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人定义”到“自我表达”:女性播客中的话语叙事研究
From “Other-Defined” to “Self-Expression”: A Study on Discourse Narratives in Female Podcasts
DOI: 10.12677/jc.2025.1312290, PDF, HTML, XML,   
作者: 马嘉昕*, 谭 璐#:渤海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辽宁 锦州
关键词: 声音传播女性播客话语叙事Sound Transmission Female Podcasters Discourse Narrative
摘要: 相较于影像叙事的全感官调动,音频与听众间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其中,播客作为听觉媒介,制作者隐匿于声后,听众仅凭声音勾勒其形象,理解内容及角色。这种声音构建的距离感为播客增添神秘色彩,也为听众预留想象空间。个人心理经验和认知框架不同,因此对播客内容的解读和想象也各具特色,融入个体认知和情感。播客将留白与亲切的传播方式结合,使移动音频媒体成为充满人情味的沟通桥梁。女性题材的播客内容与女性成长、自我提升紧密相关,不仅成为了女性寻求自我认同与个体提升渠道之一,也让女性群体的声音与观点得到碰撞。
Abstract: Compared with the full sensory engagement in visual storytelling, audio maintains an appropriate distance from the listener. Among them, as an auditory medium, podcast creators remain hidden behind the sound, and listeners only sketch their images, understand the content and characters based on the voice. This sense of distance created by sound adds a mysterious touch to podcasts and leaves room for imagination for the audience. Due to different personal psychological experiences and cognitive frameworks, interpretations and imaginations of podcast content are unique, integrating individual cognition and emotions. By combining the art of leaving space and an intimate way of communication, podcasts have made mobile audio media a bridge full of human warmth. Podcasts on women’s topics are closely related to women’s growth and self-improvement, not only becoming one of the channels for women to seek self-identity and individual improvement, but also allowing the voices and viewpoints of the female group to collide.
文章引用:马嘉昕, 谭璐. 从“他人定义”到“自我表达”:女性播客中的话语叙事研究[J]. 新闻传播科学, 2025, 13(12): 2053-2059. https://doi.org/10.12677/jc.2025.1312290

1. 引言

人的五感: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共同构成了人类感知和理解世界的完整体系。它们不仅帮助我们获取外部信息,还对我们的情绪、记忆和认知等方面产生深远的影响。其中作为五感之一的听觉,自人类社会诞生以来就作为最原始的传播媒介在面对面沟通中传递信息与情感。随着传播媒介的迭代升级,人类从最初受到诸多限制的口语传播时代历经了文字传播时代、印刷传播时代、电子传播时代到如今的新媒体传播时代,传播媒介的更新使得信息的传播突破了时间、空间、权力等种种壁垒,但正如传播学者麦克卢汉所言:媒介延伸的同时也意味着“截除”,媒介的迭代使其完全失去了“人性化特征”并走上了一条漫长的高层次回归之路。

在此过程中,影像的出现让视觉文化逐渐占据主导地位,而听觉则逐渐转向幕后成为了辅助视觉接收信息的一种途径。麦克卢汉基于对听觉与视觉在空间里存在方式的差异性的洞察,提出了与视觉空间不一样的“听觉空间”(acoustic space)概念——因为耳朵不像眼睛那样聚焦、透视和分割信息,所以听觉空间是有机、流动、发散的[1]

此后,声音所具备的潜力不断被挖掘与提起。在1970年,加拿大作曲家默里·谢弗提出了“声音景观”这一概念,强调思考“听”与“听到”的过程,以及这一声音环境凝结着怎样的技术、知识、情感、权力、身体等要素。而学者季凌霄在文章中进一步指出声音景观与听觉方式呈现出某一时期特定的权力关系与物质技术特征[2]。由此可以得出,声音作为一种媒介不仅具备着无限潜力而且与诸多要素相勾连,其中也隐含着权力。

2. 声音里的性别叙事失衡

在性别与传播研究的广阔领域中,女性的媒介形象无疑是一个核心且复杂的话题。这一话题不仅关乎女性在媒体中的呈现方式,更涉及到社会性别角色的塑造与认知。长久以来,对女性视觉形象的研究占据了该领域的主流,但直到近年来,部分学者开始关注到女性声音这一重要维度。与视觉形象相比,女性的声音在媒介形象中同样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从广播新闻到电视新闻,女性的声音不仅是信息传递的载体,更是女性观点和态度的表达。然而,在现实中,女性的声音往往被忽视或边缘化,她们在媒体中的发言权和影响力远远低于男性,导致女性在媒体中被简化为单一的、易于识别的形象。

