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对审计收费的影响——基于风险承担的中介作用

The Impact of Economic Policy Uncertainty on Audit Fees—Based on the Mediating Role of Risk Tolerance

摘要: 中国正面临复杂多变的环境，为应对挑战，实现我国共同富裕目标，促进我国经济可持续发展，政府不断出台新的经济政策，在各个方面作出调整，我国的经济发展水平较之前有很大程度的提升，但同时新政策给企业带来了挑战。从企业所承担的审计费用出发，本文以2014~2023年中国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实证研究中国经济政策不确定对审计收费的影响以及作用机制。研究发现，经济政策不确定提高了企业风险承担水平，进而使企业负担更多的审计费用，进一步研究发现，独立董事比例越高，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和审计费用的正相关关系越显著。

Abstract: China is currently confronted with a complex and volatile environment. To address these challenges, achieve the goal of common prosperity in our country, and promote sustainable economic development, the government has continuously introduced new economic policies and made adjustments in various aspects. As a result, China’s economic development level has significantly improved compared to before. However, at the same time, the new policies have brought challenges to enterprises. Starting from the auditing fees borne by enterprises, this paper takes Chinese A-share listed companies from 2014 to 2023 as the research object to empirically study the impact of economic policy uncertainty on audit fees and its mechanism of action. The research finds that economic policy uncertainty increases the risk-taking level of enterprises, thereby causing enterprises to bear more audit fees. Further research reveals that the higher the proportion of independent directors, the more significant the positive correlation between economic policy uncertainty and audit fees.

1. 引言

1.1. 研究背景

国内外复杂的环境一直影响着我国的宏观经济，同时中国也在积极地实施着一系列的经济政策，对我国的宏观经济进行及时调控以面对复杂多变的环境。这些政策无疑促进了我国经济的发展，经济政策是构成社会大环境的重要因素之一，也是企业无法掌控却又必须面对的外部挑战[1]，企业作为我国经济发展的微观主体，不断调整的经济政策和环境也给他们带来了不同程度的不确定性。企业在面临这些不确定时，会对经营活动进行相应调整，企业的经营状况也会作为审计师调整审计收费的依据，所以本文研究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是否影响审计收费以及是如何影响审计收费。

1.2. 研究意义

丰富了关于经济政策不确定性、风险承担与审计收费方面的研究；在企业面临的经济环境不稳定时，为企业及时采取经营活动降低不确定性提供建议；有助于政府科学制定经济政策，促进我国经济的稳定发展。

2. 理论回顾与研究假设

2.1. 经济政策不确定性与审计费用

经济政策的调整幅度和频率会影响企业的经营管理活动[2]，当面临的环境不稳定时，会出现难以预知的各种情况，此时对新出现的情况难以控制以及管理。当企业面临较强的经济环境不确定性时，环境越不稳定，企业面临无法预知的经营活动也越多，此时企业经营管理的难度加大，提高了企业的经营风险。较⾼的经营⻛险会加⼤企业破产的概率[3]，同时由于公司的股东与管理层之间存在信息不对称等问题，管理者出现较强的个人机会主义动机，会采取更加利己的经营管理决策，为了不被股东发现其行为，可能会进行一定程度的掩饰，此时审计师会通过提高审计收费来弥补在经济政策不确定性较强时面临的风险。

基于此，提出假设H1：经济政策不确定性与审计费用显著正相关。

2.2. 经济政策不确定性、风险承担与审计收费

基于实物期权理论，当公司的投资项目中隐含着较大的不确定性时，这些不确定性可以给企业带来较大的价值，赋予企业一种潜在的选择权，公司可以根据面临的外部环境状况以及自身的经营财务风险去选择在何时开启新的项目以及是否要扩大投资或放弃或终止投资，不确定性越强，实务期权的价值就越大，此时企业有较强的灵活性。在中国经济高速发展的时代，资源有限，而同行业的竞争者越来越多，每个企业面临较强的竞争压力，基于企业自身的可持续发展，企业会选择潜在的发展机会来提升企业的价值，当选择高风险高回报的投资项目时，意味着企业承担了更多的风险。

经济主体的⻛险偏好与未来的不确定性相关[4]，风险偏好会受到经济政策不确定性的影响。在经济政策不确定较高时，企业面临的经营风险会提高，但相应的也会带来更多的投资机会，企业对中国的经济发展保持乐观的态度，此时选择潜在的投资机会促使企业的风险承担水平增加。在此情况下，会计事务所会进一步增加审计投入，提高审计质量，进行全方位的审计，以此来降低自己面临的风险，同时会要求一定风险补偿金额，进一步导致审计收费增加。

