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1.1. 研究背景与意义
《周易》作为华夏文明(本原文化)的本体论根基,其符号逻辑体系以“太极–两仪–四象–八卦”的生成范式构建“一阴一阳之谓道”的宇宙发生模型。阴阳范畴的动态互渗不仅演绎出“三才”结构的天地人和谐论,而且通过六十四卦的卦序排列形成“数理哲学”与“人文隐喻”的双重诠释维度。卦爻系统以“象数同构”为方法论内核,在“两仪分判”的二元编码基础上——通过六爻位序的变易组合形成“穷变通久”的认知图式。“乾卦九三”的“终日乾乾”与“谦卦初六”的“谦谦君子”等爻辞,其实质是阴阳消息在伦理实践中的具象投射。数术应用层面,纳甲筮法通过“干支纳配”实现时空维度的符号化建模,而梅花易数则以“体用生克”的运算逻辑构建了“心物同源”的占验体系,二者均植根于《周易》“极数知来”的原始“数理哲学”。朱熹提出的“象数即理”命题,揭示卦爻系统作为“宇宙代数”的本质特征——其六十四卦的非线性排列。既遵循“卦气周流”的周期性规律,又暗合“忧患九卦”的生命运程隐喻,最终在清华简《筮法》的出土文献中印证了象数思维从占筮操作向义理阐释的范式转换。
焦循深谙乾嘉朴学“训诂明而后经义明”精要,却未囿于汉学考据的“实证主义”窠臼。其“性灵”经学通过“假借”方法的哲学化提升,在“后戴震时代”实现了经典诠释范式从工具理性向价值理性的本体论转向。面对传统易学固守经传互释的静态符号系统,焦循在《雕菰楼易学三书》中构建起“旁通–相错–时行”的三维阐释架构,以爻位流转的拓扑运动解构了孤立封闭的卦象阐释体系。其中“旁通”法则突破阴阳对待的机械二分,通过应位升降机制实现符号系统的动态平衡。“相错”原理揭示卦爻交变的组合规律,建立六十四卦的生成演绎模型。“时行”概念则将变易哲学升华为“通权达变”的实践智慧,使符号逻辑与道德哲学形成诠释学循环。这种以“实测贯通”为方法、以“情欲旁通”为伦理的解经范式。不仅颠覆了传统象数易学的机械类比,而且通过“性灵”主体的介入,在经学诠释中实现了考据实证与义理创发的辩证统一,标志着乾嘉学术由文献考据向哲学建构的范式转型。
将符号逻辑作为一种解读视角引入对焦循易学的探究,无疑是一种新视角。回溯传统易学研究的历程,往昔的阐释模式多深陷玄虚臆测、定性分析笼统宽泛,难以触及《周易》文本底层的逻辑架构与数理规则。符号逻辑长期在数理科学、计算机技术、人工智能诸多前沿阵地发挥主导作用[1]。符号逻辑的引入,借助现代数理分析的精准量化手段,清晰呈现那些潜藏于古老卦象、晦涩爻辞背后错综复杂的逻辑关联和演变规律。
1.2. 国内外研究现状
在国际易学研究的视域拓展中,西方学界对《周易》的诠释学理路呈现出历时性衍变与共时性张力交织的复合形态。其学术路径历经宗教附会、比较融合、文化传播至现代理性化汲取的四重范式嬗变,这种认知深化过程映射着跨文化诠释学中“视域融合”的动态调适。早期传教士将《周易》比附为“东方圣经”,试图以神学框架统摄卦爻符码系统,直至分析心理学派如荣格引入“共时性”原理,方突破机械对应思维,揭示《周易》占卜功能所蕴含的“集体无意识”原型激活机制。然而,西方学者惯以“主客二分”的理性主义传统解构《周易》“天人合一”的有机整体观,导致其虽能通过文化比较维度发掘《周易》与古希腊逻各斯中心主义、基督教神学目的论的异质世界观,却在表象对比中难以统摄阴阳辩证思维所承载的“体用不二”哲学本质。这种思维范式冲突在符号学层面尤为显著:西方译介常将“阴阳”简化为二元对立符号,剥离其“冲气以为和”的动态平衡意涵,更忽视卦爻符码作为“象数互诠”系统所具有的弱编码特性与元语言规则。即便如夏含夷运用历史考证法还原《周易》西周语境,仍因割裂“观象系辞”的取象思维传统,陷入文本碎片化解读的困境。当代西方研究虽融合分析心理学、诠释学等多维方法论,但其逻辑分析框架与《周易》“三才之道”的浑融思维仍存在本体论层面的不可通约性,恰如莱布尼茨二进制解《易》虽具数理启发性,却未能参透“太极生两仪”的生生之道。这种文化认知的深层隔阂,本质上源于西方理性主义难以超越“能指–所指”的符号学二分法,而《周易》符号系统恰恰通过“立象尽意”的象征机制,在“言–象–意”的多重指涉中实现形而上之道与形而下之器的辩证统一。
