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随着我国人口老龄化的快速发展，社区养老已经成为一个备受关注的话题。文章以福利多元主义理论为框架，详细分析政府、市场、家庭、社会组织在A社区的养老服务供给现状和问题，并提出一系列优化路径，提倡将政府、市场、家庭、社会组织等主体力量结合在一起，各尽其力，共同发挥福利多元主义的优势。在政府层面，需要加强政策和资金支持，整合社会养老资源，提高养老服务供给与老年群体需求的匹配度；在市场层面，应拓宽养老服务内容，提升养老服务供给的效率与质量；在家庭层面，需宣传孝道文化，深化对社区养老的认识，并提升家庭赡养能力，促进代际情感联结；同时，要大力培育和发展社会组织，加强社会组织管理，培养高素质专业人才。只有社会中的各个主体通力合作，充分发挥自身的服务优势，相互协同，共同促进，才能更好地满足老年群体日益增长的多元化、多层次、个性化的服务需求，为老年人安享幸福晚年提供强有力的支持与保障。
Abstract: With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population aging in our country, community-based elderly care has become a topic of great concern. This article, based on the framework of welfare pluralism, conducts a detailed analysis of the current situation and problems of elderly care service supply in A community by the government, market, family, and social organizations, and proposes a series of optimization paths. It advocates the combination of the main forces of the government, market, family, and social organizations, each playing to their strengths, to jointly leverage the advantages of welfare pluralism. At the government level, it is necessary to strengthen policy and financial support, integrate social elderly care resources, and improve the matching degree between elderly care service supply and the needs of the elderly population. At the market level, the content of elderly care services should be expanded, and the efficiency and quality of elderly care service supply should be enhanced. At the family level, filial piety culture should be promoted, the understanding of community-based elderly care should be deepened, and the ability of family support should be improved to promote