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者行为批评视角下《聊斋志异》文化负载词英译研究——以翟理斯译本为例
A Study on the Translation of Culture-Loaded Words in Strange Stories from a Chinese Studio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ranslator Behavior Criticism—A Case Study of Herbert Giles’s Translation
摘要: 《聊斋志异》是中国文言短篇小说的巅峰之作,翟理斯英译本在西方影响深远,然而现有研究多聚焦局部问题,缺乏对译者行为动因的系统探讨。本文以译者行为批评理论的“求真–务实”维度为框架,以翟理斯《聊斋志异》英译本为对象,通过具体文化负载词译例,分析译者在忠实原文与适配目标语读者之间的策略与取舍。研究发现,翟理斯在翻译中通过直译、改写、增补或删减等策略,实现了“求真”与“务实”的动态平衡,既保留原文的核心文化信息,又提升译文的可读性。该研究弥补了现有文献在译者行为研究上的不足,为中国古典文学英译研究提供了新视角,也深化了对中西文学交流中翻译与文化互动机制的理解。
Abstract: Strange Stories from a Chinese Studio is a pinnacle of classical Chinese short stories written in literary Chinese. Herbert Giles’ English translation has exerted a profound influence in the West. However, existing studies mostly focus on partial issues and lack a systematic exploration of the motivations behind the translator’s behavior. Taking the “truth-seeking-pragmatism” dimension of the Translator Behavior Criticism theory as the framework, this paper examines Giles’ English translation of Strange Stories from a Chinese Studio. Through specific examples of translated culture-loaded words, it analyzes the strategies and trade-offs Giles made between being faithful to the original text and adapting to target-language readers. The study finds that Giles achieved a dynamic balance between “truth-seeking” and “pragmatism” through strategies such as literal translation, adaptation, addition, and omission. This not only preserved the core cultural information of the original text but also enhanced the readability of the translation. The research fills the gap in existing literature regarding the study of translator behavior, provides a new perspective for the research on the English translation of classical Chinese literature, and deepens the understanding of the interactive mechanism between translation and culture in Sino-Western literary exchanges.
文章引用:杨晨晓. 译者行为批评视角下《聊斋志异》文化负载词英译研究——以翟理斯译本为例[J]. 现代语言学, 2025, 13(11): 557-563. https://doi.org/10.12677/ml.2025.13111196

1. 引言

《聊斋志异》是中国历史上文言短篇小说的巅峰,收录491篇神怪、鬼魅故事,在中国文学史上享有极高的声誉,清代陈廷玑称其为“空前绝后之作”[1]。其英译研究中,翟理斯译本Strange Stories from a Chinese Studio在西方享有盛誉,不仅是首部英译节译本,还成为多语言转译的标杆。翟理斯在翻译中通过删减、增补等策略,使原文文化内涵得以再现,同时展示译者在跨文化交流中如何平衡原文与目标读者期待,成为翻译研究的重要案例。

然而,尽管前人对《聊斋志异》及其英译本进行了大量研究,但多数研究主要集中在局部问题上,缺乏对译者行为动因的系统性探讨[2]。本文以翟理斯《聊斋志异》英译本为研究对象,引入译者行为批评理论及“求真–务实”维度——该理论打破传统翻译研究的语言层面局限,将译者置于文化与社会实践核心,能更深入揭示翻译决策背后的动力机制,对填补“为何如此翻译”的研究空白、深化古典文学英译译者角色认知具有重要意义。因此,本研究旨在通过分析译本中文化负载词的翻译实践,揭示翟理斯在忠实原文与适应目标语读者之间的平衡策略,进而弥补译者行为研究短板,拓展跨文化交流与翻译研究视野。

2. 文献综述

2.1. 译者行为批评理论

译者行为批评理论兴起于20世纪末至21世纪初,是对传统翻译研究“重语言对比、轻译者主体”的突破与拓展。与聚焦文本对等的传统范式不同,该理论将译者置于研究核心,明确其身份并非单纯的“语言转换者”,而是受历史语境、文化环境与社会需求制约的“文化中介者”与“社会行动者”——这一定位为破解本研究“现有成果缺乏译者行为动因探讨”的问题提供了关键视角,可直接切入翟理斯翻译决策的深层逻辑。

