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库塞科技观的双重维度和现实结合——基于《爱欲与文明》
The Dual Dimensions of Marcuse’s View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Are Combined with Reality —Based on “Eros and Civilization”
摘要: 爱欲与文明,在马尔库塞的笔下不再成为不可相容的两部分,如何实现爱欲的解放以使个人重回无忧无虑的乐天之境,关键在于文明是否能同个体爱欲的解放同向而行。在马尔库塞的科技观中,科技进步既是个体得到普遍满足的必然要求,又是创造额外压抑的元凶祸首;科技进步既是社会走向幻想中的“乌托邦”的必经之路,又是为“乌托邦”所极力否定之所在。科技至于爱欲就犹如一把双刃剑,用好它未来就可以斩断禁锢爱欲的锁链,用不好就会成为套在肩上的爱欲枷锁。所以,本文借助马尔库塞的科技观对现今科技发展的迷茫进行解答,旨在让科技成为爱欲腾飞的翅膀。
Abstract: In Marcuse’s perspective, love and desire are no longer incompatible with civilization. The key to achieving the liberation of love and desire and allowing individuals to return to a carefree and optimistic state lies in whether civilization can move in the same direction as the liberation of individual love and desire. In Marcuse’s view of technology, technological progress is both an inevitable requirement for the universal satisfaction of individuals and the culprit that creates additional repression; it is both the necessary path for society to reach the “utopia” of fantasy and the very thing that is vehemently denied by “utopia”. Technology in relation to love and desire is like a double-edged sword. If used well, it can sever the chains that bind love and desire in the future; if not, it will become a love and desire shackle on the shoulders. Therefore, this article uses Marcuse’s view of technology to answer the confusion about the current development of technology, aiming to make technology the wings for the soaring of love and desire.
文章引用:向纪航. 马尔库塞科技观的双重维度和现实结合——基于《爱欲与文明》 [J]. 哲学进展, 2025, 14(7): 279-284. https://doi.org/10.12677/acpp.2025.147370

1. 引言

从生产力低下的原始社会和封建社会,到马尔库塞所坚持的工业化社会,再到如今日新月异的智能化社会,科技进步所爆发的蓬勃生产力裹挟推动着人类历史文明的车轮滚滚向前。“文明以持久地征服人的本能为基础。”([1]: p. 1)科技发展所带动的文明进步,对于作为个体的每个人来说,都对自身的外在生活和内在心理带来了翻天覆地又难以言喻的影响。“天地之德不易,而天地之化日新。”[2]科技的进步速度有些时候总是出人意料,把握住科技进步的趋势和文明律动的脉搏对于今天的人类来说是理之当然。《爱欲与文明》所代表的用弗洛伊德的理论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补足,是马尔库塞学术思想中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次重要变革,本文基于马尔库塞所著《爱欲与文明》一书借以分析马尔库塞的科技观,从而分析科技发展同个体、国家和社会命运之间的联系并给予一定启示。

2. 个人层面:从快乐原则到现实原则转变,对科技进步带来个人幸福的批判性分析

快乐原则代表的是人的本能对于“一种纯粹的,作为自在目的的满足”([1]: p. 3)的追求,这种满足是一种没有限制、只为愉悦自身而不考虑现实后果的满足。而随着文明的进步,面临的生存压力和周遭的环境压迫将会强行将个人从无节制的快乐中驱离出来,转而让其在规则和劳动中享受有节制的快乐。“天下之乐无穷,而以适意为悦”[3]就是对这种状态的最好解读。而科技进步作为文明发展的主要推手,每一次重要的科技突破对个人生活、心理和本能上的改变无疑都是巨大的。这种改变究竟是好是坏,是为后人插上直通天堂的翅膀,还是为后人打开潘多拉的魔盒,在马尔库塞的眼里是要辩证地来看待。