国内学界在《周易》研究领域秉持“返本开新”之学术理路,既注重传统经学框架下的版本校勘与考据训诂,又致力于多维度诠释体系的建构。学者们通过“象数义理”二元互动的诠释范式,系统梳理了《周易》文本的生成谱系与思想流变——儒家以“三才之道”为枢轴,将“穷理尽性”的伦理智慧融入经世致用之学;道家则以“阴阳变易”为核心,开显自然哲学的本体论维度;释家更侧重“心性即易”的修证实践,形成独特的禅易互释传统。至二十世纪,研究范式发生“范式转换”,形成马克思主义哲学诠释、新儒家本体论重构及“科学易”数理逻辑分析三大进路:郭沫若以唯物史观解构《周易》的社会历史语境,开创“经世致用”新视角;熊十力、牟宗三通过“体用不二”的哲学架构,以“乾元性海”重释易学本体论,实现“道德形上学”的创造性转化;“科学易”学派则运用“关联式逻辑”解析卦爻系统,将阴阳交感机制转化为协整性、相对性数理模型,推动易学与系统科学的跨学科对话。晚清以降,杭辛斋等人尝试以进化论解构“易象”的宇宙论内涵,虽存“格义附会”之弊,却为传统易学注入“世界性视野”。当代研究更强调“古今贯通”的诠释策略:王氏“变数”概念通过符号化编码重构太极演化模型,使“两仪四象”获得数字化表征;余敦康《易学今昔》以“历史与逻辑统一”的方法论,揭示易学思想史的内在张力与当代价值;杨庆中则提出“阴阳互补思维”的现代性重构,主张在“天人关系”与“形上之道”层面实现范式突破。然当前研究仍受制于传统经学思维定式,对符号逻辑、数理模型等前沿工具运用不足,亟待突破“象数–义理”二元对立,实现“解释循环”的创造性转化。焦循易学作为清代中期典范,其“旁通时行”理论通过符号逻辑整合“象数推衍”与“义理阐发”,为当代研究提供“迈出旧轨”的方法论启示——唯有在“返本”中激活传统易学的逻辑潜能,于“开新”中构建贯通中西的诠释体系,方能真正实现易学研究的现代转型。
2. 焦循易学思想概览
2.1. 焦循生平及学术背景
焦循植根于乾嘉汉学——考据范式占据主流地位,然其治学路径已显现出对汉学范式内在张力的辩证超越。作为家学承祧的经术通儒,焦循早年即展露出对声韵训诂与文献考据的精微体察,这种实证性学术根基既得阮元等朴学宗匠之推崇,亦为其后期建构象数符号逻辑体系提供了方法论支撑。[2]
在乾嘉学者普遍沉潜于文献校雠之际,焦循独能以“实测而知”的理性精神,洞察汉学考据“支离牵合”之弊,进而通过“旁通”、“相错”、“时行”三大学理法则,重构《周易》符号系统的动态衍化模型。其《雕菰楼易学三书》以“旁通”为枢机,通过阴阳爻位之升降互摄揭示卦象间的互文性关联;“相错”法则则运用六爻结构的拓扑变换,展现卦象系统的对称耦合关系;而“时行”理论更将卦变机制升华为“变而通之以尽利”的实践哲学,使符号逻辑与道德形上学在“迁善改过”的伦理维度达成圆融。此种学术创见既承继了惠栋“重汉易而弃宋易”的范式转向,又突破了乾嘉考据学“知性分解”的局限,通过“道赅理气”的本体论重构,使《周易》研究从笺注训诂转向“弥纶天地之道”的符号哲学体系,标志着乾嘉易学从文献实证向义理创发的范式跃迁。
2.2. 旁通、相错、时行及对“象”的理解
2.2.1. 旁通
焦循易学体系中的“旁通”法则作为象数诠释的核心方法论,突破了传统易学对卦爻辞的离散化诠释范式。传统易学往往将六十四卦视为孤立的符号单元,采取静态的、形而上学的解读路径,导致卦象间的生成逻辑陷入机械决定论困境。焦循以动态符号学视角重构了《周易》的认知框架,提出“旁通”作为卦爻运动的根本律则,通过初四、二五、三上爻位的“应位”机制与阴阳“升降”之正程序,构建起六十四卦互为表里的符号矩阵动态耦合机制。这种“生生不息”的诠释范式不仅消解了卦象系统的固态结构,也通过爻位互易的符号拓扑学操作,使阴阳二气在“时行”维度上实现周流六虚的有机循环,从而将易学体系提升至宇宙生成论的高度。[3]
