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米材料在骨肉瘤化疗中的研究进展
Advances in Nanomaterials for Osteosarcoma Chemotherapy
DOI: 10.12677/acm.2025.15113214, PDF, HTML, XML,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支持
作者: 张方雪, 孙 廓*:南昌大学第二附属医院骨科,江西 南昌;江西省骨科研究所,江西 南昌;脊柱脊髓系统疾病江西省重点实验室,江西 南昌;南昌大学微创骨科研究院,江西 南昌
关键词: 骨肉瘤纳米材料药物递送靶向治疗基因Osteosarcoma Nanomaterials Drug Delivery Targeted Therapy Genes
摘要: 骨肉瘤(osteosarcoma, OS)是最常见的原发恶性骨肿瘤,好发于儿童、青少年及老年人。当前标准治疗为“新辅助化疗–手术–辅助化疗”的综合模式,但传统化疗存在耐药、非靶向毒性、药代动力学差、骨组织穿透不足等瓶颈。纳米材料(1~100 nm)可利用高通透性和滞留效应穿越血–骨髓屏障,并可通过表面功能化实现主动靶向,实现肿瘤选择性富集。本文系统综述了2020~2025年有机、无机及复合纳米载体在骨肉瘤化疗中的最新进展,讨论临床转化挑战与未来方向,为骨肉瘤精准化疗提供参考。
Abstract: Osteosarcoma (OS) is the most common primary malignant bone tumor, predominantly affecting children, adolescents, and the elderly. The current standard of care is a multimodal regimen of neoadjuvant chemotherapy followed by surgery and adjuvant chemotherapy; however, conventional chemotherapy is hindered by drug resistance, off-target toxicity, suboptimal pharmacokinetics, and inadequate penetration into bone tissue. Nanomaterials (1~100 nm) can exploit the enhanced permeability and retention (EPR) effect to traverse the blood–bone marrow barrier and, through surface functionalization, enable active targeting and selective tumor accumulation. This review systematically summarizes recent advances (2020~2025) in organic, inorganic, and hybrid nanocarriers for osteosarcoma chemotherapy, and discusses challenges in clinical translation and future directions, with the aim of informing precision chemotherapy for OS.
文章引用:张方雪, 孙廓. 纳米材料在骨肉瘤化疗中的研究进展[J]. 临床医学进展, 2025, 15(11): 1228-1235. https://doi.org/10.12677/acm.2025.15113214

1. 引言

骨肉瘤是最常见的原发性恶性骨肿瘤之一,起源于间充质干细胞,特征是能够直接产生未成熟的类骨样组织。根据全球肿瘤流行病学数据,骨肉瘤的发病率约为每百万人口3~5例,其中青少年(10~20岁)为高发人群,约占全部患者的60%以上,发病部位多集中于长骨干骺端,如股骨远端、胫骨近端和肱骨近端[1]。此外,骨肉瘤在老年人群中也有一定比例发病,常与既往的Paget’s disease或放射暴露史相关[2]

