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红楼梦》是中国四大名著之一，在中外文学交流史上具有重要地位。自清末起，众多中国文人致力于向西方传播中国文学，外国读者对中国文学的接受度逐渐提高，《红楼梦》也逐渐被西方读者所熟悉。作为以中国封建社会现实为背景的作品，《红楼梦》生动展现了中国古代文化和日常生活。其中蕴含的丰富中医文化描写，是中华民族数千年与疾病斗争经验与理论知识的结晶，也是我国珍贵的文化遗产。世界交往的深化使文学翻译成为文化传播的重要途径。《红楼梦》作为经典，其优质译本对吸引读者、促进文化交流意义重大。总结英语国家受欢迎的译本经验，能进一步推动文化传播。《红楼梦》中医文化描写独具特色，但相关译本研究鲜少。杨译本与霍译本是《红楼梦》中最具影响力的两种译本，基于语料库的中医文化比较研究，能深入剖析两种译本特色，为后续翻译实践提供借鉴。
本论文旨在借助平行语料库，以彼得–纽马克(Peter Newmark)的语义和交际理论为支撑，探究杨译本和霍克斯译本的语言特点和差异。通过对这两个译本的多维度分析，本研究的方法论和研究成果有望为学者们的后续研究提供参考，从而更好地推动中医文化走向世界，提高中医文化的翻译水平和技巧，也为译者在世界范围内传播更多的中国古典文学作品提供启迪。
2. 文献综述
2.1. 《红楼梦》中医文化前人研究
文献量是衡量科学知识研究储备的重要标准，文献越多，学界对其研究越深入。在中国知网(CNKI)中，以“红楼梦翻译”和“红楼梦中医”为关键词分别对相关文献进行检索，结果显示，新中国成立以来关于红楼梦译介的文献最早出现在1982年，关于红楼梦中的中医文化研究的文献最早可追溯到1994年。21世纪初，由于我国教育文化事业的发展，国内外发展形势对文学作品翻译理论和中医文化研究提出了新要求、新期待，文献数量持续增长。截至2025年5月20日，以“红楼梦翻译”为主题，对红楼梦进行了初步检索，检索到文献资料2295余篇，说明前辈学者们对《红楼梦》此类名著的翻译研究热度持续，其中涉及期刊文献1553篇，博硕学术论文608篇，图书7本。专门论述红楼梦中医的文献为47篇，占整体文献比例较小，说明在这一领域的研究还有待深入。为了增加文章在分析《红楼梦》中医文化翻译的专业性，可信性，笔者着重翻阅了王银泉、杨乐学者的文章《〈红楼梦〉英译与中医文化西传》(2014) [1]，包玉慧等学者的文章《论〈红楼梦〉英译本中的中医文化误读》(2014) [2]，周翎，张新军合著《〈红楼梦〉的中医人文哲学思想及其渊源》(2015) [3]等文献。此外，袁炳红学者(2010) [4]研究了《红楼梦》中药方剂名称的翻译，通过对比杨宪益译本和霍克斯译本中各种方剂的翻译实例，探讨了方剂的翻译方法，认为中药方剂翻译的标准是一个逐步规范的过程。杨方林(2014) [5]从中医基本原理、疾病与治疗、中药与方剂、养生保健四个方面入手，分析了霍克斯版本中医文化的翻译策略和方法。杨方林、韩桂敏(2019) [6]通过对两个翻译版本中汉方名称英译的对比研究发现，霍克斯版本更多考虑的是目的语读者的接受程度，而杨宪益版本考虑的是保留源文本的中国文化特色等。
通过总结，笔者发现有学者对中药方剂的翻译进行了专门的研究，也有学者对霍克斯版本的中医文化进行了多方面的研究，但没有与杨宪益版本的中医文化进行比较，很少有学者运用彼得–纽马克的语义和交际翻译理论对杨氏版本和霍克斯版本的中医文化进行研究，这方面的研究有待深化。
2.2. 语义和交际理论前人研究
在CNKI中，以“语义翻译和交际翻译”为关键词对相关文献进行检索，结果显示，新中国成立以来关于语义翻译和交际翻译的最早文献出现在1977年，即彼得–纽马克在《国际翻译杂志》上发表的《交际翻译和语义翻译》一文。语义翻译和交际翻译是彼得–纽马克理论中最重要的部分，也是其翻译理论中最基本、最核心的组成部分。(Gunilla Anderman & Margaret Rogers, 1999) [7]纽马克认为，在语义翻译中，目标文本应在目标语言的语义和句法结构允许的范围内尽可能准确地再现源文本的语境意义。在交际翻译中，目标文本产生的效果应尽可能接近源文本。到了1987年，林小芹[8]介绍了彼得–纽马克的主要研究成果，主要介绍了交际翻译和语义翻译的本质和理论基础、理论的区别和特点以及具体的实例应用。进入21世纪以来，学者们逐渐加大了对交际翻译和语义翻译的研究，崔晓红(2004) [9]在其论文中运用交际翻译和语义翻译理论解决了英汉翻译过程中遇到的文化术语翻译问题。蔡萍(2009) [10]关注并评价了彼得–纽马克的翻译理论观点，并通过其语义和交际翻译理论解释了翻译标准的多元性和相对性。赵微(2019) [11]从翻译与文化的关系入手，简要介绍了翻译与文化的内涵以及文化在翻译中的重要性，并运用交际翻译和语义翻译来解决此类问题。
