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语言文化场是语言文化学的重要理论，它“巧妙地为世界图景研究突破静态、离散的描写性研究范式开辟了崭新的路径”[1]，其独特之处在于“能够把语言内因素与语言外因素整合于场性分工的系统描写框架之中，达成了从文化学视角对语言现象展开多层次深入理解与阐释的目标”[2]。该理论提出后，许多学者将该理论与方法应用于语言文化单位以及观念词文化内涵的对比研究中。
ласточка意为燕子，该词蕴含着极为丰富的文化内涵，在许多俄罗斯谚语里时常能发现它的身影，诸多俄罗斯作家、诗人也在其作品中频繁运用这一词汇。本文依托于俄罗斯学者沃罗比约夫(В. В. Воробьёв)提出的语言文化场理论，运用场性分析的方法，对ласточка的语言文化场进行总结与剖析，进而归纳提炼出该词所蕴含的独特民族文化内涵。最后，将其与汉语中的对应词汇“燕子”的民族文化内涵进行对比，深入探究该词在汉语与俄语这两种不同语言体系，以及在中国文化与俄罗斯文化这两种不同文化语境下内涵的相同之处与差异所在，从而提供语言文化场理论与具体词汇相结合的研究案例，为语言文化学研究添砖加瓦。
2. 语言文化场理论
语言文化场(лингвокультурологическое поле)由俄罗斯学者沃罗比约夫提出，是语言文化学的重要理论之一，他对其作出如下界定：Лингвокультурологическое поле можно в общих чертах определить как иерархическую систему единиц, обладающих общим значением и отражающих в себе систему соответствующих понятий культуры. [3] (语言文化场可以从广义上定义为由具有共同含义并反映相应文化概念的单位构成的等级系统。)沃罗比约夫认为，语言文化单位是“一种跨层级的综合性单位”，是指符号、意义与其所指文化客体物的类别概念的统一体。语言文化单位可以体现为一个词，也可以扩展为一整个文本。沃罗比约夫提出，按照语言文化场的研究性质，语言文化单位主要来源于民间诗歌创作、文学作品、代表俄罗斯民族个性的杰出个人(如普希金、托尔斯泰)等，主要具有以下功能和性质：1) 表达场名；2) 拥有一定的结构层次；3) 根据来源性质相互联系与区分。也就是说，语言文化单位不仅具有语言内的符号表征和意义，还有属于语言范畴之外的文化概念。
语言文化场具有多维的层级结构，主要划分为场心(ядро)、中心区(центр)和边缘区(периферия)。在构建语言文化场时，需要根据核心语义特征，将表征语言文化场的各层级单位按照“由近向远、由内向外”的原则，进行场性分工。场心(ядро)也叫场名或核心，是表达恒常语言文化含义的单一或组合概念。场心是语言文化场的内涵，是能进入语言文化场的语言单位应具有的共同义素。一个语言单位能否进入某一语言文化场需要通过场心来判断，因此需要保证场心的共同义素对场内所有的语言单位具有最大的包容性和概括性。中心区(центр)也称为近核心区或中心结构，在这一层级的单位为可以表征场心的其他语言手段，通常以词汇手段和词法手段为主(如同义词、反义词、词汇变体等)，且具有较高的使用频率。边缘区(периферия)又分为近边缘区和远边缘区，是此语言文化场与不同语言文化场相邻、相交的部分[3]。
直到20世纪20~30年代，经过特里尔、魏斯格贝尔等人的努力，语义场理论逐渐成为一种分析和描写同名语言单位的普遍方法[4]。因此，语言文化场作为一种综合性的理论与研究方法，对研究语言与文化的关系，探究与揭示词的民族文化内涵具有重要作用。
3. 俄语观念词ласточка的语言文化场
俄语词ласточка是俄罗斯民族重要的语言文化观念之一，拥有大量的语言表征手段。语言文化场是观念研究的有效方法，是一个具有场心、中心区和边缘区的多层次结构。本章依据语言文化场理论，通过对收集语料的场性分工和阐释，对俄语观念词ласточка的语言文化场进行描写。
3.1. ласточка语言文化场的场心
沃罗比约夫认为，语言文化场的场心作为语言文化场的内涵，具有对场内基本单位最大的包容性和概括性[3]。在揭示场心内容时一般以详解词典的释义为主，从历时角度分析场名的词源释义、词典意义和联想意义。
3.1.1. 词源释义
沃尔卡切夫(С. Г. Воркачев)认为：“词源分析是该概念的语言文化研究中最重要的分析之一。研究人员对历时性事实的兴趣是完全合理的，因为现在总是‘过去的结果’，而这个词历史发展的历时过程以‘文化记忆’的形式存在于语义中。”[5]。词源分析法能够考察一个概念词的历史和起源，追溯词的原始形式，而从词的原始形式到现在的变化反映了历史的变迁，一个民族的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的发展。
