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近年来，语料库和语料库研究使语言研究及语言应用领域发生了根本性变革。基于现代科学技术，语料库的大量文本可以被有效储存和检索，以语料库为支持的词语搭配行为研究也与日俱增。
根据Sinclair的观点，搭配行为是由“词语搭配、类联接(colligation)、语义选择趋向(semantic preference)和语义韵(semantic prosody)”等内容互相联系、互相作用共同揭示的[1]。这里的搭配不是狭义上具有语法关系、产生语义的型式或结构，而是语料库语言学研究范式下，节点词在一定跨距内的共现关系[2]。研究方法上，Jones和Sinclair (1974: pp. 15-61)在其报告中提出了包括跨距界定、搭配词和关键词(节点词)之间的测量等方法，实现了数据上的准确，也能够更加客观地描述词语的搭配行为。
基于此，许多专家学者对汉英的搭配行为展开了研究。吴勇敢、谈宏慧(2010)探讨了英语本族语者和中国学习者对于influence的使用存在的差异，揭示出中国英语学习者在词语搭配上存在的问题主要体现在：不恰当使用和表达不地道，最后利用语料库的方法分析词汇搭配问题为英语词汇教学提供参考[3]；秦苗(2013)以英语本族语为参照，通过对比三个近义词的类联接、搭配行为，发现中国学习者和本族语者在近义词搭配上的差异[4]；段燕(2017)基于英语本族语语料库从类联接、搭配词、以及搭配词语的语义韵三个方面探讨了颜色词RED的搭配行为，发现其有三类基本用法：名词、形容词和首字母大写，并发现其具有强烈消极语义韵[5]；钟珊辉(2017)对“大/big”修饰名词的搭配行为进行对比，揭示了“大/big”修饰名词的类联接、语义趋向和语义韵特征的异同[6]；杨豆豆、季玮程(2021)以“挺”和“怪”为个案，从共时和历时角度对程度副词“挺”和“怪”进行了语义韵对比分析，发现其分属不同语义韵并与其语法化有关[7]；余碧燕、蒋跃(2023)选取汉语典型实词和虚词，探究节点词的类联接和词搭配，进而讨论词的搭配行为与其语法化之间的关系[8]。
前人的研究大多基于汉语研究，较少有涉及国际中文教育的应用层面。本文旨在基于词语搭配理论，以“躺”为个案研究，讨论其搭配行为并基于语料库探讨汉语二语学习者在学习“躺”一词时产生的偏误，为汉语二语学习者和国际中文教育提供适切建议。
2. 语料及研究方法
本文采用的是语料库驱动的研究方法，本研究语料来自于BCC语料库，留学生偏误语料来源于HSK动态作文语料库及全球汉语中介语语料库，以KWIC的检索方法，以“躺/lie”为关键词，在跨距−5/+5的语境中进行检索。
3. 基于语料库对“躺”的搭配行为分析
“躺”在《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的解释为“身体倒在地上或者其他物体上，也指车辆、器具等倒在地上，例如：躺在地上休息/一颗大树横躺在路上。”基于语料库，本文将对“躺”的类联接、语义趋向进行分析。
3.1. 动词“躺”的类联接模式
除基于BCC语料库，以“躺”为关键词，限定领域为文学领域，下载10,000条语料并进行总结归纳，可以将“躺”的基本类联接模式分为五种，具体如下：
3.1.1. “躺 + 时间词”
第一类是“躺 + 时间词”，“躺”后面直接跟上表示时间的短语，可以分为具体时间和模糊时间，例如：
1) 患上肝炎，至少必须静躺一个月。(渡边淳《野蒿园》)
2) 她说饭后要躺一会儿。(海明威《永别了，武器》)
以上两例均为“躺 + 时间词”，但是二者描述时间的精准性却不同，例(1)中的时间词为“一个月”，表明“躺”这一动作的持续时间至少是一个月的时间；相反，例(2)中，时间词是“一会”，这里的时间词并未明确表明精确的时间词，仅表达“躺”这一动作持续的时间较为短暂。