通过查阅上述文献，研究者发现彼得–纽马克的语义和交际翻译理论经过几十年的论证和发展，已经趋于成熟，可以将这一理论运用到具有民族特色的文学作品——《红楼梦》的中医文化的研究。
3. 研究策略
《红楼梦》在中国古代文学中占有重要地位，涉及诸多学科，中医文化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本研究比较《红楼梦》及其两个英文版本——杨译本和霍译本中的中医文化相关内容，以探讨不同版本在翻译策略上是否存在差异以及差异所在。
语料库是计算机在语言领域的一种应用形式。它将实际使用中的语言材料分析加工成有用的资源，是以电子计算机为基础的语言知识的基本资源。利用平行语料库开展翻译研究收集的真实的翻译文本，克服了传统翻译研究不重视真实语料的不足(圆圆等，2025) [12]。由绍兴文理学院创办的红楼梦汉英平行语料库是中国第一个一对一或一对二句子级平行语料库。该语料库的成功出版，为研究《红楼梦》的不同英文版本提供了科学的平台，也为翻译理论的探索提供了重要的支持。本研究借助绍兴文理学院《红楼梦》汉英平行语料库[13]，选取通俗版《红楼梦》中与中医文化相关的语言进行研究。研究分析了杨译和霍译的语言特点。
4. 《红楼梦》杨译本和霍译本的译例分析与比较
4.1. 疾病名称英译对比分析
为了使两个版本的《红楼梦》病名翻译研究对比更加直观，研究者选取了21个具有典型特征的病名，并列于表1中。但由于篇幅有限，本文从表1中选取了3个病例进行具体详细的理论分析。
Table 1. Comparison of disease names
表1. 疾病名称对比
源语文本疾病名称 |
杨译本 |
霍译本 |
无名之病 (Wu Ming Zhi Bing) |
mysterious disease |
unexplained illness |
热毒 (Re Du) |
choleric humour |
over heatedness |
邪思妄动之症 (Xie Si Wang Dong Zhi Zheng) |
illnesses resulting from lust |
ill effects of impure mental activity |
疮痕 (Chuang Hen) |
bums |
burn-marks |
痰症 (Tan Zheng) |
chronic asthma |
chronic phlegmatic condition |
劳怯之症 (Lao Qie Zhi Zheng) |
consumption |
consumption |
瘟病 (Wen Bing) |
infect |
plague |
痨病 (Lao Bing) |
consumption |
pneumonia |
下红之症 (Xia Hong Zhi Zheng) |
losing blood |
a chronic small discharge of blood from the womb |
呆病 (Dai Bing) |
his wits be wandering again |
He’s gone mental |
杏斑癣 (Xing Ban Xian) |
spring rash |
an outbreak of the mild eczema |
无医之症 (Wu Yi Zhi Zheng) |
some unknown disease |
an illness that seemed incurable |
血山崩 (Xue Shan Beng) |
menorrhagia |
the blood-gate has burst |
吐血之症 (Tu Xue Zhi Zheng) |
coughed blood |
cough blood |
女儿痨 (Nv Er Lao) |
