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问题提出
就业问题一直备受关注，尤其是大学生就业更是牵动国家和社会的神经。支持高校毕业生自主创业，落实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相关政策，深化高校创新创业教育改革(国务院，2022)，已经成为解决大学生就业问题的共识。同时，基于班杜拉的三元交互理论，创业意愿受个体因素、行为因素和环境因素的影响(Bandura, 1986)，而在创业行为这一特殊研究领域中，外部环境的影响十分关键。因此，探讨外部环境因素在大学生创业意愿形成机制中的作用，对创业行为研究，对缓解大学生就业压力，对维护社会秩序的稳定有不可或缺的意义。
1.1. 创业学习与创业意愿
研究发现，企业家精神与创新行为有密切关系，如在经济不确定环境下，企业家精神对企业创新行为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刘晓扬，2023)。在企业家精神的丰富内涵中，创业相关知识的获取或创业教育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研究表明，创业知识、创业学习对创业成长具有直接或间接的影响(杨道建等，2018)，高校创业教育对大学生返乡创业意愿有直接影响(吴叶林，徐涵，2024)，政府创业培训对贫困地区农民的创业意愿有间接的影响(叶睿，周冬，2023)。因此，本研究提出假设H1：创业学习对大学生创业意愿具有显著的预测作用
1.2. 社会支持的中介作用
社会支持是指来自个体社会网络的对创业行为的支持系统。研究发现，创业学习与领悟社会支持存在相关，高领悟社会支持下社会学习能力越高的个体具有更强的创业胜任能力(朱奕潼，杨强，2023)；其次，大量研究发现社会支持对创业意愿有显著的正向影响(马伟华，张亦弛，2024；刘蕾等，2020)，同时社会支持在对创业意愿具有影响的诸多相关因素中发挥中介作用(赵富强等，2022；张泽庆，黄泽锐，2024)。因此，本研究提出假设H2：社会学习通过社会支持的中介作用对创业意愿产生影响。
1.3. 冒险性的调节作用
创业人格特质研究发现，创业者与非创业者相比具有更高的自信、时间管理、风险承担等特点，这造就了创业者的更高的创业意愿(陈万明等，2017)。研究发现，管理者的冒险倾向显著提升了企业的创业水平(孙秀丽，赵曙明，2019；孙秀丽等，2018)，大学生冒险性对创业意向有直接的正向预测(李海垒等，2013)。同时，研究发现，冒险性在创业、创新等行为的形成过程中发挥调节效应，如冒险精神在社会资本和创新行为的关系中起调节作用(谢永珍，袁菲菲，2021)，创业风险倾向在创业激情和创业机会识别的关系中起调节作用(陈汉辉等，2023)。因此，本研究提出假设H3：冒险性调节中介作用的后半段路径。
综上所述，本研究拟探讨创业学习对大学生创业意愿的影响，以及社会支持的中介作用和冒险性的调节作用，模型如图1所示。
Figure 1. Model of entrepreneurial learning’s influence on entrepreneurial intention
图1. 创业学习对创业意愿影响机制模型
2. 研究方法
2.1. 被试
采用整群抽样方法，从天津市五所高校选取1761名本科生，在团体施测前，由主试对问卷进行详细说明并在被试知情同意的情况下进行数据收集。剔除无效问卷后，有效问卷1445份，有效率为82.05%。男性549人，女性896人；城镇1011人，乡村434人；社科文史专业889人，理工农医专业556人。
2.2. 研究工具
2.2.1. 创业学习量表
采用Zhao等(2005)的大学生创业教育与学习量表。量表共7个题项，采用5点计分，得分越高说明创业学习的程度越高。在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 α系数为0.79。
2.2.2. 创业社会支持量表
采用边燕杰和丘海雄(2000)的企业社会资本量表并进行修订。量表共两个维度，6个题项，采用5点计分，得分越高说明个体创业的社会支持程度越高。在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 α系数为0.83。
