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听、说、读、写、译是外语习得中最为重要与核心的能力，其中“听”排在第一位，美国保尔·兰金教授的研究发现，“听”占人类语言活动的45%。“听”是理解和吸收口头信息的直接途径，帮助我们接收对话人传递的信息，并在大脑中对信息进行消化和过滤，再根据传达的信息展开交流活动，可以说听力水平的高低直接决定着外语其他方面的能力，只有听得懂，才能说得清。在法语专业四八级考试和DELF考试中，听力部分分值占总分的20%~25%，可见听力部分的重要性。笔者任教于上海某民办外语类高校，法语专业在制定培养方案时也十分重视教学中的听力环节，在低年级安排了法语听力或法语视听说课程，学生主要通过与衣食住行主题相关的听力材料和视听说的形式来练习法语听力，提升听力技巧。然而，传统的“教师、教室、教材”为中心的教学模式以教师讲授为主，很少考虑学生的需求和困惑，忽略了学生主观能动性的发挥，容易使得“教”与“学”两相分离，已经无法适应学生多元化的学习需求，这为法语听力教学模式提出了挑战。与“传统三中心”相对应的教学模式是“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模式，两种模式最大的区别在于课堂主体的不同[1]。“以学生为中心”教学模式以人本主义和建构主义的教育理念为基础[2]，将学生置于课堂主体地位，注重学生如何“学”而非教师如何“教”。教师根据脑科学和认知科学的原理，考虑学生的问题和特点，设计出促进学生有效学习的教学方法，优化学习效果[1]。
2. 文献回顾
2.1. “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理念
“以学生为中心”的教育理念源于杜威的“儿童中心论”，主张教育摆脱“课堂、教材、教师”三中心的传统束缚，尊重学生天性、兴趣与需求，倡导“做中学”，促进个性发展[3]。卡尔·罗杰斯将其心理学基础应用于教育学，首次提出该理念，后在全球尤其是西方广泛传播，推动教育从教师中心转向学生中心。1998年，世界高等教育大会将此理念写入联合国文件，成为教育共识[4]。2011年华中科技大学校长李培根指出“以学生为中心”关乎大学核心理念、精神文化与发展战略[5]，但当时国内教育界认同度低且解读不一。2016年，为了帮助实践者更好理解和把握“以学生为中心”的模式，便于指导实践，华中科技大学赵炬明教授提出“新三中心”观点，即以学生发展、学习和学习效果为中心，区别于传统“老三中心”，两者基于不同哲学基础[6]。2018年，《关于加快建设高水平本科教育全面提高人才培养能力的意见》出台，写明要坚持学生中心、全面发展的基本原则，积极引导学生自我管理、主动学习等，“以学生为中心”的教育理念越来越被中国教育界重视并实践开来[7]。现有研究对“以学生为中心”理念的理论和发展脉络较为清晰，但该理念在具体学科如法语听力教学中的实践路径的研究仍然不充分。
2.2. 法语听力教学相关研究
在法语教学中，听力也是作为语言习得的一种基本能力，法语听力教学在长期的教学实践和打磨中，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在提升法语听力技能训练效果的同时，学界也开展了一系列的讨论和探索。法语听力教学的相关研究主要聚焦法语听力课程教学现状的局限性、课程教学模式创新、学习策略培养、技术的应用以及评价方式的改革来提高教学效果。学者们认为传统法语听力教学模式的局限性体现在教学资源和方法的局限性、个性化教学不足、学习策略指导不足和评价方式单一。刘瑞云(2011) [8]、张惠宁(2012) [9]、何婧(2013) [10]、冯晴(2017) [11]指出，传统教学模式通常过度依赖有限的教材，听力材料也比较陈旧，缺乏与现实生活紧密相关的、多样化的试听资源。这种模式的特点是“放音频–对答案–教师讲解”的固定流程，缺乏创新和互动，难以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和参与度。王秀丽(2008)[12]通过问卷调查学生对听力课的需求，虽然和本校的教学理念吻合，但是在师资、课堂组织方法和教材上还不到位。