首先,毋庸置疑的是,科技进步对过去和当下的人带来的更多是正向影响。“人的自由和幸福的命运受制于和取决于肉体和精神、自然和文明共同卷入的本能斗争。这种斗争说到底是一场生死斗争。”([1]: p. 12)如果当时的人类没有学会使用工具和火焰,那不过是走在地上的猴子需要每天为了温饱而去搏杀,只是单纯地被本能驱使下活动的野兽,温饱尚难解决又谈何快乐和爱欲。归根结底,是过去人类对于科技的发展(或是对工具的使用)搭建了现在可以让人去寻找快乐的基础。马尔库塞承认“世界上普遍的缺乏和贫困可被有效地克服,以便普遍的自由逐渐成长”([1]: p. 204),单纯的快乐原则或是极端的享乐主义将会导致的是少数人的快乐建立在绝大多数人的痛苦之上,少数人的肆意快活依靠的是对绝大多数人的极端奴役上。“快乐原则如果不加以限制,则将于自然环境和人类环境发生冲突。”([1]: p. 5)科技进步带来的生产力爆发实实在在地成为解开劳苦大众身上枷锁的一把钥匙,让所有人都有机会享受到在一定限定条件下的有限的快乐。从少数人的极端快乐到所有人的有限快乐,这正是文明进步的最好呈现,也是科技进步带给普通人的最好礼物。马尔库塞把爱欲和性欲给予了明确的区分,同性欲这种短暂又可能带来痛苦的快乐相比,爱欲是一种长久而让人真正满足的快乐,还将马克思理论中“人的解放”等同于“人的爱欲解放”。马尔库塞指出实现爱欲解放的关键是让爱欲进入劳动领域,用非异化的工作取代异化工作,“由于劳动分工开始重新以满足自由发展的个体需要为目标,这种肉欲化也会相应地减少……肉体不再被用作纯粹的劳动工具,它重新获得了性欲”([1]: p. 183)。而发展科技成了创造非异化工作的关键。一是科技发展可以让各行各业的劳动能够创造让其从业者幸福生活的价值。个体劳动的根本目的是维持自身生命和生活的正常运转,个体会优先选择对自己生存有利的工作而非让自己感到快乐的工作。所以每个工作所创造的价值能否让个体可以兼顾生存和快乐,是该工作能否从异化工作转向非异化工作的关键标准。自古便有士农工商的行业歧视,现如今也有白领对于蓝领灼灼烈日下挥洒汗水的嘲弄,这些归根结底,是行业创造价值的差异带来的歧视链,是社会中生产力低微人群出于生存的妥协与无奈而产生的不得已之举。通过科技进步带来的生产力可以缩小甚至磨平行业间的差距,还可加深不同行业间对彼此的依赖程度,从而塑造有利个体追求爱欲的平等就业环境。二是科技发展能推动劳动分工对于个体兴趣和工作内容匹配得更加准确化,科技通过对于新工具和新事物的创造来创造更多的岗位选择,增大工作面和个人兴趣的重合度。以汽车为例,正是因为发明了汽车,才能让人们感受到驾驶的乐趣,才会应运而生司机这项职业,才会给喜欢驾驶的人选择当司机的机会。三是科技发展可以极大减少个体的必要劳动时间,为个体追求爱欲解放提供更多机会。“工作日的长度本身就是现实原则对快乐原则施加的主要压抑性元素之一。”([1]: p. 137)在生产力不发达的年代,人作为最原始的机器是奢谈休息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枯燥生活打消的是个体追求爱欲的可能。直到科技发展所带来休息日的出现,才给了大多数个体以时间去追求并发现生活中的美好与快乐。“在一种真正人道的文明中,人类生存将是消遣,而不是苦役,人将在表演中而不是在需要中生活。”([1]: p. 170)发现美不只需要一双眼睛,更需要有去发现美的闲情雅致。如今的大多数人是难以在工作中去发现爱欲,因为工作对于他们只不过是一种求生的手段,真正能激起他们兴致乃至爱欲的更多是在休息时间对于生活的恬意尝试。发展科技所减少的必要劳动时间将补偿到休息时间,可以视作让爱欲融入劳动的阶段性突破,随着休息时间或者成为个体可以自由掌握时间的增多,现代文明对于爱欲的压抑是有希望被打破的。