该理论的核心分析框架是“求真–务实”译者行为连续统模式,其被视为衡量译者行为合理度的核心标准[3]。其中,“求真”强调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对原文的忠实与尊重,注重保留原作的内容、风格及文化内涵,确保源语作品的精神不被曲解;而“务实”则突出译者对目的语读者和社会语境的考量,要求译文在传播中具备可读性、接受度和适用性。值得注意的是,翟理斯的翻译实践并非“求真”与“务实”的理想化平衡,而是深受19世纪英国汉学语境与维多利亚时期社会文化偏见的制约,其策略选择暗藏隐性的价值倾向。从“务实”维度看,为适配英语读者的认知框架,翟理斯对中国传统文化元素的简化与改写,虽提升了译文传播度,却在一定程度上强化了西方社会对“神秘东方”的刻板印象。而其“求真”诉求同样未能脱离时代局限:翟理斯作为当时英国汉学研究的代表人物,其对原文的“忠实”始终以西方中心主义的认知视角为前提,对《聊斋志异》中涉及的中国传统礼教、民间信仰等内容,存在不自觉的筛选与曲解,其“求真”本质上是带有个人学术偏见与时代认知局限的“选择性忠实”。

多数学者认为,译者需要在具体语境中进行灵活调适,既要忠实于原作精神,又要兼顾读者的接受心理和社会文化需求[4]。这一价值的凸显恰好对应了当前研究的两点核心不足:其一,现有研究多集中于文本层面的对比分析,例如梳理翟理斯译本对原文文化负载词的删减、改写或增补现象,但未能进一步揭示不同翻译策略之间的内在关联,更未从译者行为动因的角度解释“为何选择删减而非增补”、“为何此处侧重文化保留、彼处侧重文化简化”等深层问题,导致研究停留在“现象描述”层面,缺乏对翻译行为逻辑的系统性阐释;其二,现有研究对翻译策略的评价多基于模糊的“忠实度”或“可读性”标准,尚未建立清晰、可操作的分析标尺,导致对翟理斯译本“忠实性”与“接受度”的评判存在主观化倾向,难以客观衡量其翻译行为的合理度。基于此,本文拟从译者行为批评理论的“求真–务实”连续统出发,探讨翟理斯译者行为的动因逻辑与文化取向,以期弥补现有研究在译者行为层面分析不足的空白。

2.2. 《聊斋志异》的英译本研究

关于《聊斋志异》英译的研究,学界主要从译本接受、翻译策略以及文化传播三个维度展开。

在接受研究方面,不少学者关注翟理斯译本在西方世界的影响。研究者普遍认为翟理斯的Strange Stories from a Chinese Studio在中西文化交流中起到了重要的桥梁作用,特别是在帮助西方社会理解中国的“志怪小说”这一文学类型方面[5]。翟理斯剔除原文中性描写篇章,删改《夜叉国》《莲香》等篇中的性相关内容;遵从英国小说主流叙事,大量剔除“异史氏曰”。同时以归化策略调整篇名(如加阐释文字、用西方意象)、替换文化负载词(如“兰”译“larkspur”),贴合读者认知与阅读习惯,迎合西方文化中心主义,助力译本在英语世界传播[6]。这说明,对《聊斋志异》英译的接受研究,不仅关乎文学传播史,也涉及跨文化认知中的话语权与文化再现。

另外,在翻译策略研究方面,学界的关注主要集中在不同译者如何在“忠实”与“改写”之间作出取舍。例如,有学者指出,翟理斯在处理部分篇章时倾向于删繁就简,尤其对中国文化元素较强的细节常常选择省略或改写,以迎合当时西方读者的阅读期待[7]。在顺应论视角下,有学者提出采用案例分析法研究翟理斯《聊斋志异》英译本翻译策略,以语言结构顺应重组句式适配英汉语言差异;文化背景顺应以等效替换传统文化神韵;译者主体性顺应依时代背景改写内容,以平衡源语保留与目标语适配[8]