intergenerational emotional connection. At the same time, efforts should be made to cultivate and develop social organizations, strengthen the management of social organizations, and cultivate high-quality professional talents. Only when all the subjects in society cooperate closely, give full play to their service advantages, and work together in coordination, can they better meet the diversified, multi-level, and personalized service needs of the elderly population, and provide strong support and guarantee for the elderly to enjoy a happy old age.
1. 引言
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揭示，我国老年人口的数量与占比均呈持续增长态势。在2010年至2020年间，60岁及以上年龄段的人口占比已攀升至18.70%，相较于十年前增长了5.44个百分点。尤其是65岁及以上高龄人口的占比更是达到了13.50%，实现了4.63个百分点的增幅，这一趋势表明我国的人口老龄化及高龄化问题正日益严峻。在老龄化进程加速的当下，养老问题正遭遇前所未有的现实考验，且养老服务需求持续膨胀。在当前养老服务管理体系中，社区养老成本较低，其核心是构建社会化、多元化的养老服务供给网络。该网络以供给主体的多样性和层次性为标志，涵盖了政府、市场、家庭及社会组织等多元参与者，对于缓解养老服务资源紧张局面具有显著效果，且与我国国情高度契合，已成为当前主流的养老模式之一[1]。然而，随着其不断发展，养老服务供给层面的问题逐渐浮出水面，成为亟待攻克的关键难题。
福利多元主义理论，也称为混合福利经济，是在20世纪70年代西方国家遭遇经济危机背景下产生的。1978年，英国《沃尔芬德的志愿组织的未来报告》中首次提出福利多元主义概念，认为福利应维持多元体系，并将志愿组织列入福利主体供给行列[2]。福利多元主义理论主张，社会福利的分配不应仅仅依赖国家，而应拓宽渠道，增强市场、家庭及其他组织的参与度，鼓励市场主体和非营利机构在其职责与能力所及的范围内主动参与到社会福利的供给中来。该理论的核心观点在于，唯有通过多方力量的协同努力，才能显著提升社会的整体福祉与公共服务的质量水平。
当前国内研究虽已将福利多元主义与社区养老结合，但在混合型社区实证、主体协同微观机制、文化因素方面对理论落地的影响等方面仍存在缺口。本文丰富了该理论在我国社区情境中的适应性内涵，也为成都市乃至西部老龄化城市的社区养老提供了可操作方案。本文集中分析A社区养老服务供给的现状，深入剖析其问题，并提出针对性的优化路径，旨在提升社区养老服务供给的质量与效率，确保老年人能够享受到更加贴心、专业且及时的养老服务，从而满足他们多样化、个性化的养老需求，促进社会和谐与老年人的幸福安康。
2. 研究设计与方法
2.1. 案例选择理由
成都作为西部老龄化程度较高的省会城市，近年来密集出台养老服务政策，形成了“政府引导、多元参与”的养老服务发展格局，政策落地场景丰富，为观察福利多元主义下各主体互动提供了良好的政策背景。A社区作为成都市主城区典型混合型社区(涵盖老旧小区与新建住宅)，常住人口中60岁及以上老年人占比较高，且已初步形成“政府 + 市场 + 家庭 + 社会组织”的多元供给框架：既有政府主导的老年活动中心、社区医疗室，也有市场提供的上门护理、适老化改造服务，还有社会组织运营的老年食堂与康复小组，同时家庭养老仍是主流模式，其供给现状与问题与国内多数城市社区高度契合，具备“以点带面”的参考价值。