但是,科技进步对于个体也存在着压抑的一面,这种压抑会呈现出一种破坏性的存在。“对(人和动物的)生命的破坏随文明的发展而发展,而对人的残忍、仇恨和科学的灭绝也随消除压迫的真实可能性的增加而增加。”([1]: p. 75)文明对于个体的破坏是要随着文明阶段的进化发生适当的转变,而破坏的烈度会随着科技的进步程度直线升高。举个简单的例子,战争的伤亡情况会随着武器的发展越发严重。古时候的战争对于个体来说可能还存在着极大的宽容,面临刀剑的砍杀尚留给个体更多逃生的机会,大规模的屠杀对胜利一方也是一种费时费力的事情。但从机关枪咆哮的火焰到一战飘扬空中的漫天毒气,再到二战升起的那两朵震惊世人的蘑菇云,战争对于参与者的宽容越来越小,伤亡数字并非只是如它字面上的简单上涨,其背后的正是“残忍、仇恨和科学的灭绝”的实际增加。“尽管破坏性冲动得到了满足,这种满足还不能稳定这些冲动的能量,使其为爱欲服务。这些破坏力量必然驱使这些冲动不甘受奴役和升华,因为它们的目标不是物质、不是自然、不是任何物体,而是生命本身。”([1]: p. 75)如果不对这种破坏性冲动加以限制,将其引导向满足爱欲的这条正确方向,那科技发展就会变成人类为自己种下的恶果,也许在不远的将来人类文明的毁灭可能就是发射武器按钮的轻轻一按。同时,文明进步可能给个体带来更多的额外压抑,这种额外压抑“是为特定的统治利益而维持的特点社会条件的结果”([1]: p. 76)。对于个体来说,必要压抑如果不可避免的话,越少来自社会的额外压抑就会越让个体体验到爱欲的美好。可是真的当人类因为科技的发展进入到文明的新阶段,面对的额外压抑可能不涨反增,“现存的自由与满足同统治的要求紧密联系;它们本身成了压抑的工具”([1]: p. 80)。工作成了实现现存自由的路径与手段,过于追求超量的自由就会形成对文明的反抗,而个体在文明的面前反抗也不过是蚍蜉撼树,而在工作取得自由的同时又会与统治阶级加深联系,额外压抑就会随着这种联系的增加不可避免地更多传递给个体。马尔库塞不认为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性自由、性放纵就是爱欲解放的表现,因为这只能表现为个体在枯燥工作过后只能通过性来带给自己简单短暂的快乐,“性爱贫弱的时代最爱谈性爱”[4]。不应该让“无压抑性文明”只存在于幻想,而更多地应该是立足于当下如何减少个体受到的额外压抑,未来科技的发展方向也应该是人来统治科技而绝不是科技来统治人,科技发展应该以让爱欲重新回到人的生活中为目的,让人可以在科技发达的明天在劳动、工作、生活和与人交流中让爱欲自然地流淌。

3. 社会层面:从幻想的“乌托邦”看未来社会,对科技进步带动社会进步的批判性分析

马尔库塞一直致力于寻找建立非压抑性文明的方法,相信文明和爱欲绝不是不可调解的一对。对于这种非压抑文明的形态,马尔库塞决定从幻想出发对它进行描绘,因为幻想“它把无意识的最深层次与意识的最高产物(艺术)相联系,把梦想与现实相联系;它保存了这个属的原形,即保存了持久的,但被压抑的集体记忆和个体记忆的观念,保存了被禁忌的自由形象”([1]: p. 126)。只有在幻想中人才敢去卸下现实的枷锁和文明的禁锢,才是以一种不被压抑的姿态去想象不被压抑的文明。让幻想照进现实,就也要求幻想要立足于现实,科学进步于社会发展的关系要辩证的去看待。

