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安德烈·莫洛亚是20世纪法国著名的作家、小说家、散文家和传记作家,位列法国科学院“不朽者”之一。莫洛亚的作品涵盖了小说、散文、文学批评以及人物传记等多个领域,他一生创作了14部传记,其中以作家传记最具代表性,如《雪莱传》《拜伦传》《巴尔扎克传》等。他还革新了传记的体裁,全面阐述了传记文学的基本理论,为现代传记理论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使其焕发出新的生命力,成为了传记文学的代表作家,被誉为“20世纪传记之王”。莫洛亚将传记从纯粹的纪实性学术作品转变为一种兼具可读性和文学性的新型作品,在展现传主生平事迹的同时,还融入了丰富的文学趣味,在史料的真实性与文学的生动性之间达到平衡[1]。
莫洛亚的《拜伦传》可以称作是中国学界研究拜伦“最权威的版本”,作者沿着拜伦一生的足迹,进行了广泛的田野调查,如从伦敦到纽斯台德,从意大利到希腊;通过实地考察,作者深入挖掘了拜伦生活的时代和作品背景。全书采取了一种客观真实的论述态度,融合了文学的趣味性,并且未掺杂作者的主观情感,因为在莫洛亚看来,“传记既要有历史的忠实性,也要有文学的生动性”[2]。为吸引读者,莫洛亚还将本书的叙述风格处理得如小说般曲折生动,比如,在叙述时既有详尽的叙事,也有观点不一的议论,内容有删有增、突出了重点、平衡了结构。在《拜伦传》中,莫洛亚结合时代背景与拜伦的思想性格,阐述了拜伦诗歌中的人物与拜伦自身的特殊关联,从各个角度考察了拜伦的命运变迁。全书最丰富的部分莫过于对拜伦感情生活的描述,这个拜伦自身的情感经历和复杂多变的性格息息相关,他认为拜伦“温柔而又暴躁,忧郁而又愉快,像风一样莽撞”[3]。
《拜伦传》给莫洛亚带来巨大声誉的同时,也有一些不足之处,如对拜伦参加革命活动的描述不足,没有彰显出拜伦希腊之行的革命色彩;对于拜伦的诗作也未进行学术性的深入研究。
2. 理论基础
目的论可以说直接起源于功能翻译理论,德国功能翻译理论是20世纪70年代兴起的重要翻译理论流派,该流派主要强调翻译的功能和目的,认为翻译不仅是语言转换,更是为特定受众和文化背景服务的交际行为。目的论是弗米尔在赖斯的理论基础上发展而来;翻译目的论是整个功能派理论中影响最大的核心理论,功能学派又称目的学派。弗米尔认为,“翻译的目的决定翻译行为”[4]。翻译活动的首要准则当属文本目的。为了实现不同目的语文本的特定功能,译者需要采用相应的翻译策略,以满足目的语读者的需求。
弗米尔的目的论包含三大原则:目的原则、连贯原则和忠实原则。目的原则是目的论的核心原则。这三条原则的等级排列是:目的原则 > 连贯原则 > 忠诚原则。作为翻译活动的首要原则,“目的原则”强调翻译应在特定情境和文化中,满足目标读者的期望;对于“目的”可以进一步解释为译者的目的、译文的交际目的以及使用特殊翻译手段所要达到的目的[5];其中译文的交际目的是最重要的,即“译文在译入语社会文化语境中对译入语读者产生的交际功能”[6],包括信息传递、文化传播学术研究等方面。弗米尔是这样阐释目的原则:每一文本都是为特定目的而创作的,并应为该目的服务,因此目的原则可以表述为:用一种使文本/译文在其使用的情景中达到预期功能,和文本/译文使用者想要文本达到其预期功能的方式相一致的方式来翻译/口译/说话/写作[7]。
裘小龙译本出版于1985年,那时国内正处于改革开放初期,与国外的文化交流开始逐步增加;其译介《拜伦传》的目的在于使读者能够更加全面地认识拜伦,了解当时的社会风习,发挥一定的教育功能[8],考虑到读者群体以受过较高教育的知识分子、学术界、专业人士为主,同时国内读者对西方文化的接触较少,对于一些复杂的理论和思想内容的需求较高,故裘译本在信息传递的准确性、知识的完整性以及原文思想精神的忠实传达等方面更加偏重,语言风格较为正式,表达形式接近书面语,译文多采用异化策略与直译等技巧,旨在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西方的文化和思想体系。靳松译本出版于2018年,中国早已步入全球化和信息化时代,社会文化交流频繁,西方文化和思想已在国内深度融合,读者群体趋向多元化,包括年轻人、普通大众和学术研究者等,而且读者的语言水平和接受外来文化的能力也普遍提升;从译文交际的目的来看,读者需求从单纯的知识获取转向关注阅读体验,希望在获取信息的同时,能够感受阅读的趣味性。所以靳松译本更加侧重于文章的可读性和文化的适应性,以语言流畅、自然为重,贴近现代汉语的表达习惯,以归化翻译策略和意译等技巧来译介原文,在风格上更加灵活、口语化;力求在传播知识、表达原作思想情感的同时,让读者享受阅读的过程。
