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哪吒之魔童闹海》是一部优秀的中国动画电影，其中蕴含着丰富的中国传统文化元素。本文从跨文化传播视角，探究《哪吒之魔童闹海》字幕的英译策略，进而探讨如何通过翻译策略来实现中国传统文化元素的跨文化准确传达，以有效弥合文化差异，促进中国文化在国际中的传播与交流。研究发现，《哪吒之魔童闹海》字幕翻译运用了直译、意译、音译加注、文化替代等多种策略，有效传递了中国传统文化元素，使外国观众领略到中国神话体系、传统价值观与民俗文化的魅力，激发其对中国文化的兴趣。同时，影片在国际市场反响良好，提升了中国动画电影的国际影响力。研究也发现，部分翻译在文化意象传递的精准度上仍有提升空间，未来可进一步优化翻译策略，使字幕翻译在跨文化传播中发挥更大的作用，助力中国文化“走出去”。
Abstract: Ne Zha: Demon Child Conquers the Sea is an excellent Chinese animated film rich in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al element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ross-cultural communication,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English translation strategies of the subtitles of Ne Zha: Demon Child Conquers the Sea, and further discusses how to achieve the accurate cross-cultural transmission of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al elements through translation strategies, so as to effectively bridge cultural differences and promote the international dissemination and exchange of Chinese culture. The research shows that the subtitle translation of Ne Zha: Demon Child Conquers the Sea employs a variety of strategies such as literal translation, free translation, transliteration plus annotation, and cultural substitution, which effectively convey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al elements, enabling foreign audiences to appreciate the charm of the Chinese mythological system, traditional values, and folk culture, and stimulating their interest in Chinese culture. At the same time, the film has received a good response in the international market, enhancing the international influence of Chinese animated films. The research also reveals that there is still room for improvement in the accuracy of cultural image transmission in some translations. In the future, translation strategies can be further optimized to make subtitle translation play a greater role in cross-cultural communication and help Chinese culture “go global”.
1. 引言
