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在当今全球化深度交融的时代背景下，英语口语能力的重要性愈发凸显，其已成为个人在国际舞台上参与竞争与交流的关键素养。我国教育政策也明确肯定了英语口语能力培养的重要战略地位。《普通高中英语课程标准(2022年版)》着重将能用英语进行有效沟通和表达列为学科核心素养的关键指标[1]。尽管英语口语教学的重要意义已得到广泛认可，但在实际教学实施过程中，仍面临着诸多棘手难题，例如哑巴英语现象依然普遍存在，这种现象深刻反映出传统英语教学模式重输入、轻输出的不足，学生在学习过程中极度缺乏英语口语实践锻炼的机会，致使语言运用能力发展滞后。此外，当前我国中小学口语教学仍面临课时占比不足、评价体系缺位、技术赋能有限等结构性矛盾[2]，亟需通过理论创新与实践变革提升教学效能。
鉴于此，本研究借助CiteSpace可视化分析工具，对2015至2025年间国内英语口语教学相关文献进行系统梳理与分析，旨在全景式呈现该领域的研究热点、演进脉络及发展趋势，为后续研究提供理论参考与实践借鉴，助力破解当前英语口语教学困境，推动我国英语口语教学质量的整体提升。
2. 文献来源
本研究以中国知网(CNKI)作为数据来源，该数据库覆盖范围广泛，能够有效保证数据的准确性与针对性。研究通过高级检索功能，选定“口语教学”和“英语口语”作为检索关键词，时间范围设定为2015年1月1日至2025年6月1日。为确保文献的权威性和数据质量，在来源类别中筛选“CSSCI、北大核心”期刊，共检索到相关文献125篇。经剔除书评类论文，最终获得有效文献98篇。中国知网(CNKI)的最新数据更新时间为2025年2月5日。
3. 研究方法
本文运用CiteSpace 6.3.R1可视化软件，融合文献计量分析方法，从年度发文数量、发文作者以及关键词三个维度，对近十年国内英语口语教学研究展开回顾。经检索获取98篇有效文献后，将其以Refworks格式导入CiteSpace 6.3.R1软件。随后，依循数据采集、预处理、网络构建、图谱解读以及趋势预测等一系列流程，对近十年国内英语口语教学研究进行深度剖析。文献计量分析方法的核心是对相关文献开展统计性研究，通过构建大学英语教材中文化内容研究的知识图谱，以直观方式展现该领域的主要研究热点及其演变态势。基于这一特性，本文将可视化软件与文献计量分析手段相结合，旨在系统梳理近十年国内英语口语教学的发展脉络，挖掘其中隐含的信息，提炼出该领域的研究热点及演化趋势。
4. 文献数据分析
4.1. 关键词聚类分析
关键词聚类是文章核心内容的浓缩与提炼，能有效反映出某一研究领域的研究热点。深入探究口语教学研究关键词是剖析2015至2025年间国内英语口语教学研究情况的必要之举。本文运用CiteSpace软件关键词聚类分析功能，绘制2015至2025年间国内英语口语教学研究领域知识图谱，汇总高频关键词，并对本阶段内的研究热点和新型热点进行归纳分析。
Figure 1. Keyword cluster map
图1. 关键词聚类图谱
高频关键词是探究研究目标的重要依据。关键词节点越清晰，关系越紧密，说明该关键词在该领域愈重要。由图1可知，图中一共有8个蓝色标签，这8个词频根据关联性由高到低可排列为“口语教学、英语口语、英语、大学英语、人工智能、中职英语口语、口语能力、说英语”等，代表有8个聚类，说明这8个标签代表了国内英语口语教学研究的研究热点。每个聚类标签下的子标签能进一步表明研究目标的热点方向，例如“#1英语口语”这一聚类下包括“翻转模式、教学模式、交际能力”等子标签，形成教法改革核心知识群，表明教法创新已成主导研究方向；“#5中职英语口语”这一聚类独立存在，凸显职业场景特殊性，但“#5中职英语口语”这一聚类的独立存在与碎片化分布趋势表明高等教育与职业教育研究失联，校企协同研究缺位，职教研究孤岛化。而英语“口语”多次组合出现，构成“#1英语口语、#6口语能力、#7说英语”等关键词，以重复出现的英语口语为核心，联动交际能力、口语等基础术语，奠定领域研究本体；人工智能未与教学模式字眼重叠，表明虽然研究者意识到人工智能与英语口语教学研究的关联性，但未实现智能技术对教法创新的赋能。出现以上现象的原因可能是受到以下因素的影响：政治上，国家推行现代化战略、重视职业教育发展；经济上，国际交流与合作日益频繁，社会需要具备良好英语口语能力的人才，同时人工智能产业的快速发展促进教育领域思考如何运用人工智能优化英语口语教学；文化上，中国在国际文化交流中的地位日益提升，文化“走出去”的需求不断增强，需要更多具备良好英语口语能力的人才传播中国文化、开展国际文化交流。