3.1.2. “形容词/副词 + 躺”
第二类是“形容词/副词 + 躺”，在“躺”前面可以直接跟上如形容词“平”等，也可以直接跟上副词“仰”“侧”等，例如：
3) 陈清扬平躺在草地上，两手摊开，抓着草。(王小波《黄金时代》)
4) 他仰躺在床上，每一次呼吸都十分困难。(狄更斯《远大前程》)
5) 她们侧躺在地下，嘴里塞着臭袜子，但还是唠叨个不停。(王小波《青铜时代》)
以上三例均为“形容词/副词 + 躺”的典型例子，用以描述躺姿的方向和状态，表明躺的具体方式。“平”更加侧重身体与地面平行，强调身体平整的状态；“仰”则侧重面部朝上的状态，强调面部朝向问题；“侧”表示身体侧向一边，强调的是身体的侧面状态。诸如此类的搭配还有：斜躺、半躺、卧躺、横躺等。
3.1.3. “躺 + 方位词”
第三类是“躺 + 方位词”，“躺”可以跟上方位词“上”、“下”等来表示主语完成的动作或者主语状态的持续，试看以下例子：
6) 女人躺上手术台。(毕淑敏《生生不已》)
7) 晚餐前，他得躺上半小时。(毛姆《洋行经理(大班)》)
8) 吃了一碗热汤面，觉得暖和了，进到西屋在床上躺下。(林语堂《京华烟云》)
9) 她又能嚷，又能哭，现在大概是累了，就这样的躺下两个钟头啦。(张恨水《啼笑因缘》)
以上四例可以看出，“躺 + 方位词”既可以表示时间，也可以表示动作的完成。在时间即状态的持续上，“躺上”和“躺下”的表达方式是相近的，如例(7)和例(9)，二者表达时间的方式是“躺 + 方位词 + 时间词”，用以表示该状态的持续时间；在动作的表达上，二者存在着差异，在例(6)中，表达动作的方式是“躺 + 上 + 地点/物体”，而在例(7)中，表达动作的方式是“地点/物体 + 躺 + 下”。二者对于“地点/物体”在句中位置的处理是不相同的，“躺上”强调主语到达“地点/物体”时的这一动作，侧重身体从下方或侧面移动到需要倒下的平台或支撑物上；“躺下”则更加强调已经在“地点/物体”时身体倒下时的动作，更加侧重身体从站立或坐着的姿势转变为躺姿。
3.1.4. “躺 + 虚词”
第四类是“躺 + 虚词”，“躺”可以跟上“了”“着”“在”等虚词来表示时间、地点和当下的状态。例如：
10) 男孩一动不动地躺了一会以后，慢慢地爬了起来，又靠着一棵树站了一会，然后他走上了那条道路，向西而去。(余华《黄昏里的男孩》)
11) 秀英正在床上躺着。(路遥《平凡的世界》)
12) 她躺在一个垫子上，她丈夫跪在她的跟前。(巴尔扎克《交际花盛衰记》)
黄伯荣、廖旭东认为，虚词依附于实词或语句表示语法意义[9]，例(10)中，“了”表示“躺”这一动作的完成，同时后面跟上时间词“一会”表示是“躺”持续的时间是短暂的；例(11)中，“着”为动态助词，表示动作正在进行或状态正在持续，在此处强调“躺”这一状态的持续；例(12)中，“在”这一介词表明动作有关的处所，强调“躺”这一动作的平台为“一个垫子”，同样，这在例(11)中也有体现，例(11)中“躺”这一动作的平台是床。可以看出，介词“在”和动词“躺”搭配时，在句子中的的位置较为灵活，既可以置于“躺”之后，也可以置于“躺”之前。当“在”置于“躺”之前时，一般结构是“在 + 地点 + 躺着”，需要在“躺”之后加上虚词“着”表示状态；而“在”置于“躺”之后时，一般结构是“躺 + 在 + 地点”。在与“躺”这一动词结合时，“了”主要主要表示时间；“在”主要表示处所；“着”主要表示状态的持续。
3.1.5. “往/朝……一躺”
第五类是较为固定的表达用法，通常出现在口语当中，一般情况下，由“介词 + 地点 + 一 + 躺”构成，例如：
13) 她电灯也不开，就往床上一躺。(张爱玲《半生缘》)
14) 我把笔记本又合上，棉袄也不脱就朝炕上一躺。(张贤亮《男人的一半是女人》)