乾坤二卦作为“父母卦”在焦循体系中具有元符号的哲学意蕴,其纯阳纯阴的极致属性恰构成旁通法则的原型范式。乾卦初九之阳与坤卦初六之阴通过“应位升降”实现符号置换,这种元初的阴阳交感在爻位递变中呈现出“时行”衍生的拓扑序列——初爻之动触发二爻之变,逐层推进直至上爻,形成六十二卦的动态生成网络。尤值瞩目的是,焦循将旁通划分为“本卦爻位互易”与“两卦阴阳对转”双重模态:前者强调单卦内部初四、二五、三上爻位的“当位”互变机制;后者则要求旁通卦组必须满足六爻阴阳全反的对称关系,如《乾》《坤》组通过全阳全阴的极致对立达成符号学意义上的“负阴抱阳”平衡。这种双重模态既遵循“穷则变,变则通”的易学原理,又暗合《系辞》“一阴一阳之谓道”的本体论承诺。
旁通法则的哲学突破在于其实现了易学诠释范式从占筮术数向道德形上学的范式转换。在宇宙论层面,该法则通过三十二组旁通卦系的符号运动,映射出阴阳二气“絪缊化生”的宇宙图景,使卦爻系统成为“天地氤氲,万物化醇”的动态模型。在伦理学维度,焦循创造性将旁通与儒家仁学相贯通,揭示出“旁通情欲”的双重向度:既要求个体在符号互易中达成“忠恕之道”的道德自觉,又强调通过爻位变通实现“修齐治平”的价值实践。这种“即象明理”的诠释路径不仅革新了易学研究的认识论框架,更通过“通变神化”的处世智慧,为当代诠释学提供了“观其会通”的方法论启示。正如牟宗三所言,焦循易学通过旁通时行的符号运动,建构起“价值世界的动态生成论”,使《周易》真正成为贯通天道性命的精神现象学体系。
2.2.2. 相错
焦循在《雕菰楼易学三书》中构建的“二五变通”理论,以乾坤象数关系为形上根基,通过旁通、相错、时行三大义例的符号逻辑机制,实现了卦爻系统与道德哲学的互摄。其核心“相错法则”突破了传统卦序的线性排列,借助爻位对应关系的重组,揭示了《屯》《蒙》《鼎》《革》等卦象的深层关联。屯卦象征天地氤氲而万物化生的初始状态,蒙卦演绎启蒙发智的认知觉醒,鼎卦彰显鼎新革故的文明创制,革卦蕴含破立相生的变革动力——四者虽表象殊异,却在相错法则的符号转换中形成了辩证逻辑组。这种卦象重组机制通过阴阳爻位的辩证运动,将卦爻符号的静态结构转化为动态的辩证系统,为易学象数体系注入了动态生成论的特质。
相错法则的符号逻辑运作具体表现为阴阳爻位的全称倒置与辩证转换。当《屯》与《蒙》相错时,下卦坎水之阴柔与上卦艮山之阳刚形成爻位颠倒;《鼎》与《革》相错时,下卦巽木之阴伏与上卦离火之阳显产生阴阳互易。这种“阴下阳上”与“阳下阴上”的对应关系,本质上是太极生两仪过程中“一阴一阳之谓道”的具象化呈现。爻位倒置不仅构成卦象结构的镜像对称,更通过“当位”与“失道”的价值判断,将符号逻辑转化为道德实践法则:屯蒙之象喻示“潜龙勿用”的蓄势待发,鼎革之象彰显“飞龙在天”的时中变通,二者共同构建了“穷则变,变则通”的易学方法论。这种符号重组机制超越了单纯的形式推演,实现了卦爻系统与自然法则、人文理则的三维同构。
相错法则将《周易》固有的阴阳对立统一思想提升至符号逻辑层面,形成了独特的中国式辩证理性。爻位倒置所展现的“反者道之动”,既是对《系辞》“刚柔相推而生变化”的符号化诠释,也是对《说卦》“参天两地而倚数”的数理演绎。屯蒙鼎革四卦的相错关系,本质上是阴阳二气“消息盈虚”的时空呈现:屯蒙之阴柔在下象征“元亨利贞”的创生潜能,鼎革之阳刚在下表征“革故鼎新”的实践动能,二者通过相错法则实现了“形而上者谓之道”与“形而下者谓之器”的贯通。这种辩证逻辑不仅印证了“一阴一阳之谓道”的本体论预设,更通过卦爻符号的自我否定与扬弃,构建了动态平衡的宇宙生成模型,为传统阴阳哲学提供了具象化的符号逻辑支撑。
2.2.3. 时行
焦循在《雕菰楼易学三书》中建构的“时行则变,变则通”学说,突破了传统易学象数与义理二分的诠释框架,通过“旁通”“时行”“相错”三体例的动态耦合,将卦爻符号系统转化为兼具道德实践指向的符号逻辑系统。这一体系以“时行”法则为核心,揭示了《周易》“变动不居,周流六虚”的宇宙生成论本质——阴阳二气在时空维度中的消息往来并非机械循环,而是依托卦爻位序的“当位失道”机制,实现“大中而上下应”的动态均衡。[4]相较于西方形而上学追求静态本体的思维范式,焦循的时行哲学强调“元亨利贞”的创化逻辑,将卦变系统转化为“迁善改过”的道德实践路径,使象数推演与儒家“仁”学形成本体论层面的互文。
