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研究背景
2015年2月15日上午，习近平总书记在西安博物院考察时强调，一个博物院就是一所大学校。要把凝结着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文物保护好、管理好，同时加强研究和利用，让历史说话，让文物说话，在传承祖先的成就和光荣、增强民族自尊和自信的同时，谨记历史的挫折和教训，从而少走弯路、更好前进。
近年来，由于互联网、新媒体行业的迅猛崛起，越来越多的游客纷纷来到西安这座古都“打卡”，促进了西安旅游业蓬勃发展，也吸引了不少外国游客前来参观博物馆。但是，我国部分博物馆介绍语英译存在一些不规范、不准确的语言现象，极大影响了文化传播的效果。因此，有必要对其进行研究，以制定出科学、规范的翻译标准和方法，提高翻译质量。
在全球化背景下，中国与世界各国的文化交流日益频繁。博物馆作为文化传承与展示的重要场所，其介绍语的英译对于向国际观众传播中国文化至关重要。准确、生动的英译能帮助外国游客更好地理解中国博物馆的展品和文化内涵，促进文化的多元交流与互鉴，在国际博物馆界展示自身的特色和价值，吸引更多国际合作机会，提升自身的国际影响力和竞争力。
在2025年全国两会上，全国人大代表、承德博物馆副馆长韩莉建议进一步健全博物馆预约机制，从优化供给侧管理、强化技术支撑、加强社会共治等多方面入手，破解博物馆预约难、排队久、体验差等问题。2025年3月下旬陕西历史博物馆发布通知将于4月1日至10月31日期间，取消闭馆日，本馆每周一、秦汉馆每周二均正常对外开放；同时延长开放时间。西安碑林博物馆、汉景帝阳陵博物院和茂陵博物馆随后也宣布全年无休，不设闭馆日，为公众提供更充足的文化体验时间。
2. 引言
从西周的丰镐遗址，到秦代的兵马俑，再到汉唐的巍峨宫殿，漫长岁月在长安留下了数不清的珍贵遗迹与文物。西安作为十三朝古都，其拥有的深厚历史根基与璀璨夺目的文化瑰宝，在新时代成为不断激发这座古都的活力源泉。
西安博物院的历史可追溯到唐朝景龙年间，著名的小雁塔便是其重要组成部分，历经1300余年风雨，至今依然屹立，见证着岁月的变迁。2007年5月18日，西安博物院正式对外开放，从此成为展示西安历史文化的重要窗口。
近几年，西安博物院原创精品展览持续输出，从“乐居长安——唐都长安人的生活”到“花月醉雕鞍——大唐金乡县主展”“长安有故里——丝路少年大唐行”，极大丰富了博物馆文化产品体系。同时，不断向外输出高质量原创展览，全面加强省际交流合作，构建起精品巡展体系，用精美文物、精彩故事和精品文化讲好西安故事、中国故事。西安博物院推出的“长安古乐丝路非遗文旅音乐会”已成为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典型性和创新性案例。2021年，西安博物院入选亚太地区20大博物馆，在2022年度、2023年度发布的《全国博物馆(展览)海外影响力评估报告》中，西安博物院综合影响力分别排名第16位、第28位。博物馆逐渐走进百姓生活，也让西安的城市文化底蕴完美地融入百姓日常[1]。
博物院由文物展馆区、小雁塔以及荐福寺为核心的历史名胜区、园林游览区三部分组成。主体建筑博物馆由中国工程院院士张锦秋主持设计，以天圆地方为理念，借鉴明堂式格局，将中部中央大厅置为纵向圆形空间，屋顶为铺设重瓦的大跨度圆形攒尖屋面，台座上设置12.5 m高的双檐方楼，四角“有亭翼然”，整体建筑平阔开敞，周边水景和绿化景观相得益彰。
这里馆藏文物达110742件(套)，三级以上珍贵文物10740余件(套)，种类繁多，涵盖青铜器、玉器、金银器、陶瓷器、石雕、书画、碑帖等。如白釉官字款五尖瓣盘、三彩凤首壶、三彩童子叠置伎俑等，每一件都承载着历史的记忆，具有极高的科学、历史和艺术价值。
“帝都万象”、“千年古都”两大基本陈列展馆，演绎了周、秦、汉、唐以来，西安作为都城在政治、经济、文化等领域的历史风貌。专题陈列中，“三真六草 镂月裁云——古代书画艺术陈列”展示了众多名家精品；“宝相庄严——长安佛教造像艺术陈列”呈现了十六国至清代的近千尊佛造像；“天地之灵——院藏古代玉器精品陈列”则展示了从史前到明清的各类玉器。此外，还有不定期举办的临时展览，如“乐居长安—唐都长安人的生活”带领观众领略唐代长安人的生活画卷。
3. 文本描述
莱斯是德国功能翻译学派的创始人，在其《翻译批评———潜力与制约》(Translation Criticism-The Potentials & Limitations)一书中，她根据布赫勒(Karl Bühler)的语言功能类型，将文本类型分为：内容型(content-focused)；形式型(form-focused)；煽情型(appeal-focused)和听觉型( audio-medial text)，试图建立以文本类型为依据的翻译评价模式，替代传统的以语言形式对应为基础的评价机制。布赫勒认为，语言同时具备再现(客观)功能、表达(主观)功能和煽情(劝导)功能。