2.2. 数据收集与分析方法
1) 文献研究法
通过成都市政府官网、民政局官网、财政局官网，收集2019~2024年成都市及四川省养老服务相关政策文件，梳理政府角色定位与政策导向；检索中国知网(CNKI)中“福利多元主义”“社区养老”相关研究，明确理论框架与研究缺口；通过A社区居委会获取社区养老服务年度工作总结与报告、老年人口统计台账、社会组织服务日志等，掌握社区养老服务基础信息；最后，采用“政策工具分类法”对政策文献编码，对学术文献采用“主题聚类”梳理核心观点，为后续分析奠定理论与政策基础。
2) 问卷调查法
采用“分层抽样 + 随机抽样”结合的方式，以A社区60岁及以上老年人为调查对象，按“健康老人(60~79岁，生活能自理)”“高龄/半失能老人(80岁及以上或生活部分不能自理)”“失能老人(生活完全不能自理)”三类群体分层，每层随机抽取70人，共发放问卷210份；现场发放与线上填写结合，回收问卷198份，有效问卷185份，有效回收率93.4%。
3) 访谈法
选取26名访谈对象，含政府人员5人、市场从业者5人、老人及家属10人、社会组织成员6人(访谈对象编号规则：G = 政府人员，M = 市场从业者，E = 老人，F = 家属，S = 社会组织成员)。设计半结构化提纲，围绕政策落地难点、市场成本收益、老人服务需求、社会组织运营障碍等核心问题，开展一对一访谈，全程录音并24小时内整理成文字稿，捕捉各主体真实反馈。
3. 福利多元主义视角下A社区养老服务供给现状
3.1. 政府在A社区中的养老服务供给现状
1) 出台养老政策措施
本文根据成都市人民政府、民政局和财政局等相关网站上的资料，整理收集了2019年至2024年有关养老的政策文件(见表1)，可以看出成都市根据国家政策文件精神相继出台了地方性政策文件，为养老服务业的发展保驾护航。
Table 1. Chengdu local elderly care policies from 2019 to 2024
表1. 2019~2024年成都市地方养老相关政策表
序号 |
发文时间 |
政策文件名称 |
发文单位 |
1 |
2019.09 |
《成都市养老服务扶持政策措施清单》 |
成都市民政局 |
2 |
2021.11 |
《成都市“十四五”养老服务业发展规划》 |
成都市民政局 |
3 |
2021.12 |
《成都市关爱居家和社区老年人工作实施方案》 |
成都市民政局 |
4 |
2022.05 |
《关于加快推进养老服务发展若干措施》 |
成都市人民政府办公厅 |
5 |
2022.08 |
《成都市养老服务机构综合监管办法》 |
成都市人民政府办公厅 |
6 |
2023.09 |
《成都市政府购买养老服务实施办法》 |
成都市财政局 |
7 |
2024.03 |
《成都市养老服务设施建设标准及其功能设置指南》 |
成都市民政局 |
8 |
2024.10 |
《关于推进成都市基本养老服务体系建设的实施意见》 |
成都市人民政府办公厅 |
在省级政府出台惠老政策的基础上，成都市积极作为，紧密贴合本地养老服务需求与发展现状，陆续颁布了多部极具针对性与实操性的文件。例如，《关于加快推进养老服务发展若干措施》聚焦当下养老服务推进中的难点、痛点，从简化审批流程、强化人才队伍建设、提升服务质量监督等具体环节发力，以切实可行的措施打通政策落地“最后一公里”；《成都市养老服务机构综合监管办法》着眼规范养老服务市场秩序，构建全方位、多层次的监管体系，涵盖服务质量、安全管理、资金使用等关键监管要点，保障老年人合法权益免受侵害；《关于推进成都市基本养老服务体系建设的实施意见》阐明了基本养老服务体系怎么建、服务项目有哪些、保障措施有哪些等关键问题，明确了“基础性、普惠性、共担性、系统性”原则，重点聚焦经济困难且有照护需求的老年人，以及高龄、失能、残疾、无人照顾等老年人的需求等。这一系列文件相互协同、层层递进，进一步加强了政策的执行力度，推动着成都市养老服务业迈向新高度。