《周易》的时行法则在符号逻辑层面表现为“天地之数”与“大衍之数”的拓扑映射,其核心在于通过爻位运动模拟时空语境中“几微之动”的辩证转化。十二消息卦作为该法则的具象载体,以“复临泰大壮夬乾姤遁否观剥坤”的卦序展开,不仅符示着阴阳二气在黄道十二宫的消长节律,也通过“卦气”与“爻辰”的时空编码,建构了“天人同构”的宇宙论模型。这种“趣时以和”的动态机制,既包含冬至一阳初生的“贞下起元”之机,又蕴含“时止则止,时行则行”的主体能动性,使得卦爻系统超越占筮工具性,升华为“穷理尽性以至于命”的存在论境域。
十二消息卦的时空模型本质上是一种“位–时–义”三位一体的解释学循环。每卦六爻的“乘承比应”关系构成微观时空场域,而卦序流转则映射着“四时行焉,百物生焉”的宏观宇宙节律。焦循通过“比例”“齐同”等数学化思维,将卦变系统转化为可操作的道德实践程序:当位之爻象征“絜矩之知”的伦理自觉,失道之爻则需通过“悔吝”机制实现“旁通改过”,最终达成“情欲旁通而民志大同”的治世理想。这种将象数逻辑与道德哲学熔铸一体的诠释路径,不仅重构了易学“假卜筮而行教”的经世传统,更在符号学层面实现了卡西尔所谓“文化形式即符号形式”的哲学突破。
2.2.4. 象
在“象思维”的符号逻辑阐释层面,焦循创造性地解构了传统“观物取象”的静态象征观,揭示出《周易》卦爻系统蕴含的“互体变爻–动态取象–隐喻衍义”三维诠释机制。“象”并非固着于特定物象的能指符号,而是通过卦爻互渗形成多层级意义生成的结构。这种动态象数观在乾卦“龙”象的诠释中得到典型体现:初九至九五的爻位递进,既表征阳气运行的时空节律,又暗喻君子“穷理尽性”的修身次第,更折射出“天道显隐–人事兴替”的同构关系。焦循特别强调卦爻辞中动物符号的“互文性指涉”,如“龙”与“马”在乾坤二卦中的象征互渗,实为阴阳消息法则在不同时空维度下的结构映射。
这种动态互渗的诠释学范式,使焦循建立起“符号逻辑–道德哲学–社会实践”的三维解释体系。他通过“旁通情欲”的象数推演,将卦爻变易法则转化为处理人伦关系的实践智慧,使“时行”原则既是卦爻运行的数理规律,又是“通权达变”的处世准则。在乾卦九五“飞龙在天”的诠释中,焦循既揭示其天文历法维度的“苍龙七宿”星象周期,又赋予其“圣王时中”的政治哲学意涵,更引申出“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的性命之学。这种多维互释的学术理路,使《周易》诠释学突破经学注疏传统,升华为贯通天地人三才之道的符号哲学体系。[5]
3. 符号逻辑基础与《周易》初步关联
3.1. 符号逻辑简述
符号逻辑的学理溯源可上溯至古希腊哲学体系,亚里士多德在《工具论》中构建的范畴三段论奠定了古典形式逻辑的根基,其通过主谓结构的命题推演机制确立了思维的规范性与论证的严密性。这一体系在中世纪经院哲学中与神学辩证深度交织,形成以托马斯·阿奎那为代表的逻辑神学体系,使逻辑学在超验领域获得方法论拓展。至十九世纪布尔代数突破传统逻辑的言说框架,以代数符号系统重构逻辑推演规则,标志着数理符号逻辑的范式转型,而弗雷格、罗素等人开创的命题逻辑与谓词逻辑体系,更将符号逻辑的现代化进程推至新境。周易象数系统以阴阳爻符建构的六十四卦推演体系,同样展现出符号逻辑的思维特质,其通过“观物取象”的直观类比与“太极生两仪”的生成逻辑,构建了独特的“象数逻辑”系统,这种以符号追摹自然之序的思维范式与西方形式逻辑形成深刻的跨文明对话。
命题逻辑作为符号逻辑的基础构成,其以真值函项联结词构建复合命题的推演网络,通过合取(∧)、析取(∨)、否定(¬)等算子揭示命题间的逻辑蕴涵关系。德摩根法则作为该体系的核心规律,不仅规范了命题否定形式的转换法则,更暗合周易卦爻系统中的阴阳对待关系——如同乾卦与坤卦的爻符全反现象,其本质皆为符号系统内否定关系的结构性呈现。周易卦爻辞的推演系统虽未采用形式化算符,却通过爻位变动与卦象转换实现类命题逻辑的推演功能,如《系辞》所言“爻者,言乎变者也”,六爻之位的变化恰似命题变量的真值赋值过程,而卦象的整体转换则对应复合命题的真伪判定。这种以象数符号承载逻辑关系的思维模式,展现出与西方命题逻辑迥异的认知路径。
