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境电商对企业供应链韧性的影响研究——基于跨境电商综试区的准自然实验

The Impact of Cross-Border E-Commerce on Corporate Supply Chain Resilience—A Quasi-Natural Experiment Based on Cross-Border E-Commerce Comprehensive Pilot Zones

摘要: 跨境电商作为当今连接国内外市场的新型贸易模式，对于增强企业供应链韧性具有重要意义。本文将跨境电商综试区的设立视为准自然实验，基于2010~2023年中国A股上市公司的样本数据，运用多期双重差分法，考察跨境电商对供应链韧性的影响效应及内在机制。研究结果显示，跨境电商能够显著提升供应链韧性，且该结论在经过平行趋势检验和安慰剂检验等一系列稳健性检验后依然成立。机制检验结果显示，跨境电商主要通过数字化转型和技术创新这两条路径赋能供应链韧性。异质性分析发现，在小规模以及制造业企业中，跨境电商对供应链韧性的提升效应更为显著。研究结论可以为政府优化跨境电商综试区政策、企业通过跨境电商布局提升供应链韧性提供理论参考与实践启示。

Abstract: As a novel trade model connecting domestic and international markets, cross-border e-commerce plays a significant role in enhancing corporate supply chain resilience. This study treats the establishment of cross-border e-commerce pilot zones as a quasi-natural experiment. Using sample data from Chinese A-share listed companies between 2010 and 2023, it employs a multi-period difference-in-differences approach to examine the impact of cross-border e-commerce on supply chain resilience and its underlying mechanisms. Findings reveal that cross-border e-commerce significantly enhances supply chain resilience, with this conclusion remaining robust after parallel trend tests, placebo tests, and other stability checks. Mechanism analysis indicates that cross-border e-commerce primarily empowers supply chain resilience through digital transformation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pathways. Heterogeneity analysis further shows that the resilience-enhancing effect is more pronounced among small-scale and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These findings provide theoretical guidance and practical insights for governments optimizing policies in cross-border e-commerce pilot zones and for enterprises enhancing supply chain resilience through cross-border e-commerce deployment.

1. 引言

全球供应链在逆全球化思潮、地缘政治冲突及公共卫生事件等多重冲击下，“断链”危机日益加剧，增强供应链韧性已成为企业生存与国家经济安全的核心议题。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明确提出“健全提升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和安全水平制度”。与此同时，中国政府高度重视跨境电商在供应链优化中的战略价值，2025年国务院发文明确提出“要发挥跨境电子商务助力传统产业转型升级、促进产业数字化发展的积极作用，推动外贸优化升级，加快建设贸易强国”。为推动跨境电商发展，我国分批设立了跨境电商综合试验区(以下简称“综试区”)，2015年首批杭州综试区设立，2020年扩容至105个城市，2025年实现全国31个省份全覆盖。在“双循环”格局与全球供应链重构的背景下，跨境电商作为贸易新业态，对于供应链韧性的提升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价值。

与本文相关的文献主要集中于两类：一类是对跨境电商经济效应的研究。在宏观层面，研究发现跨境电商通过完善物流建设，从而降低贸易成本[1]，推动产业高质量发展[2]。在微观层面，史亚茹和于津平指出，跨境电商通过增加企业利润，促进技术溢出和推动制造业服务业融合，从而促进企业创新[3]。李常青和李钰研究发现，跨境电商主要通过“信息效应”和“资源效应”，实现企业ESG的提升[4]。张洪胜等则认为，跨境电商通过贸易份额和投入产出关联两个渠道显著增加了消费者福利[5]。另一类是对企业供应链韧性影响因素的研究。学界主要从人工智能应用[6]、数据要素配置[7]以及低空经济发展[8]等视角研究其对供应链韧性的影响。学者们研究发现，数字技术创新能够精准捕捉供应链各环节的潜在风险点，提前制定应对策略，有效提升供应链韧性[9]。而数字化转型打破传统供应链的信息壁垒，强化整体供应链的资源整合能力和协同效率，从而增强供应链韧性[10]。此外，智慧物流建设增强物流环节的灵活性和响应速度，有效降低供应链因物流不畅引发的中断风险，进而赋能供应链韧性[11]。

