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为探索区域种业高质量发展的路径，本文以常州市为研究对象，采用问卷调查、实地走访和案例分析等方法，对其现代种业“育繁推一体化”体系的运行现状、主要问题与优化方向进行了系统研究。结果表明，常州具备较好的科研与产业基础，但存在“育端薄弱、繁育标准化不足、推广碎片化”三大短板；水产与畜牧产业链条较完整，而粮食、果蔬、花卉等领域的原创育种与中试体系亟待完善。为此，本文提出以“平台先行、标准并进、数据贯通、协同推进”为总体思路，构建统一中试与第三方检测体系，补齐制种育苗和后处理短板，建设贯通“育–繁–推”的数据平台，培育区域龙头企业与公用品牌。研究认为，通过强化科技创新与机制协同，常州有望形成“规则清晰、流程顺畅、数据互通”的现代种业一体化体系，为省域乃至全国提供可复制的实践样本。
Abstract: To explore effective pathways for high-quality regional seed industry development, this study takes Changzhou City as a case to analyze the current status, key challenges, and optimization strategies for building a modern “breeding-propagation-promotion” (BPP) integrated system. Using questionnaire surveys, field investigations, and case analyses, the research systematically examines the operation of major sectors including grain crops, aquaculture, fruits and vegetables, tea, flowers, and livestock. Results show that while Changzhou has a solid foundation in agricultural research and industrial capacity, its seed industry still faces three major weaknesses: limited original breeding capacity, insufficient standardization of propagation, and fragmented promotion mechanisms. Among industries, aquaculture and livestock exhibit relatively complete industrial chains, whereas breeding and testing systems for grain, fruit, and ornamental crops remain underdeveloped. To address these bottlenecks, the paper proposes an integrated development framework emphasizing “platform first, standard co-progress, data interconnection, and collaborative advancement.” The approach includes building unified pilot testing and third-party evaluation systems, improving seed production and post-harvest processing, developing a cross-chain data platform linking “breeding-propagation-promotion,” and cultivating regional leading enterprises and public brands. The study concludes that through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nd institutional collaboration, Changzhou can establish a transparent, standardized, and data-driven integrated seed industry system, providing a replicable model for other regions across China.
1. 引言
种业是国家粮食安全与农业现代化的核心支撑。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要加快科技自立自强，把种源安全作为国家安全的重要基础。《“十四五”全国种业发展规划》提出系统实施“种业振兴行动”，打造自主可控、安全高效的现代种业体系[1]。中央“一号文件”连续多年将“育繁推一体化”列为“三农”重点，推动全链条协同与自主创新。国际竞争方面，全球种业巨头通过并购重组形成高度集中的一体化体系，前十大企业占据七成以上市场份额，掌握核心种质与定价权，而我国仍存在“种源受制、原创不足、链条割裂、品牌缺乏”等短板，具备完整“育繁推”能力的企业不足3% [2]-[4]。
江苏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视种业振兴工作，将育繁推一体化纳入农业强省战略。《江苏省“十四五”现代农业发展规划》强调以企业为主体、市场为导向、产学研协同推进，强化商业化育种、稳定繁制种基地与品牌化推广体系[5]。2024年省委“一号文件”进一步提出打造现代种业产业体系，培育育繁推一体化示范主体，以更有力的技术攻关、评价推广与服务能力提升，带动全链条协同升级[6]。这些省级政策为常州推进“育–繁–推”协同提供了清晰方向与制度支撑。从产业基础看，常州具备推进“育–繁–推”一体化的良好起点。科研平台较完善，在水稻、水产、果蔬、畜禽等领域形成了一定的种质资源与试验体系；企业体系初步完备，但全链条龙头偏少；设施农业、数字化与农机化水平较高，为育繁推协同提供条件。但仍存在科研分散、繁育标准化不足、推广成本高、数据与证据链不完善等问题。
本次调研聚焦常州现代种业育繁推一体化现状与难点，通过问卷与实地走访分析产业链结构、主体能力与协同机制，提出符合地方实际的政策与路径建议，为常州构建高效、可复制的现代种业一体化模式提供决策依据，并为全省乃至全国提供可推广的地方样本。
2. 常州市“育繁推”一体化现状
2.1. 产业链条现状概览
近年来，常州市在推进“育繁推一体化”方面已取得初步进展，部分领域已经形成较为完整的链条，但总体来看，各行业发展水平不均衡，仍呈现“有典型、缺整体”的格局。
从问卷与走访看，常州育端呈“下游活跃、上游偏弱”的结构特征。具“团队 + 设施”的主体约占四分之一，进入审定通道约三成，更多主体仍处于“依赖外部或未形成能力”的状态。科研–企业协作以项目制为主，跨机构共享种质与统一的中试–评价通道尚未形成稳定供给，这使得研发成果在走向规模化应用之前，常停留在“准市场阶段”，证据链不够完整、推广说服力不足(见图1)。
Figure 1. Data table on the current status of Changzhou’s breeding and propagation stages
图1. 常州育繁环节现状数据表
繁育环节，多数主体拥有自建基地，但总体呈“小而散”的格局，后处理与检测能力成为反复被提及的关键环节。标准化栽培规程、隔离净化、烘干分级检测与批次追溯未形成系统化配置，质量稳定性与成本控制对天气、土地流转和农户技能等外部因素较为敏感，品牌溢价难以持续(见图1)。