() 媒介演进中声音里的性别偏见

在广播技术诞生之前,女性声音往往被认为是具有负面色彩与引诱性,最具代表性的就是荷马史诗《奥德赛》中关于海妖塞壬的歌声的描述。除此之外,女性声音常常被冠以非理性的、不可信的、柔弱的、言多必失的色彩,女性议题也与三姑六婆、家长里短、搬弄是非等负面词汇相联系。因此在广播技术出现之后,女性声音的公开出现也经历了诸多波折。首先,女性的声音被认为无法与技术相容。例如,1927年贝尔实验室的报告称:“当女性的声音被转化为电子脉冲信号,她们声音的特征无法与我们当前的广播设备相融合。”并称经过一系列实验发现,女性声音虽然可以和男性声音一样响亮,然而却不像男性声音那样明白易懂(less intelligible) (McKay, 1988);其次,女性的音色也被认为不适合广播,例如女声被认为音调过高、语速过快、经常强调不重要的词语或者为了取悦听众而故意说得花里胡哨;再次,女性的声音被认为承载了过多个人特质或者缺少个人特质(Karpf, 2006) [3]。因此,在男性主导的社会当中,男性声音往往作为理性、磁性的、具有信服力的代表,而被视作是性别的标准。而女性则需要遵循这一规范,并向其靠拢。在电视节目出现之后,硬新闻毫无疑问成为男性的主场,而女性则更多出现在具有娱乐性、趣味性,但显著性较弱的节目当中。这不仅限制了女性表达与女性议题的探讨,也加深了社会对女性声音和角色的刻板印象。

() 播客搭建女性话语的新场域

在线音频行业起源于20世纪90年代,随着互联网的普及和技术的发展,人们开始通过网络收听音频内容。最早的在线音频平台主要是广播电台和音乐网站的网络版,提供在线收听和下载服务。随着移动互联网的兴起,在线音频行业迎来了快速发展的机遇。播客起源于2004年,是由“iPod”(便携式苹果播放器)和“Broadcasting”(广播)这两个词组合而成的“Podcast”音译而来,指通过互联网传播由个人或机构制作的音频节目。起初,播客被定义为一种网络服务,该服务依赖于互联网与RSS (Really Simple Syndication,简易信息聚合)自动订阅机制,实现音频文件的接收与分发。随着技术迭代与内容传播范畴的拓宽与演变,播客的概念边界持续扩展,逐步转型为移动互联网时代下一种高度多元化、深度契合个性化需求的数字化音频媒介形式。至2015年间,荔枝FM、喜马拉雅FM、蜻蜓FM等一系列音频应用程序的蓬勃兴起,标志着中文播客领域迈入了一个崭露头角的发展阶段。继而,在2020年3月,中国首款专注于独立播客内容的App“小宇宙”的上线,无疑为中文播客行业树立了新的里程碑,预示着中文播客时代的正式开启。

近年来,随着耳朵经济的蓬勃发展,个性化与定制化广播时代的来临,播客已成为用户填补碎片化时间的重要选项之一。其场景化的应用特性,更是吸引了大量用户的青睐与选择。根据《2024年播客行业报告》显示,超过8成的听众每周至少收听3天播客,76.2%的听众每天收听时长超过半小时,呈现出其高黏性、垂直受众的特征[4]。除此之外,播客的节目类型也呈现出了较强的女性偏好,据统计女性用户的数量高达三分之二,相较于男性用户而言,女性用户更愿意收听学习类、成长类播客内容。在过去两年间,平台“去中心化”的传播模式极大地促进了播客内容的多样性与自由性。而这一变革更是赋予了播客创作者更多的选题自由与话语表达权,进而激发了众多女性开设并主持个人播客节目的热情。诸如《岩中花述》《鹅湖之会》《天真不天真》《别任性|Be A Dodo》《思文,败类》《随机波动》以及《疲惫娇娃CyberPink》等节目应运而生。这些女性主播围绕社会文化、职场经历、教育议题及家庭生活等广泛话题,通过单人叙述、对话访谈或脱口秀等形式,积极参与到公共话语的讨论与女性主义知识的构建中,为女性群体开辟了新的思想交流与话语表达的空间。当女性创作者掌握了麦克风,她们在内容选择、情感连接与社会思考层面,展现出哪些不同于传统性别叙事的新特征?这些实践又在何种意义上重构了声音里的性别权力关系?这些问题构成了本研究关注的核心。