综上可知，既有研究对于跨境电商与供应链韧性两大领域已建立起较为完善的理论体系，但大部分聚焦于跨境电商的贸易促进效应，较少探讨其对供应链韧性的微观机制；且政策评估多依赖案例分析，缺乏实证分析的证据。本文的边际贡献体现在：在研究视角上，以跨境电商综试区为准自然实验，实证检验跨境电商对企业供应链韧性的影响效应，从而弥补已有研究中理论分析与实证证据的断层。在机制分析上，从数字化转型与技术创新双重路径揭示作用机理，深度探讨跨境电商影响供应链韧性的内在逻辑。在政策启示上，从企业规模与是否为制造业企业两个维度拓展异质性分析，进而提出差异化政策建议。

2.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2.1. 跨境电商赋能供应链韧性的理论分析

跨境电商以数字化平台为核心，整合全球供应商、物流服务商、支付机构及终端消费者，通过优化供应链网络结构、促进信息共享与资源协同、加速需求响应与故障修复，加强供应链应对冲击时的抵抗能力、适应能力和恢复能力，进而增强供应链韧性。首先，跨境电商依托数字化平台优化供应链网络，构建起“多节点、多链路”网络化体系，从而实现单一节点失效时的快速替代，降低局部故障对整体供应链的冲击。其次，跨境电商依托数字化平台整合全球供需信息，通过大数据、云计算等技术打破传统跨境贸易中的“信息孤岛”，降低了供应链的信息不对称性，有助于企业在供应链中断时快速协调资源，增强企业应对“断链”的抵抗能力，为供应链韧性的提升注入动力。最后，跨境电商通过数字化工具赋能供应链的动态响应能力，使供应链在面临需求激增或局部故障时，能够快速响应并及时做出调整，显著缩短恢复时间，进而实现供应链韧性的提升。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说：

假说1：跨境电商能够提升供应链韧性。

2.2. 跨境电商赋能供应链韧性的作用机制

2.2.1. 数字化转型赋能机制

数字化平台作为跨境电商的核心枢纽，是跨境电商赋能供应链韧性的重要桥梁。跨境电商能够促进数字化转型，具体表现在两个方面：第一，跨境电商通过大数据平台帮助企业整合数据资产，推动企业决策从经验驱动转向数据驱动，奠定数字化转型底层能力。第二，跨境电商通过云计算、区块链等技术重构供应链流程，实现线上协同与智能自动化，推动业务全链路数字化贯通。进一步地，跨境电商能够通过数字化转型赋能企业供应链韧性。一方面，跨境电商通过数字化工具整合供应链各节点数据，实现全链路可视化，实时监控风险点并提前预测中断，提升预警与应对效率，从而增强供应链韧性。另一方面，数字化技术有效打破信息壁垒，促进上下游实时协同，并通过智能调度系统增强生产、物流环节的柔性，快速响应突发变化，缩短恢复周期，为供应链韧性注入动力。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说：

假说2：跨境电商通过数字化转型提升供应链韧性。

2.2.2. 技术创新赋能机制

技术创新作为产业升级的核心动力，是跨境电商赋能供应链韧性的关键路径。跨境电商能够促进技术创新，具体表现在两个方面：第一，跨境电商通过应对不同国家法规和用户偏好差异，倒逼企业技术不断创新，以满足跨域市场需求。第二，跨境电商通过应对多种跨境风险，推动技术在智能调度、风险预警等领域突破，提升全链路效率与稳定性。进一步地，跨境电商能够通过促进技术创新提升供应链韧性。一方面，大数据分析、AI算法等技术整合供应链全链路数据，实现风险实时监控与提前预测，缩短响应时间，从而提升企业供应链韧性。另一方面，跨境电商通过促进技术创新增强生产与物流环节的快速调整能力，打破上下游信息壁垒，加速跨主体协同，缩短中断恢复周期，从而增强供应链韧性。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说：