推广环节，主流路径仍是“示范带动 + 企业直达服务”，在合作社与大户中扩散较快，但对“人力和场地”的依赖度高、边际成本难降。权威试验与审定数据不足，经销体系与电商渠道尚未成为主力，导致推广费用高、回收周期长，企业现金流承压；当前推广更像“点式扩散”，尚未形成以统一标准与数据为核心的“面状扩张”(见图2)。
Figure 2. Major pain points and constraints in the promotion stage
图2. 推广环节主要痛点及制约因素
2.2. 重点产业画像
2.2.1. 粮食作物领域：育种能力突出，推广环节相对薄弱
在粮食作物领域，常州以武进水稻研究所为龙头，已形成“科研选育–中试繁育–区域示范–市场推广”的技术链条。研究所依托长期积累和分子标记辅助选择，聚焦优质稳产、抗逆与机收减损目标，每年选育数十个新品系，审定或转让新品种十余个。配套上，自建良繁基地并联合周边标准化制种田，具备提纯复壮、隔离防混、机械化烘干与精选检测等能力，实现从小面积试种到千亩级良繁过渡。通过与种子公司、米业企业及种植大户合作，将良种与密度、肥水、水分调控、绿色防控等技术规程打包输出，构建了“科研 + 企业 + 大户”推广模式。
但推广环节仍偏弱，科研资源集中在育种本体，县镇层面服务与持续跟踪不足；缺乏“分层验证–第三方评价–快速准入”的推广机制，科研、企业、农户数据脱节，证据链与追溯体系不健全。基层农技力量薄弱，良种配套技术本地化指导不足，稻米品质与米业企业的订单衔接机制不完善，未形成“优品–优价”的市场反馈。外来品种引种备案与生态风险评估不严，县镇监测与退出机制缺位，增加种植风险并挤压本地品种空间。总体看，常州水稻育种基础扎实，但需补强县域推广与数据平台，完善品种准入规则，打通科研–企业–农户数据链，实现科研成果的高效转化。
2.2.2. 水产产业：链条最为完整，区域示范性最突出
在常州现代种业体系中，水产板块率先实现“保种–繁育–推广–养殖–加工–品牌”的全链条发展，成为“育繁推一体化”最成熟的领域。以溧阳市长荡湖水产良种科技有限公司和江苏诺亚方舟农业科技有限公司为代表，前者专注淡水鱼虾种业，后者聚焦中华绒螯蟹开发，形成了“多品种支撑 + 单品突破”的互补格局。长荡湖公司依托425亩良种繁育基地，系统保存并选育“四大家鱼”“团头鲂”“银鲫”“青虾”等优势种质，配套人工孵化、苗种培育、净化检测与生态养殖设施，年供优质鱼虾苗超5亿尾，辐射十余万亩养殖水面，带动区域稳产增效。企业设有博士后工作站和创新团队，已取得多项发明专利与科研成果，并参与国家和行业标准制定，在科研创新与良繁供给两端均具标杆意义。
诺亚方舟则以河蟹种质资源保护为核心，构建了从亲本保种、苗种繁育到养殖加工的闭环体系。企业通过提纯复壮与标准化繁育技术，提升苗种成活率与稳定性，形成“公司 + 基地 + 农户”的推广模式，辐射长荡湖及周边地区。通过绿色饲料、水质调控与生态养殖，企业推动“良种 + 良养 + 良品”融合发展，并向深加工与品牌化延伸，显著提升了常州河蟹的附加值与市场影响力。
两家企业共同构成常州水产良种体系的“双支撑”，在技术路径、产业链延伸与区域示范方面均走在全省前列。但调研显示，行业仍存在共性瓶颈：保种环节公益性强、投入大、周期长，企业独立承担压力较重；中试、第三方检测与快速审定体系尚不完善，成果转化周期偏长；区域公用品牌与追溯体系尚未形成合力，品牌传播多依托单体企业。若能在保种补助、平台化评价与审定机制、公用品牌和数字追溯体系、科研激励与长期投入等方面完善制度供给，常州水产种业有望由“稳压器”迈向“增压器”，在长三角乃至全国形成可复制的“育繁推”示范样本。
2.2.3. 果蔬与茶产业：龙头带动明显，自主育种仍是短板
常州果蔬与茶产业呈现“龙头牵引、协同推进”的一体化格局，以市场需求驱动前端完善。葡萄产业由常洛果品等企业主导，引进优良品种开展小区化试验与示范扩散，建立母本园与扩繁体系，推动“首试–示范–推广”的快速转化。企业通过密度控制、水肥一体化、病虫绿色防控与冷链分级包装等技术组合，实现“良种–良法–良品–良价”闭环，形成稳定的品牌与渠道优势。茶产业以鑫品茶叶为代表，已贯通“引种–适应性测试–扦插育苗–基地种植–加工–销售”链条。企业注重品质因子筛选与标准化育苗，配套水肥管理、修剪整形与工艺参数精细调控，实现“田间参数–加工参数”的精准衔接，同时以抹茶和复配饮品拓展精深加工价值链。
