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问题提出
大学生作为未来社会经济发展的中坚力量，肩负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时代重任，其身心健康发展一直是公众关注的焦点。随着社会生产周期的缩短，各方面压力接踵而至。当代大学生如果没有良好的抗压能力，极易导致抑郁、焦虑等负面情绪。抑郁是一种常见的心理问题，具体表现为精力不集中、情绪低落、对生活失去兴趣，严重的情况下，很可能会产生自杀意向甚至自杀行为[1]。本研究探讨的抑郁感并不是精神疾病的诊断性抑郁，而是特指一种亚健康状态。国内外研究发现，近年来大学生因抑郁而自杀的人数呈逐年上升趋势[2]。高校管理人员如果不能及时认识到这一现象并采取适当的干预措施，将会严重阻碍大学生身心健康发展。
锻炼行为是指个体以身体运动为基本手段，达到增强体质、促进身心健康发展的体育活动[3]。坚持规律性体育锻炼的人更容易获得高度的自信心和正确的价值观，对生活也会产生更大的幸福感，从而减少焦虑和抑郁[4]。Brown等人[5]的一项研究发现，体育活动对青少年的睡眠质量和抑郁感水平有干预作用。另外，适度有氧运动具有抗抑郁和抗焦虑作用，但剧烈的体育锻炼对情绪的影响存在极大的不确定性[6]。有规律的锻炼行为尚未被证明可以克服抑郁，但增加适度的锻炼行为可以显著减轻抑郁和焦虑水平[7]。Khanzada等人[8]对378名19~35岁的个体进行了描述性统计分析。在被研究的个体中，女性比男性更容易产生抑郁，经常锻炼的人比不锻炼的人患抑郁的几率更低，而且锻炼行为与抑郁的频率呈显著负相关关系。综上所述，我们提出假设H1，即锻炼行为与大学生抑郁感存在负相关关系。
为了更好地探讨锻炼行为对大学生抑郁感的影响机制，引入了自我认知作为中介变量。1980年，William James首次提出自我概念，为后期自我认知的相关研究奠定了基础。自我认知是指一个人对自己的看法，也可以定义为每个人对自己感知的总和，并在每个人的心理功能中发挥引导作用[9]。大量研究结果表明，锻炼行为满意度、生活质量与自我认知之间均存在正相关关系，即大学生锻炼行为满意程度越高，其生活质量和自我认知水平越高[10]。根据抑郁感的认知理论，如果个体的自我认知清晰度较低，他们的认知能力就会降低，继而发展为抑郁[11]。同时，实证研究表明，大学生的自我认知对抑郁感有负向预测作用[12]。因此，我们提出假设H2，即自我认知在锻炼行为和大学生抑郁感之间发挥中介作用。
为了进一步探讨自我认知与大学生抑郁感之间的关系，通过查阅相关文献，引入感知社会支持作为自我认知与大学生抑郁感之间的中介变量。感知社会支持是指来自朋友、家人以及其他联系人或与更大社会的有益人际关系。感知社会支持更多的是产生一种感觉，即一个人被关心、被爱护、被尊重和被重视，或者是相互的人际交往网络的一部分[13]。实证研究表明，自我认知水平低的个体很难得到同伴的支持，感知社会支持和自我认知存在显著正相关关系[14]。根据抑郁认知的自我分类理论，只有当相应的抑郁认知与特定的人际关系相互作用时，抑郁症才能受到影响，即消极认知与消极人际关系之间的相互作用可以预测抑郁感水平[15]。由此可见，锻炼行为不仅对抑郁感有直接影响，而且表明存在其他中介变量，其中感知社会支持是影响因素之一。因此，我们提出假设H3，即感知社会支持在自我认知与大学生抑郁感之间发挥中介作用。