假说3：跨境电商通过增强技术创新提升供应链韧性。

3. 研究设计

3.1. 模型设定

为考察跨境电商对供应链韧性的影响效应，本文以跨境电商综试区的设立作为准自然实验，运用多期双重差分模型进行实证检验。模型构建如下：

$SC{R}_{it}={\beta }_0+{\beta }_{1}DI{D}_{it}+{\beta }_{2}Control{s}_{it}+{\mu }_t+{\lambda }_i+{\epsilon }_{it}$ (1)

式(1)中，$SC{R}_{it}$ 为供应链韧性，$DI{D}_{it}$ 为跨境电商，i、t分别为企业和年份，Controls是一系列对供应链韧性产生影响的控制变量，${\text{μ}}_t$ 、${\text{λ}}_i$ 分别代表年份和企业固定效应，${\text{ε}}_{it}$ 为随机误差项。

3.2. 变量选取

3.2.1. 被解释变量：供应链韧性(SCR)

本文参考张伟等对供应链韧性的测度方法[12]，运用熵权法，从适应能力、抵抗能力、恢复能力以及政府力量四个维度出发，构建供应链韧性评价指标体系。具体测度如表1所示。

Table 1. Supply chain resilience evaluation indicator system

表1. 供应链韧性评价指标体系

	一级指标	二级指标	指标定义	指标属性
产业链韧性	适应能力	销售水平	营业收入	正向
		资金管理效率	营业收入/应收账款	正向
		生产能力	在职员工总数	正向
		信息化水平	数字化转型程度	正向
	抵抗能力	创新产出	当年独立获得专利总和	正向
		权益乘数	总资产/所有者权益	负向
		产权比率	总负债/所有者权益	负向
		固定资产	固定资产原值减去累计折旧和减值准备	正向
		风险承担水平	行业均值调整的总资产净利润率的三期滚动标准差	负向
		供应链集中度	向前五大供应商、客户采购与销售比例之和的均值	正向
		销售净利润率	净利润/营业收入	正向
	恢复能力	净资产收益率	净利润/股东权益	正向
		存货周转率	销货成本/存货	正向
		流动比率	流动资产/流动负债	正向
		造血量	企业创造现金流的能力	正向
		供应商采购额	本期上市公司向供应商采购的金额	正向
		客户销售额	本期上市公司向顾客销售的金额	正向
	政府力量	政府补贴	政府的各项补贴额	正向
		应交所得税费用	所得税金额	正向

3.2.2. 解释变量：跨境电商(DID)

该变量是企业个体虚拟变量与政策虚拟变量的交互项($Trea{t}_{it}\times Pos{t}_{it}$ )。考虑到各批次试点区审批时间不同，本文采用多期双重差分模型，对于企业i，若其所在城市于第t年设立跨境电商综试区，则该企业自第t年起跨境电商变量取值为1，其余年份取值为0。

3.2.3. 控制变量

参考现有文献，本文选取以下控制变量：① 公司成长能力(TQ)：以债务总额与市值之和占总资产的比重来衡量；② 公司规模(Size)：以年总资产的自然对数来衡量；③ 总资产收益率(Roa)：以净利润占资产总额比重来衡量；④ 净资产收益率(Roe)：以净利润占平均股东权益比重来衡量；⑤ 资产负债率(Lev)：以总负债占总资产比重来衡量；⑥ 公司年限(Age)：以当年年份减去公司成立年份加一的自然对数来衡量；⑦ 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Top1)：以第一大股东持股数量占总股数比重来衡量。