consumption |
some kind of consumption |
邪病 (Xie Bing) |
ill |
convulsion |
内热 (Nei Re) |
hot humours |
internal fever |
惊风 (Jing Feng) |
external shock |
convulsive attack |
痰厥 (Tan Jue) |
stroke |
coma |
相思病 (Xiang Si Bing) |
be so lovesick |
head over heels in love with him |
1) 原文：痨病
杨译本：consumption
霍译本：pneumonia
语义翻译是指在译文语义和句法结构允许的范围内尽可能准确地再现原文的含义。交际翻译是指译文对译文读者的影响与原作对原文读者的影响一样大。语义翻译侧重于作者的思维过程，因此保持原作的语言特点和表达方式是翻译的首要任务。交际翻译的重点是信息的传递，因此交际效果的对等和信息的表达是翻译的重点。
“痨病”是古代结核病的俗称，是由结核分枝杆菌侵入人体引起感染的一种慢性慢发性传染病，潜伏期4~8周。80%发生在肺部，其他部位也可继发感染。在《红楼梦》第117回中，贾琏收到父亲贾母的信，说贾母的病是“……感冒风寒……，如今成了痨病了……”。这里杨译本将“痨病”译为“consumption”，“consumption”用作疾病时，可特指肺结核；由于杨宪益对中国古代文化有较深的了解，他的选词符合中文行文逻辑，也更贴近原文的本意，体现了语义翻译的思想；霍克斯将“痨病”译为“pneumonia”，一般指肺部炎症，与原文所指疾病略有不同，但这样可以使译文更加流畅、简洁、易懂，能准确传达原文的交际信息；此处杨译本更忠实于病名，将“痨病”译得更准确、更具体，而“consumption”一词虽是专业术语，但并不难理解。因此，杨译本的选词在此处更为恰当，发挥了语义翻译策略的优势。
2) 原文：相思病
杨译本：Be so lovesick
霍译本：head over heels…in love with him
交际翻译策略结合了归化翻译、意译和地道翻译的特点。归化是用译语中的文化意象代替源文本中的文化意象，更多地从读者的角度出发，减少读者对译文的疏离感，便于读者理解和接受。(叶朝成等，2013) [14]
“相思病”是指深陷爱河，得不到回报或对方不在身边时产生的负面情绪。在《红楼梦》第一百一十二回中：“贾府行窃”，一群盗贼议论道“……前年外头说宝二爷有原故，后来……又害起相思病来了，请大夫吃药的……”“相思病”一词在医学或心理学领域极少使用，因此杨译本和霍译本都没有将其译为疾病。相反，杨译本将其作为形容词处理，准确地再现了源文本的意思，最大程度地保留了源文本的语言特点，突出了源文本的审美价值，充分体现了语义翻译策略的运用。(Schiffler J. W., 1979) [15]霍译本版选择了目标语读者更为熟悉的“head over heels”，意为完全陷入爱河。在这里，霍克斯在交际翻译策略中采用了归化翻译法，用英语文化代替汉语文化，使目标语读者充分理解“相思病”，读起来流畅。杨译本“be so lovesick”强调了贾宝玉对林黛玉的思念之深。虽然“lovesick”是一个形容词，但与“sick”的合成词也与原文中的“病”相对应，所以杨译本在这里的翻译更为巧妙，能最大程度地将原文的文本特点传达给目标语读者(林小芹，1987) [8]。
4.2. 药名英译对比分析
为了使两个版本中涉及的红楼梦药名对比更加直观、透明，笔者选取了29个具有典型特征的药名，并列于表2中。但由于篇幅有限，本文从表2中选取了三个例子进行具体详细的理论分析。
Table 2. Comparison of drug names
表2. 药名对比
源语文本药名 |
杨译本 |
霍译本 |
人参养荣丸 (Ren Shen Yang Rong Wan) |
ginseng pills |
Ginseng Tonic Pills |
冷香丸 (Leng Xiang Wan) |
Cold Fragrance Pills |
Cold Fragrance Pills |
益气养荣补脾和肝汤 (Yi Qi Yang Rong Bu Pi He Gan Tang) |