总体来看，两大板块在引进筛选、规范繁育、标准化生产和品牌打造方面均已形成较成熟模式，显著提升了良种良法配套能力与市场议价能力。但本地自主育种与中试体系仍薄弱，母本建园、苗木追溯、农技清单和标准化指导仍待完善；区域品牌协同与订单农业机制尚需强化。若能在本地化选育平台、标准化繁育体系、技术服务与品牌协同方面形成制度化供给，常州果蔬与茶产业有望从“龙头带动”迈向“体系驱动”，进一步提升产业竞争力与农户收益。总体看，果蔬与茶产业的一体化链条已基本贯通、运行有效，若在本地化中试平台、规范化育苗与追溯体系、县域技术清单与示范园、订单与品牌协同等方面形成制度化供给，将有望把龙头带动转化为更高水平的规模复制与稳健增收，持续巩固常州在华东重点消费区的供给与品牌优势。
2.2.4. 花卉产业：推广经验丰富，但产业链不完整
常州花卉产业市场活跃、推广经验丰富，但“育–繁”端薄弱、链条不完整。以武进祝庄园艺为代表，主要通过与荷兰、比利时等海外育种公司合作获取核心种源，由外地主体完成繁育与成苗供应，常州侧承担栽植与推广环节。企业虽具少量块茎类花卉的扦插繁育能力，但整体仍依赖外部供种，品种更新与扩繁速度受限。销售以批发为主、零售为辅，客户集中于江浙沪地区。制约花卉产业效率的核心在“仓配链”。目前常州尚缺统一的花卉产业集聚区与公共预处理体系，预冷、分级、气调、包装及冷链协同不足，旺季损耗率高、周转慢、成本偏高，影响辐射半径与价格竞争力。为此，企业提出建设“花卉云仓”，整合预处理、分级包装、冷链集散与展示交易功能，通过标准化操作与温控追溯系统(WMS/TMS)实现“日配长三角、夜发京津冀”的物流节奏，兼顾展示、检测与培训功能，打造区域花卉推广中心。
总体看，常州花卉的推广端基础良好、渠道顺畅，但要形成区域竞争力仍需补齐上游环节：一是完善云仓和冷链基础设施，提升仓配标准化水平；二是逐步引入本地育苗与分装能力，增强繁育环节掌控；三是构建质量追溯与公用品牌体系，形成“标准–品牌–市场”正循环。通过这一系列举措，常州有望从“花卉推广节点”升级为华东重要的流通与服务枢纽，实现花卉产业“推强–繁稳–育协同”的梯次发展。
2.2.5. 畜牧业：规模化领先，但种源依赖度高
常州畜牧业总体呈现规模化、标准化、品牌化并进的格局，已基本实现“育种–繁育–推广–养殖–加工–销售”的一体化运行。以立华、慧雅、枫华等龙头企业为代表，构建了“公司平台 + 基地繁育 + 合作农场 + 冷链加工 + 品牌渠道”的成熟体系，带动饲料、动保、冷链及终端协同发展，形成区域化产业集群。立华牧业在白羽肉鸡板块采用国际标准的原祖父母代繁育体系，实现从核心种源引进到父母代扩繁的闭环；慧雅在蛋鸡繁育、健康监测与净化体系上成熟完善；枫华则在地方禽种选留与预制化加工方面形成特色，实现“良种–良养–良品”的直达模式。在推广端，企业通过标准化饲养手册、驻场服务与数字化参数控制，将密度、免疫、饲料报酬、环境控制等固化为作业包；以“公司 + 农户”模式实现稳定供给、降低风险，并通过冷链与预制化延伸价值链，形成稳定的市场品牌。
主要短板在于核心原种仍依赖进口，自主育种与选育平台薄弱；区域缺乏第三方中试与权威评价机制，成果验证与推广衔接不畅；地方优良鸡种、肉鸭群体保种和分子育种投入不足，改良进程缓慢；区域公用品牌协同有限，难以放大整体影响力。总体来看，常州畜牧业是“育繁推”体系中产业化最成熟的板块，但要实现从“规模领先”到“源头自强”，需加快原种本土化攻关，完善中试与评价平台，强化保种基础与区域品牌协同，打造自主可控的现代畜禽种业体系。
3. 种业“育繁推”一体化存在的问题与挑战
调研结果显示，常州种业“育繁推”一体化的瓶颈具有明显的链条性和系统性，主要集中在“源头育种–中试评价–规范繁育–数据化推广–要素支撑”五个环节。总体上，下游示范和技术服务较活跃，但上游自主育种与本地化中试薄弱，繁育端标准化不足、推广端成本高且效率低，导致优良品种难以在市域内形成稳定、高效的规模化转化与价值闭环。
(一) 育种端：自主能力不足，科研与市场脱节
