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义务教育英语课程标准(2022年版)》(以下简称《新课标》)明确指出，英语课程兼具工具性与人文性的双重属性。在阅读教学实践中，问题链的应用通过其整体性、层次性、逻辑性和系统性的特征，不仅有助于学生全面掌握语篇知识，更能有效促进其阅读能力与逻辑思维能力的协同发展，充分体现了英语课程的双重属性。值得注意的是，《新课标》在教学实施建议中特别强调“坚持问题导向”原则，要求教师设计具有思维梯度的系列问题，引导学生实现从低阶思维向高阶思维的渐进式发展，最终形成对问题的系统认知和价值判断[1]。
刘道义(2024)在新教材的解读研究中指出，新教材的显著特色在于采用问题驱动的设计理念。具体而言，每个单元设置Opening page，通过“Big question”确立主题探究目标，使学生在语言学习过程中同步深化对主题意义的理解，促进思维品质的提升。在此基础上，Section A和Section B通过问题链有机衔接，形成完整的单元学习脉络。这种设计鼓励学生深入挖掘文本内涵，分析作者意图，批判性评估信息价值，从而培养其高阶思维能力[2]。
2. 文献综述
2.1. 国外研究
2.1.1. 问题链的理论研究
Johnson (1992)在Concept Question Chain: A Framework for Thinking and Learning about Text一文中提出问题链是叙事或说明性文本中使用的一组问题，以便学生对文本进行发现、学习和应用，可以为他们对文本的思考和学习构建一个连贯的框架。并具体将问题链分成字面问题、解释问题和应用问题[3]。Robertson (2004)认为，让学生以问题解决来获得知识和发展技能是教学的重要意义，他的观点推动了国外问题链的发展[4]。Jones (2014)指出教师应该在教学设计中设计一系列驱动问题，形成螺旋式的驱动链，以激励学生主动思考[5]。Burman (2017)在On the Construction of a Problem Sequence一文中指出问题链通常是一系列的，由四到五个任务组成，这些任务在不同的环境中使用解决问题的方法，或逐步解决一个更广泛的问题，是关于理解和发展高阶思维的关键[6]。
2.1.2. 问题链的策略研究
国外在K-12教育中对教师的提问策略进行了大量研究，其中典型的就是“IRE”。“IRE结构”被认为是课堂师生言语互动的主导形式，是研究课堂提问的有效工具，也是构建教师课堂提问与学生深度学习关系分析框架的重要参考。问题链正是通过教师提问、学生回答、教师给出反馈再提问而生成的[7]。Marzano和Simms (2012)深化了“问题链”的研究，认为提问顺序应该由具体信息类问题、分类问题、详述问题和证明问题这四种类型问题中的任何两个或多个组成并排列。Qashoa (2013)通过综述问题的类型，总结出如何提问：“在课堂开始时先问一些能回忆起信息的问题，然后再问一些要求学生通过比较、分类或解释来处理这些信息的问题，然后再问一些高水平的问题”。这种提问策略包含了问题链从易到难、层层递进的特点。Lee和Hee (2021)还探讨了提问序列的设计方法，从模块化、逐级结构等方面阐述了问题序列的设计原则。说明提问序列是为达到教学目标而系统设计的问题列表，具有目的性和连续性，提问序列可以根据其目的分类为检查确认提问、促进连接提问、元提问。
2.2. 国内研究
2.2.1. 问题链的定义
王后雄(2010)认为，所谓问题链，是教师为了实现一定的教学目标，根据学生已有知识或经验，针对学生学习过程中将要产生或可能产生的困惑，将教材知识转换成为层次鲜明、具有系统性的一连串的教学问题；是一组有中心、有序列、相对独立而又相互关联的问题。问题链不是教师提几个问题加上学生的回答，而是师生双方围绕环环相扣的问题情境，进行多元的、多角度的、多层次的探索和发现[8]。裴松(2011)认为问题链的第一个问题往往是第二个问题的前提，第二个问题则是第三个问题的铺垫与阶梯，依次顺延，层层铺垫，环环相扣[9]。何奕澄(2023)将英语阅读教学中的问题链定义为教师深入研读语篇文本后设计的一系列具有关联性、逻辑性和层次性，旨在帮助学生实现深度阅读，培养学生核心素养的课堂提问[10]。宋尧尧(2023)指出问题链既是一种引导学生语言学习和输出、提升思维品质的教学手段，又是一种帮助教师及时调整教学内容的教学信息反馈方式[11]。
2.2.2. 问题链的设计原则
梁美珍(2013)将问题设计为展示型、参与型和评估型三类问题后，强调这三类问题彼此联系，同时表现出一定的特性：均衡性、序列性、跳跃性、循环性和适切性[12]。陈祺锋(2021)指出问题链具有四项基本特征：指向性、关联性、层次性和适切性[13]。何爱晶、郑依静(2021)在文章中表示，英语阅读教学中问题链设计要遵循贴切性、序列性、知识性与趣味性并重、质和量平衡的原则[14]。马海青、王芬芳(2024)强调，问题链的设计要遵循主体性原则、指向性原则、整体性原则和逻辑性原则[15]。