最后,在文化传播与价值研究方面,已有文献普遍认为,《聊斋志异》英译不仅是语言转换的结果,更是中国古典文学在西方语境下被重新解读和再生产的过程[9]。例如孙琦认为:翟理斯译本诞生于19世纪“西强中弱”、西方对中国存在较多误解的背景,核心传播目标是为西方读者呈现真实的中国社会图景。其不仅要让西方关注中国,更致力于纠正彼时西方世界对中国及中国人的错误观点,破除因信息偏差形成的文化壁垒。这种跨文化的再生产使得《聊斋志异》让西方读者认识到《聊斋志异》是兼具文学价值与文化内涵的经典,而非单纯的“鬼神故事集”[10]。龙春芳和熊欣认为:翟理斯从跨文化翻译视角,聚焦“如何在读者可接受范围内准确传达中国风俗、传统、典故等文化信息”这一核心问题,试图让西方读者深入了解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其译本成为早期向英语世界系统介绍《聊斋志异》及中国文化的重要载体[11]

现有研究多聚焦译本的语言和文本差异,缺乏从宏观理论出发分析“为何如此翻译”。同时,对译者主体性及其在特定历史文化语境下的选择动因研究仍显不足,诸如删减背后的文化、宗教或意识形态考量尚未得到系统探讨。因此,本文拟引入译者行为批评理论,以“求真”和“务实”为维度,分析翟理斯英译本在忠实原文与兼顾目标语读者之间的策略与取舍。研究不仅弥补现有文献在译者行为研究上的不足,也为中国古典文学英译提供新的理论视角。通过揭示译者行为背后的动因,有助于深化对中西文学交流中翻译、文化与认知互动机制的理解。

3. “求真”与“务实”维度的权衡与实践

3.1. 求真

例1. 北向一家,门前皆丝柳,墙内桃杏尤繁,间以修竹,野鸟格磔其中。

Before the door of one, which stood at the northern end of the village, were a number of graceful willow trees, and inside the wall plenty of peach and apricot trees, with tufts of bamboo between them, and birds chirping on the branches.

从求真维度看,译者在词语选择上总体忠实再现了原文的景物描写与空间层次,但在部分词语的情感与文体色彩上有所平实化。原文“北向一家”以方位词“北向”点明位置,语气简洁而富画面感,译为“which stood at the northern end of the village”,虽增补“of the village”以使结构完整,符合英语叙述逻辑,但原文简洁的地理真实被扩展化处理,略失古文凝练之气。“门前皆丝柳”中“丝柳”一词极具审美意味,带有柔美、飘逸之感;译为“graceful willow trees”较好再现了“丝柳”的形象美与情感色彩,在求真层面上实现了审美与语义的等值。“墙内桃杏尤繁”中“尤繁”体现出繁盛与生机,译为“plenty of peach and apricot trees”虽语义准确,但“plenty”偏向数量真实而非生机之感,语义真实有余,审美真实不足。“间以修竹”中“修”意为“修长、挺拔”,富有形态美;译者以“tufts of bamboo between them”再现景物分布,但“tufts”仅表示小丛之意,削弱了“修”的高耸之姿,形态真实有所流失。“野鸟格磔其中”是全句神采所在,“格磔”为拟声词,描绘鸟鸣清脆生动,极富听觉真实;译者以“birds chirping on the branches”对译,语义达意,但“chirping”泛化了声音特质,使“格磔”的独特声态转为普通鸟鸣,审美真实与文化韵味被弱化。总体而言,译者在“丝柳”、“桃杏”等词的自然再现上保持了语义求真,而在“修竹”、“格磔”等具有音象美的词语处理上偏向英语通顺表达,导致审美与意境真实的轻度损失。译文总体实现了信息层面的忠实,但在文体与意象的细微真实上略显平淡。

例2. 移时入府廨,宫室壮丽。

They then entered the Prefect’s yamen, the apartments of which were beautifully decorated.

