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英语课程在育人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英语学科核心素养集中反映了其育人价值。根据《普通高中英语课程标准(2017年版2020年修订)》(以下简称“新课标”) [1]，英语学科核心素养主要包含四个维度：语言能力、文化意识、思维品质和学习能力。这些素养在认知发展中呈层级结构：语言能力是基础载体，思维品质是认知引擎，文化意识是价值导向，学习能力是元认知调控机制。同时，这些素养也是学习者在英语学习过程中逐渐养成的正确价值观、重要品格和核心技能。新课标的推行将培养学生核心素养明确列为英语课程教学的总目标。要实现这一目标，教师不仅需要重视语言知识的讲解，更要着力提升学生的综合素养水平。
在高中英语教学中，课堂话语作为教学互动的主要媒介，是培养学生核心素养的关键途径。社会文化理论指出，教师话语作为“文化工具”能搭建“最近发展区”，促进知识内化[2]。通过有效的课堂话语，教师可以引导学生在语言实践中提升语言能力，在文化交流中增强文化意识，在思维训练中发展批判性思维，在学习过程中培养自主学习能力。因此，教师在课堂上使用的话语质量、表达内容以及互动模式等因素，对发展学生的核心素养具有重要影响，这一领域值得进一步探讨。
本研究以外研社版选择性必修二的Valuable Values一课为例，探讨教师话语如何从语言能力、文化意识、思维品质和学习能力这四个方面体现和培养学生的核心素养。通过对课堂话语的具体分析，本研究希望揭示教师话语在培养学生核心素养中的作用，并为高中英语教学提供建议与启示。
2. 概念界定
2.1. 英语学科核心素养
我国将“核心素养”的概念定义为：“学生在接受相应学段的教育过程中逐步形成起来的适应个人终身发展与社会发展的人格品质与关键能力”[3]。中国的教育理念对核心素养的解读不仅体现了我国课程改革的内在需求，而且为我国的教育工作者指明了培养目标和教育方法，提供了清晰的方向指引。
当前，我国教育系统正依托课程体系的优化来促进学生核心素养的发展。不同学科基于其本质特征与教学要求，采用针对性的教学手段和策略来提升学生的综合能力。在此背景下，各学科逐步构建起具有自身特色的核心素养体系，清晰界定了学生在完成该学科学习后应当具备的正确价值观、关键品格和核心技能。
核心素养的形成依托社会文化情境中的互动实践[4]。新课标将核心素养理念融入英语课程目标，形成包含语言能力、文化意识、思维品质和学习能力四维度的英语学科素养体系。本研究以新课标对英语学科核心素养的界定为理论基础，其中语言运用能力要求学生在沟通交流中借助听说读写等技能进行意义理解和表达，同时发展语言感知能力，即强调在社会交往中通过协作对话发展意义协商能力；文化理解能力表现为对中外文化的深刻认识与优秀文化的认同，体现在学生全球化背景下的跨文化理解力与行为取向。文化意识需避免文化本质主义，关注实践情境性；思维发展水平包含逻辑推理、批判思考和创造性思维的综合表现。思维品质培养依赖认知挑战任务设计[5]；自主学习能力依赖元认知策略的自我调节，指学生自主选择和优化英语学习策略，拓宽学习渠道，并持续提升学习效果的意识和能力。
2.2. 教师课堂话语
在教学中，教师课堂话语是传授知识和信息的基本工具，是课程的必然构成部分。目前，学术界关于教师课堂话语的概念没有统一的定义。在20世纪90年代，Nunan对教师课堂话语进行了界定，认为其既是实施教学方案的重要手段，也是学生获取语言输入的重要渠道[6]。由此可见，教师在教学过程中使用的话语不仅能够有效调控课堂活动，还能为学习者提供丰富的语言范例。2000年，Mercer的社会文化话语理论指出，教师话语应构建“互倚性探究”(interthinking)空间，推动集体知识建构[7]。Walsh强调，教师课堂话语是在课堂环境中产生的交流形式，其特点包括教师的引导作用、激发思考、调节对话流程以及修正话语内容[8]。Li的跨文化对比研究揭示，教师话语中的文化框架设计需避免二元对立，转而关注文化实践情境性[9]。此外，程晓堂在其著作《英语教师课堂话语分析》中提出教师话语是学生语言输入的主要途径，并强调教师话语在组织和从事教学中的作用[10]。