根据词源词典，ласточка是由已消失的共同斯拉夫语的后缀ласта (意为“飞行”)构成的，可能与立陶宛语lakstaũ，lakstýti (意为“飞”)和lakstus (意为“快速的”)有关。还可能与斯拉夫语中ласка一词有关，意为“爱，爱抚”，由此也可解释词源相同的单词ласка，意为伶鼬。
通过对词源的追溯可知，ласточка一词与飞和快速的有关，这是该鸟类的特征。同时，还与“爱，爱抚”相关。
3.1.2. 词典意义
百科词典《Энциклопедический словарь》对ласточка给出如下定义：семейство птиц отряда воробьинообразных. Длина 10~23 cm. 79 видов, распространены широко. Некоторые (воронок, касатка) гнездятся в населенных пунктах. Истребляют мух и других вредных насекомых. (属雀形目鸟科。体长10~23厘米。有79种，分布广泛。有些种类在居民区筑巢。它们消灭苍蝇和其他害虫。)
А. П. Евгеньева详解词典《Словарь русского языка》中是这样定义ласточка的：
1) Перелетная птица с узкими острыми крыльями, юркая и быстрая в полете. 一种候鸟，翅膀狭窄锋利，胆小，飞行速度快。
2) (обычно в обращении). Разг. Ласковое название женщины, девочки. (常用作呼语)口语，对女性、女孩的亲昵称呼。
3) Спорт. Гимнастическая фигура, при которой положение тела напоминает птицу в полете. [6]体育术语，一种体操动作，其身体姿势类似于飞行中的鸟。
Д. Н. Ушаков详解词典《Толковый словарь русского языка》对ласточка的释义如下：
ЛАСТОЧКА, Маленькая птица из породы воробьиных, юркая и быстрая при полете. (一种属于雀形目的小鸟，胆小，飞行速度快)如Деревенская л. (касатка). Земляная л. (стриж). [7]等。
综上，ласточка主要指一种鸟类，这是其指物意义，除此之外，ласточка在俄语中还可以表示对女性和女孩的爱称，它还表示一种体操动作，具有丰富的文化意蕴。
3.1.3. 联想意义
联想意义可以反映该事物最本质的联系，同时也反映出文化特征。现按照相关度由高到低将与ласточка有联想相关性的词语[8]排列如下：птица鸟，крылья翅膀，летать飞，гнездо巢，полёт飞行，небо天空，весна春天，чёрная黑色的，клюв喙，птичка小鸟，лето夏天，птенцы雏маленькая小的，дождь雨，Дюймовочка拇指姑娘，хвост尾巴，перья羽毛；鸟类，точка点，воробей麻雀，яйцо蛋，низко低地，крыша屋顶，красивая美丽的，стая群。
通过以上我们发现，ласточка大多联想意义与该鸟类的外在特征、生活习性相关，如：птица鸟、крылья翅膀、летать飞、гнездо巢、полёт飞行、небо天空等。还有一些词汇与其象征意义相关，如весна春天和дождь雨：燕子飞回意味着春天的到来，燕子低飞意味着将要下雨。这些联想词汇中承载着其文化内涵。
3.2. ласточка语言文化场的中心区
语言文化场的中心区，是语言文化场中的语义核心地带。它是基于对场名语义进行深度提炼、高度概括与极致抽象而形成的特定语义范畴。此区域主要由与核心词位存在紧密逻辑关联的一系列词汇元素所构成，其中包括核心词的同义词、反义词和派生词[2]。这些词汇凭借与核心词位的聚合关系，相互交织、协同作用，共同构建起语言文化场中心区这一语义高度集中且逻辑紧密的语义集合体。
同义词列(синонимический ряд)又称同义聚合体(синонимическая парадигма)，是一组与核心词(доминанта)含义接近的词或短语。ласточка的同义词和近义词主要有：
птица鸟，ворон渡鸦，голубка亲爱的(对女性的爱称)，горлица斑鸠，курочка小母鸡，ягодка心肝儿(对婴儿或女人的昵称)，солнышко最亲爱的人，心肝儿，касатка燕子，милая (用于呼语)亲爱的，лапушка美人儿，宝贝儿(常用作对妇女的亲热称呼，常用作呼语)，душенька亲爱的(对妇女、小孩的表爱称呼)，голубушка亲爱的，касаточка小燕子，воронок白腹毛脚燕，мой ангел我的天使。