DECOCTION TO IMPROVE THERESPIRATION, FORTIFY THE BLOOD AND TRANQUILLIZE TI-IF LIVE |
For a decoction to increase the breath, nourish the heart, fortify the spleenand calm the liver |
独参汤 (Du Shen Tang) |
pure ginseng |
a pure decoction of ginseng withoutadmixture of other ingredients |
延年神验万金丹 (Yan Nian Shen Yan Wan Jin Dan) |
longevity pills |
Golden Myriad Macrobiotic Pills |
八珍益母丸 (Ba Zhen Yi Mu Wan) |
Eight-treasure-leonurus pills |
Eight Gem Motherwort Pills |
八味地黄丸 (Ba Wei Di Huang Wan) |
six-flavour-digitalis pills |
Adenophora Kidney Pills |
天王补心丹 (Tian Wang Bu Xin Dan) |
heavenly-king-fortifying-the-heart pills |
The Deva-king Cardiac Elixir Pills |
千年松根茯苓胆 (Qian Nian Song Gen Fu Ling Dan) |
pachyma from the root of athousand-year-old pine |
lycoperdon from the stump of athousand-year-old pine-tree |
香薷饮 (Xiang Ru Yin) |
herbal medicine |
tisane of elsholtzia |
香雪润津丹 (Xiang Xue Run Jin Dan) |
peppermint pastille |
Fragrant Snow “quencher” |
山羊血黎峒丸 (Shan Yang Xue Li Dong Wan) |
pills compounded with goat’s blood |
Hainan kid's-blood pills |
梅花点舌丹 (Mei Hua Dian She Dan) |
plum-blossom powder |
the Red Flower Poison Dispellers |
紫金锭 (Zi Jin Ding) |
purple-gold pills |
Old Gold Anti-Fever Pastilles |
活络丹 (Huo Luo Dan) |
tonic for the blood |
the Blood Renewing Elixir Pills |
催生保命丹 (Cui Sheng Bao Ming Dan) |
restorative pills |
the Easy Birth Pills |
木樨清露 (Mu Xi Qing Lu) |
Pure Osmanthus Juice |
The essence of Cassia Flower |
玫瑰清露 (Mei Gui Qing Lu) |
Pure Rose Juice |
Essence of Roses |
西洋药 (Xi Yang Yao) |
Western medicine |
foreign medicine |
蔷薇硝 (Qiang Wei Xiao) |
rose-nitric powder |
rose-orris |
茉莉粉 (Mo Li Fen) |
Jasmine Powder |
jasmine face-powder |
茯苓霜 (Fu Ling Shuang) |
pachyma flour |
Lycoperdon Snow |
银硝 (Yin Xiao) |
nitric concoction |
silver powder |
调经养荣丸 (Tiao Jing Yang Rong Wan) |
fortifying pills |