从求真维度看,译者在词语转换上力求语义清晰与语境顺畅,但部分词语的文化与文体真实有所削弱。原文“移时入府廨”中,“移时”意为“过了一会儿”,不仅表示时间流逝,也暗含情节的转折与行进感;译文将其省略,虽不影响整体叙述连贯,却损失了时间真实与叙事节奏的自然过渡。“府廨”是古代官署之称,兼具行政与身份象征的意味,译为“the Prefect’s yamen”保留了文化特征,“yamen”一词是早期音译,能准确传达中国古代官府的制度色彩,在求真维度上很好地实现了文化真实与语义对应。“宫室壮丽”中“宫室”不仅指建筑本体,更含庄严与威仪之意,是文言中常用于凸显权势或格局的词,译为“the apartments of which were beautifully decorated”则语义转为描述性,强调“装饰精美”,虽符合英语表达习惯,却将原文的气势与制度威严转化为审美层面的柔化表达,语义真实保留,但社会与权力真实被弱化。此外,“壮丽”原含宏伟、庄重之意,译者以“beautifully decorated”呈现,语义趋于柔和,缺乏原有的庄严与宏阔,削弱了原文的视觉与情感真实。总体而言,译者在“府廨-yamen”的词语处理上高度忠实,体现了文化求真意识;但在“移时”、“宫室”、“壮丽”等词的转换中,为顺应英语表达而牺牲了部分文体与气势的真实,使译文更流畅却少了原作的典雅与威仪。

3.2. 务实

例3. 面似老瓜皮色;张口巨如盆,齿疏疏长三寸许。

Its face dark and blotchy like an old melon rind. Its cavernous mouth lolled open, revealing great shining fangs...

从务实维度来看,译文在词语处理上充分考虑了目标语读者的理解、视觉感受和阅读流畅性。原文中“似老瓜皮色”使用了“老瓜皮”这一带有乡土色彩的比喻,既形象又含蓄,但对不熟悉中国文化的英语读者可能不易直接理解。译者将其译为“dark and blotchy like an old melon rind”,保留了“melon rind”作为比喻,同时增加了“dark and blotchy”以具体化皮肤的色泽和斑驳感,使读者无需文化背景就能形成清晰画面,这体现了译者在务实维度上对读者感受的考虑。“张口巨如盆”具有夸张且生动的描写,突显人物面部的怪异和夸张特征。译文使用“cavernous mouth lolled open”,将“巨如盆”的夸张转化为“cavernous”(洞穴般)形容词,并加入“lolled open”动态描写,增强口部张开的生动感和怪异氛围。虽然省略了原文的直接比喻,但这种处理使英语读者更容易理解人物形象,同时保持了视觉冲击力和恐怖感。“齿疏疏长三寸许”强调牙齿稀疏且夸张的长度,是细节描写的亮点。译者改为“great shining fangs”,省略具体长度,但以“great”突出大小,以“shining”强化视觉效果,使牙齿形象更具威胁性和感官冲击力,更符合英语叙事习惯。总体而言,译者在“老瓜皮色”、“巨如盆”、“疏疏长三寸许”等词语的处理上,都体现了务实考量,在保持原作视觉与情感核心的基础上,调整语言以适应目标读者的理解和阅读体验,使译文生动、形象且易于接受,同时保留了原文的怪诞与恐怖意象。

例4. 忽见阙头断臂之尸,起立如林。

...for the most part headless and armless, stand up in serried ranks like trees in a forest.

从务实维度来看,译者在词语处理上注重目标语读者的直观感受和视觉冲击力,同时兼顾英语叙述的流畅性。原文“阙头断臂之尸”直接描绘尸体缺失头与断臂的恐怖形象,词语简练而生动,汉语中“阙头”、“断臂”不仅是状态描写,也带有夸张与震撼效果。译文以“headless and armless”呈现,直译原文核心信息,但通过语序调整和并列结构,使描写在英语中更顺畅、更易理解,同时强化了视觉冲击力。“起立如林”利用比喻,将尸体排列得密集与森林相似,形成既恐怖又宏大的视觉意象。译文用“stand up in serried ranks like trees in a forest”,保留了比喻“like trees in a forest”,并加入“serried ranks”进一步强调密集整齐的排列效果,使读者能够快速构建画面感。相比原文单纯“如林”的比喻,这种处理增强了英语读者的空间感知与形象认知,同时兼顾了语言的自然流畅。总体而言,译者在“headless and armless”、“serried ranks”、“like trees in a forest”等词语的选择上,注重视觉表现和阅读体验,对原文的夸张与恐怖元素进行了适度调整,使译文在保留原作核心意象的基础上,更贴近英语读者的理解习惯。在务实维度上,这种处理既保持了语义和意象的真实性,又增强了画面的可感性和阅读冲击力,使译文生动而易于接受。

