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形态》作为马克思、恩格斯早期思想探索的阶段性重大成果，标志着马克思主义‘新哲学’的形成。”[1]即马克思彻底摆脱黑格尔式的历史哲学思路，真正从“现实的人”出发探究真正的世界与历史，实现了唯物主义与自然观、历史观的统一。在《形态》中，马克思和恩格斯批判了费尔巴哈以及其他青年黑格尔派哲学家对人类本质的抽象理解，明确指出人类本质并非某种固定不变的实体，而是随着具体的社会历史条件中不断变化从而不断发展的。他们将人类本质与社会关系、实践活动紧密结合，揭示了人类本质的动态性、实践性和历史性，从而为理解人类社会的发展规律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
马克思在《形态》中对人类本质的探讨，为我们理解和应对当代社会中的这些问题提供了重要的理论资源和思想启示。他强调人类本质的社会性和历史性，指出“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2]: p. 135)，这一观点不仅揭示了人类社会发展的内在逻辑性，也为当代社会人的全面发展及人类现实中的解放提供了总领性的理论指导。因此，重新审视《形态》中人类本质的论述，不仅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更具有现实的实践价值。
本文旨在通过对《形态》的分析，探讨马克思关于人类本质的理论内涵，并从人的动物本质、社会本质和自我本质三个维度展开，揭示这三者之间的辩证关系及其在人类社会发展中的动态变化，为理解人类的本质提供一个建立于唯物主义基础上的发展性视角，借由这一视角下所呈现的人类自我完善与发展的历史进程明晰“解放”的现实含义。
2. 人的动物本质：作为有生命的个体
“在马克思看来，人之所以具有类本质，首先是因为人是类存在物。”[3]在《形态》中，马克思和恩格斯对人类本质的探讨首先从人类作为自然存在物的维度展开。马克思在批判费尔巴哈对人类本质的抽象理解时明确指出，人类的物质生活条件和自然属性是其社会性和历史性存在的前提。这一观点不仅揭示了人类的动物本质，也为其进一步探讨人类的社会本质和自我本质奠定了基础。
2.1. 人类的动物本质及其内涵
“人作为自然存在物，是自然的一部分，是从自然的他物演变而来的。”[4]其动物本质主要体现在人类对物质生活资料的需求和依赖上。人类必须首先满足自身的生理需求，如食物、水、住所等，才能进行其他社会活动。这种对物质生活条件的依赖是人类与动物共有的自然属性，也是人类生存的基础。正如马克思在《形态》中所说：“人们为了能够‘创造历史’，必须能够生活。但是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吃喝住穿以及其他一些东西。”[5]这一论述表明，正因为人类存在这样的动物本质，人类就必须通过物质生产实践从自然界获取自身生存所需的物质生活资料，也正是在这一活动中，人类逐渐摆脱自身存粹——动物的一面，迈向专属于自身的解放。
然而，马克思并没有将人类的动物本质视为人类本质的全部。他明确指出，“动物和它的生命活动是直接同一的，而人则把自己的生命活动本身变成自己意志的对象——他使自己的生命活动服从于某种目的”[4]。人类的动物本质是通过实践活动得以体现和发展的，而动物的本能则是被动的、机械的。人类通过多种多样的实践活动满足自身的生理需求，还创造出丰富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从而超越了动物的本能，将人与动物区别开来，这种超越性正是人类社会性和历史性存在的基础。
2.2. 动物本质与人类实践活动的关系
人类的动物本质并非孤立存在，而是通过实践活动得以在现实生活中体现和发展。人类的实践活动是其动物本质向社会本质转化的桥梁。人类通过劳动，不仅满足自身的生理需求，还创造了社会关系和社会制度。这种实践活动不仅是人类生存的基础，也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动力。正如马克思在《形态》中所说：“一当人开始生产自己的生活资料，即迈出由他们的肉体组织所决定的这一步的时候，人本身就开始把自己和动物区别开来。”([2]: p. 147)在马克思看来，人类的实践活动具有两重性：一方面，它是人类满足自身动物本质需求的手段；另一方面，它是人类创造社会关系和社会制度的基础。这种两重性使得人类的动物本质不再是单纯的自然属性，而是具有了社会性和历史性。人类通过实践活动，不仅满足自身的生理需求，还创造了丰富的社会关系和文化成果，从而超越了动物的本能，成为具有社会性和创造性的存在。
2.3. 动物本质的历史演变与社会影响
人类的动物本质并非固定不变，而是随着历史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而不断变化。在不同的历史阶段，人类的动物本质呈现出不同的表现形式和特征。在原始社会中，人类的动物本质主要表现为对自然的依赖和抗争。由于生产力水平低下，人类必须依靠集体的力量才能生存，因此，人类的动物本质在原始社会阶段具有较强的集体性和平等性。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原始社会进而演变为奴隶社会，人类的动物本质逐渐被社会关系和制度所塑造。在阶级社会中，人类的动物本质被物化和异化，成为统治阶级压迫和剥削劳动阶级的工具。马克思在《形态》中批判了资本主义社会中人的动物本质的异化现象，指出资本主义制度下人的动物本质被扭曲和放大，导致人的片面发展。