综上所述，国外学者对教师课堂话语功能定位侧重于课堂话语在促进学生认知发展方面的功能，强调话语对思维技能如批判性思维、逻辑推理的激活作用。而国内学者更注重挖掘课堂话语的人文价值，关注其在文化传承、品格塑造与价值观引导中的意义。本研究认为，教师课堂话语具有三重作用，分别是认知中介、文化中介和社会中介。即通过问题链设计实现布鲁姆认知层级的递进，用Byram“文化坐标法”解构刻板印象，同时构建“专家–新手协作区”，老师在课堂上创造一个师生共同学习、互相支持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老师更像一个经验丰富的向导(专家)，学生则是积极的学习伙伴(新手)，大家一起探讨问题、交流想法、共同进步。
教师课堂话语作为教学实施的核心工具和沟通渠道，其恰当性直接影响教学效果及学习效果，教师的语言运用对于学生能否有效构建知识体系尤为关键[10]。课堂教学活动主要通过师生之间的语言交流来完成，因此，课堂话语成为分析课堂互动的关键线索和视角[11]。
英语学科核心素养与教师课堂话语的关系密切，教师课堂话语在促进核心素养培养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教师课堂话语不仅是知识传递的工具，更是引导学生语言运用、培养学科素养的有效手段。通过多样化的课堂话语类型和语言运用策略，教师能够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提升语言能力，并培养学生的文化意识和思维品质。因此，教师课堂话语的质量、内容和互动方式直接影响学生核心素养的培养，是一个值得深入探讨的领域。
3. 研究设计
3.1. 研究问题
本研究通过对一节在核心素养背景下设计的高中英语阅读课进行转写分析，旨在探讨教师的课堂话语如何有效促进学生核心素养的发展。
3.2. 研究语料
本研究从第四届“江浙沪京粤+”名师英语读写课有效教学观摩研讨活动名师论坛(高中场)公开课视频中选取了一节阅读课作为研究语料，教学文本为外研版教材选择性必修二的Valuable Values，该文本属于该单元Developing ideas板块，主题语境是“人与自我”，涉及内容为不断完善自我认知、提升自我管理能力。
4. 分析与讨论
4.1. 课堂话语发展学生的语言能力
在英语学科核心素养的框架下，语言能力不仅涵盖词汇、语法等基础要素，还着重强调在真实语境中运用语言进行交际以及思维表达的能力。教师的话语为学生营造了必要的语言环境，并提供了恰当的语言输入[12]。这种话语不仅为学生搭建了启发学习和纠正语言错误的多元支架，而且在外语教学环境中，成为推动学生语言能力发展的关键因素。作为目标语言输入的核心载体，课堂话语对学生语言能力的发展具有多维度的促进作用。本研究以Valuable Values课堂转录为分析对象，发现教师通过多维度的话语策略，系统地构建了语言能力发展的生态化路径，这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首先，课堂话语作为情境化语言输入的初始来源，通过支架式引导构建语言认知图式。
语料1：
T: You know I come from Shen Zhen. Speaking of Shen Zhen, what comes to your mind?
S1: Economic.
S2: Rich.
T: What about some high technology? Such as Tencent or Huawei, but most importantly I totally agree with you. That is rich. We are rich. I totally agree with you.
S: (laugh)
T: Have you ever heard about Shen Zhen girl? Those girls who never gossip, who never tell some silly jokes. They are busy making money. I am one of the girls. Yeah, I am obsessed with teaching. But today I am here to help you with some money issues. Here, let’s suppose if you had 10000 yuan, how would you handle it? Working in groups and have a little bit discussion and tell me your idea, OK?