3.3. 数据来源

本文选取2010~2023年中国A股上市公司作为研究样本，剔除了处于ST、*ST、PT等状态、数据缺失严重和观测年份不足的样本，最终得到19,442个样本观测值。原始数据来自国泰安(CSMAR)数据库、中国研究数据服务平台(CNRDS)以及国家统计局。此外，考虑到极端值可能会影响估计结果，本文对相关连续变量进行了1%的双边缩尾处理。

4. 实证结果分析

4.1. 基准回归结果

表2展示了跨境电商赋能供应链韧性的基准回归结果。列(1)仅加入解释变量跨境电商(DID)，直接检验其对供应链韧性(SCR)的影响效果，列(2)~(4)依次加入控制变量，跨境电商(DID)的回归系数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上述结果说明跨境电商能够显著提升供应链韧性，假说1得到验证。

Table 2. Benchmark regression results

表2. 基准回归结果

变量	(1) SCR	(2) SCR	(3) SCR	(4) SCR
DID	0.075^***	0.069^***	0.069^***	0.069^***
	(0.023)	(0.020)	(0.020)	(0.020)
TQ		0.029^***	0.030^***	0.032^***
		(0.005)	(0.006)	(0.006)
Size		0.281^***	0.279^***	0.295^***
		(0.034)	(0.035)	(0.035)
Roa			−0.293	−0.486^**
			(0.201)	(0.200)
Roe			0.148^*	0.184^**
			(0.079)	(0.078)
Lev				−0.181^***
				(0.067)
Age				−0.002
				(0.032)
Top1				−0.159
				(0.139)
_cons	0.905^***	−5.508^***	−5.466^***	−5.675^***
	(0.013)	(0.782)	(0.789)	(0.796)
企业固定	YES	YES	YES	YES
年份固定	YES	YES	YES	YES
N	19,442	19,442	19,442	19,442
adj. R^2	0.774	0.786	0.786	0.786

注：^***、^**和^*分别表示1%、5%和10%的显著性水平；括号内的数值为稳健标准误。下同。

4.2. 稳健性检验

4.2.1. 平行趋势检验

平行趋势检验是运用双重差分法的关键前提，为确保双重差分模型有效，需满足处理组与对照组在政策实施前具有相同时间趋势的核心假设。因此，本文采用事件研究法，构建如下模型：

$SC{R}_{it}={\beta }_0+{\displaystyle {\sum }_{-3}^{-2}{\beta }_k{D}_t}+{\displaystyle {\sum }_{\text{0}}^{\text{4}}{\beta }_k{D}_t}+{\beta }_{j}Control{s}_{it}+{\mu }_t+{\lambda }_i+{\epsilon }_{it}$ (2)

式(2)中，${\text{D}}_{\text{t}}$ 是跨境电商综试区设立当年年份的虚拟变量，t < 0表示跨境电商综试区设立前t年，t > 0表示跨境电商综试区设立后t年，t ∈ [−3, 4]。结果如图1所示，政策实施前，估计系数均落入95%置信

Figure 1. Results of parallel trend test

图1. 平行趋势检验结果

区间包含零的区域，表明处理组与对照组的供应链韧性变化趋势不存在显著差异。政策实施后，跨境电商对供应链韧性的估计系数显著为正，且呈现上升趋势，这一结果满足平行趋势假设。

4.2.2. 安慰剂检验

鉴于各城市跨境电商综试区的成立时间存在差异，可能存在不可观测因素对基准回归结果产生干扰。因此，本文构建虚假的试点政策冲击，针对伪试点城市实施1000次随机冲击，每次随机选取城市并为其随机设定政策冲击时间作为实验组，进而开展安慰剂检验。检验结果如图2所示，其中p值分布呈现正态分布特征，这说明结论具备稳健性。