() 研究路径:案例选择与分析方法

为回答上述问题,本研究选取中文播客的典型代表“小宇宙”平台作为观察场域,并采用目的性抽样的研究方法,通过筛选小宇宙平台中十栏女性播客节目作为研究案例(见表1)。并通过文本分析法对这些节目的音频内容及用户评论进行深入解读。本文的分析将围绕以下三个维度展开:首先:节目内容的选择,探析女性播客如何通过聚焦特定议题,在声音的景观中开辟言说场域;其次,剖析其叙事策略,探究其女性创作者如何通过身份体认与情感连接,与听众构建共鸣;最后,解读节目内容中话语的思辨性,考察其如何介入并推动关于社会性别实践的公共讨论。

Table 1. Representative female podcast accounts and creative content on the “Cosmos” platform

1. “小宇宙”平台中代表性女性播客账号及部分内容

序号

播客名称

节目类型

订阅人数

最受欢迎视频内容

1

《岩中花述》

女性谈话类播客

2,198,465

1. 鲁豫对话张春|要活的很久,我做了这个决定

2. 鲁豫对话陈果|命运无常,我有常

2

《天真不天真》

女性谈话类播客

2,019,327

1. 我的前半生:如何获得底层自信

2. 有问有答:一些底层焦虑问题的解法

3

《随机波动》

女性谈话类播客

972,289

1. 再见爱人,再见张春

2. 送别熙媛

4

《思文,败类》

女性谈话类播客

869,145

1. 将自己重养一遍?父母没做好的事情我们能做好吗?

2. 魅力玄学大讨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在受欢迎啊!

5

《自我进化论》

女性谈话类播客

771,355

1. 【母女关系】:我们一生剧本的隐喻

2. 什么是自我觉醒?关于自我成长的三个小建议

6

《不合时宜》

女性谈话类播客

518,227

1. 亲密关系的最高级,除了婚姻还可能是什么

2. 都市里的相亲交流和婚恋观

7

《喷嚏》

女性谈话类播客

339,700

1. 如此人生大事,妈妈们竟然绝口不提

2. 女性的身体就像一部连续剧,导演是荷尔蒙

8

《蒋方舟·一寸》

女性谈话类播客

173,201

1. 重读《百年孤独》,减慢世界完蛋的速度

2. 对谈陈丹青:读了近60年的托尔斯泰,我发现文学还是无法改变人性

9

《别任性|Be A Dodo》

女性谈话类播客

114,348

1. 心理咨询中的女性:自救者、疗愈者,和被侵害者

2. 谢丽华:我亲历的女性觉醒40年

10

《三姑六婆》

女性谈话类播客

65,476

1. 战争、革命和婚姻中的女性:法学家王瑞琪和她们的时代故事

2. 三代知识女性的一个世纪:写作持家和变局中的张家才女

3. 声音性别叙事的崛起:女性播客的话语叙事

相较于影像叙事全感官的调动,音频恰如其分的与听众之间保持一种“距离”。播客作为纯粹的听觉媒介,其制作者的形象隐匿于声音之后,听众仅凭声音去勾勒制作者的轮廓、理解其传达的内容及塑造的角色。这种由声音构建的距离感,在为播客增添一抹神秘色彩的同时,也为听众预留了广阔的想象空间。由于每个人的心理经验和认知框架不同,对播客内容的解读和想象也相应的融入了个人的认知和情感色彩。留白的想象空间与耳语般亲切、娓娓道来的传播方式是播客的传播特征,这种特征使得移动音频媒体成为了一种充满人情味的沟通桥梁。回溯广播媒介的黄金时代,罗斯福总统的“炉边谈话”便以其独特的音频魅力,展现了声音在传递情感与说服人心方面的巨大力量。当听众与内容制作者之间建立起一种相对稳固的“倾听–分享”关系时,情感的纽带也愈发牢固。这种交流方式仿佛朋友间的私密对话,洋溢着感性与温情,给予听众心理上的认同与慰藉[5]。在小红书等相关平台上与女性播客相关的帖子与话题往往与女性成长、自我提升等关键词紧密相连,也侧面印证了播客目前已经成为了女性听众寻求自我认同与提升的渠道之一。

(一) 节目内容选择:聚焦女性议题

在自媒体时代,女性的话语表达方式已不再局限于文字表达,而是涵盖了图像、视频、声音等方式。而播客作为一个以声音为主导的媒介,虽无法如文字那般理性,也无法如图像、影像那般直观而形象,但在话语表达上依然有着独特的优势[6]。相较于现实世界中遭受的传统性别角色束缚,女性群体在虚拟网络环境中展现出更高的舒适度与真实自我表达。“自我认同”这一概念,其核心构成涵盖了“内心憧憬的理想自我状态”与“以他人为典范期望达成的自我形象”两大维度,其中前者构成了自我认同的核心精髓,而后者则经由自我反思及对他人的观察学习两种路径得以构建。播客这种媒介以其独特的分享性与互动性,为女性群体构筑了一个适宜的环境。一方面为女性探索并确认内心期盼的理想自我提供了平台,另一方面也促进了她们在与他人互动的过程中深化自我认同。