以上二例的结构均是“往/朝……一躺”，用以描述动作的迅速连贯。与上文对“躺”这一动作的描述不同，在这两个例子中，“一躺”在语境中更倾向于描述随意或者不太正式的躺下动作，从侧面反映出动作发出者的心理状态可能是较为随意的，所处的环境也是非正式或较为私人的环境，是日常生活的写照。因此，这一搭配更多情况下是口语化的表达，同时暗示着当时行为发出者的心理状态或环境氛围。
以上五类是“躺”的基本类联接模式，当然，几种模式之间是相互联系的，可以结合使用。例如，在表示时间时，不仅可以直接跟上时间词，也可以在中间加上方位词或虚词，例(7)、(9)为“躺 + 方位词 + 时间词”表时间；例(10)为“躺 + 虚词 + 时间词”表时间。
实际上，除了以上五种模式，“躺一躺”这样的短语也常出现在口语和书面语，但是本文认为这样的重叠式并不属于搭配行为。重叠是一种抽象的、使某个语言形式重复出现的、常见的语言手段，它的表义作用、语法功能及形式相当丰富和发达[10]，如表示动作的动量小、时量短等，或者带有尝试、轻松、委婉等语气。而搭配行为则更侧重于词汇的组合关系，这种组合关系可以是临时的，也可以是固定的，但是其并不直接涉及词语的形态变化[11]，因此，动词重叠式不属于搭配行为，本文不做过多赘述。
3.2. “躺”的语义趋向
上文提到，“躺”这一词的语义是“身体倒在地上或者其他物体上，也指车辆、器具等倒在地上”。更多情况下，“躺”是一个描述身体或物体状态的基本动词，通常与休息、放松的情景相关联。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躺”这个词在网络语境中逐渐被赋予了新的含义和用法，如“躺枪”、“躺平”、“躺赢”等。
“躺枪”的表面意义是“躺着也中枪”，表示一种无辜受到牵连的状态。这里的“躺”沿用了其引申义中“无辜、置身事外”的意味，是从“倒在地上或其他物体上”引申出“没有做出任何动作或行为”的意义。试看以下例子：
15) 但在司法实践中，个别案件的审判机械套用这一条款，让不少夫妻“躺枪”。(人民日报2017年03月01日)
在例(15)中，可以看出“躺枪”所展现出的无辜性和被动性。这里的“躺枪”是指那些本不应受到法律制裁或处罚的夫妻，由于审判过程中机械套用法律条款，而意外地成为了受害者或承担了不应有的责任，体现出他们的无辜性；同时，这个词还体现了被动承受不良后果的意味，“躺枪”的夫妻并没有主动寻求或期望这样的结果，而是被动地接受了法律的制裁或处罚，体现出他们的被动性。
“躺赢”的表面意义是“躺着也能赢”，表示对一方能力的绝对肯定，夸张称赞其对于局势把控的压倒性优势。这里的“躺”具有“不用费力”的意味，是炫耀的语气。“躺赢”的意义是从其基本义引申出来的。上文提到，“躺”通常与休息、放松的语境相关联，于是从“躺”这一状态的描述引申出“舒适、轻松”的含义。试看以下例子：
16) 充电站老板揭秘：加盟新能源充电站真的能躺赢吗？(搜狐网，2022-01-06)
在例(16)中，“躺赢”被用于描述加盟新能源充电站这一商业行为的潜在结果。这里的“躺赢”并非字面意义上的“躺着就能赢”，而是指通过加盟新能源充电站这一方式，投资者可能能够在相对轻松或低投入的情况下获得较好的经济回报，而这句话通过反问句来质疑加盟新能源充电站是否真的能够轻松赚钱。随着网络词汇的发展，“躺赢”还增加了一层自嘲或嘲讽的意味，如用来形容某人虽然参与了某事但并未付出太多努力却获得了成功或好处。
“躺平”指的是一种不想努力、不想奋斗，以及渴望轻松度日的生活态度或方式，即无论对方做出什么反应或外界环境如何变化，都保持内心的平静和无所谓的态度，这种态度有时会被解读为对现实压力的逃避或反抗。试看以下例子：
17) 面对不断上涨的房价和生活压力，一些年轻人选择了躺平，不再追求传统意义上的成功。(自创)