4.2. 发文作者分析
核心发文作者能引领研究领域的发展方向，发文作者节点越大，代表发文数量越多；线条越密集，表明合作强度越高。
Figure 2. Cluster map of contributing authors
图2. 发文作者聚类图谱
由图2可知，最瞩目的作者为戚焱，他作为核心枢纽节点的典型代表，该节点体积最大，呈多向放射状粗连线，表明其为领域高产学者与关键合作枢纽的学术地位，其发文量为3篇，而其余作者发文量均为1篇。戚焱的研究主要聚焦在教学模式的创新，特别是在智能技术与混合式教学的融合方面较为突出。此外，国家鼓励教育科研创新，支持不同团队开展英语口语教学研究，催生了多个研究群体，例如，由图2的图例可知，不同的团状颜色对应不同年份的研究集群，但作者之间呈块状孤岛化分布，这种块状分布反映出不同时期的研究热点由相对独立的团队推动，团队之间缺乏跨时间维度的持续性合作，从而导致研究成果难以形成累计效应。此外，由于我国英语教学存在不同的研究传统和范式，不同作者群体的研究重点也各有特点。部分作者关注教学的基础策略，如张文霞、朱雪媛侧重大学英语的口语评价体系；部分作者关注特定技术应用，如吴坚豪和周婉婷重点关注生成式AI的作用，但研究方向之间交叉性不足，这种分散性进一步印证了领域内尚未形成统一的研究纲领，难以形成协同创新的合力。由图2所示，国内英语口语教学的研究群体呈现分散的特点，未来需要打破时空的限制，加强合作。
4.3. 发文数量分析
文献发文数量可以反映国内英语口语研究的发文速度与研究热度，这有利于我们理解该领域的发展趋势和可能的未来走向。
Figure 3. Trend chart of publication quantities in domestic oral English research from 2015~2025
图3. 2015~2025年国内英语口语研究发文数量趋势图
从图3可以看出，我国英语口语研究发文量在观察期的开端，即2015至2017年处于较高水平。具体而言，2015年发文量为17篇，2016年与2017年发文量小幅波动，但均维持在统一水平，这反映出该时期国内仍然强调英语口语能力的培养，鼓励开展英语口语教学研究，因此英语口语研究在国内受到持续关注，研究活动相对活跃。然而，随着社会的发展，国家开始大力推进教育信息化2.0行动计划，强调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新兴技术在教育领域的全面应用，2018年成为该领域研究的显著转折点。该年发文量骤降至10篇，相较前一年降幅显著。自此之后，发文量呈现出持续下降或在低位波动的态势。这可能是由于2019年及后续年份的数据显示，研究发文数量未能恢复到此前的水平，在低位区间起伏，最终在2025年仅录得1篇发文。从整体趋势观察，在2015至2025年间，国内英语口语研究领域经历了从前期相对活跃的高位平台期，到中期突遇断崖式下跌，继而转入后期长期持续的明显衰退期。该领域的研究热度在后期显著降温，发文量呈现急剧萎缩态势，至期末已近乎停滞。这种现象或许表明，在此阶段，国内研究力量与学术关注点可能正在从传统英语口语研究领域转向其他方向，也可能受学科发展周期、研究热点转移、国家外语教育政策调整以及高校资源投向变化等多重因素影响，导致针对该特定主题的研究产出大幅减少，其持续发展面临严峻挑战。
5. 特点分析
5.1. 教学理论与模式创新
近十年国内英语口语教学研究呈现出多元理论驱动的特点，研究者积极将心理学、教育学及认知科学理论引入教学实践。具身认知理论强调身体、认知与环境的交互作用，被广泛应用于口语教学中[3]，例如通过营造具身环境、丰富教学互动等策略，提升学生的口语表达参与感和身心合一体验感，为创新口语教学实践提供了新视角。互动假说理论则成为生成式人工智能技术赋能口语教学的重要依据，研究表明，生成式AI技术通过创造互动环境，能有效提升学生的词汇复杂度、句法复杂度和流利度，为口语教学提供了智能化路径[4]。