李嘉懿等(2012) [13]、罗皑雅(2015) [14]认为目前的听力教学未能提供有效的学习策略指导，学生难以形成有效的听力学习路径，自主学习能力培养受限。李嘉懿等(2012) [13]、黄永丽(2023) [15]认为传统听力教学评价方式过于单一，缺乏形成性考核，难以培养学生的独立学习能力，也无法正确评价教学效果和学生的听力水平。在英语听力学习方面，彭静(2020) [16]分析了大学听力课程困境：多年以来，大学英语听力教学面临着课时不足、教学模式单一、听力内容时效性不够、学习效果不佳等窘境。基于此，法语界的教师、学者们也在积极探索新的教学模式，以满足不同学生的需求，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并帮助他们克服听力理解上的障碍。目前法语听力教学主要从建构主义(何婧，2013) [10]和模因论(张丽群，2016) [17]等角度进行研究。但是我们发现，关于法语听力教学的讨论多聚焦于传统模式的局限性，但针对技术赋能、个性化学习等创新实践的实证研究较少。虽然李嘉懿等(2012) [13]提出要从教师为中心过渡到学生为中心，但是并未明确阐释“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理念，也并未将法语听力的具体教学实践和“以学生为中心”理论相结合。
3. 民办高校法语听力课程教学困境
自2020年起，我校改革法语专业培养方案，缩减《基础法语》课时并新增《法语听力I-IV》，后又改为《法语视听说》。该课程旨在补充精读课程，提升学生法语综合能力。但目前教学模式仍较传统，未脱离“教师、教材和教室”的传统三中心模式，存在多方面问题。
3.1. 教材脱离学生法语认知水平，产生听力焦虑
教学内容封闭局限，教材难度远超学生认知水平，容易引发听力焦虑，打击学习兴趣。夏荥(2019) [18]指出，听力材料的难度，应遵循“i + 1”原则。根据克拉申(Krashen)的“输入假说”，语言输入要达到最佳效果，不仅需要大量的输入，还必须是可理解的和有趣的，其中可理解性尤为重要。若听力材料完全超出学习者的理解范围，又会使学习者产生焦虑，阻碍听力学习的正常进行。牛原(2022) [19]发现法语专业学生的听力焦虑现象普遍存在。关晓红(2011) [20]调查显示，学生在听法语演讲时因担心生词和复杂句而感到慌乱沮丧。我校大一上学期学生法语基础薄弱，精读课以语音学习为主，词汇语法输入有限，导致听力课能听懂的内容极少。市面上听力教材与精读教材在音素编排和对话主题上出入较大，难以找到合适的入门教材。为解决这一问题，教师团队提出两种办法：一是将《新经典法语1》中的语音和听力部分作为授课内容，但此法使听力课丧失主体性和系统性，教学内容枯燥，学生获得感不足；二是教师自行搜集听力材料，虽能照顾学生水平，但备课量大，且在题目设置与教学目标一致性、单元衔接流畅性等方面存在不足。
3.2. 教师为中心，学生主体地位缺失，个性化发展受限
教师以“填鸭式”“灌输式”方式传授知识，学生被动接受，参与感和体验感不足，自主学习意识弱，未养成课前预习和课后复习的习惯。传统教学中，学生被视为整体，个性化差异未受足够重视。李嘉懿等(2012) [13]发现，学生在听力过程中积极性不足，多数教师仍采用播放文本、做练习、对答案的传统方法，导致学生对听力失去兴趣。同时，仅19%的教师会在听力前解释生词，而多数学生希望提前了解生词，这进一步加剧了听力焦虑。
3.3. 学习场域固化，评价单一，互馈效率低
传统听力课堂多在语音机房进行，学生被电脑遮挡，师生互动受限，教师只能通过点名回答判断学生掌握情况，反馈效率低下且偶然性大。李嘉懿等(2012) [13]和彭静(2020) [16]指出，听力课程考察方式单一，不注重过程性考核，传统模式以“听磁带、做选择、对答案”为主，单调枯燥，学生易感到无聊，注意力难以集中，学习积极性和主动性受挫。教学评价上，平时成绩占比低，期末卷面成绩占比较高，学生平时练习数据不计入成绩，导致学生只需“突击”备考即可获得高分，难以激发兴趣和参与度。此外，语音教室环境为自觉性不高的学生提供了分散注意力的屏障，教师难以实时监督，部分学生依赖同伴回答问题，反馈无法真实反映听力水平。