在例(17)中，“躺平”是年轻人在面对不断上涨的房价和生活压力时的一种应对策略。这些压力使得他们感到难以通过传统的方式(如努力工作、积累财富)来实现个人价值和社会地位的提升。因此，对于一些年轻人而言，他们不再过分追求名利和物质享受，而是更加注重内心的平静和生活的质量。对于“躺平”一词的感情色彩，面对竞争激烈的“内卷”，“躺平”算是个褒贬义兼备的词[12]。
经过分析总结，“躺”这一词的语义趋向呈现出以下几个特征：
从单一到多元：“躺”的语义从最初的基本动作状态逐渐扩展到多个网络词语中，每个词语都带有独特的含义和用法。
从客观到主观：在网络语境中，“躺”的语义逐渐从描述客观的身体状态转变为表达主观的情感态度和生活方式。
从积极到消极：虽然“躺”在某些情况下仍保留有积极的休息、放松等含义，但在网络词语中更多地被赋予了消极、无奈或自嘲的意味。同时，也存在着诸如“躺平”这一类的褒贬义兼备的词。
从个体到社会：“躺平”等词语的流行不仅仅反映了个人的生活态度变化，更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当代社会的某些问题和年轻人的生存状态。
综上所述，“躺”的语义趋向在网络语境中展现出了多样化和复杂化的特点。这些变化不仅丰富了汉语的表达方式，也为我们理解当代社会和文化提供了新的视角。
4. 汉语二语学习者学习“躺”时的偏误分析及教学建议
基于HSK动态作文语料库和全球汉语中介语语料库，本文将对留学生在使用“躺”时出现的偏误进行分析并提供教学建议。
4.1. 留学生“躺”的搭配行为输出情况考察
论以“躺”为关键词在两个语料库中检索，可得HSK动态作文语料库58条、全球汉语中介语语料库414条，共计472条语料。对语料进行筛选，排除不符合的8条语料，经过归纳分析可得表1。
Table 1. “tang” in two corpora: statistical output of collocation behavior
表1. “躺”在两个语料库中的搭配行为输出情况统计
“躺”的搭配对象 |
数量 |
频率 |
虚词 |
424 |
91.38% |
时间词 |
17 |
3.66% |
方位词 |
21 |
4.53% |
形容词/副词 |
2 |
0.43% |
根据以上数据可知，留学生在使用“躺”时，与虚词的的搭配频率最高，达到了91.38%；其次是与方位词的搭配，达到了4.53%；再次是与时间词的搭配，为3.66%；最后是与形容词/副词的搭配，为0.43%。虚词的搭配与其他三种搭配行为使用频率差距悬殊，本文认为主要原因是：汉语的表达缺乏形态的变化，主要靠虚词与语序，虚词的使用较为广泛。就“躺”本身的搭配行为而言，其表达时间或者地点都可以用到虚词，因此留学生在使用的时候与虚词的搭配频率较高。
4.2. 留学生使用“躺”时的偏误分析
据统计，在符合条件的464条语料中，出现偏误的语料有54条，偏误率为11.64%，接下来，本文将对留学生出现的偏误进行分析。
4.2.1. 遗漏
遗漏是指留学生在使用时遗漏了一个或几个成分而造成的偏误。留学生在使用“躺”时的遗漏偏误主要体现在：虚词的遗漏。例如：
18) 边躺边听，也觉得很消遥自在。
在例(18)中，结合上下文语境分析，作者想表达的是听歌时的状态为“躺着”，属于“躺 + 虚词”的搭配行为，这时应在“躺”后面加上“着”来表示状态，整句修改为“边躺着边听，也觉得很逍遥自在。”
4.2.2. 错序
错序是指句子中的一个或者几个成分位置放置错误导致的偏误。留学生在使用“躺”时的错序偏误主要体现在：“躺”本身的错序。例如：
19) 一直在床上躺的人。
上文提到，介词“在”和动词“躺”搭配时，在句子中的位置较为灵活既可以置于“躺”之后，也可以置于“躺”之前。在例(19)中，运用的是“躺 + 在 + 地点”的结构，因此应将“躺”置于“在”之前，整句修改为“一直躺在床上的人。”