骨肉瘤的临床表现通常为持续性疼痛、局部肿块、关节活动受限,晚期可出现病理性骨折和远处转移。肺转移是骨肉瘤最常见的转移途径,占比超过80%,而一旦出现肺转移,五年生存率通常低于20% [3]。这表明,即便在综合治疗手段不断发展的今天,骨肉瘤仍是一种预后较差的恶性肿瘤。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随着多药联合化疗方案的应用(包括高剂量甲氨蝶呤、阿霉素、多柔比星、顺铂和异环磷酰胺等),骨肉瘤的总体五年生存率已由不足20%提升至约60%~70% [4]。然而,对于存在转移或复发的患者,预后依旧不理想。以2019年美国SEER数据为例,局限性骨肉瘤患者的5年生存率为77%,而有远处转移的患者仅为19% [5]。目前,骨肉瘤的标准治疗模式是“新辅助化疗 + 手术切除 + 辅助化疗”。新辅助化疗的作用在于缩小肿瘤体积,降低手术切缘阳性率,同时为后续药物敏感性评估提供依据;手术切除则是根治性治疗的核心环节;术后辅助化疗则旨在消灭残余的微小病灶。然而,传统化疗药物仍然存在显著不足:1) 药物分布不均与毒副作用大:传统化疗药物通过血液循环在全身分布,缺乏特异性,导致药物在肿瘤组织中的有效浓度不足,而在心脏、肝脏、肾脏等正常组织中富集,诱发严重的毒副反应。例如,阿霉素虽是骨肉瘤一线化疗药物,但其剂量受限于累积性心脏毒性;顺铂的疗效较好,却常导致不可逆的肾功能损伤与听力下降[6]。2) 药代动力学性能差:许多药物如紫杉醇(PTX)溶解度低,体内循环半衰期短,需要使用助溶剂(如Cremophor EL),进一步增加了过敏反应和毒副作用风险。3) 多重耐药性(multidrug resistance, MDR):长期化疗会诱导骨肉瘤细胞表达药物外排泵(如P-糖蛋白),使药物难以在细胞内维持有效浓度。此外,骨肉瘤细胞还可通过上调DNA修复酶和抗凋亡蛋白逃避化疗药物的杀伤作用[7]。4) 生物屏障限制:骨组织特殊的血液供应模式与骨–髓屏障,使得系统给药难以有效到达骨肿瘤部位。大量实验表明,游离药物在骨肿瘤部位的累积量往往不足其总剂量的1%,这也是化疗效果不佳的重要原因之一[8];在这种背景下,如何提高药物的靶向性、减少毒副作用、延长体内循环时间、克服耐药性,成为骨肉瘤治疗研究的重点。近年来,纳米技术的发展为这一难题提供了新的思路。

纳米药物递送系统的优势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1) 增强渗透与滞留效应:由于肿瘤血管通透性增加、淋巴回流受阻,纳米颗粒易在肿瘤部位富集,从而提高局部药物浓度。2) 靶向性递送:通过表面修饰骨靶向分子(如阿仑膦酸、透明质酸)、抗体或肽段,纳米材料能特异识别肿瘤细胞表面受体,实现主动靶向。3) 药物缓释与刺激响应释放:纳米系统可根据肿瘤微环境的pH、酶或温度变化实现控释,提高药物利用效率。4) 克服耐药性:通过高效胞内递送、协同递送siRNA或抑制剂,纳米颗粒可在一定程度上逆转MDR。多功能整合:部分纳米系统不仅能递送药物,还可兼具光热治疗(PTT)、光动力治疗(PDT)或影像学功能,实现诊疗一体化。

以阿霉素(DOX)为例,已有研究表明,DOX包载于PEG修饰的脂质体(Doxil®)后,其血浆半衰期由20分钟延长至55小时以上,在肿瘤局部的药物累积量提升了4~6倍,同时心脏毒性显著降低[9]。这一案例充分体现了纳米技术在优化传统药物方面的潜力。随着材料科学与肿瘤学的交叉融合,研究者已开发出多种类型的纳米材料,包括有机纳米材料(脂质体、高分子、碳基材料)、无机纳米材料(介孔二氧化硅、羟基磷灰石、金属纳米颗粒)等,它们在骨肉瘤化疗中均展现出积极前景。然而,不同研究团队在纳米系统设计、药物负载效率、体内分布、抗肿瘤效果和安全性等方面结果存在差异,尚需系统性总结与对比。因此,本文将综述近十年来纳米材料在骨肉瘤化疗中的研究进展,重点介绍不同类型纳米材料的设计思路、实验结果与临床转化潜力,并对未来的发展方向进行展望。

2. 纳米载体分类与作用机制

骨肉瘤化疗的纳米体系:

1) 有机纳米载体

① 脂质体(Liposomes)是最早进入临床的纳米药物系统。Doxil® (PEG化阿霉素脂质体)已在临床应用多年,能显著降低游离DOX的心脏毒性。研究显示,脂质体包载DOX后其体内循环半衰期延长约10倍,且在肿瘤部位的浓度显著升高。在骨肉瘤研究中,Wu 等设计了阿仑膦酸(ALN)修饰脂质体递送DOX。ALN对骨组织具有高亲和性,使药物在骨病灶局部的累积量提高了约2.5倍,同时联合低分子量肝素(LMWH)增强了抗转移效果,实验表明在小鼠模型中肺转移灶数量减少超过60% [10]

② 聚合物纳米粒(PNP):具有较高稳定性,能避免药物突释。纳米结构脂质载体(NLCs):由固体脂质与液体脂质组成,能进一步提高药物包载效率。脂质-聚合物杂化纳米颗粒(LPNs):兼具脂质体的生物相容性与聚合物的稳定性。例如,Duan等开发的LPNs同时递送紫杉醇(PTX)与依托泊苷(ETP),在MG-63骨肉瘤细胞中表现出协同杀伤作用,细胞凋亡率由单药的约25%提升至50%以上[11]。Yang等制备了ZSM-5/CS复合纳米盘负载DOX,药物负载率达90%以上。在体外实验中,处理Saos-2细胞48小时,细胞凋亡率提高约70%。透明质酸(HA):Xu等合成了HA-PEG/nHA纳米颗粒负载唑来膦酸,能特异结合骨肉瘤细胞的CD44受体。体内实验显示,与游离药物相比,肿瘤抑制率提高了近2倍[12]。Heyder等将吉西他滨(GEM)化学修饰后嵌入聚酐酯骨架,药物负载量高达58% w/w,是传统包载方法的3~5倍。这种系统在体内能完全降解,药物逐步释放[13]

③ 水凝胶(hydrogel):如刺激响应型水凝胶能够根据温度、pH或磁场变化调节药物释放。例如,将铁氧体纳米颗粒包埋于明胶水凝胶中,可在外加磁场作用下实现局部控释。在动物实验中,药物在肿瘤组织的浓度是对照组的3倍,而在心脏中的浓度显著降低。双药胶束NP-PTX-DOX在K7荷瘤小鼠中抑瘤率 > 80%,显著优于单药[14]

2) 碳基纳米材料:

石墨烯氧化物(GO)因其大比表面积和π-π堆积作用,成为常用的药物负载平台。Huang等构建了GO-PEG-叶酸/吲哚菁绿复合物,不仅能递送DOX,还可在808 nm近红外照射下产热和产生活性氧,实现化疗 + 光动力联合治疗。在小鼠模型中,该系统抑瘤率达到85%以上,显著优于单一治疗。Niu等设计了Fe3O4-石墨烯树枝状复合物,联合递送DOX与褪黑素(MLT)。结果显示,该系统在MG-63细胞中诱导的凋亡率比单纯DOX提高约40%,并显著降低心脏毒性[15]。再如氧化石墨烯(GO):π-π堆叠负载DOX,负载量 > 1000 mg/g;光热转换效率η ≈ 28%,实现化疗–光热协同。以及磁性GO-树状大分子通过共载DOX + 褪黑素(MLT),MLT降低DOX心脏毒性并逆转MDR。而介孔碳的孔径5~10 nm,则适合负载芳香族药物,但需表面聚合物封孔防止泄漏。

3) 无机纳米载体

① 如介孔二氧化硅(MSN),Zhou等合成了锰掺杂金核介孔二氧化硅纳米颗粒,其表面修饰ALN以实现骨靶向。该系统在递送DOX的同时,Mn2+可通过类芬顿反应产生活性氧,从而杀伤细胞。在143B骨肉瘤小鼠模型中,肿瘤体积缩小率达70%,并可进行CT/MR成像监测[16]。Yao等开发的RGD修饰MSN-Bi₂S3纳米颗粒,药物包载率高达99.85%,结合近红外光热治疗,实现了线粒体途径诱导的细胞凋亡[17]