2.2.3. 冒险性量表
采用Kogan et al. (1964)的冒险性问卷。该量表共10个题项，采用5点计分，得分越高说明个体具有高冒险特质。在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 α系数为0.76。
2.2.4. 创业意愿量表
采用Zhao等(2005)的创业意愿量表。该量表共3个题目，采用5点计分，得分越高说明个体创业意愿越高。在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 α系数为0.71。
2.3. 数据处理及分析
采用SPSS 22.0软件对数据进行处理和分析。采用积差相关分析各主要变量之间的关系，采用Bootstrap方法进行中介效应和调节效应的检验。基于以往研究，性别对创业意愿存在一定影响(张秀娥等，2022)。因此，本研究将性别作为控制变量引入分析。
2.4. 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任何变量在特定测量方法下都有可能产生系统变异。本研究在数据搜集过程中使用匿名、反向计分等方式进行控制，并采用Harman单因子检验进行共同方法偏差的检验。结果表明，主成分特征值大于1的因素为9个，首个主成分的方差解释率为20.32%，小于40%的临界标准，表明本研究不存在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朱海腾，李川云，2019)。
3. 结果
3.1. 创业学习、社会支持、冒险性、创业意愿的描述性统计和相关分析
将创业学习、社会支持、冒险性、创业意愿进行相关分析，结果表明，创业学习、社会支持、冒险性、创业意愿呈显著正相关，如表1所示。
Table 1. Descriptive statistics and correlation analysis of variables
表1. 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和相关分析
变量 |
M |
SD |
1 |
2 |
3 |
4 |
1. 创业学习 |
2.95 |
0.65 |
1 |
|
|
|
2. 社会支持 |
2.96 |
0.58 |
0.46** |
1 |
|
|
3. 冒险性 |
2.53 |
0.42 |
0.10* |
0.12** |
1 |
|
4. 创业意愿 |
2.82 |
0..91 |
0.32** |
0.42** |
0.16** |
1 |
注：M为平均数，SD为标准差；**p < 0.01。
3.2. 创业学习与创业意愿的关系：有调节的中介模型检验
依据温忠麟，叶宝娟(2014)的观点，采用SPSS宏PROCESS检验社会支持在创业学习与创业意愿之间的中介作用。控制性别变量，并对所有变量进行标准化处理。如表2所示，创业学习能够显著预测创业意愿(β创业学习→创业意愿 = 0.33，p < 0.001)，95%的置信区间为(0.12, 0.23)；创业学习能够显著预测社会支持(β创业学习→社会支持 = 0.49，p < 0.001)，95%的置信区间为(0.44, 0.54)；社会支持能够显著预测创业意愿(β社会支持→创业意愿 = 0.31，p < 0.001)，95%的置信区间为(0.26, 0.36)。创业学习通过社会支持对创业意愿的间接效应为0.03，95%的置信区间为(0.01, 0.05)，置信区间不包含0，表明社会支持在创业学习和创业意愿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同时，冒险性能够显著预测创业意愿(β冒险性→创业意愿 = 0.11，p < 0.001)，95%的置信区间为(0.07, 0.16)；社会支持和冒险性的交互项对创业意愿的预测作用显著(β社会支持×冒险性→创业意愿 = 0.05，p = 0.01)，95%的置信区间为(0.01, 0.09)，说明冒险性显著调节了社会支持和创业意愿之间的关系。因此，本研究发现，创业学习通过社会支持的中介作用影响大学生的创业意愿，且大学生冒险性在创业学习和创业意愿之间的起调节作用。