一方面,科技发展是实现幻想中的“乌托邦”必然路径和关键倚靠。马尔库塞将“乌托邦”这个概念从艺术领域的虚构幻想延伸到政治领域中对未来社会的勇敢构思,“是一种最现实、最具体的历史可能性,同时又是被最合理、最有效地压抑着的,因而也是最抽象、最遥远的可能性”([1]: p. 5)。如果说过去在政治领域乌托邦只是诗画和书中一种不切实际又招人嘲弄的臆想,那科技的开创性突破就给了现代人敢去幻想它的勇气,就给了未来人敢去实现它的本钱。马尔库塞提到历史原始的开端和历史最成熟的阶段是人本能变迁的对立的两极,它们的共有特征就是“本能发展是非压抑性的”([1]: p. 136)。这个特征代表着社会对于人本能的普遍满足,历史从原始到成熟也代表着普遍满足的扩展和改善,特别是“普遍满足将无需苦役”,乌托邦世界是一定能达到这种拓展改善后的普遍满足的社会。而科技与普遍满足有着密切的联系,正是科技带动历史的进步使得普遍满足从简单单一到复杂多样,而进步后的普遍满足需要科技的帮助来实现。马尔库塞树立了俄耳浦斯–那喀索斯的反英雄形象,过往被西方文化大力吹捧的普罗米修斯的“以持久的痛苦为代价创造了文化”([1]: p. 144)英雄形象,被马尔库塞认为是“苦役、生产和有压抑而进步的文化英雄”([1]: p. 145)。俄耳浦斯和那喀索斯不再是照亮了世界却让自己陷入无边苦楚,用自己的极大无私付出来换来赞歌和掌声的形象,他们一个是单纯充斥着爱欲的存在,一个是看似是爱欲的死对头,却能为一种爱欲去拒绝另一种爱欲的存在,都是代表在未来可能实现的乌托邦社会中,能实现爱欲自由和不受压制的人。马尔库塞认为他们绝不是“代表‘不可能’态度的存在”([1]: p. 148),恰恰相反,他们是“伟大的拒绝的形象,即拒绝于力比多客体(和主体)的分离”([1]: p. 153)。马尔库塞致力呼吁未来的世界是能让人自在自为地宣泄爱欲的世界,是人不需要成为被压迫和强迫劳动对象的世界,是人面对死本能威胁却还能报之以歌声和笑容的世界。而自在自为地宣泄爱欲需要科技发展带来的精神世界解放,没有压迫和强迫劳动需要科技发展带来的巨大生产力,让人从容面对死亡需要科技发展创造现实生活的美好,所以这种对乌托邦的幻想能产生对现实世界的影响正是因为科技发展和文明进步让人们看到实现它的可能性,因为当人们完全看不到希望的时候就会完全放弃幻想,科技发展就是这样一种希望的存在给人们以幻想的机会。最后,对于弗洛伊德提出的爱欲和文明不会共存的论断,马尔库塞对此是提出异议的,他提出爱欲可以不具备反社会性,爱欲是有和文明共存的可能性,这也是建立非压抑性文明和乌托邦社会的基础。马尔库塞认为现阶段文明同过往文明有着根本区别。过往文明在必要压抑和额外压抑的双重作用下是难以让个体达到普遍满足的,这也就构成了爱欲和文明的对立状态。但现代文明会通过科技的进步来减少不用工作的时间和物质的匮乏,以此来逐渐消减个体受到的额外压抑,实现文明进步和爱欲解放的同向而行。就如上文所说的通过科技进步来让历史前进到最成熟的阶段,为让社会中出现更多俄耳浦斯–那喀索斯式人物创造条件。

另一方面,我们不能因为科技对实现非压抑性文明的积极作用就忽视它的消极阻碍作用。“现行的本能压抑主要不是产生于劳动之必要,而是导源于由统治利益实行的特定的社会劳动组织,就是说,压抑基本上是额外压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科技成为这些社会劳动组织的帮凶,因为现行社会发展科技的一大主要动力就是追求利益。工厂让机器成为工人的牢笼,高科技公司用算法优化对大众的剥削,通讯和交通的升级是为人套上了更好的鞍具,套用鲁迅的比喻就是科技成了吃人怪物最锋利的獠牙。这种看法可能过于表面,却仍具有让当今社会沉思的价值。马尔库塞认为爱欲的解放是消除劳动的异化而不是消除劳动本身,所以要去改变这些社会劳动组织而不是去消灭它,科学在其中的作用可以是积极的也可以是消极的,“认为解放取决于较高生活本质的论点有助于证明永久压抑的合理性”([1]: p. 137)。绝不可因为科技带来生活本质的提高就甘于现状,让人甘于现状这件事本身就是科技带来的消极影响之一,它让人失去了打破现状去追求美好生活和爱欲解放的勇气,它让人找到了可以日复一日进行异化劳动的理由,科技进步如果没有将人引向爱欲解放的正确方向,那它就是将人引向日甘沉沦的迷途。所以马尔库塞表达乌托邦世界对于作为“现代文化受到最严格保护的价值标准之一”([1]: p. 139)生产率的拒绝,这种拒绝更明确地来说是对现代工业文明生存态度的拒绝。这种生存态度是“休闲、放纵和伸手的愤愤不平的诽谤,是对身心的低级要求的征服,是外倾的理性对本能的制服”([1]: p. 139),生产率所极度追求的效率就是对于人本能极大的额外压抑,它所追求的是对人休闲娱乐的取消,是对人价值的极度压榨,极度追求生产率的社会就像在人的胸口上添加一块块重石,压得人喘不来气却又一刻都不敢停,因为只有不断地动起来才能代表你没有被生活压到。但是要明确,马尔库塞从不把生产率当作是一个贬义词汇,从不把生产率的提高与科技的进步只当作是对人有害的东西,“一旦摆脱了这种奴役状况,生产率就会失去其压抑性力量,从而促进个体需要的自由发展”([1]: p. 140)。马尔库塞反对和批判的永远只是它们背后所代表的那种态度,那种社会只知道追求利益而不顾个人感受、拼命奴役他人劳动为自身带来价值的冷漠至极不带人情味的态度。所以爱欲的解放不只是解放个人的爱欲,也应该是解放他人的爱欲和社会的爱欲,社会应该鼓励爱自己和爱他人的态度流传开来,将生产力的提高和科技的发展引向正确的未来。

