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建国七十六周年前夕,一首女中音独唱的《我爱你,中国》在网上传开了……与那首激情歌唱新中国的女高音独唱版不同的是:这一首是经历了三十年之后的新时代里跃出的一曲咏叹。
这首《我爱您,中国》由中国作曲家韩万斋1老先生于1977年创作,从先生创作到由女中音张卓歌唱呈现出来,其中历经整整43年,跨越两个时代。2020年5月20日,韩老先生在《致瞿琮》2中用简短的语句述写这首成曲以及当时的情况,并与瞿琮先生道“您别担心一词,多曲,古今中外多的很!只能说明您的词好!”
然而这首歌曲的创作背后,却是一个不为人知的“狱中成曲”的故事……
(一) 创作背景及历程
1977年9月,“你,太卑鄙!”一声为正义而打抱不平的怒斥响彻在市政府文艺批判大会的大厅上,言辞铮铮,落地有声,先生愤然离会。而为此等待先生的,是一场莫名的牢狱之灾。入狱后,让先生夜不能寐的不是那天大的冤屈,而是先生书桌上的一首歌词,这首歌词正是词作家瞿琮分寄给他的《我爱你,中国》。入狱后,先生千方百计地传递消息给妻子,请妻子将歌词捎给他,可好长时间,妻子都未能寻得机会将《我爱你,中国》的歌词送入狱中……直到风寒霜冻,狱中允许家属给关押人员送棉衣,先生的妻子这才寻得机会,将歌词缝进棉衣中,悄悄送到了先生的手中。在森严的铁窗里,在清冷的月光下,先生身躺在寒夜囚室,心却似骄阳暖照。从建国前的多灾多难,到新中国的成立;从几经生死劫难,到人民翻身做主人……满怀着对祖国的深情和对党的坚信,哪怕自己蒙受冤屈,也未失去善良的自信!狱中,先生用警方给他写“交代问题”的笔、夫人从烟酒店捡来后送进来的香烟包装纸和自己用竹筷削成的“尺子”画成的五线谱,在艰苦的条件下完成了歌曲《贺新郎》(毛泽东主席词)、《青松》(陈毅元帅诗)、弦乐合奏曲《春来了》、弦乐四重奏《前奏与赋格——交城山》……以及《我爱你,中国》。他坚信,祖国母亲不会让蒙冤的儿子永远蒙冤,他会有昭雪的一天!这一天来得不算早,1979年10月底,韩先生得到平反释放,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在狱中创作的《我爱你,中国》等作品缝进棉被中带出牢狱。而当时恰值电影《海外赤子》全国公映,作曲家郑秋风为电影所创作的女高音版《我爱你,中国》已唱响大江南北。而先生1977年创作的《我爱你,中国》,似乎“晚了”那么一小步……
(二) 创作特点
这首1977版的《我爱你,中国》的横空出世,其经历之波折与时间之漫长,无疑是在歌曲创作中少有的。
与作曲家郑秋风创作的女高音版本相比,韩先生创作的1977版的《我爱你,中国》中的开头并没有使用一鸣惊人的“高难度高音”,而是使用乐队全奏开头。从后半拍的、下属调性的高音区旋律开始,加之向上的自由模进,乐队的全奏一开始就将一泻千里的澎湃气势展露出来,表达了无法抑止的内心激情的喷发。尤其是乐队伴奏的鼓点,使用了“xxx xxx│x”的节奏型组合(一共七次打击点)。这种节奏组合对中国人来说就是血液里的“号角”——因为我国的国歌《义勇军进行曲》在唱“起来!”的前一小节,就是“xxx xxx│x”这样的节奏型组合。这样的乐队开头,奠定了全曲“在沉着中振奋”、“在含蓄中昂扬”的情感基调。随着乐队激越的情绪逐渐缓和下来之后,歌声便以中弱的强度,从淳挚、深情的低音区开始了。而这样的开篇方式,颇有“娓娓道来”的意味,极具诉说感。