根据米德的符号互动理论，社会是代表人际关系相互作用的组织与结构，并由此构建了相应的社会角色、关系和标准。锻炼行为是一种社会活动，不仅涉及个人，还涉及群体[16]。已有研究表明，个体、家人和朋友之间的互动可以提高感知社会支持水平，有助于保持积极参与体育锻炼的热情，从而改变生活方式，提高身心健康水平[17]。研究表明，锻炼行为可以缓解抑郁情绪，改善对健康的不利影响。在体育锻炼的过程中，结合自身的兴趣爱好与不同的人进行互动，无形中提升了自身的社交能力、友谊、支持、理解等社会支持，从而提升了自我认知水平，减少了抑郁等负面情绪[18]。此外，根据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朋友、家庭和其他沟通是归属和爱的基本需求。当个体需求得不到满足时，就会产生焦虑、抑郁等负面情绪。当人际交往的需求得不到满足时，个体感知到的社会支持就会减少，极易导致抑郁[19]。因此，我们提出假设H4，即自我认知和感知社会支持在锻炼行为与大学生抑郁感之间发挥链式中介作用。
综上所述，为了探讨锻炼行为对大学生抑郁感的影响机制，引入感知社会支持和自我认知作为中介变量，构建锻炼行为对大学生抑郁感的链式中介模型。模型如图1所示。
Figure 1. Chain mediation model of self-awareness and perceived social support
图1. 自我认知与感知社会支持的链式中介模型
2. 研究对象与方法
2.1. 被试
选取河南、陕西、西藏、青海等省市的在校大学生为被试，被试年龄从17岁到24岁不等(20.96 ± 3.52)。受COVID-19的影响，采用电子问卷对被试进行调查。共发放电子问卷710份，剔除漏答多答等无效问卷57份，回收有效问卷653份，有效率91.97%。其中男生289人，女生364人。
2.2. 研究工具
2.2.1. 自我评价抑郁感量表
采用Beck编制的《自我评价抑郁感量表》。该量表包括20个条目，采用Likert 4点计分，从“1没有时间”到“4全部时间”。最低分0分，最高分60分。得分越高，表明参与被试的抑郁感水平越高。在研究中，量表的Cronbach’ α系数为0.91，表明量表内部具有良好的一致性。
2.2.2. 大学生体育锻炼强度量表
采用梁德清修订的《大学生体育锻炼强度量表》。该量表从锻炼强度、持续时间和锻炼频率三个维度测量被试的体育活动水平。每个维度包含5个条目，共15个条目，采用Likert 4点计分，从“1不参加体育锻炼”到“4大量参加体育锻炼”。等于或小于19分表示运动量小，20∼42分表示中等运动量，等于或大于43分表示运动量大。得分越高，表明被试运动量越大。在研究中，量表的Cronbach’ α系数为0.87，表明量表内部具有良好的一致性。
2.2.3. 多维感知社会支持量表
选用Zimet等人编制的《多维感知社会支持量表》。该量表包含家人支持、朋友支持和其他支持三个维度，每个维度包含4个条目，共12个条目。采用Likert 7点计分，从“1非常不同意”到“7非常同意”。得分越高，表明个体感知到的社会支持水平越高。本研究中，量表的Cronbach’ α系数为0.89，表明量表内部具有良好的一致性。
2.2.4. 自我认知量表
采用张宜彬等人修订的《自我认知量表》。该量表包含学业自我认知、身体自我认知和情绪自我认知三个维度，共8个条目。采用Likert 7点计分，从“1非常不符合”到“7非常符合”。得分越高，表明被试者的自我认知程度越清晰。在研究中，量表的Cronbach’ α为0.90，表明量表内部具有良好的一致性。
2.3. 数据分析
采用SPSS 24.0和宏程序PROCESS对大学生的抑郁感、锻炼行为、感知社会支持和自我认知等数据进行整理分析。首先使用SPSS进行相关性分析，然后使用PROCES模型6进行中介效应检验。
3. 结果分析
3.1. 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由于研究数据是通过被试匿名填写获取的，其间可能存在偏差，因此采用Harman单因素检验法对收集的数据进行共同方法偏差检验。结果显示，有11个因子的特征根值大于1，并且第一个因子能解释总变异量的23.47%，小于临界值标准的40%，说明本研究数据不存在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
3.2. 描述性统计与相关性分析
