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本研究对近十年来国内外跨学科视角下的中考英语试题进行了系统性综述,重点分析了三个方向:跨学科发展、跨学科教学以及跨学科试题。通过文献分析,笔者发现国际研究在理论构建和实证方面较为深入,而国内研究则更侧重政策落实与教学实践。现有研究普遍存在的两个挑战是:一是跨学科内容与英语测试结合不够紧密,二是量化研究方法运用较少。基于上述发现,笔者尝试从理论、方法和实践三个维度提出改进建议,旨在为中考英语命题改革提供新的思路,同时为实际教学带来有价值的参考。
Abstract: This study systematically combs and reviews domestic and international research on English test questions of the Senior High School Entrance Examination (SHSEE) from an interdisciplinary perspective over the past decade, focusing on three core directions: interdisciplinary theoretical foundations, interdisciplinary teaching practices, and interdisciplinary test question design. Literature analysis reveals that international academia has advanced in-depth theoretical construction and empirical research in this field, while domestic studies focus more on the implementation of policy requirements and integration with front-line teaching practices. Two key challenges are commonly observed in existing research: first, insufficient integration between interdisciplinary content and English testing objectives; second, the low proportion of quantitative research methods applied in studies. Based on these findings, this study proposes improvement suggestions from three dimensions—theoretical enhancement, methodological innovation, and practical optimization—aiming to provide new insights for the reform of the SHSEE English test proposition and valuable references for practical teaching.
1. 引言
近年来中考英语试题跨学科研究关注度显著提升。2022年版新课标将跨学科学习明确为综合能力培养路径,推动命题从单一语言知识考查,转向融合科学、社会等内容的综合测评,试题融入数据分析、文化对比等真实任务,考查重点也从词汇语法记忆转向实际问题解决能力,这一转变契合现代教育理念,为核心素养落地提供支撑。目前这类研究正成为教育评价领域的新热点,对改进英语教学和考试设计都有现实意义。笔者通过梳理2015~2025年中国知网和科学引文索引数据库文献,总结该领域现状、剖析不足并提出未来方向,以推动理论创新与实践落地。文献筛选以“中考英语 + 跨学科”、“初中英语试题 + 跨学科”为关键词,聚焦试题跨学科设计或评价的实证与理论研究,排除重复发表、相关性低及单一学科教学类文献,以保障综述严谨性与代表性。
2. 跨学科发展研究
2.1. 国外研究
国外跨学科研究始于1926年,美国心理学家伍德沃斯在“社会科学研究理事会(SSRC)”学术讨论中首次提出“跨学科”概念,打破单一学科局限[1],但仅为理论探讨,未涉及基础教育,对中小学教学实践影响有限;1947年斯坦福大学建成首个校内独立跨学科研究实验室,成为全球跨学科实践标杆[2],但只聚焦高等教育前沿科技,与中小学课程、命题关联较弱。70年代中后期至80年代,跨学科专业学术载体陆续出现,科克尔曼斯、汉佛莱等学者完善理论与核心概念,国际学会推动研究国际化,美国将交叉学科纳入图书在版编目目录提供制度保障,但理论仍围绕高等教育,未解决基础教育中教师能力培养、学生素养评价等实际问题,存在理论与实践脱节的问题。90年代至今,克莱因深化跨学科学习理论,美国通过政策与教育框架强化支持,2015年《自然》开设专属专栏、法国推动初中跨学科教学常态化,使跨学科研究成为解决复杂问题、培养创新人才的关键路径[3]。此阶段研究更注重理论落地与实践细化,在基础教育领域,奈特和科茨等(2023)为英国森林学校构建跨学科理论框架,以社会建构主义体验学习为核心,融合多方法实现多学科知识场景化整合[4];高等教育实践层面,海斯和塞伊纳尔(2020)研究显示澳大利亚“跨学科临床实践单元”项目能有效培养学生可转移技能[5];在研究方法与评估体系上,斯特伦默和奥米斯顿 (2022)提出前瞻性影响评估的综合过程模型,为跨学科研究的效果衡量与优化提供了方法论支撑[6]。