常州种业在自主育种方面普遍存在“弱积累、低转化”的问题。花卉核心种源依赖荷兰、比利时等国外企业，茶叶和果蔬育种受制于平台与资金，科研周期长、市场响应慢。水产虽具备“太湖3号”“长江系列”等优质种质，但保种与改良投入高、回报周期长，企业承担压力大。以武进水稻研究所为例，科研成果丰富但市场化机制不足，缺乏跨主体、多点中试与权威评价机制，新品系多停留在“准市场阶段”，科研与应用间存在断层。
(二) 繁育端：体系分散，标准不一、成本偏高
水稻等粮食作物繁育体系较完善，但花卉、茶叶等领域的繁育基础薄弱，多依赖外地或进口苗源，成本高且质量不稳。果蔬苗木繁育多由农户自繁，母本质量、分级检疫与追溯标准不统一，稳定性不足。区域缺乏统一的中试检测体系，“中试–第三方检测–权威评价–审定”衔接不畅，数据不可比、不可引。部分主体在隔离净化、含水控制、分级检测、病虫害防控等关键环节投入不足，导致繁育体系“小散弱”、成本受环境波动影响大，缺乏品牌化沉淀。
(三) 推广端：风险高、路径碎片化、服务不足
果蔬推广由大户自担风险，缺乏政府–科研–企业–保险共担机制；水稻推广依赖企业自发扩散，缺少统一的试验设计与准入体系；花卉推广虽渠道畅通，但仓配与冷链基础薄弱，旺季损耗率高。整体推广呈“点状扩散”，费用高、回收慢，成果转化率低。基层农技指导不足，本地化“良法技术清单”缺位，良种优势难以稳定转化为产量与品质优势。
(四) 要素支撑：治理碎片化、激励与资金机制缺位
科研与繁育基地的土地权属与管理归口不清，限制长期投入；资金支持偏向短期项目和设备补助，难以支撑连续性研发；高层次育种与推广人才引育难、留用难，科技成果收益分配机制不健全。公共标准、第三方评价与数字追溯体系尚未形成“标准–品牌–市场”协同，区域公共品牌承载能力不足，优质产品难以获得稳定溢价。
综合判断，当前必须跨过的三道“关键门”已十分清晰。一是“中试评价门”，即建立从引种到第三方评价的规范化流程，以统一数据与权威证据链打通科研与市场；二是“标准繁育门”，构建区域公共育繁与检测网络，完善母本管理、检测追溯与分级体系，降低质量波动与隐形成本；三是“订单品牌门”，通过首购、托底与订单农业结合区域品牌与追溯体系，将“好品种”稳定转化为“好价格”。沿着“平台先行、标准并进、市场协同”的路径推进，常州有望实现从“点状突破”向“系统提升”的跃升，构建具有竞争力、可复制的现代种业一体化格局。
4. 国内外典型案例分析与经验借鉴
国际方面，德国KWS公司依托高强度研发投入，构建了覆盖全球的分子育种实验室、区域繁育基地与本地化推广网络，通过种质共享与科学育种体系实现科研与市场的紧密耦合；美国科迪华公司则以数字化为核心，利用大数据、AI和遥感技术实现育种精准设计、繁育自动化和推广智能化，形成以数据驱动的全链条闭环。这些经验表明，高水平科研平台、区域化繁育体系与数字化推广能力是国际化一体化模式的核心支撑。国内方面，隆平高科依托强大科研力量构建了覆盖全国的水稻科研、繁育、推广体系，推动了杂交稻产业化；登海种业通过契约化繁育与数字化服务实现玉米种业的高效闭环；江苏泗阳产业园则以平台化模式整合科研、繁育、展示与交易环节，探索“集中研发–集约繁育–集群推广”的地方化路径[7] [8]。
从国际和国内典型实践看，“育繁推一体化”成功的关键在于科技创新、体系协同与市场机制的深度融合。这些案例为常州提供了可行启示：一是以科技创新为核心，构建“分子育种–区域试验–数据评价”一体化体系，形成可复核证据链。二是以平台整合资源，在园区集中配置检测、追溯、冷链与金融等共性能力，形成标准化网络。三是以数字化强化推广，建立“示范田–技术卡–数字反馈”系统，实现从地头到实验室的改良闭环。四是以龙头企业为引领，培育2~3家具备区域辐射力的一体化主体，打造“常州良种/良品”品牌，形成“品牌–标准–渠道”协同放大效应[9]。
5. 常州“育繁推”一体化构建路径及建议
5.1. 总体路线
坚持“平台先行、标准并进、数据贯通、协同推进”的总体思路，先打通规则与流程，再带动产业扩面。以“试点验证–复盘优化–稳步推广”为主线，在重点品类(如水稻、水产、果茶、花卉、畜禽)中选择典型场景，构建涵盖中试、检测、评价与推广的闭环流程。通过形成标准化育繁体系与可订阅的公共服务，建立“链主 + 协同伙伴”机制，聚焦推广目录、追溯覆盖、成本降低和品质提升等关键指标。全程以“透明流程、清晰数据、易执行清单”为抓手，减少协调成本，提高协同效率[10]-[13]。