通过对女性播客内容的主要分类进行梳理后发现,目前播客的内容主要围绕着:女性个人成长经验类、文艺作品中的女性赏析、打破性别标签、关注女性身心健康领域四大话题。这些话题几乎涵盖了女性成长的全部方面。在播客访谈的过程中,尽管主播需事先准备访问提纲,但访谈过程往往采用更为口语化、对谈式及非线性的方式来引导嘉宾深入话题。在《岩中花述》中鲁豫作为资深电视主持人,以嘉宾感兴趣的几本书籍为“引子”交流与分享彼此的认识与理解。这种访谈对话呈现出一种发散性特质,进而激发出新的思想碰撞与观点。在主持人鲁豫与律师詹青云对谈中,二人通过《天使的愤怒》这本书谈到了对詹青云成长影响最大的偶像“金斯伯格”。这位女性如何在那个时代下成长为先进与果敢的大法官。詹青云提到金斯伯格始终坚守着“相信日复一日的努力”这一信条,这一信条也成为了她选择从事律师并且持之以恒学习的原因。关注女性成长与展现女性力量是其播客的核心要义。

(二) 引发感同身受:身份体认与情感连接

与传统的广播节目不同,播客平台以去中心化的特征让普通观众也可以表达自己的观点与看法。这种易接近性、强叙事性以及真实生动等特点,让播客作为一种伴随性的媒介,潜移默化的融入了用户的现代生活。

性别间的相同性构成了女性群体在社会中的基本归属与认同,也让其具有相对一致的体验与感受。女性所共同面临的“女儿、妻子、母亲”等身份;在恋爱、婚姻、育儿、就业等遭遇的社会压力;乃至女性面临的性骚扰与女性疾病等问题——这一特点,让女性听众在收听此类的播客中,更容易产生心理投射与情感共情。以播客为中心,那些为之投入、受其感染的群体,就是播客构建的情感共同体[7]。在播客《随机波动》中,三位女性主播基于对家务劳动的深刻洞察与亲身体验展开讨论。长期以来,家务劳动似乎已成为女性的“天然职责”,然而,这种劳动却往往被排除在“能够创造经济价值”的劳动范畴之外,既无经济回报,也常被忽视其蕴含的情感劳动价值。这一观点不仅引发了播客中的嘉宾们的认同,也在评论区中引发了收听观众的热烈讨论与情感共鸣。当性别意识被唤醒,在面对具有深刻差异的社会性别期待时,女性可以借助播客来获得强烈的共情,从而推进对自我身份的认同[8]

除此之外,女性播客的主播们大多会邀请各行各业的学者们针对文学作品或是历史中的女性人物进行剖析,以播客节目《三姑六婆》为例,该节目专注于女性历史人物的细致解读,其中一期特别节目以中国妇产科领域的杰出女性林巧稚的生平为切入点,深入探讨了女性固有的母性角色及其社会意义。林巧稚不仅是北京协和医院首位毕业并留院任职的中国女性医生,其长达54年的职业生涯更是彰显了非凡的医学贡献。尤为值得注意的是,林巧稚的聘约中明确规定了不得结婚的条款,她本人亦曾坚决表示:“结婚即意味着承担起做母亲的责任,需要花费大量时间照顾孩子,为了我的医学事业,我选择保持单身。”这一基于职业要求与对医学事业崇敬的抉择,使得林巧稚终身未嫁,成为其生平中的一段传奇。基于林巧稚的生平,主播进一步延伸讨论,指出社会舆论往往以母爱的神圣性、女性的天然属性及奉献精神等词汇来颂扬女性的生育能力。然而,在现实生活中,女性却面临着由“生育与抚育”所带来的诸多挑战,包括职场门槛的提升、丧偶式育儿等社会偏见与不良后果。因此,主播强调,现代社会亟需明确生育与养育责任的本质——这应是家庭共同承担的职责,而非仅仅由女性独自肩负。