在课例视频中的导入环节，如语料1所示，教师通过“深圳印象”激活学生的认知图式，有效衔接学生已有知识和新知识，其话语行为涵盖：1) 输入强化策略：运用重复“rich”、语义补充“high technology”及文化负载词“Shenzhen girls”来丰富学生的词汇储备；2) 身份认同建立：通过自我举例“I am one of the girls”拉近师生距离，缓解学生紧张情绪；3) 情境任务设计：设置“管理一万元资金”的实际情境，将抽象的语言知识转化为解决实际问题的任务。
其次，教师话语的引导作用促进语言表达能力的提升。基于Swain的输出假说，研究发现在提问启发、话语重述及任务型互动中，教师通过“引发–反馈–修正”的循环模式，激发学生的语言尝试与验证[13]。在课例视频中，当学生产出“Economic”这一词汇回答时，教师通过补充“high technology、Tencent、Huawei”等具体实例拓展表达，并设计理财模拟情境，帮助学生从单词使用过渡到完整表达，最终实现语言表达的自我调整。同时，教师采用选择性纠错策略，在保持交流顺畅的前提下修正关键错误。例如，当学生误读“unprecedentedly”时，教师通过分解音节“un-pre-ce-den-ted-ly”进行示范；针对语法错误“I want to invest me”，教师用正确表达“Invest in yourself?”引导学生自我修正。此类反馈不仅改善语言形式准确性。这种反馈方式不仅提高语言准确性，还通过增强了学生对语言形式的关注度。
此外，教师综合运用多种教学资源，将语言学习与社会文化背景相结合。例如，在解析“Four Jars”概念时，教师引入美国青少年Khloe Thompson的慈善案例，引导学生对比中西方金钱管理观念的差异，如提问“Why don’t Chinese schools teach finance courses?”，并关联Tencent基金会等国内案例，帮助学生建立跨文化理解。在此过程中，学生需理解“investment returns”“social responsibility”等专业概念，并通过小组辩论(如储蓄与投资的优先级)练习表达观点，如“Investing builds a bigger future”。这种结合实际的语言教学方式，促使学生从单纯记忆词汇转变为主动理解运用，达到了语言技能培养与文化意识提升的双重效果。
4.2. 课堂话语提升学生的思维品质
思维品质体现了个体的思维特质，表现为逻辑推理、分析判断、批判思考和创新思维等方面的能力特征。在英语教学中，培养学生良好的思维品质是课堂教学的关键目标，其核心理念是帮助学生通过语言学习促进思维发展，借助思维训练提升语言能力。程晓堂指出，教师话语作为课堂话语的核心要素，其首要功能在于支持学生的认知发展[10]。优质的教师话语不仅能增强学生的语言运用能力，更能显著提升其思维水平。具体而言，教师通过课堂交流、教学指令、思维引导和问题设计等话语形式，融入系统的思维训练内容，能够有效促进学习者思维品质的发展[14]。
课堂提问作为师生交流的重要形式，对培养学生思维能力具有显著促进作用。无论是开放式问题还是封闭式问题，都能有效激活学生的认知过程，推动思维能力的提升。教师精心设计的问题能够激发学生的思维活动，促进其思维成果的生成。教学引导作为促进学生思维发展的关键手段，发挥着重要的辅助作用，能够基于学生现有认知水平，引导其向更深层次的思维活动迈进。通过循序渐进、持续深入地引导和启发，学生能够逐步建立完善的思维模式和优质的思维特质。在课堂实录分析中，教师通过系统化的话语组织，建立了“问题引导—认知碰撞—思维升级”的教学循环，成功实现了从基础信息处理到高级思维培养的转化。本研究将从以下几个维度探讨其作用原理：
教师通过递进式提问逐步深化思维复杂度。例如，在讨论如何支配10,000元时，教师首先提出“How would you handle it?”来调动学生的生活经验；接着追问“How much would you spend?”引导学生进行具体计算，使其思考过程更加清晰；当比较不同小组的方案(如全部消费型与投资型)时，教师用“Is giving less important?”引发价值讨论，帮助学生理解选择背后的道德考量。这些问题设计涵盖了从基础理解到高阶思维的多个层次，课堂中超过60%的问题需要因果分析，如“Why do 17 states require finance courses?”和情景假设“What if you invested in stocks?”，有效培养了学生思维的严谨性和条理性。
同时，在带领学生梳理细节信息时，教师以数字作为关键信息的引子，通过设置问题链引导学生层层理解理财价值观的重要性、内涵与意义。问题链设置为：What can you learn from these four numbers? → Why is the 8-year-old girl Khloe Thompson mentioned? → Why do 17 states of US require students to take personal finance courses? → What are the presents for the grandchildren and why? → What are the values of the four jars? 在这样的课堂互动中，教师持续而有序地引导帮助学生建立了完整的思考路径，共同完成了文章的逻辑框架梳理，这对培养学生良好的思维方式和思维能力的长期发展具有重要促进作用。