通过分析可知，这些同义词从两方面与ласточка相关联：一是与燕子这一鸟类相关或相近的鸟类名词，二是与ласточка表示对妇女和女孩的爱称这一意义相关的其他爱称。由此我们可知，ласточка在俄语中不仅仅是燕子的称名，它还包含着对妇女、女孩的爱称、昵称这一文化意味。
经查找，ласточка没有反义词。
派生词(производное слово)是由语言中存在的单词按照一定的构词模式形成的单词。ласточка的派生词非常少，仅有与其相关的形容词ласточкин，意为燕子的。还有一个相关词是ласточкин-хвост意为燕尾槽，燕尾销。可见，ласточка派生出了与燕尾形态相关的词语存在于语言中。
3.3. ласточка语言文化场的边缘区
边缘区(периферия)又分为近边缘区和远边缘区，是此语言文化场与不同语言文化场相邻、相交的部分。近边缘区主要选用具有修辞色彩、较强的情感表现力以及在言语中使用频率较高的单位，如成语、谚语等。远边缘区的单位关联场的本质和内涵，是对该语言文化场核心义素的内涵及外延的必要补充，通常为文学作品、诗歌等个性化文本。ласточка的边缘区是对其所包含的独特民族文化意义的有力补充。
3.3.1. 成语、俗语、谚语中的ласточка
俄语中有一些包含ласточка的成语和谚语，笔者整理如下：
Первая ласточка (先兆)——1) 指某事物出现、开始的最初、最早的征兆；2) 在紧随其后的一系列事物中最先出现的。
Одна ласточка весны не делает (一燕不成春)——不能根据单一特征得出普遍结论。
Перед дождем ласточки низко летают (燕子低飞要下雨。)
У ласточки хвост всегда раздвоен. (燕子的尾巴总是分叉的。)
Ласточка весну начинает, соловей заканчивает. (燕子开始春天，夜莺结束春天。)
Где ласточке ни летать, а к весне опять прибывать. (处处燕子飞，春天又到了。)
Одна ласточка лета не делает. (一燕不成夏。)
В холеру ни мухи, ни ласточки. (霍乱中没有一只苍蝇或燕子。)
Кто при первой ласточке умоется молоком, бел будет. (在看到第一只燕子时用牛奶洗脸，会变白。)
Кукушка приносит весточку о лете, ласточка — теплые дни. (布谷鸟带来夏天的消息，燕子带来温暖的日子。)
Голубь и ласточка любимые богом птицы. (鸽子和燕子是上帝最喜爱的鸟。)
Дочь — словно ласточка: пощебечет, пощебечет и улетит. (女儿就像燕子，叽叽喳喳，总有一天会飞走。)
На Егорья (на Егорьеву неделю) прилет ласточкам. (在叶戈尔周燕子飞来了。)
Первой касатке (Одной ласточке) не верь. (第一只燕子不可信。)
Ласточка лепит гнезда, пчелка—соты. (燕子筑巢，蜜蜂酿蜜。)
Гнездо ласточки разорять грех. (拆毁燕子窝是一种罪过。)
根据以上我们发现，ласточка一词与人们的日常生活有着紧密联系。总体来说，ласточка在这些谚语中是正面的，ласточка是春天的信使，象征着春天的到来，而且是上帝最喜欢的鸟类之一。此外，ласточка与女儿具有相似性，终有一天会离开。
3.3.2. 文学作品中的ласточка
“文本语境能使语言文化单位产生特有的含义，同时，由于一些文学文本在语言文化共体中传播较广，能够产生群体效应，故成为民族认知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通过文本手段，可以将民族精英对该单位个性化的理解纳入俄罗斯民族意识之中，成为其有机的组成部分，从而最大程度地保证语言文化场分析的完整性[9]。”因此，文学作品中的ласточка也是其民族文化意义的必要补充。燕子是一种与人类亲近的鸟类，它在人类住所的屋顶下筑巢。“燕子是天地之间的中介，它是信使，也是客人，有时还是逝者灵魂的寄托……燕子的所有这些特征和特性都已固定在诗人的观念中，并影响着诗歌形象的象征意义”[10]。文学作品中有ласточка的片段非常多，此处我们仅列举最具有典型文化象征意义的。
俄罗斯著名作家普希金在《叶甫盖尼·奥涅金》中写道：
Ольга к ней, Авроры северной алей
И легче ласточки, влетает;
“Ну, говорит, скажи ж ты мне,
Кого ты видела во сне?”