随着全球化进程的不断加快，各国之间的文化交流也愈发密切，越来越多的优秀电影作品走出了国门，向其他国家展示着我国丰富多彩的传统文化和价值观[1]。字幕翻译作为影片跨文化传播的桥梁，其质量直接影响影片在国际上的接受度和文化传播效果。《哪吒之魔童闹海》因其精彩的剧情、精美的画面以及深厚的中国文化底蕴，在国内取得了巨大成功，并走向了国际市场。电影以中国传统神话中的哪吒为主角，创新改编其形象与故事。影片引入敖丙、太乙真人等众多神话角色，构建庞大神话体系，如太乙真人的法宝等展现了东方奇幻色彩。在文化元素呈现上，陈塘关建筑具有古代城镇风格，人物服饰凸显传统服饰文化，垂柳、芦苇等传统意象传递情感精神。影片还蕴含诸多传统文化价值观，如哪吒、敖丙对命运的抗争，哪吒与父母、敖丙间的亲情友情，以及对偏见的反思，这些均是中国文化核心所在。
然而，若要不同文化背景的海外观众理解和欣赏这部影片，字幕翻译则成为关键环节。这不仅仅涉及语言之间的转换，更关乎文化之间的传递与沟通。因此，译者应充分考虑源语和目的语之间的文化差异，运用恰当的翻译策略，使影片中的文化信息在目标语中得以准确呈现，从而促进文化的交流与理解。本文旨在探究《哪吒之魔童闹海》的字幕英译策略，分析如何在翻译中准确传达影片所蕴含的中国文化元素，克服语言和文化差异带来的障碍，实现有效的跨文化传播。这不仅有助于提升中国动画电影字幕翻译的质量，也有助于为中国文化通过影视媒介走向世界提供有益的借鉴，增强中国文化的国际影响力。
2. 跨文化传播与字幕翻译
(一) 跨文化传播的内涵
跨文化传播是指不同文化背景的个体、群体或组织之间进行信息传递、交流互动的过程。依据克拉克洪(Clyde Kluckhohn)和斯托特柏克(Fred L. Strodtbeck)提出的价值取向理论，不同文化在对人性本质、人与自然的关系、时间观念、行动导向以及人际关系等核心问题的看法上存在差异。例如，一些东方文化秉持“天人合一”的观念，强调人与自然和谐共生；而西方文化多强调人对自然的征服与改造。这种差异深刻影响着跨文化传播中的信息传递与接收。
语言学家萨丕尔(Edward Sapir) (1929)在《语言学作为科学的地位》一文中谈到了语言结构影响思维模式，不同语言的使用者对世界的认知和感知存在差异这一观点。他指出，“现实世界在很大程度上是不自觉地建立在人们的语言习惯上的；语言不仅指示经验，而且规定经验”[2]。电影作为一种强大的文化传播媒介，承载着丰富的本土文化元素，在跨文化传播中需要克服这些差异造成的障碍，以确保信息准确传达。因此，为实现有效的文化传播，译者应具备跨文化交际能力，包括对文化差异的敏感性、理解包容态度，以及运用合适的交际策略和技巧，如调整语言表达、尊重对方习俗、适应对方思维方式等。
(二) 字幕翻译的特点
1) 时间限制
字幕在荧屏上的显示时间与影片中的对话时间需要紧密同步，观众则需要在有限的时间内阅读并理解字幕的内容，这就要求字幕翻译简洁明了，避免冗长复杂的表达，规避观众在有限的时间内无法接收到关键信息的现象。
2) 空间限制
电影屏幕上可供显示字幕的空间是有限的，通常每行字幕不宜过长，一般以不超过二十到三十个字符为宜，这就需要字幕翻译工作者对原文进行高度的精简和概括，充分利用有限的空间来传达电影所涵盖的内容。
3) 口语化
电影中的对话多为口语化表达，其相对应的字幕翻译应该贴近目标语言的日常口语表达习惯，这就要求译者要尽可能地避免一些过于生硬的表达方式，使观众在看字幕时感觉语言自然流畅[3]。
4) 风格一致性
每部电影中都由多个角色组成，他们的性格大相径庭，所以他们的说话方式和表达习惯都各具特点。在字幕翻译时，译者需要根据不同的人物性格和特点来斟酌用词和语气，使其风格与角色相匹配，尽可能将作品原汁原味地呈现给观众。
(三) 跨文化传播与字幕翻译的关系
跨文化传播为字幕翻译提供了宏观的研究视角。跨文化传播的目的是促进不同文化间的理解与交流，字幕翻译在其中扮演着重要的桥梁角色。在跨文化传播的框架下，字幕翻译的目标不再仅仅是语言转换，更要考虑如何将源文化的信息准确、有效地传递给目标文化受众。不同国家和地区观众的文化背景、语言习惯、审美观念等存在差异，这些因素都会影响他们对字幕的接受程度。因此，在进行字幕翻译时，译者需要充分考虑源文化与目标文化之间的差异，针对不同国家与地区的观众要选择相适应的翻译策略，使影片中的文化信息能够被目标文化的观众所理解和接受，从而实现有效的跨文化传播[4]。
3. 《哪吒之魔童闹海》字幕翻译策略探究
(一) 音译
音译是一种语言转换方式，指在翻译过程中，根据源语言词汇的读音，用目标语言中与之发音相近的音节或文字来进行转写。在进行字幕翻译时，若译入语中并没有相对应的词汇，可以选择采用音译策略，如一些人名和地名的翻译。哪吒作为传统的中国神话人物，在西方是没有相对应的英文译法的，故可以直接音译为“Ne Zha”，这样既可以保留并传递中国文化，又能加深观众对此神话人物的印象，若是强行对应翻译，很有可能让观众产生误解，影响观影体验，更让中国神话人物黯然失色。