2) 养老服务基础设施建设
首先，A社区着力构建了一系列服务于老年人的基础设施。其中，老年活动中心成为老年人日常文化娱乐活动的关键场所，广场日常可供老人开展广场舞、太极拳等健身活动，同时在这些场所配备了基本的健身器材，满足老人锻炼身体的需求，切实为老年人提供了文化娱乐和体育健身的动机，丰富了他们的精神文化生活。访谈中，A社区居委会负责养老工作的副主任(访谈对象G5)提到：“社区老年活动中心面积约80平方米，配备了4张棋牌桌、2台跑步机和1套理疗仪。”其次，社区充分关注老年人的饮食需求，设立了老年食堂，食堂环境整洁，菜单设置合理，尽可能满足不同老年人的饮食习惯。此外，社区设立了医疗室，配置基础器械，药品储备满足日常所需，同时有专业医护人员定时坐诊。
3.2. 市场在A社区中的养老服务供给现状
1) 上门服务
首先，一些家政公司为A社区提供上门的生活照料服务，如打扫房间、洗衣服、买菜做饭等，给行动不太方便的老人提供了很大的便利。同时，针对失能和半失能老年人，提供专业的个人护理服务，如帮助老年人进行洗漱、沐浴、修剪指甲、理发剃须等。其次，部分机构为老年人提供上门送餐服务，根据老年人的饮食需求和健康状况定制营养均衡的餐食，菜单包括适合老年人消化的清淡菜品、软食、流食等多种选择。
2) 补充医疗保健服务
首先，市场上一些民营医疗机构为A社区提供物理治疗服务，包括按摩、推拿、针灸、拔罐、热敷、冷敷、电刺激疗法、超声波疗法等。针对老年人常见的关节疼痛、肌肉萎缩、运动损伤等问题，物理治疗可以帮助缓解疼痛、促进血液循环、增强肌肉力量。其次，A社区有机构提供医疗陪伴服务。当老年人需要前往医院就诊时，服务人员可以帮助老年人挂号、排队、与医生沟通病情、取药等，确保老年人在医院能够顺利就医。对于需要住院治疗的老年人，还可以提供住院期间的陪伴和生活照顾服务。访谈对象M4 (某民营医疗陪伴机构负责人)表示，2024年上半年其机构在A社区服务了76位老人，其中“医院陪诊”服务占到了62%；有位老人家属(访谈对象F4)反馈：“陪诊人员很专业，会帮忙记医嘱、问注意事项，比我自己去还细心，但就是收费有点高，半天陪诊就要200元。”
3) 适老化产品与设施
A社区市场上的适老化产品增多，如专门的老人手机、拐杖、轮椅等，在社区附近的商店就能买到，而且有专业人员上门安装调试。此外，社区里也有一些企业在做适老化改造，为老年人家庭安装扶手、防滑垫等设施，让老年群体的生活更加安全舒适。2024年6~12月，A社区共有28户老人家庭申请适老化改造，其中仅9户(占32.1%)选择加装智能监测设备，其余19户(占67.9%)选择了基础改造项目(扶手、防滑垫等)。
3.3. 家庭在A社区中的养老服务供给现状
1) 经济支持
首先，在退休金与养老金管理方面，家庭成员协助老人管理退休金和养老金账户，合理规划支出，确保每月生活费用的稳定。对于大多数退休老人，退休金和养老金成为其重要经济来源。而部分老人养老金数额相对较少，因此子女补贴在弥补经济缺口上发挥关键作用。68岁的刘阿姨(访谈对象E7)说：“我每月退休金3000元，光买降压药、降糖药就得花800多，还好儿子每月给我1000元。”其次，在经济供养方面，A社区大多数子女以定期给钱、逢年过节红包等形式向父母提供经济支持，这也是家庭经济供养的常见模式。
2) 生活照料
