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研究目的和方法
语序在语言表达中占据重要地位。一个句子是否正确、是否通顺很大程度取决于语序,尤其是对于二语习得者,能否把母语之外的第二语言学好,语序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基于此,本研究将落脚点放于汉韩语言的语序,使用比较分析法探究两国语言在语序方面的相同点和不同点并进行归纳总结,力求为两国外语学习者提供资料参考,促进更为正确的语言习得[1]。
2. 研究意义
对于外语学习者来说,受母语的影响在学习外语时会产生许多问题。由于汉语是主谓宾语序,而韩语是主宾谓语序,所以两国语言学习者在语序方面产生的问题较多[2]-[4]。那么,本文在汉韩基本语序、名词短语语序、动词短语语序三个方面的对比研究会有助于汉语学习者和韩语学习者的第二语言学习,帮助他们在写作或者对话时造出更准确通顺的句子,有利于促进两国人民更好的交流[5]。
3. 汉韩语基本语序
3.1. 汉语基本语序
汉语是表意文字,作为孤立语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形态变化。对于汉语的基本语序,不同学者之间也存在不同的看法,但认为现代汉语的语序是SVO,即主语–谓语–宾语的顺序是主流观点,谓语放在主语和宾语之间是汉语的一大特征。
(1) 我 吃 饭
S V O
(2) 那个人 看见 小偷
S V O
句(1)、(2)都是现代汉语中的基本语序,即主谓宾结构。“我”、“那个人”作为句子的主语,“吃”、“看见”是句子的谓语,“饭”、“小偷”是宾语。但是,有的学者研究发现,在古代汉语中存在许多SOV语序类型。
(3) 句读 之 不知,惑 之 不解。
O V O V
句(3)是使用“之”字构成的倒装句,它所表达的意思是“不知句读,不解惑”。此时句中的“句读”和“惑”是宾语成分,“知”和“解”充当谓语成分,句中“不”字表达的是否定意义。通过观察可以发现句(3)属于OV语序。由此可以看出,古代汉语和现代汉语的基本语序是存在一定差别的。
(4) 今天的天气 很 好。
S V
(5) 她的裙子 很 漂亮。
S V
继续观察句(4)、(5),当句子谓语部分是形容词(“好”、“漂亮”)时,此时整个句子是SV语序,即主谓语序。
3.2. 韩语基本语序
与汉语不同,韩语作为表音文字,属于阿尔泰语系,是黏着语,想要表达完整句子必须有语尾和助词的辅助。助词和词尾发达是韩语的一大特征。
(6) 저는 밥을 먹는다。
我 饭 吃
(7) *저 밥 먹.
句(6)中,“저(我)”是主语,“밥(饭)”是宾语,“먹(吃)”是谓语;句子中的“는”是接在句子主体后的助词;“을”是接在宾语之后的宾格助词;“는다”是语尾。韩语中的助词和语尾在句子中虽无实际意义,但是,若把句子中的“는”、“을”、“는다”去掉(如句(7)所示),该句子是错误的。
(8) 남동생은 도둑을 보았다。
弟弟 小偷 看见了。
句(8)中“남동생(弟弟)”是句子主语,“도둑(小偷)”是宾语,“보(看)”是句子的谓语。“은”、“을”是助词,“았다”是表达过去式的语尾。通过句(6)、(8)可以看出标准韩国语的基本语序是SOV,即主宾谓语序。并且,想要表达完整且正确的句子,不能缺少助词和语尾的辅助,汉语句子则没有此特点。
(9) 오늘의 날씨가 좋다。
今天的天气 好
句(9)中“오늘의 날씨(今天的天气)”是句子的主语,“좋다”是句子的谓语,“가”是主格助词。此时句子的语序为SV,即主谓语序。
3.3. 汉韩语基本语序的相同点和不同点
汉韩语基本语序最大的不同点是现代汉语的基本语序是SVO (主谓宾),标准韩语的基本语序是SOV (主宾谓)。但是,虽然汉语是VO语言,韩语是OV语言,但是形容词充当谓语时汉韩语都是SV (主谓)语序。因此,汉韩语序在这一点上又具有共同点。
4. 汉韩语中名词短语内部语序
4.1. 名词和修饰性形容词的语序
形容词修饰名词时,有的语言是修饰形容词放于名词前,有的语言是形容词放于名词后起修饰名词作用。汉语和韩语都属于第一种,即形容词放于名词前起修饰作用,如例(10)、(11) [6]。
(10) 漂亮的 姐姐
(11) 예쁜 언니
漂亮的 姐姐
4.2. 名词和指示词的语序
汉语中,指示词指的是“这、这个,那、那个”等具有指代意义的词。韩语中,对于指示词的定义是“지시사(指示詞) 또는 지시어 (指示語)는 화자의 지점과 상황을 바탕으로 사물을 가리키는 기능을 갖는 말이며,특히 대명사나 한정사로 쓰인다”1。