3.4. 知识、能力和价值观问题
学生法语运用和表达能力不足，将语言学习视为技能，依赖记忆背诵而非理解和实践，尤其受英语高考政策影响，高中阶段忽视听说能力培养，形成“哑巴外语”“中式外语”习惯，偏离教学目标。低年级学生语言基础薄弱，缺乏与自身文化对应的高阶法语词汇，语篇组织能力不足。他们习惯教师中心模式，团队协作、沟通和自主学习能力弱。此外，学生对基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中国故事”跨文化讲述能力不足，对国家政策和国际问题不熟悉，国际胜任力和跨文化传播服务意识有待提高。
4. 民办高校法语听力困境的原因分析
民办高校法语听力教学困境的成因复杂，涉及学生、教师、学校和社会等多方面因素。第一、学生学习动机不明确，缺乏兴趣和主动性，学习方法不当，缺乏系统性和计划性。低年级学生语言基础薄弱，对高阶法语听说词汇欠缺，语篇组织能力不足。他们习惯教师中心模式，团队协作、沟通和自主学习能力较弱。第二、教师教学理念未更新，仍以“填鸭式”“灌输式”教学为主，未充分关注学生个性化差异和反馈。听力教学被当作精读课的补充，课程目标不明确，缺乏完整教学体系。教师混合式教学能力不足，备课量大，花费大量时间寻找听力素材，题目设置与教学目标一致性考虑不严谨。第三、学校在师资培训方面覆盖面不足，尤其是线上线下混合式教学方法培训。语音教室环境为自觉性不高的学生提供了屏障，教师难以实时监督，传统教学模式下学生主观能动性难以发挥。第四、法语语言环境匮乏，学生缺乏真实交流场景和实践机会。受英语高考政策影响，高中阶段语言学习注重笔头练习，忽视听说能力培养，形成“哑巴外语”“中式外语”习惯。学生对“中国故事”跨文化讲述能力不足，对国家政策和国际问题不熟悉，国际胜任力有待提高。
5. 将“学生为中心”的教学理念融入法语听力教学模式改革路径
基于“新三中心”教育理念，从“学生发展”“学生学习”“学习效果”三方面形成自下而上的法语听力线上线下混合式教学模式，以产出为导向，重构课程体系。
5.1. 以学生发展为中心
以学生当前发展状态为基础，促进学生全面发展。教师需做好学情分析，了解学生的发展状态和需求，发掘学生潜力。在制定法语听力课程的教学目标与体系时，结合民办高校办学定位和学生未来发展，优化教学内容。
5.1.1. 循序渐进设计教学内容
考虑到学生多为法语零基础，知识和经验不足，容易产生焦虑情绪。因此，教材选择和课程进度需循序渐进，优化教学效果。低年级尤其是大一的听力课程应与《基础法语》《法语口语》等课程进度配合，教师应不断更新理念，选择适合学生的听说教材或者集体编制教材，上传线上教学平台供学生自主学习。2024年8月，《新经典法语听说教程1》出版，作为精读课程的配套教材，与精读教材的单元主题一致，旨在巩固精读课堂所学知识的同时，提高听说技能和进一步了解法语国家地区社会文化。教师将教材内容上传到学习通线上平台，根据课时量和学生接受程度在课上进行取舍，富余材料和习题作为章节任务点或是作业，留给学生课后完成。
5.1.2. 做好课程思政
低年级学生虽语言能力不足，但认知水平较高，且正处于重塑价值观的阶段，做好课程思政至关重要。教师需建立与学生的情感联系，倾听学生诉求，了解其思想动态，通过亲和力和感染力，从学生感兴趣的例子出发，引发情感共鸣，促进全面发展，为“用外语讲好中国故事”做铺垫。
5.1.3. 注重语言实践
结合学校“应用型”“复合型”“国际化”办学定位，法语听力课程采用课内课外“双循环”模式。课内采用交际教学法和产出导向法相结合，通过口语互动、角色表达等方式，引导学生自信表达，克服焦虑情绪。课外通过第二课堂，如中法学生线上线下交流和法语角等活动提供语言实践平台。这些活动不仅提升了学生外语表达信心，也促进中法文化交流，展现中国传统文化的魅力，为讲好中国故事贡献力量。
5.2. 以学生学习为中心
保证学生在学习中的主体地位，注重培养学生的自主学习能力和终身学习能力。在法语听力教学中，教师应从主导者转变为引导者，优化教学设计，营造轻松愉快的学习氛围，调动学生积极性，提升其听力理解、口语表达和跨文化交际能力。