3. 语料分析
例1
原文:Round the Abbey, however, the forest was slowly retreating before the advance of tilled fields, farms and villages. Great herds of deer roved among the oaks. The Byrons’ demesne was no longer isolated, since other rich families had come and raised their houses in this countryside… This third baron, who lived on until the end of the seventeenth century, was almost totally ruined… The dark legend of the Byrons was finally and forever confirmed by the two sons of the fourth baron; for the elder, the fifth Lord Byron, was tried by his peers for murder, and the younger, a sailor, became the most luckless admiral of the realm.
靳译:随着耕地的不断开垦,农场和村舍拔地而起,修道院附近的大片森林纷纷倒地。橡树林中随处可见成群的小鹿奔跑觅食,更多富人居住到这里,使得拜伦家族不再是此地唯一的占领者。……拜伦家族的第三代爵士一直活到17世纪末,却在这一代差一点彻底销声匿迹。……拜伦家的负面传说最终彻彻底底地降临在了第四代男爵的两个儿子身上。长子,第五代拜伦勋爵,因谋杀而被审判;次子,成为海军将官,却命途多舛。
裘译:寺院附近的森林在渐渐扩展的耕地、农场和村舍面前步步后退。大群大群的鹿在橡树林中漫游,拜伦家族的领地不再是孤零零的了,其他富有的家庭也来到这块地方建造房屋。……这位第三代爵士一直活到十七世纪末,几乎彻底破产了。……第四代男爵的两个儿子的遭遇,使拜伦家的阴暗传说最终地、永远地得到了证实。他的长子,第五代拜伦勋爵,因犯有谋杀罪而受到贵族们的审判,次子成了这个国家最不走运的海军将官。
分析:在第一句话中,靳译先讲述随着变化,导致大片森林消逝,符合汉语的逻辑思维,将“advance”意译为“开垦”和“拔地而起”,使读者更直观形象地感受这种环境的变化;裘译则直译为“寺院附近的森林在……面前步步后退”,这种长句式相较于前者的断句在结构上略显复杂,而且“后退”相较于“倒地”并无体现出太多消失殆尽的意味。靳译中“随处可见成群的”比“大群大群的”更能突出鹿群在这片领地上的普遍性,“奔跑觅食”给读者产生一幅生动的画面,比“漫游”赋予了“roved”更强的动态感。靳译将“was no longer isolated”处理成“不再是此地唯一的占领者”,在向读者说明这片领地的变化的同时,也暗示着拜伦家族在逐渐地走向衰落,为后文纽斯台德沦落到被拍卖的地步埋下伏笔;裘译的“不再是孤零零的”,单纯表明其他家族搬来此地,为后文描述其拜伦家族与其他家族的恩怨埋下伏笔。靳译将“was almost totally ruined”译为“却在这一代差一点彻底销声匿迹”,较为详细地说明了拜伦家族的衰败,严重到几乎灭亡;裘译的“几乎彻底破产了”注重以简洁的话语表明拜伦家族所面临的现状。靳译中的“最终彻彻底底地降临、命途多舛”等词相较于“最终地、永远地得到了证实与最不走运的”更显生动。从目的原则来看,靳译本语言处理更加灵活,口语化色彩明显,在传递信息的同时,考虑到了不同文化背景的读者,语言风格通俗易懂又生动形象,译文的交际目的以文化的交流传播为主;裘译的语言风格简洁明了,以忠实原文、贴合原文的思想情感为主,源于面向的读者群体多为学者或拜伦研究人员,这些人在阅读时更加注重文本信息的实用性、准确性,译文的交际目的以信息传递为主。