4.2.3. 误用
误用是指本该使用该表达却用了其他表达而导致的偏误。留学生在使用“躺”时的误用主要体现在：搭配模式误用。例如：
20) 躺在休息。
21) 那个躺下的植物人，难道不是人吗？
在例(20)中，“躺 + 在”后面一般需要跟上地点表达较为完整，可以改为“躺 + 方位词”的类联接模式，整句修改为“躺下休息”；上文提到，“躺下”更加侧重于身体倒下时的动作，强调身体从站立或坐着的姿势转变为躺姿，而在例(21)中，植物人并不具备这一动作，其本身状态就是躺姿，应修改为“躺着”来表示状态更为合理。
4.3. “躺”的教学建议
基于国际中文教育普遍性的教学原则，结合留学生“躺”的输出情况考察，本文针对其在使用时出现的“遗漏”、“错序”、“误用”等偏误分别从讲解和练习两方面提出相关的教学建议。
4.3.1. 针对遗漏偏误的教学建议
讲解方面，教师应明确告知学生虚词在“躺”的使用时起到的作用，结合例(32)中的偏误句子，对比修改前后的语义差别。在没有加“着”时，“躺”表示动作的完成，是一个短暂的动作，这与“一边……一边……”体现的状态相矛盾，加上虚词“着”之后，则更能准确表达“躺”这一状态的持续性，让学生在对比中更加直观地了解到虚词的核心作用。
练习方面，设计有无虚词的对比练习，提供相关语境的句子，例如，“妈妈(躺/躺着)和宝宝讲故事”，让学生判断是否需要加虚词，并说明理由。同时，提供包含遗漏虚词的病句，如“他躺玩手机”，让学生修改并分析错误原因，强化学生对“躺 + 虚词”表示状态的记忆，减少遗漏情况
4.3.2. 针对错序偏误的教学建议
讲解方面，教师需详细讲解“在 + 地点 + 躺”和“躺 + 在 + 地点”两种结构的用法，并作对比区分。“在 + 地点 + 躺”强调地点，如“在沙发上躺一会儿”，此时地点成分前置，突出动作发生的场所，“躺 + 在 + 地点”强调“躺”的动作，如“躺在沙发上”，动作成分前置，更侧重动作本身，让学生清晰两种结构的用法。
练习方面，开展结构替换练习。给出基础结构之后，让学生在两种结构之间转换，例如，给出“他躺在草地上”，让学生转换为“在 + 地点 + 躺”的结构，并说明转换后的语义侧重变化。除此之外，提供包含“躺”与“在”错序的句子，如“在桌上躺书”“躺桌子上”，让学生先判断结构错误类型，再进行修改，巩固正确的结构顺序。
4.3.3. 针对错序偏误的教学建议
讲解方面，教师需明确告知学生“躺 + 在”是“动作 + 介词”的组合，介词“在”后必须搭配地点成分如方位词、具体场所名词，才能构成完整的语义表达。讲解过程中，辅之以具体例子，如例(34)中，“躺在”后需接地点，而休息不是地点成分，因此“躺在休息”这一表达则不合理，加深学生印象。
练习方面，采取分层练习设计。首先设置巩固基础练习，给出包含“躺 + 在”但缺少地点的不完整句子，让学生结合生活场景补充合适的地点成分，确保搭配完整；其次，设定具体生活场景，如“周末在家”“公园游玩”“医院陪护”，让学生围绕场景用“躺 + 在 + 地点”创作出完整句子，要求地点成分与场景匹配，并由教师检查句子的正确性。
5. 结语
基于搭配理论，本文认为“躺”有五种基本类联接模式：“躺 + 时间词”“形容词/副词 + 躺”“躺 + 方位词”“躺 + 虚词”“往/朝……一躺”；“躺”的语义趋向则呈现出多样化和复杂化的特点。鉴于本体分析，本文基于HSK动态作文语料库和全球汉语中介语语料库归纳出了留学生在使用“躺”时会出现的偏误。据此，在教学方面提出了针对性建议。本研究虽围绕留学生“躺”的使用偏误展开分析，但未对留学生背景做进一步区分，如母语背景、学生汉语水平等，后续将进一步探索其对学习者使用“躺”时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