3.3. 求真与务实

例5. 机警非常,十六岁,及进士第。

He was extraordinarily clever, and at sixteen years of age took his master’s degree.

从“求真”的角度看,原文中的“进士”是中国古代科举制度中的最高科第,具有明确的历史文化指向。然而,翟理斯并未直接音译“jinshi”,而是将其转化为“master’s degree”。这种处理显然弱化了“进士”在中国传统社会中的社会地位与政治意义,没有完全传达出其在古代仕途晋升中的独特性。在“求真”层面,这是对原文文化特征的某种“削弱”。但从“务实”的角度看,这种改写使目标语读者能够迅速理解“进士”的大致含义,并将其类比为西方教育体系中熟悉的学位,从而降低了理解门槛,增强了译文的可接受性。同时,对于“机警非常”,译者使用“extraordinarily clever”进行翻译,虽略显直白,却忠实再现了原文对人物才智的高度评价,也避免了复杂修辞可能引发的理解障碍。总体而言,译者在处理该句时,既展现了在“求真”方面的不足,即未能完整传递中国科举制度的文化独特性;又体现了“务实”的考量,即以西方受众熟悉的学术等级体系进行替代,确保信息的可理解性。这种取舍反映出中西在教育制度与社会评价体系上的差异,也揭示了译者在跨文化传播中如何在真实性与可读性之间寻求平衡。

例6. 北向一家,门前皆丝柳,墙内桃杏尤繁,间以修竹,野鸟格磔其中。

Before the door of one, which stood at the northern end of the village, were a number of graceful willow trees, and inside the wall plenty of peach and apricot trees, with tufts of bamboo between them, and birds chirping on the branches.

从“求真”的角度看,原文细致描绘了院落的自然环境,尤其是“丝柳”、“桃杏”、“修竹”等植物,皆带有浓厚的中国文化色彩,常见于传统诗词中,寄托着文人雅士的审美趣味与文化意蕴。翟理斯在翻译时,基本保持了植物名称的直译,如“willow trees”、“peach and apricot trees”、“bamboo”,在一定程度上保存了原文的生态与文化信息,显示出其再现源语景物的努力。然而,从“务实”的角度看,译文在修辞处理上明显趋于平实,例如“丝柳”仅译为“graceful willow trees”,“野鸟格磔”则译作“birds chirping”,削弱了汉语原文中拟声化与形象化的表达效果。这样的改写,虽损失了部分文化修辞的独特韵味,却使译文符合英语读者的阅读习惯,避免了因生僻表达带来的理解障碍。尤其是“格磔”这一极具声韵美的词语,在英语中若直译难免生硬,而“chirping”则以通用化的方式传达了鸟鸣之意。由此可见,翟理斯在翻译过程中既努力保留原文景物的真实性,又因文化差异在修辞层面作出调整,体现了“求真”与“务实”的平衡。

4. 结语

本研究以译者行为批评理论“求真–务实”维度为框架,分析翟理斯《聊斋志异》英译本中文化负载词的英译实践,发现译者通过直译、改写、增补或删减策略,实现了忠实原文与适配目标读者的动态平衡。该研究弥补了现有《聊斋志异》英译研究“重文本差异、轻译者行为动因”的空白,为中国古典文学英译研究提供了译者行为批评理论视角,深化了对翻译与文化互动机制的理论认知。其结论为古典文学作品,尤其是文化负载词密集文本的跨文化英译实践提供了可参考的“求真–务实”平衡策略,也为提升中国文学外译的可读性与文化传递效率提供了实践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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