例2
原文:As a matter of fact, none of the friends of either combatant could really regard the murderer as a grave offender, for Mr. Chaworth had notoriously been a fire-eating bully. …But locally, where he had long been known as the “Wicked Lord”, the crime transmuted him into a creature of legend and terror. …and that he drove the unhappy Lady Byron to flight from Newstead.
靳译:可能是由于被杀的查沃思先生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脾气暴躁的他恶名远扬,使得即使是他的朋友都不认为杀了人的拜伦勋爵犯了什么大罪。……但当地的人们却给了他一个不太好的绰号“邪恶的勋爵”。他的罪名更是让人对他避而远之。这个传说中的恐怖人物,使得不幸的拜伦夫人不得不逃离纽斯台德……
裘译:事实上,在这两个肇事者的朋友中,没有人真正认为杀人者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因为查沃思先生也是一个臭名昭著、性子急躁的暴徒。……但在当地,他一直以“邪恶的勋爵”闻名。这桩罪行把他变成了一个传说中的人物,充满恐怖色彩。他使不幸的拜伦夫人逃离纽斯台德……
分析:靳译采用口语化的处理将查沃思先生译为“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描述他的罪行时,轻描淡写地说成“不认为犯了什么大罪”,侧重于描绘一个笼统的坏人形象;相较于裘译并未忠实地传递出原文的情感色彩,如裘译的“十恶不赦的罪犯”、“臭名昭著、性子急躁的暴徒”,精准把握了原文的核心语义,运用“十恶不赦”、“臭名昭著”等词强化渲染了邪恶勋爵的罪行,贴合上下文语境的同时,使译文更具冲击力。在翻译“Wicked Lord”时,形容这是“一个不太好的绰号”,这种表达略显简单与口语化,不如裘译的“以什么闻名”简洁明了且忠实于原文。对于“the crime transmuted him into a creature of legend and terror”,靳译选择意译为“他的罪名更是让人对他避而远之”,接着对“legend and terror”解释为“这个传说中的恐怖人物”,直接点名当地人对这个邪恶勋爵的疏远;裘译则将其处理为“这桩罪行把他变成了一个传说中的人物,充满恐怖色彩”,暗含当地居民的疏远之意。靳译对语言也充满文学性和表现力。靳译考虑到当前社会价值观与时代背景的要求,译文的交际目的为进行文化层面的传播与交流,故对原文进行口语化处理,确保译文通俗易懂,符合汉语的规范与读者的阅读习惯;裘译采取直译的手法,忠实地译介了原文中的人物形象,这种简练的语言表达对拜伦学者与研究者而言可以轻松掌握相关人物形象特征,在保证信息精确性的前提下,实现翻译的交际目的。
例3
原文:And they beamed the lightheaded heiress who fancied herself a beauty, decked herself with feathers and silks, hid the squatness of her neck under strings of jewellery, and had found a husband just with her money.