在现代社会中，人类的动物本质仍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随着科技的进步和社会的发展，人类的生理需求得到了更充分的满足，但同时也出现了新的问题，如消费主义的盛行、环境问题的加剧等。这些问题不仅影响了人类的生存和发展，也对人类的动物本质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马克思对人类动物本质的历史演变和社会影响的分析，为我们理解当代社会中人的发展提供了重要的理论视角。
综上所述，在《形态》中，马克思通过对人类动物本质的探讨，揭示了人类作为自然存在物的基础属性及其在实践活动中的发展。人类的动物本质不仅是人类生存的前提，也是人类社会性和历史性存在的基础。通过实践活动，人类的动物本质得以转化和发展，从而超越了动物的本能，成为具有社会性和创造性的存在。马克思对人类动物本质的分析，不仅为我们理解人类的本质特征提供了重要的理论基础，也为当代社会中人的自身解放问题提供了深刻的启示，但马克思并未满足于单纯揭示人的动物本质，而是基于人的“第一个历史活动”——物质生产活动的现实情境进一步指出，人不只是从事物质生产实践的高级动物，还是处于一定社会关系之中，与他人一同从事社会生产活动并创造彼此世界的，现实的人。
3. 人的社会本质：作为社会共同体中的一员
在《形态》中，马克思和恩格斯对人类本质的探讨不只停留于对人的自然属性的简单描述，而是更进一步揭示了人的社会本质。人作为社会共同体中的一员，从事一定的社会实践，由此创造并处于一定的社会关系之中。这一观点不仅奠定了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论基础，也为理解人类社会的发展规律提供了重要视角。
3.1. 人的社会本质的内涵与特征
马克思指出：人的本质并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而是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这一著名论断深刻揭示了人的社会本质的内涵：人是社会的动物，其本质在于所处的社会关系。人的社会本质具有以下特征：
(1) 社会性：人是社会中的产物，社会关系构成了人的本质属性。人通过与他人的交往和互动，从而形成各种社会关系，如家庭关系、经济关系、政治关系和文化关系等。这些社会关系不仅塑造了人的社会身份，也影响了人的行为和思想。
(2) 历史性：人的社会本质并非固定不变，而是随着历史的不断向前发展和社会的变迁而不断变化。在不同的历史时期，社会关系的形式和内容不同，人的社会本质也呈现出不同的特征。例如，在原始社会中，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以血缘关系为基础的社会关系；而在资本主义社会中，人与人之间则是以商品交换和雇佣劳动为基础的社会关系。
(3) 实践性：人的社会本质是在实践中产生和发展的。马克思强调，人的社会本质不是抽象的思辨，而是通过实践活动得以体现和实现的。人们通过物质生产实践，不断地构建一定的社会关系，从而推动社会和人的本质的向前发展。
3.2. 人的社会本质与社会关系
人的社会本质与社会关系是相互依存、相互作用的。一方面，社会关系构成了人的社会本质的基础，人通过社会关系获得社会属性和社会身份；另一方面，人的社会本质又通过实践活动不断塑造和改变社会关系。马克思在《形态》中批判了以往哲学对人的本质的抽象理解：费尔巴哈“把人的本质理解为‘类’，理解为一种内在的、无声的、把许多个人纯粹自然地联系起来的共同性。这样，费尔巴哈根本没有看到，他自己所假定的那种共同性，即所谓‘人’的本质，只不过是对于各种各样具体的个人说来都存在的、因而仅仅在这些个人彼此之间的关系中才存在的普遍性。”([4]: p. 139)从而强调只有在具体的社会关系中，才能真正理解人的本质。
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社会关系被物化和异化。马克思指出，资本主义社会中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被商品交换关系所掩盖，人成为商品的附属物，人的社会本质被扭曲。这种异化现象导致了人的片面发展和社会的不平等。马克思通过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揭示了人的社会本质的异化状态，并提出了通过社会变革实现人的社会本质的全面发展的可能性。
3.3. 人的社会本质的历史发展
马克思认为，人的社会本质具有历史性，它随着社会的发展而不断变化。在不同的历史阶段，人的社会本质呈现出不同的特征：
(1) 原始社会：在原始社会中，人的社会本质表现为以血缘关系为基础的平等关系。人们共同劳动、共同生活，社会关系相对简单和直接。这种社会关系决定了人的社会本质的平等性和集体性。
(2) 阶级社会：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私有制的出现，社会分化为不同的阶级。在阶级社会中，人的社会本质被阶级关系所决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被剥削与被剥削、统治与被统治的关系所掩盖，人的社会本质被异化。
(3) 资本主义社会：在资本主义社会中，人的社会本质被商品交换关系和雇佣劳动关系所掩盖。人成为商品的附属物，人的社会本质被物化。马克思批判了资本主义社会中人的社会本质的异化现象，指出只有通过社会变革，消灭私有制，建立共产主义社会，人的社会本质才能得到全面而自由的发展。
(4) 共产主义社会：马克思对共产主义社会中人的社会本质做了展望。在未来的共产主义社会中，私有制会被消灭，社会关系也会彻底改变，人与人之间建立起了自由而平等的关系。人的社会本质将得到全面实现，人将成为自由而全面发展的人。