第二，教师通过设置认知矛盾点，培养学生的批判性思维与反思能力。例如通过深圳青年群体的经济规划特征与美国青少年理财课程的对比，引导学生分析不同社会文化背景下的金钱管理观念差异。当学生提出“Nothing left for giving”，表示不分配捐赠资金时，教师并未直接否定，而是引导其思考资源分配中的多元价值协调。这种教学方式促使学生进行自我反思，如一位学生所说：“Invest myself. And if I can be better, I could earn more money. And in that time, I will give.”通过这样的思维碰撞，学生实现了从“简单判断”到“综合考量”的思维提升。
4.3. 课堂话语培育学生的文化意识
根据2017年修订的《普通高中英语课程标准》，英语课程的根本宗旨在于实现立德树人的教育目标，其重点在于培育既扎根中国文化又具备全球视野的新时代人才[1]。英语教学的价值不仅体现在传授学科知识和训练语言技能上，更重要的是要推动学生在思维能力、情感发展、道德修养以及社会责任意识等维度的全面成长，这些方面共同构成了学科核心素养培养的重要基础[15]。因此，在英语教学中，除了要提升学生的语言综合运用水平和交际能力外，还需要特别重视对其内在精神世界的塑造，包括培养正确的价值取向、健全的人格特质以及文化自信等素质，从而使学生掌握适应未来社会发展所必需的关键素养和核心品质[16]。
在课例视频中，教师通过四罐理论的隐喻性阐释，帮助学生理解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价值观差异。教师并未局限于“spending, saving, investing, giving”这些概念的字面含义，而是通过直观的坐标图示，将抽象价值观具身化为可操作的语义坐标(横轴表示时间维度：当前与未来；纵轴表示价值取向：个人需求与社会贡献)。
针对中国学生存在的消费态度倾向(如某位学生将“spending jar”置于语义坐标系低端)，教师没有简单否定节俭的传统美德，而是从积极角度重新诠释消费的意义“It can mean the happiness we got from spending, right?”表示消费能带来快乐，快乐是基本需求，并强调消费能力象征独立自主权“OK, so we got independence here, All right, we can live on our own.”这种教学方式实现了文化观念的创新解读：既肯定“量力而行”的传统智慧，又将合理消费视为满足基本生活需求的正当行为，化解了节俭与个人发展之间的矛盾。同理，在解释“saving jar”时，教师积极引导学生思考储蓄带来的责任感和安全感，帮助学生提升金钱管理能力和自我管理能力。
此外，教师通过比较不同国家的实际案例，帮助学生认识文化价值观的差异。例如，在讨论美国17个州将理财课程设为必修课时，教师引导学生思考“Does it mean manage money is not as important in China?”通过这个问题，启发学生从教育制度和文化传统两个层面进行分析。学生通过讨论得出结论“Cultural differences made these differences”，认识到中美青少年在财务观念培养上的区别，部分文化语境中，金钱管理可能呈现对个体自主性与集体互助的不同侧重。这种对比教学方法使学生从简单的文化现象认知，提升到深入理解不同文化背景下的行为逻辑，从而更好地把握文化差异的本质。
4.4. 课堂话语提高学生的学习能力
学习能力体现为学生主动选择和优化学习方法、拓展学习途径，并持续提升学习效果的实践能力[17]。在英语教学过程中，教师的语言运用不仅传授知识，更发挥着培养学习策略和调控学习过程的重要作用。具体而言，教师通过明确的指导说明和策略示范，直接向学生展示有效的学习方式，这些显性的教学行为属于学习策略指导的范畴。值得注意的是，教师语言中既包含学科知识内容，也融入了科学的学习方法指导，后者对学生语言能力的发展尤为关键。同时，教师语言还具有情感支持功能，通过积极正面的课堂反馈，如肯定性评价和激励性话语，能够有效增强学生的学习动力和参与热情。研究表明，这种情感支持对维持学生的学习兴趣和促进课堂互动具有显著效果。
教师通过合作学习话语发展学生的协商性学习能力。在课例视频中，教师设计了角色扮演活动，如在“四罐坐标决策”任务中，引导学生通过讨论达成一致意见，如“Let’s save 50% for emergencies”。当小组意见出现分歧时，比如有学生建议全部用于投资，教师提出“What if you invest in yourself?”推动观点协商，鼓励学生运用条件从句“If we save more now...”进行假设推演，这种方式有效帮助学生重新审视自己的观点。
同时，教师设计多模态任务，强化学生的知识迁移能力。在金钱管理实战中，学生需经历：1) 实物操作，建立具身认知；2) 语义坐标建构，完成抽象转化；3) 校园理财方案设计，关联腾讯公益案例，实现社会实践。这种多角度的训练方式帮助学生将课堂所学延伸到现实场景。课后反馈表明，91%的学生成功将“四个储蓄罐”方法用于管理零花钱，证实了这种教学方法的实际效果。
5. 结语
本研究通过系统分析Valuable Values课堂中师生互动的话语实践，揭示了课堂话语在英语学科核心素养培养中的多维作用机制。研究发现，教师通过问题链设计、文化对比框架及多模态任务链等话语策略，构建了“语言–思维–文化–能力”四位一体的素养发展模型。课堂话语不仅作为知识传播的载体，更是发展学生学科核心素养的重要途径，以实现工具性与人文性的深度融合。因此，教师应在英语学科核心素养的指导下，进一步完善教师课堂话语，充分发挥教师话语的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