观察表1数据可知，锻炼行为与大学生抑郁感存在显著负相关关系(r = −0.217, p < 0.01)，与自我认知(r = 0.268, p < 0.01)、感知社会支持(r = 0.164, p < 0.01)均存在显著正相关关系；大学生抑郁感与自我认知(r = −0.318, p < 0.01)、感知社会支持(r = −0.524, p < 0.01)均存在显著负相关关系；感知社会支持与自我认知(r = 0.149, p < 0.01)存在显著正相关关系。
Table 1. Pearson correlation analysis among different variables
表1. 不同变量间Pearson相关性分析
变量 |
M ± SD |
1 |
2 |
3 |
4 |
1. 锻炼行为 |
7.96 ± 2.13 |
1 |
|
|
|
2. 抑郁感 |
36.24 ± 5.81 |
−0.217** |
1 |
|
|
3. 感知社会支持 |
61.58 ± 11.78 |
0.164** |
−0.524** |
1 |
|
4. 自我认知 |
48.32 ± 7.42 |
0.268** |
−0.318** |
0.149** |
1 |
注：*在0.05水平下，相关性显著；**在0.01水平下，相关性显著。
3.3. 中介分析
为了更好地探讨锻炼行为对大学生抑郁感的影响机制，引入自我认知和感知社会支持作为中介变量，并采用PROCESS模型6进行中介效应检验(见表2)。
分析表2可知，在控制性别的情况下，锻炼行为能显著负向预测大学生的抑郁感，总效应为−0.054 (p < 0.01)，直接效应为−0.087 (p < 0.01)。因此，假设H1成立。将自我认知和感知社会支持纳入回归方程时，锻炼行为对自我认知(β = 0.203, t = 9.014, p < 0.01)具有显著正向预测作用，而自我认知对抑郁感(β = −0.194, t = 10.213, p < 0.01)具有显著负向预测作用，表明自我认知在锻炼行为和大学生抑郁感之间发挥中介作用。因此，假设H2成立。自我认知对感知社会支持(β = 0.181, t = 17.526, p < 0.01)具有显著正向预测作用，感知社会支持对抑郁感(β = −0.204, t = 8.157, p < 0.01)具有显著负向预测作用，表明感知社会支持在自我认知和大学生抑郁感之间发挥中介作用。因此，假设H3成立。
Table 2. Analysis of regression relationships among variables
表2. 各变量回归关系分析
效应 |
路径 |
β |
SE |
t |
p |
LLCI |
ULCI |
直接效应 |
锻炼行为⇒抑郁感 |
−0.087 |
0.015 |
4.192 |
<0.01 |
−0.096 |
0.084 |
间接效应 |
锻炼行为⇒自我认知 |
0.203 |
0.028 |
9.014 |
<0.01 |
0.143 |
0.296 |
锻炼行为⇒感知社会支持 |
0.155 |
0.013 |
12.154 |
<0.01 |
0.135 |
0.187 |
自我认知⇒感知社会支持 |
0.181 |
0.016 |
17.526 |
<0.01 |
0.137 |
0.218 |
自我认知⇒抑郁感 |
−0.194 |
0.011 |
10.213 |
<0.01 |
−0.215 |
0.174 |
感知社会支持⇒抑郁感 |
−0.204 |
0.032 |
8.157 |
<0.01 |
−0.285 |
0.293 |
总效应 |
锻炼行为⇒抑郁感 |
−0.054 |
0.016 |
10.261 |
<0.01 |
−0.142 |
0.193 |
注：LLCI为Bootstrap采样95%区间的下限，ULCI为Bootstrap采样95%区间的上限。