谓词逻辑通过引入全称量词(∀)与存在量词(∃)突破命题逻辑的表述局限,其以个体域量化与谓词函项建构的表述系统,完美对应周易哲学中“三才之道”的宇宙论框架。全称量词对“万物”范畴的统摄,恰似《周易》“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的宏观统御;存在量词对特殊个体的指涉,则暗合“观其会通以行典礼”的具体认知。在理气关系的哲学映射中,朱熹“理一分殊”说揭示的普遍规律(理)与具体事物(气)之辩证,正可通过谓词逻辑的量化系统进行形式化表述:全称命题对应“理”的普遍性,存在命题则对应“气”的特殊性,而量词嵌套结构恰能诠释“理在气中”的体用关系。这种逻辑学与易学思维的深度互鉴,不仅拓展了符号逻辑的哲学意涵,该学理突破创辟了中西哲学互鉴的崭新范式,重构了比较哲学研究的元理论框架。
3.2. 《周易》卦爻符号的逻辑特质
在《周易》的卦序逻辑中,六十四卦由六个位爻组合而成,每个位爻的阴阳属性及其位置通过量化手段进行数值分析,进而计算出每个卦的爻值数[6]。
在《周易》哲学体系中,“象”概念呈现出多层级诠释学特征,其狭义指涉卦爻符号系统所承载的象征功能,广义则拓展至万物存在之表象与本质的符号化映射。据《系辞》“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而拟诸其形容”之论,卦爻作为“空套子”式的符号装置,通过阴阳二元的拓扑排列(☰乾、☷坤等),既构成具象的“天/地”等物象指涉,又抽象为“刚健/柔顺”等属性范畴,形成“能指–所指”的符号表意结构。这种双重诠释维度与符号逻辑的命题建构具有形式同构性:如同命题符号通过合取(∧)、析取(∨)等逻辑连词生成复合命题,《周易》以阴(--)阳(—)爻位之“当位”“乘承”等关系,构建出六十四卦的“语义矩阵”,使有限符号系统具备解释无限现象的认知潜能。
阴阳爻的排列组合机制与命题逻辑的演算规则展现出深层方法论对应。乾卦三阳爻之叠加形成“自强不息”的元命题,恰似原子命题通过真值函项构建复杂判断;而泰卦初爻变引发的卦象转换,则对应动态认知逻辑中的“行动模型更新”过程。在逻辑表意层面,爻位变动引发的“卦变”(如泰→升)不仅是吉凶判定的操作依据,更构成类似模态逻辑中可能性世界迁移的认知模型。这种“变易”与“不易”的辩证统一,使卦爻系统既保持符号逻辑的演绎严谨性,又具备应对现实复杂性的解释弹性,实现“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的认知功能。
《周易》符号系统的多义性特征,在“立象以尽意”的诠释学传统中达到认识论升华。坎卦(☵)既可指涉水文现象,亦可隐喻人生境遇,其语义延展性恰如逻辑符号“→”在不同系统(命题逻辑/集合论)中的歧义性。这种语境依赖性要求解读者遵循“观象系辞”的释义规则,通过互体、卦变等解《易》体例,在符号能指与经验所指间建立动态关联。正如动态认知逻辑需借助“完美回忆”“无奇迹”等认知协议确保推理有效性,《周易》占筮实践亦需结合“时位”“中正”等爻位学说,使符号多义性在具体认知情境中获得确定性指涉,最终实现“极天下之赜者存乎卦”的认知理想。
4. 旁通法则的符号逻辑解构
4.1. 旁通的符号形式转化
在《周易》哲学与符号逻辑的交叉阐释中,卦象系统的多维结构呈现为基于阴阳变易的符号化认知体系。六十四卦之生成可视为由阴阳爻位构成的动态模态系统,其中每一爻位之刚柔属性不仅表征事物矛盾对立的二元维度,更通过“时位推移”的变易法则形成符号逻辑的演绎基础。焦循在《易通释》中揭示的“卦象互通”原理,实则暗合现代符号逻辑的置换群理论,其以“旁通时行”的动态结构诠释了卦爻系统内蕴的对称性与转换性——六爻之位通过阴阳反覆的“升降”机制,既保持卦体结构的守恒性,又实现爻位状态的逻辑反转。这种“体用不二”的象数逻辑,本质上构建了具象符号与抽象义理的双重编码系统,使卦象的时空序列转化为可被形式化推演的符号逻辑网络。