靳译:他们同时指责凯瑟琳做事不动脑子,认为她用羽毛和绸缎装扮自己,用珠宝掩饰粗壮脖子的行为既不自量力又自以为是,认为她的丈夫完全是冲她的钱而来。
裘译:他们责怪那个没有头脑的女后裔。她自以为是个美人,用羽毛和绸缎打扮自己,用一圈珠宝把她粗粗的脖子遮掩起来。她完全是用钱找到了一个丈夫。
分析:“做事不动脑子”是中文读者日常生活中常见的语句,靳译将“heiress”显化为“凯瑟琳”,选择把原文中的偏正结构转换成动宾结构,使得整句话读起来更流畅自然;裘译忠实于原文的译法,译为“那个没有头脑的女后裔”,尤其是“女后裔”采用直译的手法直接点明身份。同样是讲述凯瑟琳用珠宝装饰自己的行为,靳译则将深层含义给译文读者呈现出来了,如增译的“既不自量力又自以为是”,这种批判性语气直接点名凯瑟琳的性格特点;裘译的简单描述可能让读者认为这只是一种爱美的表现。另外“用钱找到一个丈夫”明显违背汉语的语言习惯,会让读者误以为这个丈夫是拿钱买来的额,汉语里常见的表达是靳译的“她的丈夫完全是冲她的钱来的”,第二种表达强调拜伦上尉只是相中凯瑟琳的财产,对她本人并未有多少真心实意。靳译通过意译与增译的手法,打破了译文与原文在内容与形式上的对等,译文贴合汉语的表达习惯,提升了译文的可读性,实现了译文的交际功能;裘译将译文处理成与原文一一对应的形式,鉴于时代与历史背景的差异,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译者的目的,以较为正式的书面语介绍了源文本。
例4
原文:She had to face the fact that she had been tricked and fleeced, that she was now in poverty, with a husband, an infant, a nurse and a house, all on her hands. Many a woman would have lost her head; and occasionally Catherine did lose hers.
靳译:但事实残酷,她遇人不淑,所有曾经自以为是的爱情到头来都是骗局,她没有了钱,一贫如洗,还要支撑丈夫和孩子的生活,支付房子的费用。如大多数女人一样,拜伦夫人也曾经如疯了一般抓狂,但那都是短暂的,极少出现的。
裘译:她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她上了当,被骗光了钱,现在她已穷愁潦倒了,还有一个丈夫,一个婴儿,一座房子,全得靠她维持。在这种情况下,许多女人会失去理智,偶尔凯瑟琳也确实失去过理智。
分析:靳译中的“她遇人不淑”与“所有曾经自以为是的爱情”诠释了“tricked and fleeced”的具体内容,“自以为是”同时与前文凯瑟琳的性格相呼应;而裘译则是直接传达了她被欺骗的事实,保留了原文的客观描述。对于“with a husband, an infant, a nurse and a house, all on her hands”,靳译对丈夫和孩子单独翻译,增译为“支撑丈夫和孩子的生活”,关于房子则译为“支付费用”,通过对句子进行切分,突出凯瑟琳生活的艰难与坎坷;而裘译更像是在客观冷静地陈述一个事实:“有一个丈夫,一个婴儿,一座房子,全得靠她维持”,这在读者心中似乎引不起多大波澜。靳译通过“如疯了一般抓狂”,添加了情感分析,使得语句更加生动,突出了这戏剧性的一幕;裘译则采用简洁、直白的直译,近乎逐字式的翻译,如“失去理智”、“也确实失去过理智”,使得译文语气平和且现实,没有情感层面的剧烈波动。从目的原则角度来看,靳译实现了译文的交际目的,用生动鲜活的语言给读者呈现出一个栩栩如生的拜伦夫人,使读者得以感受文学的趣味性;裘译以简洁连贯的译文,确保译文忠实准确的同时,帮助读者提取到关键信息,实现译文的交际效果。
例5
原文:He might perhaps have been able to placate his tormentors just by submission, but submissiveness was no part of his nature. A fatherless child, he had early learnt to despise all authority. …and his pride forbade him to bow from prudence where he could not bow from respect.