首先，在日常生活照料方面，A社区家庭成员承担老人居住空间的清洁打扫、衣物洗涤、物品整理等家务劳动，保持居住环境整洁舒适，让老人安心生活。同时陪伴老人用餐，关注进食情况，及时调整饮食方案。对于高龄、失能老人，他们更是频繁帮助翻身、更换衣物，防止卧床并发症。其次，在医疗照料方面，老人身体不适就医时，家庭成员会陪同老人协助挂号、候诊、与医生沟通病情、取药等环节，他们熟悉老人的病史，能准确向医生反馈，确保诊断治疗的精准性。75岁的赵爷爷(访谈对象E9)患有冠心病，其女儿(访谈对象F7)说：“我爸每次去医院都得我陪着，他记不住自己吃的药名，怕他自己去出问题，再忙我也请假陪着他。”
3) 精神慰藉
首先，在情感陪伴方面，A社区家庭成员利用闲暇时间与老人聊天，分享工作、生活中的琐事与趣事，倾听老人的心声，了解他们的内心需求。部分家庭还会定期组织家庭聚会，如周末聚餐、节假日团圆等，让老人置身于温馨的家庭氛围中。80岁的孙奶奶(访谈对象E10)说：“孙子每周六都会来陪我吃饭，陪我说说话，要是他不来，我这一周都觉得没精神。”其次，在心理支持方面，当老人遭遇挫折、情绪低落时，家人通过耐心倾听、共情表达，帮助老人宣泄情绪，引导其以积极心态面对困难。此外，他们尊重老人的意见、决定与爱好，鼓励他们参与家庭决策，如装修布置、晚辈教育等，让老人在家庭中有存在感与价值感。此外，他们支持老人重拾爱好，参加老年社团等活动，实现自我价值追求。
3.4. 社会组织在A社区中的养老服务供给现状
1) 生活照料服务
首先，在个人护理方面，A社区社会组织提供包括协助老年人洗漱、穿衣、进食、如厕等基本生活护理服务。例如，对于失能半失能老人，志愿者会定时上门帮助他们起床、穿衣，确保老人的基本生活需求得到满足。同时，针对一些患有特殊疾病的老人，如患有帕金森病的老人，服务人员会根据其病情特点，采用合适的辅助工具和护理方法，帮助老人完成日常活动。其次，在家居服务方面，社会组织会安排人员为老年人打扫家庭卫生，包括擦拭家具、清扫地面、清洗衣物和床上用品等。此外，他们还会对老人的居住环境进行安全检查，如检查电线是否老化、地面是否防滑等，并提供简单的家居维修服务，如更换水龙头、修理桌椅等，确保老年人的居住环境安全舒适。
2) 医疗保健服务
首先，在健康检查与监测方面，A社区社会组织不定期组织免费的健康检查活动，如测量血压、血糖、血脂、心电图等项目。同时，为社区老年人建立健康档案，记录他们的健康状况和检查结果，以便进行跟踪监测。其次，在医疗协助与康复服务方面，A社区社会组织服务人员能够协助老年人就医，包括帮忙预约挂号、陪诊、取药等。对于一些患有慢性病或术后康复的老人，提供康复训练服务，如物理治疗、作业治疗等，并根据老人的康复情况，制定个性化的康复计划，指导他们进行康复训练，帮助老人恢复身体机能。
3) 精神文化服务
首先，在文化娱乐活动方面，A社区社会组织会组织各种文化娱乐活动，如老年合唱团、舞蹈队、书法绘画班、手工制作小组等。这些活动丰富了老年人的精神文化生活，让他们在参与过程中结交朋友，发挥自己的兴趣爱好。社会组织的老年合唱团现有成员32人，平均年龄68岁，每周排练2次；合唱团成员李阿姨(访谈对象E6)说：“以前在家就看电视，加入合唱团后认识了好多朋友，现在每天都盼着排练。”其次，在心理关怀与慰藉方面，A社区社会组织定期安排经过培训的志愿者为老年人提供心理关怀服务，通过与老人聊天、倾听他们的心声，了解老人的心理需求，帮助他们缓解孤独、焦虑、抑郁等不良情绪。
4. 福利多元主义视角下A社区养老服务供给存在的问题
4.1. 政府层面
1) 政府扶持力度较小，资源难以整合
首先，政府给予养A社区养老服务的财政预算相对较少，无法满足社区养老服务设施建设、设备购置、人员培训等多方面的资金需求。例如，在建设社区养老服务中心时，因资金不足，导致场地面积狭小、设施简陋，无法为老年人提供全面优质的服务。其次，政府与企业、社会组织等社会力量的合作机制不健全，缺乏有效的沟通、协调和合作平台，导致社会资源难以整合到养老服务领域，无法形成政府、市场、社会共同参与的良好局面。此外，政府对社会力量参与养老服务的激励措施不足，如缺乏荣誉表彰、政策倾斜等，难以激发其参与热情和积极性，限制了养老服务的多元化发展。
2) 养老服务供给与老年群体需求存在偏差