焦循提出的“当位失道”原则可视为对卦爻系统状态转换规则的逻辑建模。在六爻构成的六维状态空间中,每一爻位的阴阳属性作为独立变量,其真值转换遵循“刚柔相推而生变化”的易学根本法则。将乾卦初九爻视为逻辑真值的初始赋值(阳≡True),其“潜龙勿用”至“亢龙有悔”的爻位递嬗,实为变量在时位约束下的真值演化过程;同理,坤卦初六爻的“履霜坚冰至”,则展现了阴性变量(阴≡False)在特定逻辑条件下的反转规律。这种基于爻位变量的动态逻辑系统,通过“错综合一”的转换机制,实现了从二进制逻辑向多值逻辑的哲学跃升,其“穷则变,变则通”的循环模式,恰与符号逻辑中的状态转移图式形成深刻呼应。
在易学诠释学的本体论层面,乾坤二卦的互变关系构成符号逻辑推演的元模型。乾卦“元亨利贞”的四德运转与坤卦“直方大”的德性展开,共同构建了阴阳属性的元逻辑框架。以乾卦初九爻的阳动之始对应逻辑命题的初始真值,其向坤卦初六爻的阴静之基转换时,不仅完成了“一阴一阳之谓道”的哲学命题,更在符号逻辑层面实现了真值函数的非运算(¬P)。这种乾坤互藏的变易规律,通过“阴阳合德而刚柔有体”的辩证结构,将卦爻系统的符号转换升华为宇宙论的逻辑表达式,其“形而上者谓之道”的哲学境界,与符号逻辑追求形式化真理的终极目标形成跨时空的思想对话。正如“易之道,大抵器变而道不变”,这种将具体卦变抽象为普适逻辑规则的思维范式,正是《周易》哲学对现代符号逻辑最具启示性的贡献。
4.2. 旁通蕴含的逻辑推理性质
在《周易》哲学体系中,旁通关系并非简单的符号形式转换,而是深植于象数逻辑的推类系统之中,其推理框架与演绎逻辑具有结构性同构特征。以咸恒二卦的爻位互涉为例,咸卦以艮下兑上之象演绎少男少女初感之情,其爻辞“咸其拇”“咸其腓”等意象,隐喻情感萌发阶段的身心交感;恒卦则以震上巽下之象表征夫妇恒久之道,通过“不恒其德”与“振恒”等爻辞揭示情感维系的动态平衡。此种旁通关联本质上遵循“阴阳交感”的辩证法则,其推理过程暗合《系辞传》“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的象数逻辑,通过卦爻符号的互文性诠释,展现情感关系从交感萌动到稳定持守的演进规律。
从符号逻辑维度考察,咸卦六爻(X₁-X₆)与恒卦六爻(Y₁-Y₆)构成阴阳互补的象数映射体系,其中爻位的逻辑非运算(¬)实现阴阳属性的辩证转化(∀i∈[1, 6], Yi=¬Xi)。这种爻变机制本质上契合《周易》“刚柔相推而生变化”的生成论原理,咸卦初六“咸其拇”的阴爻经非运算转化为恒卦初六“浚恒”之阳爻,既体现情感互动由表及里的深化过程,又暗含《彖传》“观其所感,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的认知范式。此逻辑模型不仅验证《周易》“极数知来”的象数推演传统,更揭示出“阴阳互根”的哲学本体论如何通过爻位关系获得符号化表征。
深入其哲学意蕴,咸恒二卦的旁通关联彰显《周易》“三才之道”的时空统一性。咸卦上六“咸其辅颊舌”与恒卦上六“振恒”形成爻位呼应,前者喻示言语交感的外显形态,后者昭示情感维系的动态平衡,二者共同构成“穷则变,变则通”的辩证关系。象数逻辑的推类系统,既包含《说卦传》“数往者顺,知来者逆”的认知方法论,又暗合“立象尽意”的符号阐释学原理。通过爻位系统的非运算转化,《周易》成功将情感关系的演进规律升华为“寂然不动,感而遂通”的宇宙生成模式,为当代哲学研究提供了“象数互证,义理相生”的经典范式。
5. 相错原理的符号解析
5.1. 相错的符号矩阵构建
在《周易》卦象的数理诠释体系中,阴阳爻画所构建的符号系统本质上构成了一个具有自相似性的类比推理模型。以既济卦与未济卦的相错关系为研究对象,可依循焦循“旁通时行”的诠释原则,建构二阶符号矩阵以呈现“阴阳互藏其宅”的动态演变。具体而言,将既济卦六爻之阴阳属性嵌入矩阵首行,未济卦六爻之属性置于次行,通过行列交叉比对揭示二者在爻位空间中的“对待”与“流行”关系。运用矩阵转置运算可直观呈现《易图略》所述“爻位互易”的象数机理,而行变换操作则能模拟“阳升阴降”的卦变规律,这种数学化重构不仅印证了“两卦相错,数理同源”的易学命题,更实现了象数思维与代数逻辑的视域融合。