在教学模式方面，翻转课堂、混合式教学、项目式学习(PBL)等成为研究热点。基于SPOC教学模式的翻转课堂通过线上线下融合，优化了研究生英语口语教学流程，提升了教学质量[5]。混合式教学模式结合MOOC平台与翻转课堂，激发了学生的学习兴趣，推动了主动学习与深度学习，但也面临学生能动性差异导致的成绩分化问题[6]。PBL教学模式以项目或问题为导向，培养了学生的口语表达能力、团队协作能力和批判性思维，尤其在商务英语、护理英语等专业领域展现出显著成效[7]。
5.2. 技术赋能与工具应用
智能技术与教学深度融合成为重要趋势。智能聊天机器人作为个性化教学工具，被系统应用于口语教学中。研究梳理了其教学功能、融入方式及实施成效，发现其能有效推动学习者心理、行为和知识技能的发展，但在人机互动机制、研究群体覆盖等方面仍需深化。生成式人工智能技术的应用进一步拓展了教学场景，其辅助教学对口语流利性和复杂性的积极影响得到实证支持，但对准确度的提升效果尚不显著[4]。
语料库与大数据技术在口语教学中的应用逐渐兴起。基于语料库的研究揭示了口语教学中词汇、语块、语法的分布特征，但对语音语调及加工机制的研究仍显不足[8]。小型中医英语口语语料库、新闻英语语料库等专业语料库的构建，为特定领域口语教学提供了针对性资源[9]。此外，云电子学习档案、智能语音评测系统等工具通过数据采集与分析，实现了对学习过程的动态追踪和个性化反馈，推动了教学评价的科学化。
5.3. 教学策略与方法革新
情境教学法、任务型教学法、合作学习等策略被广泛探讨。情境教学法通过模拟真实场景，如临床查房、餐饮服务、茶文化交流等[10]-[12]，将语言学习与实际应用结合，有效提升了学生在特定领域的口语交际能力。任务型教学法以目标为导向，设计结构化口语输出任务，将准确度、流利度、复杂性等目标与输出功能联结，促进了学生语言能力的综合发展[13]。
合作学习理论通过小组互动、同伴支架等形式，营造了轻松的学习氛围，降低了学习焦虑，提升了口语表达的主动性，例如，在生态课堂中运用同伴支架，能帮助学生提升口语报告质量，实现语言能力的良性循环[14] [15]。此外，戏剧教育[16] [17]、英文电影教学[18] [19]等创新方法通过激活情感体验、模仿真实语境，为口语教学注入了活力，尤其在激发学习兴趣和培养跨文化意识方面效果显著。
5.4. 教学对象与场景拓展
研究对象从传统的大学生群体向多层次、专业化延伸。中小学口语教学聚焦核心素养培养，通过单元整体教学、对话式教学等策略，有利于解决哑巴英语问题[20] [21]；职业教育领域则侧重职业技能与口语结合，如建筑工程、城市轨道交通、茶艺等专业的口语教学，强调与行业需求对接[22]；成人教育中，以学为中心的翻转课堂模式针对成人学习特点，提升了学习的自主性和实效性[23]。
教学场景从单一课堂向多元空间拓展。行走的课堂、智慧课堂、空中课堂等概念被提出[24]，强调利用图书馆、校史馆、红色场馆等校内资源[25]，以及创新创业基地、实习实践基地等社会资源[26]，构建全方位的口语学习环境。例如，PISA 2025外语评估框架对我国初中口语教学的启示研究，推动了教学场景与国际评估标准的接轨[27]。
5.5. 评价体系与成效反思
研究对口语评价体系的科学性与多元化进行了深入探讨。对话式评价与多主体评价[14]、动态过程评价[28]等方式被引入，替代了传统单一的考核模式。例如，雅思口语测试的科学性为高职英语教学提供了借鉴，其强调实际交际能力的评估标准推动了教学目标的调整。然而，当前评价体系仍存在过度依赖标准化测试、忽视过程性反馈等问题，尤其在语音语调、语用能力等维度的评估仍需细化。
6. 现存不足
(一) 教学资源与技术应用差异显著。农村地区口语师资专业水平不足，智能语音评测系统等技术工具普及率低[29]，而城市学校虽广泛应用智能技术，但生成式AI等工具对口语准确性提升效果有限，且人机互动缺乏情感深度[30]。
(二) 教学模式上，传统重输入轻输出的惯性依然存在，导致62%的中学生在真实场景中存在能听懂但不敢说的哑巴英语现象[31]，且汉语负迁移问题突出，学生常因中式思维导致语用失误[32]。
(三) 研究群体与内容分布不均。大学生仍是主要研究对象，中小学尤其是农村地区、职业院校学生及成人学习者的研究占比不足[33]，且研究内容多聚焦词汇、语法，对语音语调、口语加工机制等深层维度关注不足[8]。