2.2.3. 问题链的类型
王后雄(2010)将问题链分成八种不同类型，也是国内最有代表性的问题链的分类，分别是：引入性问题链、差异性问题链、诊断性问题链、探究式问题链、迁移式问题链、弹性化问题链、递进性问题链和总结性问题链。梁美珍(2013)在其书中按照布鲁姆的认知目标分类学，将阅读教学中设计的问题分为展示型、参阅型和评估型三类。赵尚华(2015)按照问题与阅读文本材料的关系，将问题类型分为文本显性问题、文本隐性问题和超越文本问题。唐恒钧(2020)则将问题链笼统地分为具有不同功能的三大类，即起点问题、延伸问题和提炼问题。陆坊庆(2022)强调了新课标中培养学生思维品质的要求，提出阅读语篇教学中问题链的四种类型：引入式问题链、递进式问题链、探究式问题链和迁移式问题链。
3. 概念界定
3.1. 问题链的定义
文章将问题链定义为：根据学生的现有经验和认知能力，从低层次到较高层次系统组织和相互关联的一组问题。教师根据阅读材料，预先规划阅读问题，设计出一系列相互关联、逻辑连接的问题串，帮助培养学生的解题意识和阅读能力。
3.2. 问题链的设计原则
文章结合前人关于问题链的设计原则，发现问题链设计的共有原则为指向性原则、适切性原则、逻辑性原则和开放性原则，因此将这四条原则作为本研究问题链的设计原则。具体而言：1) 指向性，即问题链是指向教学目标的；2) 适切性，即问题链要考虑到学生的最近发展区，既要满足学生当前的能力，又要有一定的难度；3) 逻辑性，即问题链的一系列问题之间是有逻辑的、环环相扣的；4) 开放性，指教师可提出开放性的问题，需要学生思考和探索。
3.3. 问题链的类型
文章结合前人关于问题链的类型分类，考虑到阅读的读前、读中和读后环节，因此分别在每个环节中设计不同类型的问题链，即在阅读前设计引入式问题链，其目的是激活已有图式；阅读中设计探究式问题链，帮助学生深入文本，学会理解和探究；阅读后设计迁移式问题链，帮助学生学以致用，迁移创新。
4. 理论基础
布鲁姆教育目标分类学理论(Bloom’s Taxonomy)由美国教育心理学家本杰明·布鲁姆于1956年提出，后经洛林·安德森及其研究团队于2001年完成系统性修订。新版认知目标分类体系将认知维度划分为六个层级，按思维复杂度自下而上构成金字塔结构：基础层为记忆(Remember)、理解(Understand)、应用(Apply)三项低阶思维目标；高阶层为分析(Analyze)、评价(Evaluate)、创造(Create)三项需要复杂认知加工的目标。具体而言：1) 记忆指对知识信息的识别与提取；2) 理解强调对信息内涵的阐释与转化；3) 应用体现知识在新情境中的迁移；4) 分析涉及对系统要素的解构与关系辨识；5) 评价要求基于标准进行价值判断；6) 创造强调重组要素生成新颖成果。
基于该理论框架，文章拟通过系统性设计多维度问题链，构建从低阶到高阶思维的认知阶梯，将浅层文本解码(如事实识别)与深层批判性阅读(如观点重构)有机结合，引导学习者在英语阅读过程中实现认知层级的动态跃迁与深度建构。
5. 问题链的实践应用
以人教版英语新教材7年级下册Unit 4“Eat Well”的阅读文本“Improve Your Eating Habits”为例，采用问题链设计阅读教学问题，教学设计如下。
5.1. 内容分析
本单元的主题语境为“人与自我”，子主题为“饮食与健康”。Section B以“How do we make healthy choices”为话题，通过阅读诊所简报、提取文本信息完成表格、对问题进行独立思考和小组讨论的形式，引导学生深入了解健康饮食的重要性，学会做出健康的饮食选择。
5.2. 学情分析
经过之前的课程学习，学生已经掌握了一些关于事物的词汇和句型，对饮食话题有一定的熟悉度。然而学生在面对长文本时，如何去归纳、提取和概括信息存在一定的不足，需要进行加强训练。同时，此阶段的学生对事物的好奇心旺盛，对贴近生活的话题有兴趣。因此，教师可以采用切实可用的学习方法，帮助学生在兴趣的基础上得到阅读能力的提升。
5.3. 教学目标
学习理解：识别并提取文章中提到的健康饮食的关键要素，以及这些习惯对身心健康的主要影响。
应用实践：结合思维导图，将文本中提到的健康饮食习惯、结果、原因和建议进行梳理和概括，形成结构化的知识框架。
迁移创新：分析自己和他人的饮食习惯，总结优点和不足。并且根据教师创设的情景，谈论如何帮助公众形成健康的平衡饮食。
5.4. 教学重难点
5.5. 教学过程
5.5.1. 阅读前设计引入式问题链，帮助激活学生已有图式
Q1: Observe the title or the picture, predict what this passage is about?