5.2.1. 培养学习主动性
教师应引导学生为自己的学习负责，激发其主动参与的积极性，可从学情调研和课程评价体系两方面着手。首先，通过学情调研了解学生的学习需求和兴趣是设计教学活动的前提，教师应根据学生需求设计教学安排、内容、方法和评估方式，例如利用电影、动画、音乐剧等资源激发学生兴趣。其次，分数是激励学生学习的重要动力，教师可借助超星平台混合式教学模式，完善多元课程评价体系，改革传统教学模式与评价方式。例如，法语听力课程的总成绩包括平时综合成绩(30%)、期中笔试考试(20%)和期末口试成绩(50%)，平时综合成绩涵盖出勤、作业、分组任务、课程积分、讨论、章节任务点和学习次数等，全面反映学生的学习表现。教师可通过听力练习、角色扮演、片段配音等方式设计有趣且具挑战性的任务，设置课程积分，调动学生积极性，实现即时和延时评价。评价方式结合学生自评、互评和教师评价，提升学生参与度。课后，教师可组织法语角、听写比赛、配音比赛等活动，鼓励学生参加校内外赛事，并将第二课堂纳入评价体系。教师还可以利用信息化教学手段，如学习通的AI助教功能，关注每位学生，激励表现积极者，帮扶后进生，从而激发学生的学习动力。
5.2.2. 培养终身学习能力
教师需从单纯的知识传授者转变为听力活动的设计者和学习环境的营造者，通过设计任务为学生搭建“脚手架”，帮助学生掌握听力学习方法，培养自主提升听说能力和语言综合运用能力，从而具备终身学习能力。
5.3. 以学习效果为中心
把学习效果作为判断教学和学校工作成效的主要依据，重视测量和反馈在学习中的作用，并建立有效的及时反馈机制。
在法语听力教学中，教师应以系统的课程规划为基础，对听力课程内容进行有机整合与设计，帮助学生有条理地提升听力能力。课程设计需遵循以学生为中心、以产出为导向的理念，以学生听说水平和跨文化交际能力的提升为目标，合理规划教学流程。通过POA产出导向法，以成果为导向，以内容为依托。在单元主题下，模拟真实场景进行听说教学设计，学用一体，场景包括：自我介绍、爱好、饮食、购物、问路、旅游、回忆等，提高学生的听力理解、短文听写和口语表达三方面的能力，通过“听”的维度，提高学生语言的运用实践能力。拓展听力材料中的法国文化，设计思政元素，最终培养学生高阶的思辨能力。通过驱动、促成、评价三个环节，实现教学效果最大化。
另外，法语听力课程的输出成果和学生学习效果应通过线上线下混合模式，以即时评价和延时评价为基础进行优化。教师评价可以课程目标与教学活动的一致性、课程目标达成度、教考一致性、教师自评等方式进行；学生评价则以学生自评、互评以及教师评价相结合，通过多元化的评价方式，促进学生提升法语听力学习效果。
6. 结语
民办高校法语听力教学面临着诸多困境，如教材与学生认知水平脱节、教学理念滞后、互动反馈效率低下等问题。随着教育理念的更新，传统的“教师、教材、教室”为中心的教学模式已无法满足学生多元化的学习需求，将“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理念融入法语听力教学尤为必要。
本研究基于民办高校法语听力教学存在的问题，创新了“以学生为中心”的法语听力课程教学模式，不仅能够有效调动学生的主观能动性，还能提升学生的听力水平和综合语言运用能力。“以学生发展为中心”，通过学情分析，结合学生的当前发展状态和需求，优化教学内容，设计循序渐进的教学方案，注重课程思政，培养学生的跨文化交际能力和国际视野。“以学生学习为中心”，强调学生在学习中的主体地位，培养学生的自主学习能力和终身学习能力。通过多元化的课程评价体系和丰富的教学活动，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和积极性。“以学习效果为中心”，重视测量和反馈在学习中的作用，建立有效的及时反馈机制，优化教学流程，提升教学效果。通过产出导向法，以成果为导向，实现学生听说能力的全面提升。
基金项目
上海外国语大学贤达经济人文学院2023年校级教学改革项目：以“学生为中心”“产出为导向”的法语专业听力课程混合式教学模式改革(项目编号：A3102.24.070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