尽管A社区已经在着力构建多元化的社区养老服务体系，但经实地调研显示，这一体系尚未能精准对接老年人的实际需求。首先，老年群体在社区照护服务方面的需求显现出显著的差异性，而当前的服务供给模式主要由政府引领，服务类型相对刻板，难以充分满足其多样化的需求。例如，活动中心与日间照料服务因需求量大而被频繁利用，相比之下，诸如部分健身设施、医疗辅助设备等的使用率则明显偏低，个别设施甚至已陷入闲置的境地。其次，从服务对象的角度审视，社区养老服务的目标应当是全面满足社区内有需求的老年人的多元化需求。然而，当前的服务供给框架过于侧重部分老人，对于普通老年群体的需求响应显得捉襟见肘，存在一定的服务缺失。
4.2. 市场层面
1) 市场活力难以充分激发
首先，当前A社区市场发展的现状尚未达到期望的标准，养老产业本身所蕴含的社会性和公益性质，常常导致市场的主导角色被边缘化。另外，政府所制定的支持政策在针对性上有所欠缺，且财政补贴的幅度相对较小，使得众多企业在进入养老服务市场时表现出谨慎的态度，从而引发了市场投资者的普遍观望现象，使得市场缺乏活力。
2) 养老服务供给的质量与效率较低
首先，A社区机构养老服务内容与需求匹配度低，多数养老服务机构或企业仅能提供基础的生活照料服务，对于老年人急需的专业医疗护理、康复理疗、精神慰藉、文化娱乐等服务供给不足，无法满足老年人在生理、心理和精神层面的综合需求。其次，服务人员未能充分考虑不同老年人的个体差异和特殊需求，缺乏个性化的服务方案和定制化服务，不能根据老年人的健康状况、兴趣爱好、生活习惯等因素提供有针对性的服务，导致服务内容与老年人实际需求脱节。
4.3. 家庭层面
1) 对社区养老的认识不足
通过调查发现，面对多样化的养老选择，绝大多数老年人对于社区养老等其他模式的成效与质量保持审慎态度，更倾向于选择居家养老。他们深信，将晚年生活交由外人打理并不合适，且可能被视为不孝之举。因此，他们往往拒绝入住养老机构或聘请外部服务人员来料理晚年，担心这会引发外界对其明智程度或子女孝顺与否的质疑。尽管现代思潮对年轻一代产生了深刻影响，但社会对养老问题的认知滞后、不良养老习惯的延续，以及父母养老观念的束缚，使得年轻一代常常只能顺从父母的意愿，承担起赡养父母的职责，这导致他们在紧张的职业生活之余还需兼顾照料父母的重任。因此，社区养老服务的广泛推广仍面临重重困难，道阻且长。
2) 家庭照护能力减弱，医疗护理服务需求增加
首先，随着社会经济的不断进步和时代的演变，传统的大家族共同生活模式已悄然退出历史舞台，由多个子女与一对老年夫妇共同居住并共同承担赡养职责的家庭结构愈发少见，A社区家庭规模小型化的现象愈发凸显。为了减轻子女的负担，一些老年人会主动选择独居，但这种选择却使他们更难获得及时有效的照护，老年群体面临失能失智的风险日益增加。其次，老年群体常常受到多种慢性疾病的折磨，或由于身体机能的减退，遭遇各种突发疾病或意外，而家庭内部普遍缺乏完善的医疗设施和资源，难以为他们提供及时的救治和援助。
4.4. 社会组织层面
1) 社会组织数量少且管理机制不健全
首先，目前社会组织在A社区养老服务领域的发展仍处于起步阶段，进展缓慢，数量明显不足，这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社会组织主体作用的充分发挥。其次，“双重管理”体制导致养老服务业的准入门槛过高，社会组织若要取得合法地位，必须经过行业主管部门与民政部门的双重审核批准，这一流程复杂且耗时。此外，A社区社会组织内部管理机制的不健全及运作的不规范，导致了组织内部人员的高流动性，增加了未来发展的不确定性，使得社会组织难以提供稳定、持续且质量可靠的服务。长此以往，民众对社会组织提供的社区养老服务的信任度将逐渐下降，进而严重制约社会组织的供给能力与发展潜力。
2) 服务人员整体专业化程度低