全曲一共有6次情感的“迸发点”(即3次 + 3次),这迸发出的是对祖国深沉而内敛、含蓄的爱,也是韩老先生对祖国深厚而炽热的情感。第一次迸发,出现在人声第一次唱到“我爱你中国”处,尤其在“中国”二字这里,节奏上第一次使用了级进的前八后十六与三连音的组合节奏,短短两拍的旋律其线条呈波浪状,是典型的“一字多音”,婉转而悠扬,这样的处理是作者韩先生对祖国深沉情感的首次强调与抒发(见图1)。随着歌曲的进行,在第11小节的第一拍的强拍处,有一个短暂而急促的“换气”(见图2),在词作排比之处使用这样的处理,这不仅体现了一种对祖国大好河山“千言万语诉不尽”的激动与热爱,同时也是为后续情绪的再次爆发作准备。在第二次“我爱你中国”出现的时候,此时情绪的表达似乎再也无法克制,以对比性的强力度人声连续演唱两遍“我爱你中国”,这时的情感得到了“积蓄已久”的迸发,这是第二次情感迸发。随后,旋律再次以中弱的力度进行“诉说”,到了“我的母亲啊,我的祖国”的时候,力度再次变强,此时昂扬向上的情绪达到了更高点,情感得到了第三次“迸发”,但作曲家还是用“慢速、弱”的处理将这种迸发的情感进行了“克制”,为最顶点的“迸发”作准备。经过反复后,情绪及情感的爆发是在全曲经过反复后的最后三个小节“我的祖国”处,此时强度达到了全曲最强,情绪和情感到达了全曲的最高点,最后的结束音落在高八度的主音上,伴随“国歌式”的三连音鼓点的伴奏持续四拍,最后一拍落在强拍上结束(如图3)。
Figure 1. “I Love you, China” score
图1. 《我爱你中国》谱
Figure 2. “I Love you, China” score
图2. 《我爱你中国》谱
Figure 3. “I Love you, China” score
图3. 《我爱你中国》谱
为了将歌曲中深厚的情感完整地呈现出来,作曲家几乎在每个乐句都标识了强弱进行的符号。比如在描述热爱祖国河山与品格的排比句处,其强弱进行为“中弱–中强–弱–强–中弱”,这样的强弱推进将歌曲中细腻的情绪变化
恰如其分地表现了出来,故事般的叙述感和感染力非常强烈。
著名歌唱家朱宝勇3教授在聆听了韩先生所创作的这一版《我爱你,中国》后,赞道:“《我爱你,中国》虽有两种版本,但都很成功。前者歌颂赞美、大气端庄,而你的创作却有一种濃濃地真诚情怀在流动赞唱……随着旋律起伏,同样能激起听众在内心对祖国美好的深深感受与热爱。我很喜欢。认为更接地气,更有种真实美感。”4如果说郑版的《我爱你,中国》表达的是海外游子对祖国殷切的思念与呼唤,那么韩版的《我爱你,中国》就是饱经时代沧桑的儿女满含着泪水对祖国母亲那浓厚而深沉爱意的抒发。流露的,是艾青笔下那般的赤诚与真挚——“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三) 演唱特点
一首极具感染力的作品的成功演绎,不仅需要作曲家将自身对祖国深厚而炽热的情感和其正义、坚韧、昂扬的个人品格化为歌曲的生命与灵魂,更重要的是,还离不开歌曲演唱者对作品的独到诠释。韩版《我爱你,中国》的演唱者张卓老师,若她没有扮演过《同心结》《沂蒙山》《苏武》《赵氏孤儿》《日出》《金沙江畔》《八女投江》《这里的黎明静悄悄》《悲怆的黎明》《灰姑娘》《魔笛》等如此之多中外歌剧作品中重要角色的经历,以及同作曲家韩先生一般对祖国如此的深爱,是断不会将这首《我爱你,中国》诠释、演唱得如此感人的。
郑版《我爱你,中国》由我国著名女高音歌唱家叶佩英所演唱,而韩版则由青年女中音歌唱家张卓5来演唱。将韩版同郑版相比,其最大的不同便是演唱风格的不同——一个是女高音演唱,一个是女中音演唱;一个代表着年轻人的纯真,一个代表着中老年人的豪情;一个洋溢着年轻与活力的激情勇跃,一个散发着成熟与磅礴的浓厚与深沉。
由于我国受传统戏曲的长期影响,在声乐上的审美多以女高音为主。郑版的《我爱你,中国》,正符合这样的一种审美——女高音叶佩英的演唱亮丽而优美,为大众所喜爱。韩版《我爱你,中国》虽并非是女高音审美,但女中音张卓的演唱传达出的歌曲情感却更加深情、昂扬、乐观。究其原因,有这两点:一是女中音独特的声音形象,二是演唱者张卓丰富的歌剧演唱经历。