博物馆展馆以及陈列品前的介绍语属于内容型语篇。旨在通过对博物馆展馆内基本信息、主题、布局、设计理念以及对陈列品的基本描述、历史背景、艺术特色、文化内涵、重要价值的说明与解释，让游客了解博物馆的基本情况、特色所在等，以客观陈述事实为主，较少涉及情感表达和主观评论。那么，英译后的文本应同样以说明功能为主，满足不同语言和文化背景的游客需求。
基于此文本类型，可归纳出博物馆介绍语作为内容型语篇的特点大致分为以下几点：
1. 主题明确：展馆介绍语围绕博物馆展开，无论是整体介绍还是具体藏品、展览介绍，都服务于让观众了解该博物馆这一主题。
2. 内容连贯：各展馆、陈列品的介绍语构成一个完整的语篇，语句之间相互关联，内容紧密，逻辑清晰。
3. 语言简洁：博物馆介绍语通常用简洁明了的语言表达丰富的内容，让游客能快速获取关键信息。
4. 具有交际功能：作为一种交际文本，旨在与观众交流，向其传递信息、引导参观，实现博物馆与观众的有效沟通。
5. 具有文化功能：博物馆涉及大量文化信息，包括当地历史文化、艺术风格等。
因此在翻译中，如何精确、全面、有效地再现原文的内容成为优先考虑的问题，这就内在地设定了翻译语言和文体须遵守目标语规范，其次，翻译的语言形式和文体要倾向目标语的语言习惯和文体习惯，才能形成更加有效的交际，达到效果对等[2]。
在译前需明确博物馆的主题，如历史、艺术、科技等，翻译时要突出主题相关的关键信息，使译文紧扣主题。根据主题确定译文的风格基调，如历史博物馆的介绍可采用庄重、古朴的风格，艺术博物馆的介绍可偏向优美、富有感染力。博物馆介绍语大多为长段文字，因此要着重考虑语句逻辑衔接是否自然，运用合适的连接词或衔接手段；对于文中的代词，要确保其指代对象在译文中清晰无误，避免产生歧义；避免冗长、复杂的表述，选用简洁明了的词汇和句式来传达信息；删除重复或不必要的信息，使译文简洁精炼，突出重点内容。
注重交际与文化特性即考虑受众，译文要符合目标受众的文化背景和语言习惯，便于他们理解和接受。例如向外国观众介绍中国传统文化相关内容时，要适当解释文化背景知识。必要时准确翻译文化特色词汇和概念，可采用音译、意译、加注等方法，以传递其文化内涵。
4. 理论概述
何为翻译本质？基于研究者认知和切入视角差别，对这个问题的回答，见仁见智。从系统功能语言学角度审视，任何一种语言都具有三种元功能：概念功能、人际功能和语篇功能。相应地，语言使用的存在形式——语篇、话语和文本，具有上述功能所承载的三种意义：概念意义、人际意义和语篇意义。因而，“翻译是用语义和语用对等的译语文本代替原语文本”。“翻译一般是寻求原文和译文在意义上的对等……”一般情况下，好的译文需在这三种意义上都与原文对等。”在对译文质量作出整体评价时，还必须考虑所译语篇类型，要根据不同语篇类型确定不同类型的意义偏离——概念、人际，对译文质量影响的相应权重[3]。
1976年，韩礼德(M. A. K. Halliday)和哈桑(R. Hasan)出版了《英语的衔接》(Cohesion in English)一书，系统地介绍了语篇衔接理论，明确指出“语篇”和“衔接”都是语义上的概念，“语篇”是指任何长度的、语义完整的口语和书面语的段落，而“衔接”则是指语篇中的不同成分在意义上相互关联。“如果语篇的某一部分对另一部分的理解起着关键的作用，那么这两部分之间就存在衔接的关系”[4]。自此，“语篇”和“衔接”这两个概念便系统地进入了中西方学者的视野。
在国内学者中，钱瑗是首位研究衔接理论的学者，她将韩礼德和哈桑的语篇衔接理论引入国内。此后，越来越多的国内学者关注到这一理论。胡壮麟(1994)提出了及物性、指称性、结构衔接、逻辑衔接、词汇衔接、语音系统等相关概念，并总结出语篇衔接及连贯的多层次思想。
关于衔接与连贯的关系，主要有平行说和主从说两种观点。平行说认为衔接与连贯是平行关系，二者的结合组成语篇[5]。威德逊提出，衔接是语篇的特征，而连贯则是话语的特征。语篇中确有衔接现象，但形式上的衔接并不是构成语篇连接的必要条件。威尔斯不完全赞同威德逊的观点，认为衔接与连贯虽然在词源上相关，但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连贯是连接的深层特征，而衔接是连接的表层特征。但是，他也承认连贯也是语篇的特征，如果语篇不连贯，就不算是一个语篇了。