从符号逻辑维度考察,卦象相错过程可转化为“象–数–理”三重结构的协同演化。当构建更高维度的卦象矩阵模型时,六十四卦系统呈现出显著的递归嵌套特性,其层次化结构恰与“太极–两仪–四象–八卦”的生成序列形成同构对应。通过求解特征多项式,将卦象中的阴阳爻视作为矩阵的基本元素,对周易矩阵的特征值和特征向量进行探寻[7]。通过引入特征多项式这一分析工具,可将阴阳爻的二元属性量化为矩阵本征值,进而解析卦象系统内在的对称破缺机制。在既济–未济矩阵模型中,主对角线元素对应爻位的“当位”属性,而非对角元素则表征“乘承比应”的爻际关系,这种数学表征形式深刻揭示了《周易》“时位中正”哲学命题的数理基础。焦循所谓“比例引申”的易学方法,在此可被诠释为通过矩阵秩分析揭示卦象间的线性相关性。
特征向量的哲学意涵则指向卦象系统的深层结构稳定性。当考察卦变过程中的守恒量时,矩阵迹对应着阴阳消长的动态平衡,而行列式值则隐喻“保合太和”的终极理想。这种数理分析路径与《周易》“极数知来”的认知范式高度契合,其特征多项式根系的分布形态恰可类比“大衍之数”的占筮逻辑。值得注意的是,矩阵模型对卦象系统的离散化表征,既保留了“观物取象”的直观思维特质,又实现了“穷理尽性的形而上追求”。
5.2. 相错与逻辑等价、蕴含关系
在《周易》符号系统的哲学建构中,相错卦象的辩证关系呈现为符号形式与语义结构的双重互动。焦循“相错则相反而相成”的命题揭示,卦爻系统通过阴阳爻位的全称倒置(如既济与未济卦)实现符号层面的等价性(A↔¬B),而在义理层面则形成语义蕴含的辩证统一(A→¬B且B→¬A)。既济卦(坎上离下)作为六爻当位的极致形态,表征事物发展的圆满状态;其相错卦未济卦(离上坎下)则以六爻失位之象,暗含未竟之业的动态潜能。二者虽在卦象结构上互为否定,却在“穷则变,变则通”的易理中构成循环互摄的生成关系,恰如《系辞》所言“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日月相推而明生焉”,体现了阴阳消长中隐含的“否定之否定”辩证逻辑。
从符号逻辑视角考察,天地否卦(乾上坤下)与泰卦(坤上乾下)的错综关系构成典型的对偶关联范式。错卦机制通过六爻阴阳属性的全称否定(¬Q→P),实现“天地不交”至“天地交泰”的语义反转,其逻辑结构可映射为命题逻辑中的矛盾关系(P∧¬Q);而综卦机制则通过卦体空间方位的倒置(乾↔坤),形成“内阴外阳”与“内阳外阴”的体用转换,暗合形式逻辑中的逆命题转换规则(A→B与B→A)。方以智“体用互余”思想进一步将这种关系升华为阴阳二气的动态流变,强调“先天即在后天中”的实践向度,使得否泰二卦不仅呈现静态的对称美,更蕴含“物极必反”的转化动能,呼应了《周易》“一阖一辟谓之变”的宇宙生成论。
在卦爻系统的深层结构中,逻辑等价性与蕴含性共同构建了《周易》特有的辩证认知框架。既济未济二卦通过“完成态”与“未完成态”的相互蕴含,演绎出“保合太和”与“日新盛德”的价值张力;否泰二卦则以“闭塞”与“通达”的语义对立,揭示“否极泰来”所蕴含的模态算子(□¬P→◇P)。这种符号逻辑的映射关系,既符合李建钊所论“卦爻符号系统的类比推理特性”,也与周山提出的“《周易》作为中国古代类比推理系统”的论断相契合。焦循通过“时行”说将此类逻辑关系具象化为爻位运动的数理规则,使得卦变系统既能保持形式逻辑的严谨性,又承载着“穷理尽性以至于命”的哲学意蕴,最终实现符号逻辑与生命哲学的终极统一。
6. 时行理论的符号动态阐释
6.1. 时行的符号序列与时间模型
在《周易》符号系统与时间哲学的交汇研究中,卦象的序列化编排呈现出独特的时序逻辑架构。以孟京卦气说为典型范式,六十四卦的推演通过“爻位推移”与“阴阳消息”的辩证运动,构建出“元亨利贞”的螺旋式时间序列模型。消息卦体系以复卦为少阳初萌之象,遵循“一阳来复”至“六阳乾元”的递进规律,藉由临、泰、大壮、夬诸卦的爻变序列,完整映射出冬至到夏至的阴阳消长周期。这种“取象比类”的符号逻辑并非简单的线性排列,而是通过错、综、互、变等卦变法则,在“显隐互摄”的动态结构中实现时空维度的统合。卦气说的本质在于将“天地节而四时成”的自然法则,转化为阴阳爻符的位次变换,使卦序成为“大化流行”的时间性隐喻。