从女高音与女中音的音色特点来看,两者各代表着不同的声音形象。女高音以高亢、有力的特点,在声音形象上往往代表着坚毅而勇敢年轻女性形象。这在中国早期歌剧作品中表现尤为明显——譬如中国民族歌剧《江姐》《洪湖赤卫队》中的女性角色。相比之下,女中音的音色自然、绵柔而浑厚,更加具有戏剧性张力。因此在声音形象上,女中音通常以中年或中年以上的伟大女性形象出现——譬如歌剧《屈原》中的“南后”、《原野》里的“焦母”。韩版《我爱你,中国》的演唱让女中音来诠释和演唱,从某种程度上来看,作曲家想表现的并不是郑版《我爱你,中国》里的那种青春与活力、激情与勇越,而是经历了岁月磨砺的深沉、内敛。
张卓在其过往的演绎经历中,成功扮演过民族歌剧《沂蒙山》中的“夏荷”、《赵氏孤儿》中的“程婴妻”等这样坚强、勇敢的母亲或妻子角色——特别是张卓最近在歌颂英雄黄继光其光辉事迹、代表中朝友谊的民族歌剧《同心结》中所扮演的黄继光母亲一角,更是深受大众好评。这些在歌剧领域的丰富经历,使张卓能在歌唱作品中快速捕捉到角色的人物形象,并通过精准探究歌剧舞台人物形象、倾诉真情实感。韩先生对张卓也有着极高的评价,称“她(张卓)演唱最大的特点就是淳朴、诚挚、纯真,几乎每个音、每一拍的处理都认真精细而毫无雕琢之感,真正传承了‘言之不足,故长言之;长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故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的我国舞台表演艺术中的可贵精神”[1]。
2020年5月,当第一时间拿到乐谱,张卓,这位在二十多部中外歌剧中成功扮演过重要角色的、年轻的“老戏骨”就敏感地发现,韩先生的这版《我爱你,中国》中有“戏”——这是与《海外赤子》中的那版表达了全球华人,特别是海外赤子对光明新中国的由衷赞美与难以抑制的喜悦而截然不同的“戏”!以她惯有的对艺术追求的执着,在探究到了这首作品背后的故事后,她发现:这首1977版的《我爱你,中国》更加成熟与深沉,仿佛是饱经沧桑的中、老年人对祖国更加深沉且厚重的爱。通过张卓独特的音色和细腻的情感处理,歌曲中的每个音符仿佛都被注入了炽热的血液,流淌在听者的心间。
而2020年,是个令每个中国人都非常难忘的年头,在“新冠病毒”的侵袭下,中国和世界都在经历莫大的考验。在人人恐慌的疫情中,北京大学歌剧研究院徐鸣涧老师在家不断学习和实践智能软件的应用,成功将该歌曲的人声与音乐合成,听众这才真正听到了韩老先生这版柔情与豪情相得益彰的《我爱你,中国》。歌曲中对祖国母亲那深沉而厚重的爱意与无限的眷恋和自豪,通过张卓丝绒般的柔美音色表达了出来,仿佛似一双孩子柔软的小手,轻抚着祖国母亲的脸。
(四) 审美风格
从审美风格上来说,与郑版的优美亮丽不同,韩版的《我爱你,中国》更具一种至大、至刚的壮美。壮美是一种“崇宏之美”6,既有一望无际的“大”,还有强劲挺拔的“刚”。但“大”和“刚”本身并不能构成“壮美”,更主要的,是“大”与“刚”背后那磅礴的气势、不朽而刚劲雄健的生命力、气吞山河的气魄以及那照人的光彩、强烈感染力。韩版《我爱你,中国》的如此之壮美,是能在审美听觉上具体感受到的。
歌曲开头乐队的激情全奏,音乐一响,那吞吐日月、气孕山河的澎湃气势如无法阻挡的滔滔江水奔涌而来,仿佛惊涛拍浪。连续均匀的鼓点、喷涌流动的乐音,是何等的惊心动魄!当前奏减缓下来,深情的人声从低音进入,旋律走向似一条条波浪式的曲线,伴随着三连音、附点切分等多种节奏型以及女中音演唱上张弛有度的强弱处理,都给人一种充满了无限的生命力的动态之感。到了“我爱你……”描述热爱祖国大好河山的排比句处,饱含深情的人声在情感上层层递进,直到在“我爱你,中国”处到达顶峰,直击人的心灵,那人人心中对祖国的永恒之爱仿佛跨越了时间和空间,成为了永恒。这爱是如此的浓郁、深厚,以至于听者们对祖国的热爱与自豪也在此刻仿佛变成了散发浩瀚光彩的日月星辰,笼罩在祖国的上空。这,何不壮美?