在播客中,播主通过对于文艺作品的女性进行解析,对于日常生活中的性别污名进行解构,使得性别文化资本通过声音得到了继承和再生产[9]。在另一档节目《岩中花述》中,主持人鲁豫与作家、心理咨询师张春进行了对话,探讨了张春人生道路上影响深远的书籍与作者。张春特别提到了萧红的《呼兰河传》对她产生的深远影响。她认为,萧红以散文般的笔触,自如地表达个人感受,用独特的感受力去描绘与叙述。同时,张春亦从马克·吐温的经典作品《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与《汤姆·索亚历险记》中,洞察出男性作者笔下女性角色所展现出的单一维度。她认为,在这种男性主导的叙事框架下,女性角色往往缺乏丰富性与深度,使得女性读者难以从这些故事中获取到足够的精神滋养与灵感激发,尤其难以像主人公哈克贝利·费恩那样,体验到自由冒险的精神与成长历程。播客不仅为女性提供了一个表达自我、分享经验的平台,也促进了性别平等意识的传播与深化。

(三) 社会性别实践:女性思辨的力量

Figure 1. Comments and part of the content of the podcast “Out of Place”

1. 播客《不合时宜》的评论以及部分内容

小宇宙平台女性主义播客的实践性体现在其通过女性成长经历与女性榜样故事分享从而凝聚女性力量,以及通过女性主义理论知识的传播和女性创作者经验分享,构筑一种主动的可行性策略以发出女性声音,使得女性主体价值被凸显,是一种女性主体重塑的话语实践[10]。社会性别实践是一个兼具复杂性与多维性的研究领域,其中涵盖了性别角色的塑造、性别平等的追求以及性别差异的理解等多个方面。首先,播客的出现无疑为女性议题开启了更为广阔的空间。主播们来自社会的各行各业,她们基于历史的、文学的又或是自身经验的视角,以一种思辨的方式审视并反思传统的性别角色与性别观念,思考那些束缚女性发展、限制女性自由的陈规陋习。例如,在《不合时宜》的一期播客节目中,邀请到了电影《出走的决心》的原型人物苏敏。苏敏分享了自己在56岁决心“离家出走”并自驾游遍中国后的生活变化与心路历程,以及她在旅途中如何应对婚姻关系带来的不确定性。通过与主播的对话,苏敏不仅探讨了女性出走所面临的挑战,还深入剖析了婚姻对女性的意义,她的观点也引发了播客女性听众的普遍共鸣(见图1)。其次,播客中女性思辨的力量还体现在她们对社会性别实践的积极参与与推动上。在《不合时宜》的另一期节目中,主播王磬作为一位旅居欧洲的国际记者与另外两位女记者一起分享了她们对自己“记者”与“女性”身份的理解。在她们看来,女性记者并不是“战地玫瑰”,女性在前线报道中具有独特的视角,能够关注到男性记者可能忽视的细节与情感层面,为战争报道带来不同的色彩与解读。同时,她们也呼吁更多女性参与到政治、历史和战争等领域的报道中以注入更多的女性视角与声音。事实上,女性不仅关注自身的权益与地位,更积极投身于性别教育、性别研究、性别政策制定等社会性别实践活动中。她们通过自己的努力与行动为性别平等的实现贡献力量,也为自身的成长与发展创造了更多的机会与空间。当很多试图为女性发声者迫切需要建立新的话语建构机制,需要个新的发声渠道来展示女性主义思想、摆脱陈旧的女性“边缘人”形象时,播客就成为这些试图发声者实践性别观点的内容阵地[11]

4. 结语

麦克卢汉将文字诞生之前的社会视作是“部落化社会”,强调感官的平衡,在这一社会中,感官体验被视为达到平衡状态的关键,其中听觉被视为感知世界的最为理想和均衡的方式。尽管当前声音仍作为传播的伴随性介质出现。然而,在播客所构建的想象空间里,声音的叙事潜能得到了充分的展现。无论是主播与听众间口语化的交流,还是围绕聊天议题所达成的内在共识,女性听众在播客这一数字化听觉领域内,形成了一个“想象的共同体”,从而深化了对公共议题的理解与认知。因此,播客平台为女性群体的话语表达、观点交流与共鸣碰撞开辟了一个全新的空间。

NOTES

*第一作者。

#通讯作者。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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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季凌霄. 从“声景”思考传播: 声音、空间与听觉感官文化[J]. 国际新闻界, 2019, 41(3): 24-41.
[3] 黄雅兰. 声音的性别: 新闻客户端自动语音播报中的刻板“音”象[J]. 全球传媒学刊, 2021, 8(1): 108-125.
[4] 日谈公园. 耳朵时间就是现在——2024播客行业报告[EB/OL].
https://mp.weixin.qq.com/s/-qsY3nspUKniPdf2CPn7XQ
, 2024-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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