靳译:也许他可以忍辱负重,那样同伴们也许会因为无趣而停止这种恶作剧。但他是拜伦,他的字典里可没有屈服二字。他从小失去父亲,所有权威在他眼中都一文不值。……骄傲如他,只会对那些值得尊重的人彬彬有礼,从来不会因为谨慎而对别人卑躬屈膝。
裘译:他本来也许能够用屈服来使折磨他的人罢休,可是,在他的性格中,丝毫没有一点屈服的成分。他自幼丧父,早就学会了蔑视一切权威。……他的骄傲使他只为尊敬而鞠躬,不为谨慎而行礼。
分析:靳译把“placate his tormentors just by submission”处理成“忍辱负重”,这个成语在汉语意为“在面对极大的屈辱或困境时,能够忍耐并坚韧地承担某种责任或任务”,这样使中文读者对拜伦面临困境时所采取的做法一目了然,接着后面给出拜伦这样做的原因是“那样同伴们也许会因为无趣而停止这种恶作剧”;而裘译则直译成“他本来也许能够用屈服来使折磨他的人罢休”,虽说忠实于原文,但相较于靳译中的“忍辱负重”、“无趣”和“停止”,使中文读者阅读起来可能有些费力。靳译将“but submissiveness was no part of his nature”译为“他的字典里可没有屈服二字”,采用当前大众所熟知的一种流行的表达方式,即“字典里可没有什么二字”,带有一丝通俗化的倾向,像读者在日常生活中常听见的话语一样,使其读起来倍感自然流畅;裘译处理成“丝毫没有一点屈服的成分”,采用强烈的否定,在强调拜伦坚决性格的同时,语言风格上也略显正式,带有一丝理性与客观的味道,读者在长时间阅读这种语气与风格文本的时候很容易感到乏味与困倦。对于“despise all authority”靳译采用意译的手法处理成“所有权威在他眼中都一文不值”,裘译通过直译处理成“早就学会了蔑视一切权威”,虽然同为表达蔑视权威之意,但在生动性上,前者似乎更胜一筹。最后一句裘译直译为“只为尊敬而鞠躬,不为谨慎而行礼”在句式和意义方面与原文相统一,而靳译则采用增译与四字格相结合的方式,前面处理成“骄傲如他”,后面处理成“彬彬有礼”和“卑躬屈膝”,虽无对仗之形,但显对仗之韵。靳译采用汉语四字成语与流行的俗语使译文在传递思想情感的同时,贴合了读者的文化背景,读起来朗朗上口,提升了文本的可读性;裘译的语言风格严谨正式,忠实传递出原文的思想情感,使读者清晰地了解到拜伦在这一时期的心理状态,实现了译文交际的教育目的。
例6
原文:Hobhouse came to rejoin Byron after returning from Naples, and together they passed industrious days. It was a strange life, noted Hobhouse, very calm and comfortable: “I saw my friend well and in good spirits… Byron talked to me about family affairs to-night. He does not care about his wife now—that is certain.” Byron was writing the fourth Canto of Childe Harold; Hobhouse, precise and erudite… and compiling his Notes in Illustration of Canto IV of Childe Harold.