基于此，提出假设H2：经济政策不确定性会提高企业风险承担水平进而提高审计收费。

2.3. 独立董事对于经济政策不确定性与审计收费的影响

独立董事作为公司的一部分，具有一定的独立性，较少受到公司内部的影响，可以为企业持续发展提供专业的建议，监督董事会的日常工作。独⽴董事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平衡制约了权力[5]，独立董事越多，公司的董事会受到较强的制约。在经济政策不确定性较大的情况下，企业面临较大的经营风险和财务风险，独立董事为展示自己的专业以及尽职，给外界传递对企业进行了有效监督的信号，此时会替股东们选择高质量的审计服务，增加了审计费用。

基于此，提出假设H3：独立董事正向调节经济政策不确定性与审计收费正相关关系。

3. 研究设计

3.1. 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以2014~2023年我国A股公司为样本，考虑到结果的有效性，本文按以下标准筛选数据：(1) 剔除金融类公司数据(2) 剔除经济指标数据缺失的公司数据(3) 剔除ST、*ST类公司数据(4) 为了保证结果能够更加可靠，对连续变量进行了上下2%的缩尾处理。采用Excel和STATA 17.0软件进行数据处理。

本文的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指数数据来自Economic Policy Uncertainty Index网站 (http://www.policyuncertainty.com/)，其余数据均取自CSMAR数据库。

3.2. 变量设定

3.2.1. 经济政策不确定性(EPU)

本文参考Bloom, Baker和Davis (2016)的研究，对网站http://www.policyuncertainty.com/公布的当年12个月指数取算术平均数并除以100，得到中国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指数的年度数据。

3.2.2. 审计收费(LNTcost)

本文以当年审计费用支出总额取自然对数计量审计收费。

3.2.3. 风险承担(Profits Volatility)

本文借鉴Faccio (2011)和洪金明等(2021)的研究方法，选取企业盈利能力的波动性进行度量，计算公式为：(息税前利润/总资产)三年波动率；其中：三年波动率计算：t − 2到t年标准差[6]。

3.2.4. 独立董事比例(indep)

本文以独立董事人数/董事总人数来衡量独立董事比例。

3.2.5. 控制变量

本文借鉴现有文献，选取了以下控制变量：企业规模(Size)、资产负债率(Lev)、总资产收益率(ROA)、经营现金流比率(Cashflow)、存货占比(Inv)、成长性(Growth)、企业年龄(ListAge)、亏损(Loss)、四大审计(big4)、审计意见(Audittyp)。为消除年度和行业差异的影响，在模型中引入年度和行业的虚拟变量作为控制变量。

3.3. 回归模型设定

为检验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对审计收费的影响，构建如下回归模型：

${\text{LNTcost}}_{i,t}={\alpha }_0+{\alpha }_1{\text{EPU}}_{i,t}+{\beta }_m{\displaystyle \sum \text{Controls}}+\text{YEAR}+\text{IND}+{\epsilon }_{i,t}$ (1)

4. 实证结果及分析

4.1. 主回归结果与分析

表1的第(1)和(2)列为经济政策不确定性与审计费用的回归结果，第(1)列是未控制的结果，第(2)列显示了控制之后的结果，回归系数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表明经济政策不确定性与审计费用呈现显著正相关关系。说明企业面临的经济政策不确定性越强，审计费用越高。验证了假设H1。

Table 1. Main regression results, robustness tests, and further analyses

表1. 主回归结果与稳健性检验、进一步分析

	主回归结果		稳健性检验		进一步分析
	(1)	(2)	(3)	(4)	(5)
	LNTcost	LNTcost	LNTcost	LNTcost	LNTcost
EPU	0.037^***	0.023^***			0.016^***
	(0.002)	(0.001)			(0.003)
EPU-几何平均			0.022^***
			(0.001)
EPU-GLOBAL				0.083^***
				(0.004)
EPU*indep					0.000^***
					(0.000)
Controls	NO	YES	YES	YES	YES
YEAR/IND	YES	YES	YES	YES	YES
N	31447.000	31126.000	31126.000	31126.000	31123.000
r2	0.014	0.639	0.639	0.638	0.639
r2_a	0.014	0.639	0.638	0.638	0.639

^*p < 0.1, ^**p < 0.05, ^***p < 0.01.