2.2. 国内研究
国内跨学科研究以1985年首次“交叉学科学术讨论会”为重要起点,此后“跨学科”与“交叉学科”成为学界核心议题,二者虽应用场景有别(前者多用于科研与教育活动,后者常关联新兴知识范畴),但核心均为多学科融合及学科间关系研究,金吾伦(1997)明确指出二者用法与意义一致[7]。
理论建构方面,刘仲林(1993)从广义视角将跨学科划分为“跨学科”(多学科交融的科研与教育活动)、“交叉学科”(按交叉程度分六级且观点获得学界广泛认同)、“跨学科学”(含基本理论、科研、教育三大领域)三个关联层级[8];杜俊民(2000)进一步拓展交叉教育(跨学科教育)内涵,提出其包含传统学科跨领域教育、新兴交叉学科课程体系构建、大教育观下跨学科教育规律探讨跨学科教育历史规律与思想方法三层递进含义[9]。
实践逻辑与价值上,张华(2018)指出“跨学科”既是学术领域进步的关联要素,也是特定教育议题范畴[10];马永红、张晓会(2023)从知识生产模式视角提出,跨学科源于问题导向需求,可通过整合多学科资源破解单一学科局限[11],相关研究始终衔接理论与实践,为国内跨学科发展奠定了基础。
整体而言,国内跨学科研究理论体系渐趋完善、实践指向明确,但成果多聚焦高等教育与科研领域,针对基础教育阶段语言类学科(如初中英语)跨学科命题的专项研究仍较薄弱。
2.3. 共同局限
当前国内外跨学科发展在理论、方法与实践层面均存在多维度局限:理论上,国内研究多停留在知识拼盘式整合,对学科方法论适配与思维范式互补挖掘不足;国外因理论内涵阐释没有统一语境,所以体系碎片化、概念界定差异大,难以形成普适的核心框架,制约了理论指导与跨地域对话;研究方法层面,国内外均显单一,国内定量研究占比低、依赖定性描述,国外虽以实证为主但混合方法运用不足,且中外双方验证机制薄弱,多基于局部样本、缺乏大样本支撑与长期跟踪,影响了成果科学性与普适性;实践应用中,师资与制度是主要瓶颈,国内教师培训缺乏实操指导且分科教研体制阻碍协作,国外缺乏统一教师专业标准、教学管理制度僵化,也进一步阻碍了实践推进。
3. 跨学科教学研究
3.1. 国外研究
跨学科教学在全球范围内得到推广,目标是培养具备创新思维的复合型人才。不同国家通过不同路径推进,但普遍面临教师能力、课程设计和资源配置等挑战。
例如芬兰(2014)推行现象教学模式,以真实现象为起点分三阶段实施,践行多领域解读理念[12],但对教师跨学科能力要求高,很容易出现知识表面化拼凑现象;美国自1986年提出STEM概念,逐步制度化并发展为STEAM [13],但部分薄弱学校因资源不足,课程常流于形式;高等教育层面,麻省理工学院、斯坦福大学均开设跨学科课程,德国则强调跨学科教学需坚守学科逻辑。此外,英国的“主题学习”、日本的综合性课程、澳大利亚的国际视野专题课程等,均以培养跨学科思维与创新能力为目标,以应对全球产业变革与社会挑战。当前各国实践虽路径不同,但普遍缺乏科学的跨学科素养评价体系,难以精准衡量教学效果。
3.2. 国内研究
我国教育改革在政策推动下呈现新特征。《义务教育英语课程标准(2022版)》首次将跨学科实践纳入核心素养体系,要求教学实现“学用结合、课内外结合、学科融合”,直接推动命题创新[14],跨学科教育也已形成理论与实践协同发展的系统化脉络。例如北京市教委2025年出台措施,量化规定义务教育阶段跨学科主题学习课时占比不低于10%,并将物理实验操作纳入中考计分(10分) [15];课程实施中,赵学纲(2025)探讨了学习任务群视角下小学语文跨学科学习路径变革,旨在打破学科割裂、强化学科协同教育功能[16];于丽凡(2025)则提出,教师需通过跨学科实践实现多科兼容,锻造“六边形”胜任力,以适配跨学科教学推进需求[17]。但当前跨学科教学落地仍存在难题,比如英语跨学科课程多局限于“英语 + 常识”的简单叠加,尚未真正用英语解决其他学科实际问题;而且不少学校跨学科教研仍为“分科讨论”,缺乏英语与科学、历史等学科教师的协同备课机制,导致课堂融合深度不足。
3.3. 共同局限
跨学科教学目前面临分科教育传统与融合发展诉求的结构性矛盾,核心困境集中体现为四个层面。一是教师专业能力不足,国内约70%的理工科教师受单一学科背景限制,教学设计简化为知识模块机械组合,即便是芬兰,其教学教师选拔通过率也仅16%,凸显全球性转型难题;二是课程实施阻力显著,近40%的跨学科教学案例为“形式整合”,国家要求的跨学科课时占比不低于10%,实际落实率仅68%;三是评价与资源配置双重失衡,现行考试难以测评综合素养、仍注重知识复现,仅上海、广东省级命题明确深度整合试题占比超30%,多数地区缺乏分层分类评价标准;四是资源分配矛盾突出,农村学校实验器材达标率不足45%、数字化设备覆盖率低于30%,且过度使用VR模拟实验使学生实操失误率提高58%,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真实问题解决能力的培育。