靳译:霍布豪斯从那不勒斯回来了,拜伦欣喜地去迎接,此后他们两个又可以在一起愉快地玩耍了。不过这一次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放纵地玩耍,而是要勤奋地创作各自的作品。拜伦正在写《恰尔德·哈罗德》的第四章,而霍布豪斯在编纂他的注释,他在日记中说道:“这一次我和拜伦十分收敛,让这日子过得很平静,不再像以前那样活色生香,不过这种安逸的生活也使我们满足。看到拜伦身体很健康,我也就放心了。昨晚我们居然还拉起了家常。”
裘译:霍布豪斯从那不勒斯回来之后,又同拜伦在一起了。他们一起过着勤奋的日子。霍布豪斯记着笔记;这是一种奇怪的生活,非常平静,非常安逸。“我看到我的朋友身体很好,兴致勃勃……。今晚,拜伦同我拉了家常。他现在不在乎他的妻子——那是确凿无疑的。”拜伦正在写《恰尔德·哈罗德》的第四章,霍布豪斯在编纂他的《阐述恰尔德·哈罗德第四章的注释》。
分析:靳译将“came to rejoin Byron”增译为“拜伦欣喜地去迎接,此后他们两个又可以在一起愉快地玩耍了”,照应了前文中拜伦因为留恋玛丽安娜而放弃跟霍布豪斯一起去旅行的纠结心情,拜伦因为霍布豪斯的离去而伤感不已,所以好友的归来让拜伦倍感欣喜,两人“又可以愉快地玩耍”暗示拜伦之前跟好友相处的日子总是愉快的,随着好友的到来,他终于可以不用整天郁郁寡欢、无所事事了。裘译选择使用简洁直白的方法,将直译为“又同拜伦在一起了”,并未给读者交代过多的细节。靳译接着增译,将“they passed industrious days”译为“不过这一次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放纵地玩耍,而是要勤奋地创作各自的作品”,将勤奋日子里要做之事补充了出来,随后通过调整句子的前后语序,分别讲述了两人所要创作的内容,在语义上达到一种连贯;裘译选择直译为“他们一起过着勤奋的日子”,紧接着便是讲述两日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最后才说明两人所创作的内容,这样的安排容易让读者感到迷茫,一是“勤奋的日子”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再就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两人一直在创作这两部作品吗?
裘译在处理霍布豪斯的评价时遵循了形式与意义上的对等,将“strange life”译为“奇怪的生活”、将“very calm”译为“非常平静”、将“comfortable”译为“非常安逸”,单纯照字面意思来看,读者并不能理解“奇怪的生活”;反观靳译“这一次我和拜伦十分收敛,让这日子过得很平静,不再像以前那样活色生香,不过这种安逸的生活也使我们满足”,读者可以较为直观地感受出因为两人的“收敛”,所以生活很奇怪,暗示了两人早已习惯了以前那种放荡不羁,纸醉金迷的日子,因为少了与情妇们的纠缠不清,所以日子显得有些平静。靳译通过增译与调整语序等手法使这段译文在语义、语篇上前后连贯,按照汉语的表达习惯重新整合这一段落使读者读起来条理清晰,符合中文读者的阅读习惯,提高了其阅读体验感;裘译采用直译的处理方法,对原文内容进行忠实译介,对《拜伦传》的隐含信息因当时文化背景与社会现实的需要并未译出,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译者的目的。
4. 结语
由于时代背景与不同读者的需求不同,《拜伦传》的两个译本无法以具体的好坏标准来评判。靳松版本较为口语化的语言风格似乎更能满足广泛读者群体的需求,对于学界或拜伦研究者而言,裘小龙版因较强的学术性和启蒙性,貌似更胜一筹。两个版本在语言风格、翻译策略与技巧等方面都有所不同,反映了译作的多元性与受众导向,通过分析两个译本的差异,可以看出《拜伦传》在不同文化背景下体现的文化价值。然而,国内目前对《拜伦传》的研究较为有限,主要体现在拜伦相关论文中,专门赏析或研究《拜伦传》译本的期刊与专著寥寥无几,学界对拜伦的研究大多集中在其诗作方面。尽管研究拜伦诗作十分重要,但拜伦相关传记及其译介的研究同样不容忽视。从目的原则角度出发,研究《拜伦传》的两个译本,能够帮助我们了解拜伦在不同历史背景下的译介现状,也有助于读者更加全面地认识拜伦这个不羁的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