4. 现实层面:从现实情况看科技的发展之路,找寻能实现爱欲解放的 人与科技共生之法

科技发展对于爱欲解放是好是坏,关键在于文明是向钱看还是向人看。今天经常能听到看到人们吐槽生活苦闷却不得排解之法,生活富裕却拾不回儿时的快乐,不明白为什么社会发展得越好,自己却越来越累,这些现象正是马尔库塞提出爱欲解放的意义之所在,也正是今天研究他的科技观的意义之所在。

过去的世界曾经畏惧科技进步所带来改变,时至今日,这种恐惧并没有随着科技的不断进步和人民对科技的了解而衰退,反而对于科技发展的终极方向愈发恐惧。这种恐惧归根结底是人类对于科技发展会给自身命运带来什么的未知的恐惧,是个体对于科技是否会取代自身价值的恐惧。黑格尔讲“生产的抽象化使劳动越来越机械化,到了最后人就可以走开在,而让机器来取代他”[5],他已经预测到科技会随着不断地发展加深社会对个体劳动的异化,但是他在他那个年代绝对不会想到,科技发达的今天科技不光光能取代那些底层的工人,更可能随着不断地开发干好所有职业进而取代全人类。智能化的生产线可以代替工人无休止的工作,AI编程的速度远远超过最熟练的编程员,还有最新的智能无人驾驶在武汉的街头取代出租车。当所有人都意识到自身是可以被科技取代的时候,就是他们为自己前途未来感到担忧的时候,就是人对科技恐惧加深的时候。这个时候如果用马尔库塞的科技观来看,这种恐惧就代表科技开始朝着弗洛伊德所断言的文明和爱欲不可共存的方向行进了,科技已经成为爱欲的枷锁和本能的桎梏而让人们恐惧。但是,马尔库塞论证后是可以实现爱欲与文明的共存,我们坚持用这种观点来看待人对科技的恐惧,就会找到消除这种恐惧的办法,那就是让被科技抢了“饭碗”的人都有饭吃,要把科技的进步当作一种社会性的福祉而不是剥削异化人的新手段。辩证地来看,被机器取代的人同样就有了离开机器的机会,这也意味着他可以去找寻生活的其他方式,被科技取代的人同样就有了发现新生活的机会,他可以更加自由地去找寻自己的爱欲。但这一切的基础都是科技能承担起他们离开工作岗位的生活,即科技的发展是为了爱欲的解放而不是为了劳动的异化。就以科技发展最前沿的数字领域为例,“这个世界对于算力的需求是无穷无尽的”[6],为了得到算力,科研永远是竭尽所能的,从硬件上的技术材料不断突破再到软件上的算法逻辑不断迭代,科研总是会想着从所有可能的地方去得到算力。而科技类似需要得到的东西还有很多,能源、材料、数据和人力资源等等,科技发展需要得越多就越代表它对于发展的迫切程度,这是文明的一种本能,亦如人的本能就是去享乐一样。所以,科技的发展本能没有对错,决定对错的科技的发展方向,向钱看还是向人看是今天科技两条截然不同的发展道路,唯有真正做到以人为本的科技发展观,才有可能实现马尔库塞笔下那种不存在压抑、让人满怀爱欲而自由生活的美好未来。

5. 结语

马尔库塞的科技观在今天这个科技飞速发展的时代依旧有着重要的参考意义,对于科技的发展,人类应当始终保持一种乐观又谨慎的态度,在面对发展困境时带着科技能创造幸福的自信,在抉择发展方向时带着科技是把双刃剑的思考。坚持科技发展要以人为本的理念,坚持爱欲可以同文明共存的信念,让科技的发展和全人类的幸福生活同向同行,缔造出满足人自由全面发展条件的未来新世界。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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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王夫之. 船山思问录[M].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0.
[3] 苏辙. 苏辙集[M]. 北京: 中华书局, 2017.
[4] 赵越胜. 走向无压抑文明——读《爱欲与文明》[J]. 读书, 1988(8): 12-21.
[5] 黑格尔. 法哲学原理[M]. 北京: 商务印书馆, 2017: 239.
[6] 秦枭. 摩尔定律“生死”之争背后: 关乎未来半导体行业发展模式[N]. 中国经营报, 2022-10-17(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