pills designed to regularize herperiods and make some new blood to replace the quantities she had lost |
疗妒汤 (Liao Du Tang) |
Cure for Jealousy |
Pirum saccharinum |
黑逍遥 (Hei Xiao Yao) |
thorowax boiled with turtleblood |
Black Ethereal Essence |
四神散 (Si Shen San) |
Four-Spirit Powder |
Four Prodigies Powders |
十香返魂丹 (Shi Xiang Fan Hui Dan) |
Ten-Spices Restorative Pills |
Ten Fragrances Revivifying Pills |
3) 原文：独参汤
杨译本：pure ginseng was prescribed
霍译本：a pure decoction of ginseng without admixture of other ingredients
语义翻译的特点是逐字翻译、直译和信译。直译法不仅在译文中保留源文本的内容，还保留其词汇的原有语言结构和修辞风格，然后采用直接、直白的翻译方式。另一方面，意译法只保留原文内容，不拘泥于原文结构的翻译方法(Peter Newmark, 2006) [16]。
中医使用的药物大多是天然草药，因此两位译者在翻译药物名称时都使用了植物名。在《红楼梦》第十二回中，贾瑞因戏弄王熙凤失败而生病，需要吃“独参汤”来治病。杨译本将“独参汤”直译为“pureginseng”，简洁明了，保留了目的语文化，体现了语义翻译的理念。霍克斯版采用意译、释译的方法，关注译文读者，能更准确地传达源文本想要表达的信息，体现了交际翻译的理念。笔者认为，此处杨译文的译文在内容上更符合原文，体现了原文的语言特点，选词也更简洁明了，所以此处杨译文的译文更贴切，体现了语义翻译的优势。
4) 原文：催生保命丹
杨译本：restorative pills
霍译本：the Easy Birth Pills
“催生保命丹”是一种孕妇用药，其功能是安胎止痛，主治难产。在《红楼梦》第四十二回中，刘姥姥离开大观园时所带的几味常用药，有一味就是“催生保命丹”。杨译本将其译为补药，并未明确指出该药的具体功能。霍译本则表明了这种药物的功能，对原文进行了本地化处理，并以目标语读者习惯的方式解释了这种药物；而杨译本对原文的理解有一定的偏差，因此存在误译。霍译本能更好地向目的语读者传达原文的信息，因此霍克斯的译文在此更为合适。
4.3. 中医阴阳哲学英译对比分析
传统中医学理论、传统中医学涉及的名称或一些人体器官，都有自己独特的体系。这些名称和体系往往是西医中从未出现过的术语或操作规则。在这种情况下，译者通常会使用拼音，而不是添加注释或直接用英语转述其含义。例如，阴阳学说是中医的核心理论之一，它从一分为二的辩证观点总结和论述了人体的生理、病理和治疗规律。“阴阳”最初来源于中国古人对自然界温度的直观认识，即凡是表现为寒冷的现象，或者能够引发人们寒冷感受的事物，都属于阴，最为直观，如冬季气温低为阴，夏季气温高为阳。(杨方林，2014) [5]认为，“阴”和“阳”原指自然界中两种相互依存、相互制约、相互变化的状态或力量，后被中医借用和吸收，用来描述人体的组织结构、生理功能和病理变化。《红楼梦》中也蕴含了中医的阴阳哲理。
5) 原文：“天地间……赋阴阳二气……或正或邪，或奇或怪……都是阴阳顺逆。”
杨译本：“All things …are born from the… yin and yang. So, whether good or bad, weird or wonderful…comes into depending on …influence of these two forces.”
霍译本：“Everything …is molded by… Hin and Hang…besides the normal, the abnormal, the peculiar, and the freakish…all the…different variations …are caused by …Hin and Hang.”