② 钙基材料羟基磷灰石(HAp):与骨矿同质,可掺杂Zn、Fe、Mn调控降解与成骨。羟基磷灰石(HAp):Liu等构建的HAp/BSA/PTX三元系统,能持续释放Ca2+,同时抑制143B细胞的G2/M周期,降低迁移能力。碳酸钙(CaCO3):Fu等利用贝壳提取的生物源性文石CaCO3纳米颗粒负载DOX,在大鼠原位骨肉瘤模型中表现出与游离DOX相似的抗肿瘤效果,但系统毒性明显降低[18]

③ 金属及金属氧化物:铁氧体(Fe3O4):Wu等合成了硅酸盐/碳双层包覆的SPIONs,在外加磁场下能显著富集于肿瘤部位。在MG-63细胞中,联合DOX处理后凋亡率提高近一倍[19]。也有研究表明ZnO纳米颗粒能通过诱导线粒体自噬和ROS积累触发细胞死亡,声学法合成的ZnO表现出更高的选择性,能降低正常成骨细胞损伤。Hu等制备的果糖修饰AgNPs (9.38 ± 4.11 nm)在骨肉瘤裸鼠模型中,比顺铂更有效地抑制肿瘤生长和肺转移,机制与ROS依赖性凋亡相关[20]。也有大量研究报道超顺磁Fe3O4材料可通过磁靶向 + 交变磁场产热,实现药物释放可控。

3. 靶向策略汇总

我们也在表1中归纳了20余种骨或肿瘤特异性配体:ALN (阿仑膦酸钠)、RGD (整合素)、CD133/EGFR适配体(CSC)、FA (叶酸受体)、YSA (EphA2)等,联合被动EPR效应,可将药物富集提高5~15倍。光热治疗(PTT):AuNPs、石墨烯等材料在NIR照射下产热,使肿瘤局部温度升至42℃~45℃,诱导肿瘤细胞坏死,并增强化疗敏感性。光动力治疗(PDT):通过光敏剂(如吲哚菁绿)与纳米载体结合,在光照下产生活性氧,破坏肿瘤细胞膜和线粒体。基因治疗:如YSA肽修饰纳米脂质体递送DOX与siRNA双重组合,靶向EphA2受体并沉默耐药相关基因,提高骨肉瘤细胞敏感性[10] [21] [22]。免疫治疗:利用纳米颗粒递送免疫调节剂或抗PD-L1抗体,重塑肿瘤免疫微环境,增强免疫治疗效果。

Table 1. Examples of osteosarcoma-targeting strategies in nanomaterials for drug delivery

1. 用于药物递送纳米材料中的骨肉瘤靶向策略实例

纳米粒子类别

靶向配体

靶向受体

负载药物

Liposome

ALN

Skeleton

DOX

Liposome

siRNA

JIP1

DOX, siRNA

Liposome

YSA

EphA2

DOX, siRNA

Lipid-polymer NPs

FA

FR

DOX, EDL

Lipid-polymer NPs

CD133 aptamers

CD133 + OS cells

All-trans retinoic acid

Lipid-polymer NPs

CL4

EGFR

Salinomycin

Natural polymer NPs

HA

CD44 + OS cells

Zoledronic acid

Polypeptide nanogel

peptide

OS cells (143B)

SHK

GO

FA

FR

MTH1, DOX

PHBV

peptide

OS cells (Saos-2)

DOX

MSNs

ALN

Hydroxyapatite

DOX

4. 临床转化现状与挑战

目前已上市产品有:脂质体制剂:Doxil®、Myocet®、Onivyde®用于多种实体瘤,但尚未获批骨肉瘤专属适应症。尽管纳米药物在实验室和临床前研究中展现出显著优势,但在临床转化方面依然存在诸多严峻挑战,这些瓶颈制约着纳米药物从“实验室”走向“床旁”的进程:

1) 长期毒性与生物安全性评估不足:

金属纳米材料(如金、银、铁氧化物)在体内的长期蓄积可能引发潜在基因毒性、溶血反应和慢性免疫激活。目前大多数研究的观察周期仅为数周至数月,缺乏2年以上的长期毒理学数据。

纳米颗粒在网状内皮系统(肝、脾)的蓄积率可达给药剂量的30%~50%,其降解产物和代谢途径尚不明确,可能存在器官毒性累积风险。

部分无机纳米材料(如某些金属氧化物)在酸性环境下可能释放过量金属离子,诱发氧化应激和炎症反应,这一风险在临床应用中需要系统评估。

2) 规模化生产与质量控制的技术壁垒:

实验室小批量制备(毫克–克级)与工业化大规模生产(公斤级)之间存在显著的工艺差异,批间差异可达20%~30%,难以保证产品质量的一致性。

纳米药物的粒径分布、表面电位、载药效率等关键质量属性对生产条件极为敏感,温度、pH、搅拌速度的微小变化都可能影响最终产品性能。

灭菌工艺是重大挑战:高温高压灭菌可能破坏纳米结构,辐照灭菌可能引发脂质过氧化,无菌过滤又受限于纳米颗粒尺寸,目前尚无统一的标准方案。

长期稳定性问题突出:多数纳米制剂在4℃储存条件下仅能维持3~6个月稳定,难以达到常规药物2~3年的货架期要求,这严重制约了商业化应用。

3) 法规体系缺失与审评标准不明确

现有药物审评体系主要针对传统小分子和生物大分子药物,缺乏专门针对纳米药物的指导原则,特别是骨肿瘤纳米制剂的特殊性尚未得到充分认识。

纳米药物的表征参数(如粒径分布、表面修饰密度、载体–药物相互作用)与临床疗效的关联性研究不足,缺乏明确的质量标准和检测方法。

临床试验设计面临困境:传统药代动力学参数(如Cmax、AUC)难以全面反映纳米药物的体内行为,肿瘤局部药物浓度的测定技术仍不成熟,疗效评价终点的选择存在争议。

4) 体内代谢与清除机制的认知不足:

纳米颗粒在体内的分布、代谢和清除途径极为复杂,受粒径、表面性质、蛋白冠形成等多因素影响。研究显示,粒径 < 10 nm的颗粒主要经肾脏清除,而>200 nm的颗粒则主要被肝脾截留,但50~150 nm范围内的行为规律尚不明确。

PEG修饰虽能延长循环时间,但重复给药可能诱发“加速血液清除”(ABC)现象,导致药效下降和过敏反应风险增加。

骨组织的特殊微环境(高钙、低pH、致密矿化基质)对纳米颗粒的渗透和滞留具有显著影响,但目前缺乏系统的骨内药代动力学研究数据。

5. 针对性解决策略与现实评估

1) 建立系统的临床前安全性评价体系(预计时间:5~8年):

开发骨肉瘤人源化小鼠(PDX)和比格犬大动物模型,进行至少12~24个月的长期毒性观察,重点监测心脏、骨髓、肝肾功能及免疫系统变化。

采用先进的影像学技术(PET/CT、MRI)和组织病理学分析,实时追踪纳米颗粒的体内分布和代谢过程。

建立纳米材料毒性数据库,为风险评估提供基准数据。但需注意,动物模型与人体的差异可能导致部分毒性风险被低估。

2) 优化生产工艺与质量控制体系(预计时间:3~5年):

采用QbD (质量源于设计)理念,通过DOE (实验设计)系统优化关键工艺参数,建立工艺-质量关联模型,将批间差异控制在10%以内。

开发在线监测技术(如动态光散射、纳米颗粒追踪分析),实现生产过程的实时质量控制。

探索冻干保护剂配方和低温储存方案,延长产品货架期至18~24个月。但需承认,部分复杂纳米体系(如多功能复合纳米颗粒)的工业化生产仍面临技术难题,可能需要10年以上的技术积累。