(四) 评价体系方面，过度依赖标准化测试，忽视过程性反馈和语用能力评估，职业教育领域的口语评价与行业需求脱节[34]-[36]。
7. 未来展望
7.1. 深化理论融合与本土化创新
未来研究需进一步挖掘心理学、认知科学与教育学理论的整合潜力，例如将具身认知理论与社会文化理论结合，构建更贴合中国学生认知特点的英语口语教学模型。同时，应注重理论的本土化改造，避免简单移植国外理论，需结合汉语负迁移规律、传统文化背景等因素，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英语口语教学理论体系。例如，在分析汉语对口语的负迁移时，可深入探讨英语声调系统和语法结构等英语语言特征的影响机制，并提出针对性的应对策略。
7.2. 推动技术应用的适切性与深度
智能技术的应用需从工具层面转向生态层面。一方面，应加强对生成式AI、智能聊天机器人等工具在英语教学中的适配性研究，例如优化人机互动设计，使其更符合语言学习规律；另一方面，需关注技术应用的伦理问题，避免过度依赖技术导致的情感交流缺失。未来可探索技术–教师–学生协同进化模式，例如通过AI辅助教师进行学情分析，同时保留教师的情感引导和价值塑造功能，实现技术赋能与人文关怀的平衡。
7.3. 拓展教学场景的真实性与跨界性
口语教学需进一步突破课堂边界，构建学校–社会–虚拟三位一体的立体场景。在学校层面，可加强跨学科融合，例如将语文教学中的叙事能力培养与口语教学结合，提升学生的表达逻辑性；在社会层面，深化产教融合，与企业合作建立实训基地，开展项目式口语教学；在虚拟层面，利用虚拟现实(VR)、增强现实(AR)技术构建沉浸式语言环境，模拟国际会议、商务谈判等高端场景。此外，可借鉴大思政课理念，将红色文化、地域文化融入口语教学，增强内容的思想性和感染力。
7.4. 完善评价体系的立体化与动态化
构建认知–技能–情感三维评价体系成为必然趋势。认知层面，需强化对语言知识深度，如词块运用、语用规则的评估；技能层面，细化语音语调、流利度、适切性等指标的量化标准；情感层面，关注学习动机、跨文化态度等软技能的发展。同时，利用大数据技术建立动态评价模型，通过实时采集学习行为数据，如课堂互动频率、作业完成质量、线上学习轨迹等，实现对学习过程的精准诊断和个性化反馈。此外，可引入档案袋评价、同伴互评等多元方式，增强评价的全面性和可信度。
7.5. 强化研究群体的针对性与均衡性
当前研究对中小学低年级学生、专科生、成人学习者等群体的关注不足，未来需加强对弱势群体的研究。例如，针对农村地区中学生的口语学习困境，可探索低成本、易操作的教学模式；针对成人学习者的职业需求，开发模块化、场景化的口语课程。同时，应注重不同区域，如东部沿海与西部内陆、不同层次院校，如双一流高校与职业院校的研究均衡性，避免研究成果的应用出现贫富差距。
7.6. 促进成果转化与实践落地
研究需加强与教育政策的对接，推动成熟理论与模式的规模化应用。例如，将多靶点协同防御教学模型、SPOC翻转课堂等经过实证检验的模式纳入教学改革试点项目，通过政策支持和资源倾斜，加速成果转化。同时，建立研究–实践–反馈–改进的闭环机制，鼓励一线教师参与学术研究，形成理论研究者与实践工作者的协同创新网络，确保研究成果真正服务于教学质量提升。
8. 结语
本研究借助CiteSpace 6.3.R1可视化分析工具，对中国知网(CNKI) 2015年1月至2025年6月收录的98篇国内英语口语教学核心文献进行计量分析，通过关键词聚类、发文作者合作网络及年度发文量趋势等图谱，系统揭示了近十年该领域的研究热点、力量分布与演进脉络。研究发现，近十年国内英语口语教学研究在理论创新、技术应用、策略革新等方面取得了显著进展。然而，在理论本土化、技术适切性、评价科学性等方面仍存在提升空间。国内英语口语教学研究需以问题为导向，在理论创新中扎根实践，在技术应用中坚守育人本质，通过系统性改革破解哑巴英语困境，为培养兼具跨文化交际能力与本土情怀的语言人才提供更坚实的理论支撑与实践路径。未来研究需以更开放的视野整合多学科资源，以更务实的态度解决实际问题，以更系统的思维推动教学改革，为培养具有国际竞争力的语言人才贡献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