将奥尔加走到塔季扬娜近前的身姿比作轻盈的燕子。19世纪另一位著名诗人莱蒙托夫在其长诗《童僧》中，也有对燕子的描写：
К нему, на золотой песок,
Играть я в полдень уходил
И взором ласточек следил,
Когда они, перед дождем,
Волны касалися крылом.
每当烈日炎炎的晌午，
我常到金灿灿的沙岸游玩。
我两眼紧盯着飞燕的行踪：
山雨欲来前在盘旋低翔，
翅膀拍打着激流的波浪。
此处燕子是自由的象征，表达少年童僧对自由的极度渴望。
再比如诗人德尔维格(А. А. Дельвиг)在其作品中写道：
Что вьёшься, ласточка, к окну,
Что, вольная, поёшь?
Иль ты щебечешь про весну
И с ней любовь зовешь?
燕子，你为什么飞到窗前？
你为何歌唱？
你是在鸣叫春天
还是和她一起呼唤爱情？
该诗歌体现了燕子与春天的来临联系在一起。燕子是春天最早飞回来的一种鸟类，因此在俄罗斯文化中，燕子活泼欢快的样子被比作春天本身。同时，它还与爱情有关，燕子通常一生只有一个配偶，因此它也被视作忠诚的象征。陀思妥耶夫斯基也在其作品《卡拉马佐夫兄弟》中提及ласточка：
—То Святый Дух, а то Святодух. Святодух иное, тот может и другою птицею снизойти: ино ласточкой, ино щеглом, а ино и синицею.
这就是圣灵，这就是圣灵。圣灵是不同的，但他可以通过其他鸟类降临：有时是燕子，有时是啾啾，有时是山雀。
这表明ласточка燕子有时是圣灵的化身，表明其在俄罗斯文化中有时具有神圣意味。奥斯特洛夫斯基在其戏剧“Красавец-мужчина”中也提及了ласточка：
Лотохин (целуя Сусанну). Здравствуй, моя ласточка! Как прыгаешь?
此处是主人公罗托兴对苏珊娜的爱称、呼语，意为亲爱的。列斯科夫(Н. С. Лесков)，在其作品“Обойдённые”中这样描写燕子，它在诗人窗下筑巢，而且拥有温暖的巢穴，表明燕子的善于持家、与人类亲近的特性。
Вьется ласточка сизокрылая
Под моим окном одинешенька;
Под моим окном, под косящатым,
Есть у ласточки тепло гнездышко.