首先，A社区正遭遇专业性服务人员短缺的挑战。城市社区养老服务因普遍缺乏社会认同、工作繁重且薪资待遇不佳，致使专业性服务人员频繁流动，众多人才对此领域望而却步。其次，A社区在专业人才培育和技术运用上存在显著缺陷。当前，A社区在专业技术教育和职业培训方面仍处于起步阶段，相关教育培训资源稀缺，这导致员工在提供社区养老服务及进行日常管理中表现出能力欠缺。这一现象不仅限制了社区养老服务的多样性，还影响了服务设施的完善及员工专业技能的提升。
5. 福利多元主义视角下A社区养老服务供给优化路径
5.1. 政府层面
1) 加强政策和资金支持，整合社会养老资源
首先，政府应发挥政策引领作用，驱动社区充分利用现有养老资源，提升养老服务的系统性和协同效率[3]。同时优化服务流程，创新服务模式，推动基本养老、普惠养老和市场化养老服务的融合发展，为老年群体提供更加细致、个性化的照护服务[4]。在政策整合中需破解“部门利益壁垒”，可建立“跨部门养老协调机制”，由市政府牵头，民政、住建、财政、卫健等部门定期召开联席会议，将养老设施建设纳入社区规划强制性指标，并将养老资金使用效率与部门绩效考核挂钩。其次，政府需增强社区养老服务的财政支持力度，进一步提升对社区养老的投入比重，并将社区养老资金的使用效率与成效纳入地方考核体系，以充分发挥政府的能动性，推动资源和政策更多地惠及老年群体。此外，可以设立专项基金，扩大社区普通老年人享受政策优惠的范围，不再局限于部分对象。例如，可以设立社区养老医疗、文化娱乐等专项基金，以满足老年群体日益增长的多样化养老服务需求[5]。同时，专项基金需设置“风险防控条款”，如采用“按服务效果付费”模式，避免企业套取补贴；但需警惕“过度监管”导致的行政成本上升，可引入第三方机构参与资金监管，平衡监管效率与成本。
2) 提高养老服务供给与老年群体需求的匹配度
首先，政府在制定养老服务规划时，应将老年群体的需求评估结果作为核心依据，根据需求的优先级和普遍性，合理分配资源，确定养老服务设施建设的重点区域、服务项目的重点内容等。其次，建立多种反馈渠道，如设立投诉热线、意见箱，开发线上反馈平台等，方便老年人及其家属反馈意见和建议。对于反馈的信息，要及时进行处理和回复。同时，政府可以构建完善的独居老人和残疾老人的风险防控与应急响应机制，明确权益保护及责任主体，推动“智慧养老”模式的普及[6]，并为他们建立详尽的信息资料库，确保在紧急情况下能够迅速获取其个人信息。此外，智慧养老模式需兼顾“技术便利”与“数字鸿沟”，如在开发线上反馈平台的同时，保留社区线下反馈点，并为高龄老人提供“一对一数字培训”，避免技术门槛排除部分老人。
5.2. 市场层面
1) 拓宽养老服务内容
首先，建立需求反馈机制，鼓励老年人及其家属随时反馈需求和建议，以便及时调整和拓宽服务内容[7]。此外，在传统的生活照料服务基础上，进一步细化服务内容。例如，对于患有糖尿病、高血压等慢性病的老年人，提供专门的低糖、低盐膳食套餐；针对吞咽困难的老年人，提供流食或半流食套餐。其次，发展智慧养老服务内容。利用物联网、大数据等技术，开发和应用智能养老设备，优化养老服务在线平台，整合各类养老服务资源，使老年人及其家属可以通过平台预约各种服务，如生活照料服务、医疗服务、文化活动等。同时，平台还可以提供养老资讯、健康知识科普等内容，为老年人的生活提供更多便利[8]。一方面，对企业提供的低利润基础服务给予“差额补贴”，并对高利润服务征收“养老公益税”，倒逼企业兼顾公益；另一方面，建立“服务质量黑名单”，对压缩服务成本、损害老人权益的企业实行行业禁入，同时公开服务价格与成本构成，接受社会监督，防止企业哄抬价格。
2) 提升养老服务供给的效率与质量