3) 推动法规体系建设与标准化(预计时间:8~10年):

建议监管机构参考FDA的《Liposome Drug Products Guidance》和EMA的纳米药物评估框架,制定针对骨肿瘤纳米药物的专项指导原则。

建立多学科专家委员会,制定纳米药物的表征标准、质量控制方法和临床评价指标体系。

开展多中心注册临床试验(MRCT),采用“影像学响应 + 生存获益”的双重终点评价,积累循证医学证据。但需认识到,法规制定是一个渐进过程,初期可能采用“个案审批”模式,完善的法规体系至少需要10~15年时间。

4) 开发新一代“智能”纳米体系(预计时间:10~15年):

开发细胞外囊泡(EVs)仿生纳米颗粒,利用天然细胞膜包覆降低免疫原性,提高生物相容性。初步研究显示,仿生纳米颗粒的肝脾蓄积率可降低40%~60%,但其大规模制备和质量控制仍是挑战。

联合开发超声或磁导航设备,实现骨局部靶向给药,减少全身暴露。但这需要纳米材料、医疗器械和临床技术的协同创新,技术成熟度仍处于早期阶段。

探索口服或局部注射等非静脉给药途径,提高患者依从性。但骨肉瘤的解剖位置特殊,局部给药的可行性和安全性需要谨慎评估。

6. 未来展望

尽管纳米技术展现出巨大潜力,但从实验室研究到临床应用的转化周期通常长达15~20年,成功率低于5%。许多在动物模型中表现优异的纳米药物在临床试验中因毒性、疗效不足或生产成本过高而失败。因此,在推动纳米药物研发的同时,必须保持科学审慎的态度,加强基础研究,完善评价体系,稳步推进临床转化,避免盲目乐观和过度承诺。

在未来的研究中,纳米医学在骨肉瘤疾病治疗中将沿着“诊疗一体化–个体化–智能化–产业化”的方向进行,借助MRI/CT/荧光三模态影像的实时导航,未来化疗–光热–免疫“三位一体”协同干预有望在同一纳米平台上完成,最终实现“可视化诊断–同步治疗–疗效评估”的闭环管理;在此基础上,3D 生物打印技术可进一步将患者源性肿瘤微组织“复刻”为体外“数字孪生”模型,并通过高通量微流控芯片快速迭代筛选最优载体,进而把“一人一药”的个体化理念真正落地;另一方面,CRISPR-Cas9基因编辑工具将扮演“分子剪刀”角色,通过原位敲除MDR1耐药基因并与纳米阿霉素共递送,形成“基因 + 化疗”的协同作用,抑制肿瘤耐药性;磁驱纳米马达可凭借仿生表面修饰主动穿越血–骨髓屏障,在骨皮质–髓腔微环境中依病灶pH/酶谱触发释药,完成“导航–穿透–释放”的全流程自主操控,实现从“被动靶向”到“智能机器人”;同时需建立骨肿瘤纳米制剂的审评“指南”,制定影像–疗效双重终点的临床评价标准,并依托多中心注册试验(MRCT)打通实验室到临床的“最后一公里”,加速这一创新链条的产业化突围,使前沿科技成果真正惠及广大骨肉瘤患者。

7. 结论

纳米材料通过改善药物药代动力学、增强肿瘤靶向、克服多药耐药及降低系统毒性,为骨肉瘤化疗带来新机遇。尽管临床转化仍面临毒性、规模化与法规挑战,但随着多学科交叉与精准医学的发展,纳米药物有望成为骨肉瘤一线治疗的新标准,进一步提高患者生存率与生活质量。

基金项目

本项目由中国江西省科技创新杰出青年人才(20192BCBL23025)及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no. 81660443)资助。

NOTES

*通讯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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