这首于1977年创作的《我爱你,中国》,作为音乐艺术作品而言,它毕竟不是大自然的巧夺天工,而是人精神创造的佳作。因此它的“壮美”,不仅离不开曲作家韩老先生的创化、表现能力,而且更重要的是,韩老先生自身内在的旷达、博大、正义浩然的精神气质。试想,若是没有这些精神气质,又如何能在作品中驾驭和表现出这样至大至刚、雄浑深厚的“壮美”来?1979年因打抱不平而入狱后,韩老先生至今从未后悔过……甚至在韩老先生于1999年5月于悲愤中写下的《今天,我流泪了》文章中,我们能看到他感叹民生之疾苦,忧患国家之危难,不忘初心、时刻心系祖国和同胞的博大胸襟和人生品格。这版跨越了两个时代重新出现在人们面前的作品,其呈现出的壮美景象和磅礴气势,不仅是曲作家自身精神气质、人生品格的折射,更是在聆听作品后,在千千万中国儿女所产生的共鸣中对祖国不朽爱意、无限自豪的感发中获得的宏伟魅力。
2. 结语
这首由韩老先生创作的《我爱你,中国》,其创作与演唱历程之曲折与漫长,让人不得不联想到新中国的成立,以及成立以来所历经的两个时代——一个是倡忘的时代,一个是如今的新时代。韩万斋先生曾在《它,记录的是一个时代——丹顶鹤新诗〈苦涩〉评赞》7中指出了在当时那“倡忘的时代”下两种知识分子的“苦涩”:一种是忧己忧私的,一种是忧国忧民的。“忧私忧己者,见利忘义、卖国求荣,必极速沦为权贵、洋爹的坐骑或巴儿,狂咬工农大众和自己的同胞;而忧国忧民者,爱之心切、耿言直谏,在大革命的暴风骤雨尚未到来之前,有的陷入了权贵、内奸的暗算与圈套,有的则在‘众人皆醉我独醒’、‘出淤泥而不染’的自律自节中无奈地苦涩。”[2]8而先生正属于忧国忧民的那位……1977版的《我爱你,中国》,确是先生在这样一个忧国忧民的“苦涩”之下创作的,其背后,是代表着国家与民族的正气、骨气和志气,是面对磨难百折不挠的意志,更是对善良而多灾多难、却又坚韧顽强的国族始终不渝的热爱与信心!在这三十年间,我们矢志不移地建设、发展、壮大,我们坚定地贯彻科教兴国、人才强国,我们发展军工、奋起直追……于是,我们迎来了如今的盛世时代。顾往昔,谁又不感慨万千?
回首这一百多年,祖国遭遇了太多的磨难和艰辛。这一路走来,实在太不容易!韩先生曾于1999年5月《今天,我流泪了》9中许下过这么一个愿景——“我渴盼着那一天:全世界的洋人都以钦敬的目光看着我们中国,看着我们的同胞,不再歧视我们,更不敢再敌视我们;全世界的华人都扬眉吐气,不会再受歧视,更不会再受迫害……”[3]而今天我们的中国,做到了。当我们闭着眼,聆听着先生创作的这版《我爱你,中国》,随着歌曲中那深沉而炽热之情感的渐渐流露,其画面呈现不仅是祖国的大好河山,还有新时代的强盛之景,那是我们强大的祖国——“百灵鸟”似乎变成了翱翔在蓝天之上、代表着国力的歼-20、歼-35;碧波滚滚的南海之上,多了守卫祖国海域的艘艘船舰;春天蓬勃的秧苗,那是为祖国铸剑的赤诚青年;秋日金黄的硕果,仿佛是前不久于9月25日试射成功的东风洲际导弹……好一幅东方泱泱大国的壮观景象!
这版《我爱你,中国》与我们先前熟悉于心的那首相比,若一个是年轻人纯真的激越,那另一个就是中年人成熟的深沉。在这份深沉里,不仅是坚强、正义、昂扬的人生品格、旷达、浩然、磅礴的精神气质,更是无产阶级知识分子在磨难中对祖国和民族、个人的前途与命运的“善良自信”!
NOTES
1韩万斋,1941年6月生,山西交城人,国家一级作曲家,四川师范大学教授。1966年7月毕业于西安音乐学院作曲系。代表作《月落乌啼》《燕市悲歌》《盐神》等。
2《韩万斋致瞿琮》是韩先生于2020年5月写给词作家瞿琮先生的信,里面写道“1977年9月18日收到您寄来的歌词小册子(当年每日一词、每月一报,分送给各地作曲家……我在1977年底就把这首歌的歌曲及伴奏,在狱中写完了。赵季平和张肖胡教授等,许多人都看到过我的原手稿……”。
3朱宝勇,歌唱家、声乐教育家、国家一级演员,1932年生,江苏南京人。
42024年9月23日,朱宝勇教授在聆听后,发表在网上的赞语。
5张卓,中国歌舞剧院青年艺术家、女中音歌唱家,曾获中国音乐“金钟奖”。歌剧表演代表作有《赵氏孤儿》《沂蒙山》《苏武》《八女投江》等。
6出自蔡元培《以美育代宗教说》,这里将“壮美”称为“崇宏之美”。
7韩万斋先生于2013年9月26日对丹顶鹤新诗《苦涩》的评赞文。即使是现在,先生依然说,“每想到这首诗,就想哭;每读这首诗,都会泣不成声,读不下去……”。
8韩万斋,《它,记录的是一个时代——丹顶鹤新诗〈苦涩〉评赞》,载于《百花潭》2013年第二期。
9韩万斋,《今天,我流泪了》,成都岷江音乐台,1999年5月15日……多次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