(设计意图：教师先让学生进行阅读前的预测活动，学生可以根据标题或图片来提前预设文章是关于什么主题的，从而得到主题词——food)
Q2: Can you share a food choice you’ve made?
(设计意图：在引出事物主题后，教师进一步询问学生他们自身对于事物的偏好选择，学生这时会根据自身的情况，给出健康食物(fruit、vegetable、salad)等名词和不健康食物(snack、fast food、sweets)等名词。这时就引出了两类食物的对比，为后续如何帮助学生拒绝不健康食物，给出健康的饮食建议进行铺垫；同时也帮助回顾已学的食物名词)
5.5.2. 阅读中设计探究式问题链，帮助学生学会归纳和整合信息
Q3: Read fast, how many parts do you divide the passage into?
(设计意图：帮助学生初步处理文章结构，了解文本的主要意思，方便后续提取文章的关键主题词。学生通过快读，将文本分为总分总的三段式结构)
Q4: Read fast again, how many poor eating habits are mentioned from para 2~4?
(设计意图：训练学生快速关键词提取的能力，初步了解每个段落的主旨大意)
Q5: How does each paragraph describe fast food, breakfast and sweet things?
(设计意图：学生意识到每个段落是按照poor eating habits-result-reason-advice的思维导图进行描述的，为后续学生自主地搜寻信息完成表格做铺垫)
Q6: Can you try to find information to fill in the table based on the mind-map? (见表1)
Table 1. Mind-map
表1. 思维导图
Poor eating habits |
Result |
Reason |
Advice |
Fast food |
|
|
|
Breakfast |
|
|
|
Sweet things |
|
|
|
(设计意图：训练学生根据关键信息去文本中找线索的能力。同时，教师要求学生根据所提取的特定信息，用完整的句子进行表述，如：Some people eat too much fast food. Because it often has lots of salt, fat and sugar. It will make them put on weight and cause heart problems. So you should cook your own meals instead.这也帮助训练了学生对于主语、主谓一致等语法的结合使用)
5.5.3. 阅读后设计迁移式问题链，帮助学生迁移创新
Q7: What sentences do we learn about giving advice?
(设计意图：帮助学生总结给建议的句型表达，为后续要求学生小组讨论，表达观点做铺垫)
Q8: According to your own eating habits, what can you learn to improve that?
(设计意图：学生读后反思，结合自身情况，知道哪些是不健康的习惯以及如何改正)
Q9: What would you say to a friend who always doesn’t have breakfast/ eats too much fast food/eats too many sweet things?
(设计意图：结合生活情境，帮助学生进一步巩固提建议的句型，同时自己也加深健康饮食的方法)
Q10: What would you like to tell the public?
(设计意图：以小见大，学生迁移联想到现实生活中，运用所学，为他人给出健康的饮食建议，培养正确的饮食习惯，加强文化意识)
6. 教学反思
6.1. 指向性原则
教学过程中设计的问题链均指向“Eating habits”这一主题词，先通过引导学生找到文本中存在的“Poor eating habits”，到最后学生自然而然产出“How to improve healthy eating habits”，实现了输入–输出的有意义学习。
6.2. 适切性原则
该教学过程考虑了学生原有的水平，如问题2让学生说出自己健康和不健康的饮食习惯，涉及已有食物单词的复习和巩固，已经不可数名词和可数名词的数量表达，进一步巩固了旧知，这属于符合学生已有水平的问题。而随着阅读的深入，问题的难度逐渐加深，开始由低阶思维转向高阶思维，学生先从本文中探寻信息，到后续自己表述如何建议他人养成良好的饮食习惯，切实将学生的最近发展区转变为现实。
6.3. 逻辑性原则
该教学过程中的每一个问题都不是孤立的，不是为了提问而提问。每个问题之间是环环相扣的，前一个问题为后一个问题做铺垫，循序渐进地帮助学生从基于文本到超越文本做进一步训练。
6.4. 开放性原则
在英语阅读中，教师不能仅仅提供封闭式问题，这样只会局限学生的思维，也要提供适量的开放性问题，供学生思考和讨论。如读后环节设计的问题10，让学生来给公众提建议，帮助社会如何形成健康的饮食习惯。既贴近生活，又帮助学生学以致用，锻炼思维和表达能力。
7. 结语
总体而言，问题链作为一种有效的教学策略，为英语阅读教学提供了兼具工具性与人文性的实践范式，教师应认真熟悉教材，研究学生特点，在阅读教学实践中制订多样且具有逻辑性的问题链来帮助学生深入文本，挖掘内涵，形成结构化知识，提升他们的阅读能力和思维品质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