义对比分析
综上，基于视觉语法理论，本研究从再现意义、互动意义、构图意义三个维度系统分析了纪录片《近观》的视觉语言与文化表达机制。其通过多模态元素的协同作用，将再现、互动与构图意义有机融合，将中国传统文化理念转化为具象的视觉符号，实现了文化价值的深度传递与跨文化对话。视觉语法不仅服务于信息传递，更成为跨文化对话的桥梁，为中华文化国际传播提供了创新范例。
4. 结语
本文通过视觉语法理论的框架，分析了英文纪录片《近观》的意义构建过程，展现了其作为文化交流与信息传播工具的重要作用。通过对再现意义、互动意义和构图意义的深入研究，本研究揭示了该纪录片如何通过视觉元素传达文化价值观和社会意识形态。这种视觉化的文化表达不仅有助于提升中华文化的国际传播力，还能促进跨文化对话与理解。英文纪录片《近观》作为一种视觉媒介，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国际传播中具有重要潜力，本研究旨在通过意义构建的深层机制探讨，推动中华文化在全球范围内的广泛传播与认同，为纪录片的观众提供更加多元和深刻的理解视角。
基金项目
本文是吉林大学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资助项目：“英文纪录片《近观》文化价值建构的多模态话语分析”，项目编号：S2024101830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