在进行翻译时，由于英语和汉语属于完全不同的语系，两种语言在很多方面都存在着差距，译文中找不到相应的词语，这就需要音译来填补空白。杨译本和霍译本在翻译“阴阳”时都使用了音译，有利于两种语言的交流，填补了一些语言空白。不过，这一文化词的翻译也存在一些差异，杨宪益的母语是汉语，对汉语拼音了解较多，所以杨译本选择用拼音“yinandyang”代替“阴阳”；而霍译本的两位译者都是英语使用者，结合目的语的发音习惯，将其翻译为“HinandHang”。此外，在解释“阴阳”时，杨译本选择将其解释为一种原理，更符合源语言的文化特点；而霍译本将“阴阳”翻译为一种力量，更便于目标读者理解中国文化。
4.4. 中医五行哲学英译对比分析
五行是指木、火、土、金、水。五行学说是中国古代的一种哲学理论，认为五行是构成宇宙的基本物质元素，宇宙中的各种物质都可以按照这五种基本物质的属性进行分类，五行之间存在着特定的关系。中医借用五行学说来说明人体与外界环境的相互关系，是对阴阳学说的补充。
6) 原文：“木气不能疏达，势必上侵脾土……肺金定受其殃……”
杨译本：“When the liver humour cannot disperse, it is bound to invade the spleen, …affecting the lungs too.”
霍译本：“The hepatic humour, unable to disperse naturally, has encroached upwards on the spleen (Earth)… The extreme distemper has also caused a reversal of the elemental sequence, and the lungs (Metal)… been damaged.”
中医常用五行来指五脏，即肝(木)、心(火)、脾(土)、肺(金)和肾(水)。与五行一样，五脏也是按照生克规律相互制约、相互滋养的。为了减少目的语文化与源语言的差异，杨译本选择直接替换五行进行翻译，译者尽力追溯原作者的思维过程，而不是试图解释，体现了语义翻译策略的思想。而霍译本为了解释五行与五脏的关系，选择用五脏同时翻译和解释，多用通俗词汇，通俗易懂，清晰直接，体现了交际翻译策略的思想。
4.5. 藏象哲学英译对比分析
“藏”是指藏于体内的脏腑，“象”是指表现于外的生理病理现象。“脏象”在中医学中是指人体脏腑(主要是五脏)生理活动和病理变化的各种外在表现的标志。它们是经验、知觉和认识活动的逻辑延伸，形成身心合一的征象。
7) 原文：“……有气血亏柔饮食不能熔化痰迷者……有急痛壅塞者……”
杨译本：“…Disorders of the phlegm take different forms: indigestion owing to a weak constitution, derangement brought on by …fit of anger, and obstruction caused by …distress.”
霍译本：“The ancients recognized …in the first type …is associated with an anemic deficiency, when the body is failing to absorb its nourishment; in the second, it is brought on by some violent emotional disturbance…; in the third, the occlusion occurs as a result of shock.”
杨译本和霍译本都将“痰迷”译为一种痴呆，说明对原文内容的理解比较透彻，但仍有差异。杨译本这句话比较严谨，主要指出这里的痴是由痰引起的。在内容和形式上与源语言保持一致，使译文尽量保持源文本的文化性，体现了语义翻译的思想；霍译本对这句话采用了意译的方法，没有指出痴呆症是由什么引起的，在内容形式上也与源文本有较大差异，更注重译文信息的传递，体现了交际翻译的思想。
5. 结语
杨译本在翻译《红楼梦》中的中医文化时，较多采用语义翻译策略，以直译为主，保留中医术语的原生性和体系，语言简洁，贴近原文句式，但缺乏文化背景补充，可能增加读者理解难度。霍译本则侧重交际翻译，采用归化和解释性改写，通过长句和注释增强可读性，但部分中医概念的独特性可能被弱化。杨译本可适当增加注释，平衡文化忠实度和可读性；霍译本需减少过度归化，保留关键中医术语的文化内涵。二者结合，或能更有效地传播中医文化。
在对比杨译与霍译《红楼梦》中医文化翻译策略时，我们应当秉持科研工作者求真务实的态度(王小元等，2023) [17]——唯有忠实于原文精髓(杨译本)与尊重读者认知(霍译本)的辩证统一，方能构建真正有效的文化传播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