首先，细分服务项目，将养老服务细分为生活照料、医疗保健、精神文化、紧急救援等多个类别。在每个类别下，进一步细化服务项目[9]。例如，生活照料可以包括助餐、助浴、家居清洁、衣物清洗等；医疗保健可以涵盖健康检查、康复理疗、慢性病管理等[10]。其次，根据老年人的身体状况、经济能力、兴趣爱好等因素，为其定制个性化的服务套餐。例如，对于身体较为健康、经济条件较好且喜欢社交活动的老年人，可以提供包含文化娱乐活动、旅游服务以及定期健康检查的套餐；对于失能半失能老人，提供以生活照料和康复护理为主的服务套餐[11]。可建立“服务分级定价”机制，根据服务专业度设定不同价格，既保障企业盈利空间，又让老人根据支付能力选择服务。此外，个性化服务需控制成本，可采用“模块化定制”，避免全流程定制导致的成本过高，兼顾个性化与经济性。
5.3. 家庭层面
1) 宣传孝道文化，深化对社区养老的认识
首先，社区可以借助新媒体平台的力量，广泛传播孝道文化，针对不同社会群体采用多元化的宣传手段，如利用新闻报道、新媒体工具及自媒体平台，激发公众的感恩意识，传承并发展孝道文化的核心要义，同时剔除其中的不合理成分[12]。孝道文化宣传需避免“道德绑架”，转向“代际协同”导向：通过社区讲座、短视频等形式，宣传“孝道 = 让老人获得适宜照护”的现代理念，强调社区养老是“家庭照护的补充”而非“替代”，减轻子女的道德压力。其次，社区可以设立表彰奖项，广泛宣传当地孝子事迹，通过表彰或物质奖励的形式，构建正向激励机制，共同促进和谐美好的社会氛围。此外，针对在校学生，应当将传统“孝文化”教育与社会志愿服务活动相结合，通过亲身体验深化学生对尊老、敬老、爱老、助老的认识，使倡导文明新风、传承孝道文化成为社会各界的普遍共识与自觉行动[13]。
2) 提升家庭赡养能力，促进代际情感联结
首先，社区需深化法制宣传与教育，强调子女赡养父母是不可推卸的天职，应提升探视父母的频率，强化与老人的交流，鼓励并陪伴老人参与社交互动，教授老人使用现代电子设备及产品，帮助老人顺利融入社会[14]。其次，家庭应积极策划或鼓励各类适合老人的活动，并陪同老人共同参加，如节日庆祝、生日聚会、老年歌唱大赛、书法展示、烹饪大赛等，丰富独居老人的精神生活，搭建更多交流的平台，加深双方之间的沟通与相互理解[15]。此外，代际情感联结需突破“活动形式化”，鼓励家庭共同参与“个性化互动”，而非单纯的“节日聚餐”，深化情感上的共鸣。
5.4. 社会组织层面
1) 大力培育和发展社会组织，加强社会组织管理
首先，构建一个适宜社会组织成长的外部环境。针对在社区从事养老服务的社会组织，可适当调低设立门槛，给予积极鼓励；对已经符合登记要求的社会组织，则需加快审批速度，简化登记流程；对于尚未达到登记标准的养老社会组织，需根据其规模大小、业务范畴、成员结构及服务对象等具体情况，实施差异化指导与管理，强化业务层面的引导与支持[16]。同时，通过政策引导吸引民间资本的参与，从而充分汇聚社会力量，为非政府组织的繁荣发展奠定坚实基础。此外，需建立“社会组织竞争与合作机制”，通过公开招标选择服务机构，避免资源集中，但同时鼓励社会组织分工合作，形成服务合力。
2) 培养高素质专业人才
首先，社区养老服务工作人员要深知工作充满挑战，了解社区养老局限、资源整合难题与困难，以尊重、沟通等积极态度，满足老人身心、尊重及社会需求，将服务老人视为己任，持续提升自身心理素质。专业人才培养需破解“职业价值–薪资”错配，构建“多维度激励体系”：一方面，提高基础薪资，并设立“职业发展通道”；另一方面，强化社会认同，通过“最美照护者”评选、媒体宣传等方式，提升职业荣誉感。其次，养老服务人员需要身兼多职，做好探访、问候、照料、陪医等服务，融合多元需求。一方面，要提高入职门槛，完善职业标准，淘汰不达标人员，在岗人员要知识技能与实践结合专业照护老人，实现流程制度化；另一方面，可以利用社会资源创办专业培训学校，培训并考核工作人员，定期开展能力提升培训。此外，建立监督与评估机制。一方面，建立内部监督，明确岗位职责与流程，工作人员记录工作情况，上级定期检查，并设置内部投诉渠道；另一方面，开展外部监督，收集居民意见，引入第三方机构突击检查[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