4.2. 作用机制分析

为检验风险承担(Profits Volatility)的中介作用，基于模型(1)的结果，运用温忠麟学者的三步骤法进行检验，具体模型如下：

${\text{Profits Volatility}}_{i,t}={\alpha }_0+{\alpha }_1{\text{EPU}}_{i,t}+{\beta }_m{\displaystyle \sum \text{Controls}}+\text{YEAR}+\text{IND}+{\epsilon }_{i,t}$ (2)

${\text{LNTcost}}_{i,t}={\alpha }_0+{\alpha }_1{\text{EPU}}_{i,t}+{\alpha }_2{\text{Profits Volatility}}_{i,t}+{\beta }_m{\displaystyle \sum \text{Controls}}+\text{YEAR}+\text{IND}+{\epsilon }_{i,t}$ (3)

表2报告了作用机制的回归结果，列(1)是基准回归结果，表明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提高了审计收费，列(2)的结果显示风险承担与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在1%的水平上显著正相关，表明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提高了企业的风险承担水平，列(3)显示，在加入风险承担中介变量后，经济政策不确定性与审计收费仍在1%的水平上显著正相关。这说明，经济政策不确定性会提高企业的风险承担水平，从而使企业负担更多的审计费用，回归结果验证了假设H2。

Table 2. Regression results of the mediating role mechanism of risk-taking

表2. 风险承担中介作用机制的回归结果

	(1)	(2)	(3)
	LNTcost	ProfitsVolatility	LNTcost
EPU	0.023^***	0.002^***	0.021^***
	(0.001)	(0.000)	(0.001)
ProfitsVolatility			0.988^***
			(0.057)
Controls	YES	YES	YES
YEAR/IND	YES	YES	YES
N	31126.000	31116.000	31116.000
r2	0.639	0.212	0.642
r2_a	0.639	0.212	0.642

^*p < 0.1, ^**p < 0.05, ^***p < 0.01.

4.3. 稳健性检验

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指数是宏观经济的结果，而审计费用是处于微观经济中的企业的经营管理的结果，所以审计费用对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影响较小，产生的内生性问题微乎其微，本文通过更换解释变量的度量方式来检验文章稳健性。

第一，改变经济政策不确定指数的计算方法，正文部分采用月度算数平均/100得出年度的经济政策不确定指数，参考相关文献，以月度几何平均/100重新计量该指数[7]，并进行主回归，结果如表1所示，第(3)列的结果表明，重新衡量后的经济政策不确定性与审计费用仍在1%的水平上显著正相关，结果具有稳健性。第二，全球的经济环境会改变中国的经济环境，但对我国企业的审计收费不会产生直接影响，所以本文采用全球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指数来替换中国经济政策不确定指数进行回归[8]，结果如表1列(4)所示，系数为0.083，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结果具有稳健性。

4.4. 进一步分析

为检验独立董事对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和审计收费的调节作用，构建如下回归模型：

${\text{LNTcost}}_{i,t}={\alpha }_0+{\alpha }_1{\text{EPU}}_{i,t}+{\alpha }_2{\text{EPU}}_{i,t}\times {\text{indep}}_{i,t}+{\beta }_m{\displaystyle \sum \text{Controls}}+\text{YEAR}+\text{IND}+{\epsilon }_{i,t}$ (4)

本文将经济政策不确定指数与独立董事比例交乘进行回归，回归结果如表1列(5)所示，该交乘项的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表明独立董事正向调节了经济政策不确定性与审计收费正相关关系。从而验证了假设H3。

5. 研究结论

本文2014~2023年中国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分析并检验中国经济政策不确定对审计收费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1) 经济政策不确定通过提高企业的风险承担水平，企业选择高风险、高回报的投资项目，导致经营风险增加，进一步提高了审计收费。虽然在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强时有更多的潜在发展机会，企业更应根据自身的发展水平和经营、财务状况认真抉择，切不可选择超出自身能力的发展项目，只有这样，企业才能进一步提升经济价值，实现可持续发展。(2) 进一步研究发现，独立董事可以调节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和审计费用的正相关关系，独立董事比例越高，该正相关关系越显著。独立董事可以监督企业的日常经营活动，向外界传输信号，本文的研究结论正向调节作用说明独立董事为向外界传输自己尽职工作，以及降低自身所承担的风险，选择了高质量的审计服务，此时董事的独立性较明显。从中国目前来看，独立董事的薪资水平较低，独立董事考虑更多的是自身利益，仅可提供一定程度的监督，较低程度为企业发展考虑。现企业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提升独立董事的薪资水平，使独立董事能更多地从企业利益和股东利益出发提供实质性管理建议，促进企业进一步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