主从说认为衔接作为一种连接手段从属于连贯，因此连贯决定了语篇的整体性，衔接只是构成连贯的一个因素，它无法成为语篇连贯的保证。沃思认为连贯是带有涵盖性的伞状术语，可以用来概括语篇中的各种关系，而衔接只是这些关系中的一种。胡壮麟(1994: 180)认为语言间的衔接无法保证语篇呈现出连贯的交际意图，语篇的连贯还要依赖语境和语篇使用者的语用知识来实现[6]。
语篇功能是语言中的机制，通过这一机制，文章的组成、篇章的连贯才能得以实现，一堆随机排列的句子可以组成实际的信息，并且同时也赋予其意义。语篇功能可以完成语篇的衔接，还可以突出强调语篇的某些成分，使读者的注意力集中在这些成分上。语篇功能包含三部分，主位述位结构、信息结构和衔接与连贯。本文将主要聚焦于语篇功能的衔接手段分析西安博物院介绍语英译衔接是否恰当、合理，具有较大程度的可读性。
“衔接”是语篇语言学中的重要话题，也是语篇语言学的重心所在。韩礼德于1962年首次提出“衔接”的概念，并于1976年与哈桑合著《英语的衔接》提出衔接理论，明确衔接的手段，对语篇研究的进步有着突出贡献，从此“衔接”成为了语篇语言学的专业术语并被广泛应用和研究。
4.1. 概念
韩礼德和哈桑认为“衔接概念是一个语义概念，它指形成语篇的意义关系当在语篇中对某个成分的意义解释需要依赖于对另一个成分的解释时便出现了衔接。其中一个成分‘预设’了另一个，也就是说除非借助另一个成分，否则无法有效地说明它。这时，衔接的关系就建立起来了。”
4.2. 手段
韩礼德和哈桑二人在共同提出的语篇衔接理论中将衔接分为语法衔接和词汇衔接两种。其中语法衔接包括照应、省略、替代和连接，主要通过各种语法手段进行衔接。例如照应亦被称之为指称，是指用代词等来表示语义关系，可分为人称照应、指示照应、比较照应；省略，即可省略主语、谓语、补语及其它成分；替代，有名词性替代、动词性替代、及小句型替代；连接，主要利用因果关系、时间顺序、增补关系实现衔接。词汇衔接属于语义衔接，主要通过词汇的重复、同义、近义、上下义和搭配等形式来实现。在这些衔接手段中有些是形式上的，有些则主要是语义上的。句子内部存在衔接关系，句子之间也存在衔接关系。无论是语法衔接手段，还是词汇衔接手段都是语篇常用来达到连贯的显性手段，它通过建立词句间的约束关系使语义关系显性化，有助于对语篇连贯的认识。通常这些衔接手段在语篇中交错出现，互相配合，共同达到语篇衔接连贯的目的。
胡壮麟先生将语篇衔接分类为指称衔接、逻辑衔接、词汇衔接、结构衔接四种。其中指称衔接对应韩礼德先生提出的语法衔接中的照应。结构衔接中包括同构关系、替代和省略。黄国文先生也同韩礼德和哈桑的观点一致，将衔接分为词汇衔接和语法衔接两种。
虽然学术界对于语篇衔接的定义众说纷纭，各有看法，但就内容和范围而言，对于该定义的界定都是大同小异的。译者在进行翻译时首先要把握原文中的语篇衔接手段，以使译文与原文语效对等，语意一致，在译文中也可以根据译入语的语言特性来转换语篇衔接手段以达到最好的翻译效果。
5. 案例分析
以上简要介绍了衔接理论的具体内容，这部分将衔接理论运用到西安博物院介绍语的具体例子中，分析其衔接手段的功能与作用。
5.1. 语法衔接
5.1.1. 照应(reference)
照应作为一种重要的语篇衔接手段，借助代词、限定词等语法手段，在语篇中构建起紧密的语义关联，在英语的各类文本里使用频率极高。照应可分为人称照应(personal reference)，指示照应(demonstrative reference)和比较照应(comparative reference)三种[4]。以人称照应为例，人称照应是指用人称代词(如he、she、him、them等)及其相应的限定词(如his、her、their等)和名词所有格代词(如his、hers、theirs等)所表示的照应关系[7]。同样，汉语中的人称代词也可以划分为第一人称、第二人称、第三人称。
【例1】唐代以后，国家的政治、经济中心东移，西安地处西北、西南的交通要冲，作为保障西部稳定、维系王朝安全的重镇，受到宋金元明清各朝统治者的高度重视。
译文：The city of Xi’an is an important communication center of northwest and southwest China. It is also a key city ensuring the stability of west China and maintaining the security of the central plains of China. Thus, rulers of Song, Yuan,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attached high importance to the city.