(12) 这个人很蠢。那个人很聪明。
(13) 이 사람은 어리석이다。그 사람은 똑똑하다。
这个 人 蠢 那个 人 聪明
句(12)中,“这个”、“那个”都是指示词,放在名词“人”的前面。同样,在句(13)中,“이”、“그”是韩语中的指示词,具有“这,这个”、“那,那个”的意思,“사람(人)”是名词。因此,在汉韩语中,指示词均位于名词之前。
4.3. 名词和介词的语序
汉语中,介词是一种位于名词或代词之前的词类,用来说明事物间的各种关系,也可表示对象、地点、时间、方向、方式等。韩语中,没有介词这种词性,在表达对象、地点、时间、方向等时,使用的是“부치사2”。
(14) 他 在上海 工作。我 在北京 学习。
(15) 그는 상하이에서 일하고 있다。저는 베이징에서 공부하고 있다。
他 上海 在 工作 我 北京 在 学习
观察句(14),在汉语中,介词“在”位于“上海”、“北京”两个名词之前。而在韩语句子(15)中,作为부치사的“에서”均位于“상하이(上海)”、“베이징(北京)”之后。由此,可以看出汉语是前置词语序,介词位于名词之前,而韩语是后置词语序,“부치사”位于名词之后。
4.4. 名词和所有格的语序
不论在汉语还是韩语中,所有格最常用的表现形式都是使用“的”字,韩语是“의(的)”。例如,“朋友的家”、“他的书包”、“国家的未来”、“친구(朋友)의(的)집(家)”、“그(他)의(的)가방(书包)”、“국가(国家)의(的)미래(未来)”等。因此,汉韩语名词短语中名词和所有格的语序均为“名词 + 所有格”。
4.5. 名词和数词的语序
汉语中数词分为表示数目多少的基数词和表示顺序的序数词。同样,在韩语中对于数词的定义为“수사는 명사·대명사와 함께 체언에 속하면서 수를 나타내는 품사로 서수사와 양수사 나뉜다”3。
(16) 一个人、一个苹果(数词 + 单位名词 + 名词)
(17) 차 한 대 (名词 + 数词 + 单位名词) 量数词
车 一 辆
(18) 第一名
(19) 제 일 위 序数词
第 一 位
在汉语中,无论是基数词还是序数词均位于名词前,如例(16)和(18)。但是,在韩语中如果数词是量数词时,名词与数词的语序为“名词 + 量数词”,当为序数词时,语序则为“序数词 + 名词”。值得注意的是,由于韩语语序较为自由,所以像“한 차(一辆车)”把量数词“한(一)”放在名词“차(车)”前也是正确的,那么,此时韩语与汉语都为“数词 + 名词”的语序。
4.6. 汉韩语中名词短语内部语序的相同点和不同点
相同点:在汉韩语名词性短语内部中,名词和修饰性形容词的语序都为“形容词 + 名词”,名词和指示词的语序都为“指示词 + 名词”,名词和所有格的语序均为“名词 + 所有格‘的’”。并且序数词和名词的语序均为“序数词 + 名词”。
但是,两语言中名词和介词(韩语中称作부치사)的语序不同。汉语中介词位于名词之前,与此相反,韩语的语序是“名词 + 부치사”。除此之外,数词当中的基数词(韩语中称作量数词)和名词的语序也存在不同,汉语是“基数词 + 名词”,而韩语是“名词 + 量数词”。
5. 汉韩语中动词短语内部语序
5.1. 动词和宾语的语序
在本章第三节,我们已经说明汉语基本语序是SVO,韩语基本语序是SOV。同样,观察句(20)、(21),在动词短语内部中动词和宾语的语序也是如此,即汉语为“动词 + 宾语”,韩语为“宾语 + 动词”的语序。
(20) 打扫卫生
(21) 방을 청소하다 (“을”为宾格助词)
房间 打扫
5.2. 动词和助动词的语序
在汉语中助动词4又被称为能愿动词,如“能、可以、想要、敢”等[7]。在韩语中,助动词被称作“(보)조동사”,对其定义为“(보)조동사는 본동사와 연결되어 그 풀이를 보조하는 동사이다”。
(22) 想吃,要看 (*吃想,看要)
(23) 먹 고 싶다,보 려고 하다
吃 想 看 要
句(22),在汉语中补助动词(能愿动词)放在名词前,构成短语意思,如果把二者顺序调换,是错误且不通顺的。与此相反,在韩语中,助动词接在动词之后,构成“본동사(动词) + 조동사(助动词)”的语序,如句(23) [8]。
5.3. 动词和状语(包括副词)的语序
(24) 在图书馆 学习/ 六点 睡觉
(25) 도서관에서 공부한다。/ 6시에 자다
在图书馆 学习 六点 睡觉
句(24)、(25),汉韩语中表示地点和时间的状语均位于动词前,构成“状语 + 动词”的语序。
(26) 跑得 快
(27) 빨리 달리다
快 跑