《周易》时序逻辑的深层机理体现为“生生之谓易”的动态生成论。卦象系统通过“旁通”与“反覆”的爻位运动,突破静态符号的有限性,形成“周流六虚”的时空连续体。在“太极–两仪–四象–八卦”的衍生过程中,每一爻位的阴阳属性皆非固化实体,而是处于“显隐流转”的变易状态,“位之时中”的特性使六十四卦构成具有自组织特征的开放系统。从“贞下起元”的循环逻辑观之,乾卦“亢龙有悔”与坤卦“龙战于野”的爻辞警示,正昭示着物极必反的时序转折规律。此种动态符号系统不仅契合“阴阳絪缊”的宇宙论图式,更通过“立象尽意”的叙述范式,将时间性内化为“穷神知化”的认知维度,实现天道运行与人文理则的符码化同构。这种变化生动地刻画了宇宙万物生生不息、永无休止的发展图景,同时深刻地反映了《周易》对时间流逝以及万物变迁的深刻哲学洞察[8]。
6.2. 时行的模态逻辑解读
在《周易》象数体系与模态逻辑的跨学科对话中,卦爻系统的动态变迁揭示了形而上维度中“时行”与“常道”的辩证统一。焦循所论述的“变中寓常”,揭示了时行过程卦象变化的性质[9]。焦循所建构的“时行”义例,通过旁通、相错之变易法则,诠释了“变中寓常”的宇宙生成论模式:卦象流转既受阴阳消长的必然律令统摄,又因具体时位条件而呈现多元模态可能性。以泰卦向否卦的转化为例,其卦爻推移虽遵循“阳升阴降”的先天秩序,但转化节点的实现形式却受制于卦象内部错综的爻位关系及外部情境的耦合作用,呈现出“必然趋向”与“偶然触发”的交互性。这种辩证逻辑在《周易》符号系统中具象化为“通变”思想,既强调“穷则变,变则通”的形上规律,又承认“参伍以变,错综其数”的实践智慧,从而在象数推演中实现了确定性法则与可能性空间的共生共存。
模态逻辑的认知框架为解析《周易》的符号系统提供了精密的理论工具,其必然性模态算子(□)与可能性模态算子(◇)恰可对应易学中“贞下起元”的恒常之道与“唯变所适”的权变之智。泰卦至极而否的转化过程,既可表述为□(泰→否)的必然命题,印证“物极必反”的普遍法则;亦需借助◇(泰→否)的可能性命题,揭示具体历史情境中阴阳势力消长的偶然性介入。这种双重模态的嵌套结构,本质上是《周易》“观物取象”思维在逻辑学维度的延伸:卦象通过“立象以尽意”的表征机制,将动态宇宙观编码为符号化的模态关系网络,其中既有“各正性命”的本体论承诺,亦包含“通其变,遂成天地之文”的生成论演绎。由此形成的“象–数–理”三维阐释体系,不仅超越了西方模态逻辑的单向度分析范式,更在“体用一源”的哲学高度实现了逻辑必然性与历史偶然性的超融。
7. 结语
本研究通过对焦循易学体系中旁通、相错、时行三大义例的符号逻辑转化,揭示其内在的“象数互诠”机制与“变易不居”的辩证思维结构。通过构建“爻位应动律”与“卦象推衍律”的逻辑表达式,不仅实现了对《周易》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置换运动的数理建模,更在“体用一源”的维度上贯通了易学本体论与认识论的深层关联。这种符号逻辑的范式转换,既突破了传统象数易学“执象忘理”的诠释困境,又为“阴阳化生”的宇宙生成论提供了可操作的认知模型,从而在“即器明道”的层面上实现了易学诠释学的方法论革新。
焦循易学的认识论价值体现于“观象系辞”与“穷神知化”的双重认知路径。其以卦爻符号为“认知图式”通过“取象比类”的思维操作,在具象的“物象世界”与抽象的“义理世界”间构建动态映射关系。这种“象思维”模式成功消解了经验直观与理性思辨的二元对立。在实践理性层面,时行法则所蕴含的“通变神化”智慧,不仅为治国理政提供了“执两用中”的策略矩阵,更通过“旁通情欲”的伦理建构,将“穷理尽性”的道德实践转化为可操作的“位序调整”程序,实现了“内圣外王”理想的符号化表达。
当前研究虽在符号逻辑建模上取得突破,但仍受制于“名实之辨”的诠释学循环——符号系统对易学“弥纶天地”的整全性存在选择性遮蔽,尤其在处理“寂感通神”的超越维度时呈现解释力衰减。跨学科对话的深度亦受制于“范式不可通约性”的固有困境,如人工智能的算法逻辑与易学“神无方而易无体”的思维特质存在本体论冲突。未来研究需在“格义互鉴”的框架下,探索符号逻辑与悟性思维的协同机制,同时加强易学数理模型在复杂系统科学中的验证性应用,以期实现传统智慧与现代性话语的真正会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