为进一步解释冒险性的调节作用，本研究将冒险性分为高分组(M + 1SD)和低分组(M − 1SD)，进行简单斜率分析并绘制简单效应斜率图(图2)。结果表明，在低冒险性的情况下，社会支持对创业意愿有显著的正向预测作用(simple slope = 0.25, p < 0.001)，95%的置信区间为(0.19, 0.322)；在高冒险性情况下，社会支持对创业意愿有显著的正向预测作用(simple slope = 0.36, p < 0.001)，95%的置信区间为(0.29, 0.43)，但高冒险性对创业意愿的预测作用更强。也就是说，随着冒险性的提高，社会支持对创业意愿的预测作用变强。
Table 2. Moderated mediation effect of entrepreneurial learning on entrepreneurial intention
表2. 创业学习对创业意愿的有调节的中介效应检验
|
因变量：创业意愿 |
因变量：社会支持 |
因变量：创业意愿 |
SE |
β |
t |
SE |
β |
t |
SE |
β |
t |
性别 |
0.05 |
0.14 |
2.92 |
0.04 |
−0.11 |
−0.23 |
0.04 |
0.12 |
−2.68** |
创业学习 |
0.22 |
0.33 |
13.03*** |
0.25 |
0.49 |
19.77*** |
0.03 |
0.18 |
6.63*** |
社会支持 |
|
|
|
|
|
|
0.03 |
0.31 |
12.06*** |
冒险性 |
|
|
|
|
|
|
0.02 |
0.11 |
5.41*** |
社会支持 × 冒险性 |
|
|
|
|
|
|
0.02 |
0.05 |
2.43* |
R2 |
0.11 |
0.21 |
0.22 |
F |
89.33*** |
195.48*** |
79.84*** |
注：*p < 0.05，**p < 0.01，***p < 0.001。
Figure 2. Moderating effect of risk-taking on social support and entrepreneurial intention
图2. 冒险性在社会支持和创业意愿间的调节作用
4. 讨论
本研究发现，创业学习对创业意愿有正向预测作用。社会学习理论强调，个体的观察学习对获得行为的重要作用(高申春，1999)。本研究验证了这一理论，与当前的研究结论相符。宁德鹏等(2023)研究发现，创业教育对大学生创业学习有正向影响，创业教育还能够正向影响创业能力和创业意愿，从而影响创业行为。李巍等(2023)研究发现创业创新教育丰富了MBA学员的相关知识结构增加了实践操作的机会，从而更能够激发创业意愿。
本研究发现，社会支持在创业学习和创业意愿间起中介作用。相关研究发现社会支持对创业意愿产生的作用较为复杂。首先，社会支持与创业意愿存在直接关系，对创业意愿有直接预测作用(郭磊等，2015；尹奎等，2016)。其次，社会支持对创业意愿的影响发挥了间接作用，研究发现创业资本通过心理资本的中介作用对创业意愿产生影响(魏国江，2020)。最后，社会支持还可以调节影响创业意愿形成的诸多影响因素，如研究发现，社会支持调节创业教育和创业意愿间的关系(何淑贞，龚英翔，2022)，也在创业韧性与创业意愿的关系中发挥调节作用(赵富强等，2022)。
本研究发现，冒险性在社会支持对创业意愿的影响中发挥调节作用。根据人格特质理论，人格特质决定了个体行为的基本特征，而冒险性这一人格特质的作用尤其显著。研究发现，与冒险性相关的人格特质对创业意愿有显著影响(唐炎钊，张印轩，2018；丁栋虹，张翔，2016)，同时，冒险性的调节作用十分重要，佘预卓(2022)研究发现风险承担在创业教育对创业意愿的影响中发挥调节作用，这与本研究的结论相符合。
本研究在三元交互理论和社会学习理论的视角下，探讨了创业学习对大学生创业意愿的关系，以社会支持为中介变量、冒险性为调节变量构建了有调节的中介模型。研究结果对揭示影响大学生创业意愿的形成的内部影响因素，对形成有利于产生创业意愿的外部环境具有一定的理论和现实意义。同时本研究也具有一定的局限性，一方面采用横向数据对因果关系解释不足，另一方面对创业意愿影响因素的复杂性揭示不够深入，在未来的研究中应加以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