例(26),“跑得快”在汉语中属于动补结构,此时为“动词 + 副词”的语序。而例(27),在韩语中,副词是放在动词前起修饰作用,因此结构为“副词 + 动词”的语序。
5.4. 动词和否定副词的语序
汉语中,常用的否定副词有“不、没”,例如“不吃、不爱、没说、没看”,否定副词均位于动词前。韩语中,常用的否定副词有“안(主观,不想)”、“못(客观,不能)”,使用时,否定副词也是位于动词之前,如例(28) [9] [10]。
(28) 안 먹다, 안 사랑하다,안 말하다,안 보다
不 吃 不 爱 不 说 不 看
못 먹다, 못 사랑하다,못 말하다,못 보다
不能 吃 不能 爱 不能 说 不能 看
5.5. 汉韩语中动词短语内部语序的相同点和不同点
汉韩语中,动词与状语的语序均为“状语 + 动词”,且汉语否定副词及韩语否定副词“안”、“못”在和动词连接时均为“否定词 + 动词”的语序。
但是,由于汉语是SVO语序,韩语是SOV语序,所以在动宾结构中,汉语是“动词 + 宾语”,而韩语是“宾语 + 动词”语序。除此之外,动词和助动词搭配时,汉语是“助动词 + 动词”,而韩语是“动词 + 助动词”。在动补结构中,汉语是“动词 + 副词”,而韩语是“副词 + 动词”的语序[11]。
6. 结论
对汉韩语基本语序、汉韩语名词性短语内部的语序及动词性短语内部的语序分析对比之后,得出研究结果如下:
第一,现代汉语基本语序是主谓宾,标准韩语基本语序为主宾谓。但当谓语为形容词时,汉韩语序都为主谓语序。
第二,汉韩语名词性短语内部中,名词和修饰性形容词的语序都为“形容词 + 名词”,名词和指示词的语序都为“指示词 + 名词”,名词和所有格的语序均为“名词 + 所有格‘的’”。并且当数词中的序数词和名词结合时,汉韩语序均为“序数词 + 名词”。但是,当数词中的基数词(韩语称作量数词)与名词搭配时,汉语是“基数词 + 名词”,而韩语是“名词 + 量数词”。除此之外,汉语中介词位于名词之前,而韩语的语序是“名词 + 부치사”。
第三,汉韩语动词性短语内部中,动词与状语的语序均为“状语 + 动词”,且汉语否定副词“不、没”及韩语否定词“안(不,不想)”、“못(没,没能)”在和动词连接时均为“否定副词 + 动词”的语序。但由于汉语是主谓宾语序,韩语是主宾谓语序,所以在动宾结构中,汉语是“动词 + 宾语”,韩语是“宾语 + 动词”语序。动词和助动词搭配时,韩语是“助动词 + 动词”,而韩语是“动词 + 助动词”语序。在动补结构中,汉语是“动词 + 副词”的语序,而韩语是“副词 + 动词”的语序。
本研究从上述三个方面对汉韩语序进行了对比总结,但由于本人尚处于初步学习状态,研究并不深入,且存在许多不足。作为一名专业为韩语语言学的中国人,日后也会继续研究汉韩语言学相关的内容,希望为两国汉韩语言学习者提供学习参考,给予帮助。
NOTES
1出自한국 지식백과(韩国知识百科):지시사(指示詞)또는 지시어 (指示語)는 화자의 지점과 상황을 바탕으로 사물을 가리키는 기능을 갖는 말이며, 특히 대명사나 한정사로 쓰인다。指示词又被叫作指示语,具有以说话者的地点和情况为基础,指向事物的功能,特别用作代名词或限定词。
2出自한국 지식백과(韩国知识百科):부치사는 전치사와 후치사로 나눌 수 있다. 전치사와 후치사는 보조품사에 속하며 문법적 의미를 덧붙이는 말이다. 용어 전치사의 영어 낱말 preposition은 라틴어 낱말 prae(앞)와 ponere(놓다)에서 왔다. 우르두어,힌디어,한국어,일본어를 포함한 일부 언어에서 같은 종류의 낱말들이 일반적으로 보어 뒤에 온다。译:前置词和后置词属于辅助词,是附加语法意义的词。术语前置词的英语单词preposition来自拉丁语单词prae (前)和ponere (后)。在包括乌尔都语、印地语、韩语、日语在内的部分语言中,同类的单词一般在补语之后。
3出自한국 지식백과(韩国知识百科):수사는 명사·대명사와 함께 체언에 속하면서 수를 나타내는 품사로 서수사와 양수사 나뉜다。译:数词和名词,代名词同属于体词,作为表示数的词分为序数词和量数词。
4“吕叔湘先生曾经指出,汉语助动词是一个有问题的类。诚然,单就助动词的称谓而言,不同学者、不同语法著作对汉语助动词的称谓亦不尽相同。自《马氏文通》以来,这类词先后出现的主要名称有:助动词、能词、能愿动词、衡词四种。”此话引自《汉语助动词研究综述》,黄勇,南京师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