Figure 2. Placebo test results

图2. 安慰剂检验结果

4.2.3. PSM-DID检验

为缓解模型中内生性问题对研究结果的干扰，本文采用倾向得分匹配的双重差分方法检验回归结果的稳健性。选取模型(1)中的控制变量作为协变量，进行核密度匹配，结果如图3所示，匹配后处理组与控制组间的系统性差异明显缩小，说明已排除混杂因素的干扰。基于匹配结果，进行PSM-DID回归估计，表3第(1)列的检验结果显示，跨境电商(DID)的回归系数为0.069，且在1%的水平下显著，说明在消除内生性问题后，跨境电商对供应链韧性的促进效应依然具有强稳健性，这与本文基准回归结论保持一致。

4.2.4. 其他稳健性检验

剔除直辖市。考虑到直辖市享有特殊政策倾斜与财政支持，可能对估计结果产生干扰，本文在剔除北京、上海、天津、重庆四个直辖市样本后进行重新回归。表3列(2)的结果显示，DID系数为0.097 (p < 0.01)，表明剔除特殊样本后结论依然成立，基准回归的结果依然稳健。

控制省份固定效应。鉴于中国各省份之间存在资源禀赋、经济发展水平以及政策实施力度等差异，可能会对供应链韧性产生较大影响，本文通过进一步引入省份固定效应，可更严格地控制省份层面的遗漏变量偏误。表3第(3)列的结果显示，DID的系数为0.070 (p < 0.01)，表明在控制省份固定效应后，数智化对供应链韧性的正向影响依然稳健。

Figure 3. PSM kernel density comparison plot

图3. PSM核密度对比图

Table 3. Robustness test results

表3. 稳健性检验结果

	(1) PSM-DID SCR	(2) 剔除直辖市 SCR	(3) 控制省份固定 SCR
DID	0.069^***	0.097^***	0.070^***
	(0.020)	(0.019)	(0.020)
_cons	−5.698^***	−5.864^***	−5.663^***
	(0.797)	(0.939)	(0.759)
Controls	YES	YES	YES
企业固定	YES	YES	YES
年份固定	YES	YES	YES
省份固定	NO	NO	YES
R^2	0.8020	15,430	19,442
N	19,428	0.646	0.787

5. 进一步分析

5.1. 机制检验

前文已证实跨境电商对供应链韧性存在显著提升效应。为进一步分析跨境电商提升供应链韧性的内在逻辑，本文运用中介效应模型[13]，从数字化转型和技术创新两种路径对其影响机制展开分析。设定模型如下：

$M_{it}={\beta }_0+{\beta }_{1}DI{D}_{it}+{\beta }_{2}Control{s}_{it}+{\mu }_t+{\lambda }_i+{\epsilon }_{it}$ (3)

式(3)中，$M_{it}$ 为中介变量，包括数字化转型(Dig)和技术创新(Inv)，其他符号的含义与模型(1)一致。

5.1.1. 数字化转型机制检验

本文参考吴非等，通过统计数字化转型特征词的词频，构建数字化转型指标体系[14]。表4第(1)列的回归结果显示，跨境电商(DID)对供应链韧性的系数仍显著为正，且Dig的系数为0.109 (p < 0.01)，说明跨境电商能够通过数字化转型来增强产业链韧性。具体而言，数字化转型通过整合供应链各环节数据，优化信息传递效率以及降低供需错配风险，从而强化供应链韧性。

5.1.2. 技术创新机制检验

本文通过专利数量来衡量企业创新能力(PT)，具体采用企业年度发明专利申请量与授权量之和。表4第(2)列的回归结果显示，跨境电商(DID)对供应链韧性的系数仍显著为正，且Inv的系数为0.041 (p < 0.01)，说明跨境电商能够通过增强技术创新来增强产业链韧性。具体而言，跨境电商通过激发技术创新以突破关键技术瓶颈、提升供应链核心竞争力，从而有效赋能产业链韧性的提升。