4. 跨学科试题研究
4.1. 国外研究
近年来,跨学科试题设计在语言评估领域取得了一些理论进展,但实践中仍面临诸多挑战,特别是在如何有效融合不同学科知识以及针对不同学段设计试题方面,缺乏足够的研究和案例。例如伯恩斯(2016)在《现代语言期刊》发表的里程碑研究中提出将语言能力(微观认知)、课堂互动(中观实践)、社会文化(宏观环境)动态结合构建跨学科测评体系,主张语言测试融入多领域知识以避免单一学科偏向[18],但实际应用中平衡学科内容仍存难题;欧洲语言测试者协会(1997)应欧洲委员会邀请发布配合欧洲语言共同参考框架的测试开发与考试指南[19];2008年前后通过实践优化实现与欧洲语言共同参考框架及工具包的有效交叉引用[20],且该方向在2009年《语言考试与欧洲语言共同参考框架对接手册》中进一步得到明确。然而,该框架基于欧洲语言与教育场景构建,因非欧洲国家在文化背景、教育目标上存在差异,其适用性受到限制,难以直接迁移。此外,尽管理论框架取得突破,但跨学科试题实际设计相关的研究仍显匮乏,导致一线教师命题时缺乏足够的参考与指导。
4.2. 国内研究
近年来国内跨学科试题研究呈现清晰的演进逻辑与学科差异:整体聚焦中小学数学、物理、语文、英语等核心学科,研究深度从试题表面特征描述转向融合机制与育人价值剖析。2016年后受政策引导突破“形式化融合”,形成以真实问题解决为导向的深度整合模式。张廷艳与胡娜(2023) [21]的课程改革梳理印证了这一转变。而且各学科探索各有侧重,例如数学以多维度分析框架构建为核心,黄凯与张维忠(2022) [22]、刘祖希(2022) [23]为中高考命题提供实操支撑;物理侧重实证研究,宋亚杰(2019) [24]确立科学性原则;邓天华与傅敏(2023) [25]通过分析整合梯度提出优化方向;化学虽研究体量小,杨希惠(2024) [26]仍揭示其依托真实情境考查素养的特征;英语学科已形成初高中双维度研究格局,高考层面敖杨(2025) [27]、沈奥等(2025) [28]、刘巧(2025) [29]分别从文本、分类、题型等切入提出建议,中考层面李萍等(2022) [30]、范月娥(2025) [31]结合地方试题探寻路径,但整体研究薄弱。国内研究或聚焦其他学科、或未触及英语试题设计核心,命题机制、整合分级标准、评价体系等关键问题尚未形成系统理论共识,即便近年有零散学段研究提供实践参考,仍未填补理论与评价标准空白。
4.3. 共同局限
国内外跨学科试题研究虽有基础,但在研究深度、针对性与适配性上仍存在显著局限。国内中考英语跨学科领域局限尤其突出:阅读理解文本“重科学、轻人文社科”(全国科学类文本平均占比58.7%,华南部分地区达63%),且现有研究尚未开展系统性成因剖析与优化路径探究;另外还缺乏成熟专属分析框架,目前辛键、陈丽曼(2025)的小学英语试题分析维度并不适配中考试题[32];《义务教育英语课程标准(2022年版)》仅作方向指引、尚未明确试题分析标准,且相关高质量文献有限,制约了深化研究。这种局限在试题中体现更为直观,例如HS市2025年中考英语阅读C篇(古建筑声学)融合数学几何与物理声学,设问仅停留在基础信息提取,并未要求用英语解释学科原理关联或设计开放性问题,学科与语言融合较浅。数学、物理等学科跨学科试题研究也有共性问题,此类研究多聚焦试题特征统计与框架构建,对育人价值转化、学段衔接逻辑探究不足,研究方法以文献研究和内容分析为主,量化研究少且缺乏教学实证支撑。另外,国外研究虽起步早,但适配性与参考价值有限,与我国课程目标、学生认知不符,缺乏中考英语跨学科试题本土化研究,同时,没有关注非英语母语学生“语言理解 + 知识整合”的双重挑战,且研究分散于单一学科、未提炼共性命题规律,难以形成可迁移范式。
5. 结论与展望
中考英语跨学科研究的国内外发展存在显著差异,且整体面临多重挑战:国际研究虽在STEM教育理念、语言测评模型等理论构建上起步较早,但理论向命题转化不足、评价维度单一,且未考虑非英语母语学生认知特点,难以适配我国教学场景;国内研究随课程改革有局部突破(如北京、深圳融入心理学与地域文化),但理论体系碎片化、评价标准缺位(仅依赖课标方向性指引)、教师单一学科背景制约融合教学;同时国内外均存在量化方法运用少、量性与质性研究割裂的问题,实践推广还受区域资源差异与传统教学惯性影响,进一步增加了研究落地的难度。
未来中考英语跨学科研究可以从以下几点进行:理论层面结合认知科学与教育测量知识,搭建“命题设计、使用、效果评价”的完整框架,参考布鲁姆分类学设计分层问题以深化学科与语言融合;方法上可打破量性与质性研究壁垒,借助眼动追踪等技术并结合教学跟踪来提升研究实用性;实践中可以通过教育部门搭建跨区域资源平台、学校组建跨学科备课组来弥补资源与师资短板;技术上可以利用人工智能优化试题情境、区块链来实现命题质量追溯。当然,最终需学界、教育部门与学校协同建立通用融合模式,推动教学从“表面结合”迈向“深度能力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