“陈塘关”和“龙宫”等地名也采用了音译的翻译策略，但是建议添加注释，在方便外国观众理解的同时，起到了铺垫剧情和文化传播的作用。“陈塘关”在影片中翻译为“Chentang”，这里建议添加注释：“(The place where Ne Zha was born and grew up)”，从而体现陈塘关对哪吒来说的重要性，为后续剧情陈塘关被毁，哪吒怒砸龙宫作铺垫；“龙宫”在影片中翻译为“Dragon Palace”，这样翻译虽然能让外国观众更直观地理解其含义，但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中国文化的独特性，因为“Dragon Palace”这样的表达在西方文化语境中可能会引发与西方龙和宫殿相关的联想，与中国神话中的“龙宫”概念存在文化差异，无法使外国观众感受到中国文化，因此，建议翻译为“Long Gong (The residence of the dragon race in Chinese mythology)”。
(二) 直译
对于一些文化负载较低并且易于理解的词汇和表达，可以采用直译策略，使其能够保留原文的语言形式和文化特色。例如，影片中太乙真人的法宝“九龙神火罩”和道教圣地“玉虚宫”。“九龙神火罩”可以翻译为“Nine-Dragon Mysterious Fire Enclosure”。“Mysterious Fire”突出了“神火”的神秘，影片中此法宝的主要作用是困住某些角色，使其无法逃脱，因此，译者选用了“Enclosure”一词，强调了此法宝的封闭、笼罩功能。影片中此法宝的翻译为“Nine Dragons Divine Fire Cover”，尽管“Divine Fire”也可以体现出“神火”的特性，但“Cover”一词无法很好地凸显出此法宝的禁锢功能；“玉虚宫”可以译为“Jade Void Palace”，“Void”一词有“虚空”等意思与“虚”字的含义较为相近，且与影片中那座空灵、虚无的白玉宫殿完美契合，若是翻译为“Yuxu Palace”则难以让观众产生联想，直观感受到中国传统神话建筑的魅力了。
在没有更合适且完全对等的英文概念可以转换时，直接将其各部分的含义用英文表达出来，可让不熟悉中国文化的观众通过字面意思初步了解这个概念的大致元素，这种翻译方式有助于目标语观众直接接触到中国文化中的独特概念，同时也可以通过字幕注释等方式对这些概念进行简单解释，帮助观众进一步理解。
(三) 意译
当直译无法准确传达原文含义或可能导致目标语观众误解时，采用意译策略则更为合适。例如，东海龙王敖光说的：“让陈塘关鸡犬不留。”这句话被译为：“Chentang will be reduced to ashes! Not a soul shall remain!”在汉语语境里“鸡犬不留”这个表达极为生动形象，它扎根于中国传统农耕社会，鸡犬是寻常人家常见家畜，以此指代生活中的各类生命迹象，意味着灾难降临时，连最普通、最微小的生命都难以幸免，是一种极具生活气息与文化底蕴的说法，用以描绘毁灭性场景。但在西方文化中并没有与之完全对应的概念。所以翻译时采用“reduced to ashes”(化为灰烬)。从西方文化视角看，火灾在历史上常带来巨大破坏，城市、建筑被大火吞噬后化为灰烬，意味着一切付之一炬，是毁灭性灾难的直观呈现。这种意象转换，巧妙地绕开了因文化差异导致的理解难题，虽未直译“鸡犬”，却精准传达出原句中“不留一丝生机，彻底毁灭”的核心内涵，让西方受众能基于自身文化认知，快速理解陈塘关将面临的灭顶之灾，有力推动信息跨越文化壁垒，实现有效传播。
此外，影片中还出现了一些道教咒语，如“急急如律令”，这也是一直被热议的翻译问题。在一些传说中，“律令”是周穆王时期的人名。此人善于奔跑，死后因出色的能力被天庭招募为神官，专门传达指令。还有说法认为西北有一种神兽，形状如马，足不着地，其行如风，是律令变化而来。“如律令”便有了像律令神或神兽一样迅速的意思，“急急如律令”也就意味着要像律令那样快速执行。按照此说法，“急急如律令”可以直译为“Be quick like Lvling”，但这么处理无法传达原文含义，也会让观众感到迷惑，所以要采用意译策略，可以翻译为“Expedite! Hear my call!”既传达了原文中急切召唤的语气，传递了中国的道教文化，又便于让外国观众理解。
(四) 文化替代