3.4. 人的社会本质与社会变革
马克思认为，人的社会本质与社会变革是相互作用的。一方面，人的社会本质的异化状态是社会变革的动力；另一方面，社会变革为人的社会本质的全面发展创造了条件。马克思通过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揭示了资本主义制度下人的社会本质的异化现象，并提出了通过社会变革实现人的社会本质的全面发展的可能性。
在马克思看来，社会变革不仅是对社会制度的变革，更是对人的社会本质的解放。通过消灭私有制，建立共产主义社会，人的社会本质将得到全面实现，人将成为自由而全面发展的人。马克思的这一思想不仅具有深刻的理论意义，也为当代社会中人的发展和社会进步提供了重要的启示。
综上所述，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通过对人的社会本质的探讨，揭示了人作为社会共同体中的一员的本质特征。人的社会本质是人的本质的核心，它体现了人的社会性、历史性和实践性。人的社会本质与社会关系相互依存、相互作用，其历史发展经历了从原始社会的平等关系到阶级社会的异化关系，再到共产主义社会的自由而平等的关系的演变。马克思对人的社会本质的分析，不仅为我们理解人类社会的发展规律提供了重要视角，也为当代社会中人的发展和社会进步提供了深刻的理论指导。
4. 人的自我本质：人的需求
在《形态》中，马克思对人的本质的探讨不仅局限于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还深入到人的自我本质，尤其是人的需求这一问题。马克思指出：“新的需要的产生，旧的需要得到满足，都促使人们不断进行生产革新。”([5]: p. 56)这体现了人的需求是人的自我本质的重要体现，是推动人类实践活动和社会发展的内在动力。人的需求不仅反映了人的自然属性，更体现了人的社会性和历史性。
4.1. 人的需求与自我本质
人作为有意识的类存在物，其本质在于自由的有意识的活动。这种活动不仅是为了满足生理需求，更是为了实现人的自我发展和自我实现。人的需求是多维度的，从基本的生理需求到更高层次的精神需求，反映了人的自我本质的丰富性和复杂性。
在《形态》中，马克思批判了以往哲学对人的本质的抽象理解，强调人的需求是具体的、历史的。人的需求并非一成不变，而是随着社会的发展和生产力的进步而不断变化。这种变化不仅反映了人的自我本质的发展，也推动了社会的进步。
4.2. 人的需求与社会关系
人的需求不是孤立存在的，而应是与社会关系紧密相连。人的需求不仅是个人的内在体验，也是社会关系的产物。在不同的社会形态中，人的需求呈现出不同的特点。例如，在资本主义社会中，人的需求被商品化和异化，导致人的自我本质的片面发展。
人的需求不仅是个人发展的动力，也是社会变革的动力。在资本主义社会中，人的需求被压抑和扭曲，导致了社会的不平等和异化现象。只有通过社会变革，消灭私有制，建立共产主义社会，人的需求才能得到全面满足，人的自我本质才能得到充分实现。
4.3. 人的需求与人的全面发展
“人的全面发展理论是马克思主义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贯穿于马克思主义体系的一条生命线。”[6]马克思在《形态》中指出，人的需求是人的自我本质的核心，也是人的全面发展的基础。人的全面发展不仅包括物质生活的丰富，还包括精神生活的充实。只有在共产主义社会中，人的需求才能得到全面满足，人的自我本质才能得到充分实现。
在马克思看来，人的全面发展是人的本质的最终归宿。人的需求不仅是个人发展的动力，也是社会进步的动力。通过满足人的需求，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人类社会才能真正实现自由和解放。
综上所述，在《形态》中，马克思通过对人的需求的探讨，揭示了人的自我本质的丰富内涵。人的需求不仅是人的自我本质的重要体现，也是推动人类实践活动和社会发展的内在动力。马克思强调，人的需求是具体的、历史的，与社会关系紧密相连。只有通过社会变革，消灭私有制，建立共产主义社会，人的需求才能得到全面满足，人的自我本质才能得到充分实现。马克思的这一思想不仅具有深刻的理论意义，也为当代社会中人的发展和社会进步提供了重要的启示。
5. 结语
本文通过对《形态》中人类本质的探讨，揭示了马克思对人类本质的深刻理解。马克思认为，人类本质是动态的、历史的、实践的，而非孤立的、抽象的。人的动物本质是生存的基础，社会本质是发展的核心，自我本质则体现了对自由和全面发展的追求。这三者相互联系、相互作用，共同构成了人类本质的整体。
马克思对人类本质的分析不仅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也为理解人类社会发展规律提供了关键视角。他批判了资本主义社会中人的异化现象，指出只有通过社会变革，建立共产主义社会，才能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和社会的进步。这一思想强调了社会关系在人类本质中的核心地位，同时也为当代社会中人的发展和社会进步提供了深刻的启示。
在当代社会，马克思关于人类本质的理论仍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只有通过社会变革，建立更加公平合理的社会制度，才能真正实现人的全面发展。马克思的思想穿越时空，对当代社会仍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值得我们不断深入研究和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