采用Bootstrap重复抽样5000次，进一步检验自我认知和感知社会支持的链式中介效应。选择PROCESS模型6检验自我认知和感知社会支持的链式中介效应(见表3)。自我认知在锻炼行为与抑郁感之间的中介效应检验的置信区间为(−0.187, 0.056)，不包括0，证明假设H2成立。感知社会支持在自我认知与抑郁感之间的中介效应检验的置信区间为(−0.136, 0.032)，不包括0，证明假设H3成立。自我认知与感知社会支持的链式中介效应检验的置信区间为(−0.039, 0.023)，不包括0，验证了链式中介效应路径的存在，从而证明假设H4是成立的。自我认知和感知社会支持在锻炼行为与抑郁感之间的链式中介效应如图2所示。
Table 3. Analysis of the mediating effect between perceived social support and self-awareness
表3. 感知社会支持与自我认知的中介效应分析
路径 |
SE |
LLCI |
ULCI |
中介效应 |
1. 锻炼行为–自我认知–抑郁感 |
−0.115 |
−0.187 |
0.056 |
0.017 |
2. 自我认知–感知社会支持–抑郁感 |
−0.074 |
−0.136 |
0.032 |
0.051 |
3. 锻炼行为–自我认知–感知社会支持–抑郁感 |
−0.027 |
−0.039 |
0.023 |
0.012 |
注：LLCI为Bootstrap采样95%区间的下限，ULCI为Bootstrap采样95%区间的上限。
Figure 2. Chain mediation effect model of self-awareness and perceived social support between exercise behavior and depression (**p < 0.01)
图2. 自我认知和感知社会支持在锻炼行为与抑郁感之间的链式中介效应模型(**p < 0.01)
4. 讨论
4.1. 锻炼行为对大学生抑郁感的影响
研究结果表明，锻炼行为可以负向预测大学生的抑郁感，这与之前的结果一致，即锻炼行为与抑郁感水平呈负相关[20]。通过测试大学生体育锻炼的时间、强度和频率，中等强度的体育锻炼对缓解负面情绪有很大的影响，即保持中等强度体育锻炼的大学生，其抑郁感水平更低。因此，我们应该鼓励大学生更多地参与体育锻炼，提高其身心健康水平，以降低抑郁感和其他负面情绪。
4.2. 自我认知与感知社会支持的中介作用
研究结果发现，自我认知和感知社会支持在锻炼行为与大学生抑郁感之间发挥链式中介作用，表明自我认知和感知社会支持的中介作用确立。在研究模型中，锻炼行为不仅可以直接影响大学生的抑郁感水平，还可以通过自我认知和感知社会支持间接影响大学生的抑郁感。因此，通过体育锻炼可以有效缓解大学生的抑郁感并提高其自我认知水平，从而感知到更多的社会支持。惠悲荷等人指出，个人自我认知水平确实可以通过体育锻炼来改善，从而更好地融入同龄人群体，获得更多的社会支持，缓解抑郁感[13]。此外，还有研究发现，通过体育锻炼，个体可以获得更多的社会支持，缓解压力水平，减少不良情绪，如焦虑和抑郁[21]。因此，有必要引导当代大学生参与更多的体育锻炼，提高他们的自我认知水平和感知社会支持的能力，从而减少他们的抑郁感。
5. 结论
1) 锻炼行为与大学生抑郁感之间存在显著负相关关系。在个体承受范围之内，可以通过增加体育活动的频率、强度和持续时间降低其抑郁感水平。
2) 自我认知和感知社会支持在锻炼行为和大学生抑郁感之间发挥链式中介作用。因此，除了提高大学生的自我认知水平外，还需要提高他们的人际沟通能力，使其能够感知到更多的社会支持，从而降低抑郁感水平。
基金项目
2023年度青海省省级哲学社会科学项目：青海省青少年体质及心理健康评价体系与应用示范研究(23Q0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