在处理一些具有强烈文化特色、难以在目标语文化中找到对应物的内容时，采用文化替代策略可以帮助观众更好地理解影片。例如，哪吒在土肥坡降服土拨鼠时所作的打油诗“我乃哪吒三太子，能降妖来会作诗。今日到此除奸恶，尔等妖孽快受死。”可以翻译为“I am Nezha, the Third Prince bold! I slay the demons, I write in rhyme untold. Today I come to rid the evil’s breath. You wicked fiends, prepare for death.”用英语文化中的一些表达习惯和词汇来替代原文的表述，比如“slay the demons”(降妖)、“rid the evil’s breath”(除奸恶)等，这样翻译既传达了原意，又符合英语文化的表达和理解方式，而且还押韵，让外国观众能感受到哪吒的豪迈和威严的同时，也让其感受到了中国诗歌的神韵之所在。
影片中还有一些四字成语的表达，彰显了中国语言文化的魅力，如“信口雌黄”、“舍本逐末”等。“信口雌黄”是指不顾事实，随口乱说，可以用“talk through one’s hat”(胡说八道、信口开河)这个俚语来替换；“舍本逐末”则是指忽视根本、颠倒主次，可以用“put the cart before the horse”(颠倒了事物的正常顺序)来替换，这样翻译更贴合英文的表达习惯，成语与俚语的巧妙结合既能够展现中国成语的魅力，又能使外国观众更容易获得良好的观影体验。
令人印象较为深刻的还有敖丙和哪吒在混战时使用的一个绕口令暗号“红凤凰黄凤凰，粉红房上飞凤凰”，用于戏耍敖顺和敖钦。若是采用直译或意译翻译策略，便无法呈现出绕口令这种语言模式，为了能让外国观众更好地体会到这一幕的幽默之处，翻译时可以考虑使用一些风格且难度相似的英文绕口令进行替代，如“She sells seashells by the seashore. The shells she sells are surely seashells.”等，让外国观众能够通过熟悉的文化概念来理解影片中的场景，也传播了中国绕口令这一传统文化。
4. 字幕翻译策略对跨文化传播的影响
(一) 积极影响
有效的字幕翻译策略有助于准确传达影片背后的文化内涵，从而减少文化误解，使外国观众能够更好地理解和欣赏中国动画电影。通过音译、直译、意译、文化替代等策略的灵活运用，既保留了中国文化的独特性，又使其更易于被目标语观众所接受，让外国观众对中国文化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促进了中国文化在国际上的传播，提升了中国文化的国际影响力[5]。字幕翻译策略对跨文化传播的积极影响还体现在对文化产业发展和国际合作的推动上。据美国权威电影票房数据网站Box Office Mojo统计，截至3月3日，北美上映18天票房达1810万美元，这一票房佳绩的背后，优质的字幕翻译功不可没。这充分证明，高质量字幕翻译能够帮助影视作品在国际市场上获得更广泛的传播和认可，提高其商业价值。这不仅有利于影视制作公司拓展海外市场，增加收益，还能促进各国文化产业之间的交流与合作。
(二) 挑战与局限
当然，字幕翻译在跨文化传播中也面临着一些挑战。一方面，由于语言和文化的巨大差异，有些文化元素难以在目标语中找到完美的对应翻译，即使采用音译、直译和意译等翻译策略，仍可能存在信息丢失或误解的情况。另一方面，字幕翻译受屏幕空间和时间限制，不宜过于冗长复杂，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文化信息的完整传达。此外，在使用文化替代翻译策略时需要谨慎，因其具有一定的适用性和局限性[6]。文化替代可能会导致源文化的某些独特内涵和特征丢失或改变，从而无法准确传达源文化的真实信息，如果替代不当，还可能会引发目标受众对源文化的误解[7]；过度使用文化替代可能会使源文化的独特性被削弱，不利于文化多样性的展现和保护，每一种文化都有其独特的价值和魅力，若都采用文化替代，可能会使不同文化逐渐趋同，失去各自的特色。
5. 结语
《哪吒之魔童闹海》的字幕翻译在跨文化传播中采用了多种策略，传达了影片的文化内涵。音译、直译、意译与文化替代等翻译策略相互配合，在保留中国文化特色的同时，尽量满足目标语观众的理解需求，为中国动画电影的海外传播作出了积极贡献。尽管字幕翻译在跨文化传播中面临挑战且具有一定的局限性，但通过不断探索和创新翻译方法，加强对文化差异的研究，中国动画电影的字幕翻译将在跨文化传播中发挥更大的作用，从而助力中国文化走向世界。未来，随着中国动画电影产业的不断发展，需要更多学者和译者关注中国动画电影的字幕翻译，不断探索和完善字幕翻译策略，以更好地适应全球化的发展趋势，促进世界文化的多元共生和共同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