5.2. 异质性分析

5.2.1. 规模异质性

本文根据企业规模将样本分为小规模组和大规模组。表4列(3)~(4)为企业规模的异质性检验，结果显示，跨境电商对供应链韧性的影响在小规模企业中均显著为正，但大规模组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这说明跨境电商对供应链韧性的促进作用在小规模企业中更强，可能是因为小规模企业组织架构简单、转型成本低，能更快适配跨境电商通过数字化工具提升供应链响应效率，从而增强韧性。

5.2.2. 行业异质性

本文根据行业性质将样本分为制造业组和非制造业组。表4列(5)~(6)为行业异质性检验，结果显示，跨境电商对供应链韧性的影响在制造业组中均显著为正，但非制造业组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这说明跨境电商对供应链韧性的促进作用在制造业企业中更强，可能是因为制造业供应链链条长、环节多，跨境电商可帮助其拓展全球供应商与市场，分散单一渠道依赖风险，从而提升供应链韧性。

Table 4. Results of mechanism testing and heterogeneity testing

表4. 机制检验与异质性检验结果

变量	(1) SCR	(2) SCR	(3) 小规模	(4) 大规模	(5) 制造业	(6) 非制造业
DID	0.060^***	0.063^***	0.086^***	0.041	0.101^***	0.030
	(0.014)	(0.014)	(0.021)	(0.026)	(0.021)	(0.025)
Dig	0.109^***
	(0.007)
Inv		0.041^***
		(0.005)
_cons	−5.561^***	−5.791^***	−2.564^***	−8.150^***	−5.548^***	−5.064^***
	(0.250)	(0.250)	(0.549)	(1.487)	(1.149)	(0.726)
Controls	YES	YES	YES	YES	YES	YES
企业固定	YES	YES	YES	YES	YES	YES
年份固定	YES	YES	YES	YES	YES	YES
N	14,490	16,086	6808	12,531	11,886	7542
adj. R^2	0.298	0.286	0.792	0.789	0.671	0.865

6. 结论与政策建议

跨境电商作为贸易新业态，对提升供应链韧性具有重要实践价值。本文基于2010~2023年中国A股上市公司数据，以跨境电商综试区设立为准自然实验，运用多期双重差分法，考察其对供应链韧性的影响效应及机制。主要研究结论如下：第一，跨境电商对供应链韧性的提升效应显著且稳健；第二，跨境电商主要通过数字化转型和技术创新这两条路径赋能供应链韧性；第三，跨境电商对供应链韧性的提升效应存在异质性，跨境电商对小规模企业和制造业企业的提升韧性效果更突出。本文为跨境电商与供应链韧性的关系提供了初步证据，但研究视角与方法仍有拓展空间。未来研究可通过更精细化的指标、更严谨的因果推断与更广泛的场景，进一步深化对这一议题的理解，为数字经济时代供应链韧性提升提供更具实践价值的理论参考。

基于上述研究结论，本文提出以下建议：第一，强化跨境电商对供应链韧性的赋能作用，完善政策支持体系。政府应持续优化跨境电商综试区政策，扩大综试区覆盖范围，降低企业参与跨境电商的准入门槛。第二，持续探索增强供应链韧性的机制路径，推动企业深化数字化转型并促进技术创新。引导企业以跨境电商为抓手，加速供应链数字化改造，鼓励企业运用跨境电商平台的数据分析工具优化采购、生产、物流全链条，提升供应链可视化与敏捷性；支持企业通过跨境电商接触国际先进技术与市场需求，设立研发投入补贴、创新成果转化奖励等政策，激发技术创新动力，强化供应链“硬实力”。第三，实施差异化扶持，精准提升政策效能。搭建面向中小企业的跨境电商公共服务平台，提供免费的数字化工具培训、海外市场分析、跨境物流对接等服务，降低其转型成本；围绕制造业重点产业链建设跨境电商产业集群，推动上下游企业协同接入跨境电商平台，实现全球供应商匹配与多渠道库存共享，提升供应链整体韧性。

基金项目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24YJC790028)；江苏省社会科学青年基金项目(21EYC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