空中有一只燕子
就在我的窗下
在我的窗下，在我眯缝的窗下、
燕子有一个温暖的巢。
拉热奇尼科夫(И. И. Лажечников)在其作品“Последний Новик”中写道：
Ласточка встрепенулась и щебечет на гнезде, прилепленном к окну, у которого стоим; заря занимается.我们站在窗边，一只燕子在贴着窗户的巢上叽叽喳喳地叫着；黎明即将来临。
此处燕子叽喳叫着呼唤黎明的来临，燕子代表着希望与新生，象征事件即将迎来好的转机。
综上，在俄罗斯文学作品里，ласточка具有丰富的文化意义，主要总结如下：第一，它象征着春天与新生，往往意味着事情即将出现向好的转机，给人带来希望与美好的期许；第二，它可作为圣灵的化身以及上帝的信使，承载着神圣的寓意；第三，它象征着爱情与忠诚，常常被用来形容女性的爱情；第四，它还是自由的象征；第五，它可以用来形容女性的优美身段，或是作为对其的爱称。总体而言，文学作品中的ласточка所象征的大多为正面意义，这充分反映出俄罗斯作家及人民对燕子的喜爱。而这些象征意义通过文学作品得以广泛传播并进一步融入民族意识，成为该词文化意义中独特而重要的一部分。
4. 中俄燕子观念的对比分析
上文我们按照场心、中心区、边缘区的层次结构对俄语词ласточка进行了场性分析，了解了ласточка观念词在俄语中的语言文化意义。ласточка在汉语中的对应词汇是“燕子”，该词也具有丰富的文化意涵。
在汉语中，燕子首先是春光与美好时光的象征。燕子是候鸟，秋去春来，因此常被诗人作为春天到来的标志加以赞美和歌颂。如晏殊的“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通过燕子的归来，描绘出一幅生机勃勃的春日图景。
燕子还可以作为爱情与婚姻的象征。燕子雌雄颉颃，飞则相随，这种成双成对的习性使其成为爱情的象征，常被用于表达对情人的思念以及对爱情的忠贞不渝之情。如《诗经·谷风》中的“思为双飞燕，衔泥巢君屋”，以及李白的“双燕复双燕，双飞令人羡”等诗句。
燕子还象征着时事变迁与历史兴衰。燕子秋去春回，不忘旧巢，常能引发人们对时光流转、世事变迁的感慨。如刘禹锡的《乌衣巷》中“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燕子依旧归来，但昔日王谢等豪门大族的繁华已经不再，表达了诗人对昔盛今衰、人事代谢、亡国破家的悲愤与感慨，这种文化意涵也被固定下来传承至今。
燕子还是羁旅之愁与漂泊之苦的象征。这是因为燕子居无定所，随季节迁徙的习性，与羁旅天涯的游子相似。如周邦彦在《满庭芳》中写道：“年年如新燕，飘流瀚海，来寄修椽”，以燕子的漂泊无依，烘托出游子的孤独与愁苦。
燕子还被中国人视为吉祥如意与好运的象征。燕子进家筑巢被认为是一种吉兆，会给这户人家带来好运、财富和吉祥如意；燕子还象征勤劳节俭，这是由于燕子在筑巢时，会不辞辛劳地往返多次，用小嘴衔来泥土和草叶，精心搭建自己的巢穴，这种勤劳的品质使其成为勤劳节俭的象征。它还是生命与生育的象征，燕子的繁衍与生育能力，使其被视为孕育生命力的源泉。如“玉燕投怀”“燕梦徵兰”、“燕梦征兰”等成语，都体现了其与生育的关联[11]。
经过对比分析我们发现，观念词ласточка/燕子在中俄文化中有着丰富且不同的文化内涵。一方面，该词在中俄文化中有着相似意蕴：都是春天以及活力、希望的象征，预示着好运来临，都象征着忠贞不渝的爱情。不同之处在于俄语词ласточка还是上帝的信使，象征着自由，还可以用来称呼女性；在汉语中，燕子则没有这些意涵和用法，汉语中的燕子还可以表示昔盛今衰、游子羁旅之苦、勤劳等，还是生育的象征。综上，ласточка/燕子都承载了民族文化信息，成为了独特的民族文化词汇，它们的意涵差异反映了中俄民族在自然认知和情感表达上的差异。
5. 结语
本文以俄语观念词ласточка (燕子)为研究对象，运用语言文化场理论，从场心、中心区到边缘区对该词的语言文化场展开逐层分析，揭示该词在俄罗斯文化中的丰富内涵。并通过对比汉语中的“燕子”，探讨两者在象征意义、文化联想上的异同。研究发现，在中俄文化中，“燕子”都象征着春天的到来、生机与希望，也都代表着忠贞的爱情。不同之处在于，俄语中“ласточка”具有宗教神圣性，被视为“上帝的信使”“圣灵的化身”，并且可以直接作为对女性的亲昵称呼，同时还具有“自由”的象征意义。而汉语中的“燕子”也拥有俄语中所不具备的独特内涵：象征历史变迁、蕴含着游子的羁旅愁苦和世俗吉祥观念等。本文可以深化我们对“ласточка”一词的认知与理解，认识到该词在中俄文化语境里的共性与差异，还有助于进一步深入理解语言文化场理论在词汇研究中的应用与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