5.2. 关键步骤
(一) 完善“证据链”体系。
在市域范围内建立统一中试示范方案，明确试验设计、数据记录和结果发布要求，逐步完善第三方检测能力(真实性、质量安全、病虫风险等)。形成“中试–检测–评价–推广目录”的闭环，推动新品种从“主观推荐”转为“证据支撑”。以年度对比报告和市级推广目录制度化发布，实现成果可比、可引、可复核。
(二) 补齐“制种–育苗–后处理”短板。
聚焦育苗、制种与收后处理关键环节，推行标准化改造，形成隔离、采收、烘干、分级、检测、追溯的通用规范。以示范点先行，稳定质量、积累经验，再逐步扩展服务范围。探索与保险、订单、价格保障、设备融资等工具联动，分摊改造成本与市场风险。
(三) 打通“育–繁–推”数据链。
建设“从实验室到田间、再到市场”的数据平台，统一品种信息、试验记录、检测结果和市场反馈格式，为科研、企业与农户提供可追溯、可共享的数据档案。推动一线种植户建立数字档案，实现“种得好–推得准–改得快”的闭环管理，逐步形成标准化数据生态。
(四) 强化推广与品牌建设。
在重点区县设立核心示范片，形成“种什么、怎么种、用什么机具”的标准化卡片化指南；同步推出“常州良种/良品”公共品牌，将中试评价、追溯结果与品牌认证挂钩，实现“达标可入、优质优价”。线上线下渠道联动，示范带动、经销体系、电商平台同步推进，降低推广成本、提高资金周转效率。
(五) 优化主体协同与运行机制。
围绕重点产业链，鼓励“链主 + 协同伙伴”联合体模式，明确数据共享、质量责任与知识产权边界，建立“目标清单 + 看板机制”。联合体聚焦少数关键指标协同攻关，形成“先做小样本、再扩复制”的稳健推广路径，最终沉淀为可评估、可推广、可监管的运行体系。
5.3. 政策与要素保障
(一) 财政支持。
集中财政资源支持中试、检测、标准化改造、数据平台与示范片建设，实行“达标拨付、分段滚动”的拨款机制。对纳入推广目录的品种试行“首购/以采代补”政策，以实际采购替代补贴，鼓励可落地成果优先推广。对保种、基础研究等公益环节提供长期经费保障，强化绩效考核与成果共享。
(二) 金融工具。
将评价结果、追溯数据纳入信贷与保险“绿色通道”，开发针对制种、灾害的保险产品，探索“价格保险 + 订单回购”组合；支持共性设备贴息与融资租赁，降低改造门槛。对进入推广目录的主体提供订单保理与账款周转服务，形成“数据优–融资易–发展快”的正循环。
(三) 人才支撑。
围绕关键技术环节发布“任务揭榜”，吸引高校、企业、社会组织联合攻关。推动分子育种、中试工程、数字运维等方向的联合培养与驻点服务，建设“技术专员到田到塘”常态机制。对贡献突出的团队实施成果分红、项目跟投等激励，简化流程、注重兑现。完善基层培训体系，推广“工具包 + 培训包”模式，提升基层“会用、敢用、用得好”的服务能力。
通过“平台先行、标准引领、数据贯通、金融赋能”，常州可逐步实现从“分散突破”到“系统集成”的跨越，构建具备示范带动效应的现代种业“育繁推”一体化体系。
6. 总结
通过问卷与实地走访，系统梳理了常州现代种业在“育–繁–推”三环节的现状与瓶颈。总体看，下游生产和服务较活跃，但上游原创育种薄弱、证据链缺失；繁育端标准化与后处理能力不足，推广侧对人工和场地依赖较高，缺乏权威数据与统一标准，导致新品种从实验室到市场的转化路径长、成本高、确定性不足。
为破解上述问题，提出以“平台先行、标准并进、数据贯通、协同推进”为主线：通过中试示范与第三方检测构建“可验证”的证据链；以标准化制种与数据平台提升质量与效率；以公用品牌和示范片带动规模推广；以链主–伙伴机制实现协同改进。保障层面，建议财政聚焦中试、检测、数据与示范等高带动环节，实行“里程碑拨付”与“以采代补”；金融嵌入保险、订单、设备融资等工具，缓解扩繁风险；人才侧以任务揭榜和现场服务为抓手，培养分子育种与中试工程人才，全面提升常州种业体系的协同力与竞争力。
NOTES
*通讯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