例1中使用“it”来指代“Xi’an”，可以避免重复提及“Xi’an”这个词，使句子更加简洁、明了。若不使用“it”，则需要重复“The city of Xi’an is an important communication center... The city of Xi’an is also a key city...”，这样的句式结构不仅冗长、而且生硬、死板。
“it”作为人称代词，起到了衔接上下文的作用，明确表明后面描述的“key city”等内容是关于前面提到的“Xi’an”的进一步说明，让句子之间的逻辑关系更加紧密，国外游客更容易理解句子之间的连贯性和关联性，且符合英语中通过代词进行照应以增强语篇连贯性的表达习惯。
【例2】玉器是中华历史文化宝库中的一枝奇葩。在古代社会、玉器不仅被用于装饰，而且是财富、权力的象征，同时，也是祭祀天地鬼神的法物。
译文：Jade is a treasure of Chinese history and culture. In ancient times, jade items were more than decorations, but symbols of wealth and power. They also served as evil-repelling talismans in sacrificial ceremonies.
例2“they”是复数第三人称代词，与“jade items”在数量上保持一致。“jade items”表示多个玉器，用“they”来指代，符合英语语法中代词与先行词在数和性等方面保持一致的规则。
使用“they”可以避免重复使用“jade items”，使句子更加简洁流畅。同时，“they”起到了衔接上下文的作用，明确表明后面描述的“served as...”等内容是关于前面提到的“jade items”的进一步说明，增强了语篇的连贯性和逻辑性，让国外游客能够清晰地理解句子之间的语义关系，有效提升外国游客的阅读体验感。
5.1.2. 连接(conjunction)
连接可以说是语篇衔接的最常见的手段，又称“逻辑联系语”[8]。连接词可以帮助人们了解句子之间的语义联系，甚至从前句的逻辑预见后句的含义。韩礼德和哈桑(1976)将连接成分划分为四种类型，即添加(additive)、转折(adversative)、因果(causal)和时间(temporal)。添加是指对已有信息的补充，代表性的连接词有and、further等；转折是指后一句的意义与前一句的意义截然相反，连接词有yet、but 等；因果是指用不同方式体现的原因与效果的关系，连接词有for、because等；时间是反映事情发生的顺序，连接词有then、just then等。汉语中也同样存在这四种类型的连接词。
【例3】唐代以后，国家的政治、经济中心东移，西安地处西北、西南的交通要冲，作为保障西部稳定、维系王朝安全的重镇，受到宋元明清各朝统治者的高度重视。
译文：The city of Xi’an is an important communication center of northwest and southwest China. It is also a key city ensuring the stability of west China and maintaining the security of the central plains of China. Thus, rulers of Song, Yuan,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attached high importance to the city.
在例3的中文介绍中“受……高度重视”前并无任何关联词，而英译时在前加上了副词“thus”。“thus”表示“因此”、“从而”，用于连接前后文，表明因果关系。前文提到西安地处交通要冲，是保障西部稳定、维系王朝安全的重镇，其原因为；而受到各朝统治者高度重视的结果，用“thus”能清晰地体现出这种逻辑关系，让译文的逻辑更加紧密和连贯。
使用“thus”可以突出“受到重视”这一结果，使外国游客更明确地感受到西安的重要地位与统治者对其重视之间的必然联系，起到强调和突出重点的作用。
【例4】唐代之后，长安逐渐失去了政治中心的地位，褪去了昔日的辉煌与尊贵，留存了一份从容和淡然。
译文：After the Tang Dynasty, Chang’an gradually lost its status as a political center and its former glory, but it still retained an air of composure and indifference.
例4中文介绍讲到，长安失去了政治中心地位和昔日辉煌，这是一种衰落的描述；而后文说它“still retain an air of Composure and indifference”，留存着一份从容的淡然，则是在强调长安在经历了地位和荣耀的丧失后，依然拥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与前面的衰落形成鲜明对比。英译中使用“but”这一转折连词，是为了体现前后文之间的对比和转折关系。通过“but”突出这种反差，使句子更具表现力和层次感，更生动地展现出长安的变化与不变。
【例5】西安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院发掘的鱼化寨、鱼包头、米家崖等史前遗址分别代表仰韶文化、龙山文化的聚落形态，在时间上具有延续性，为西安地区新石器时代的文化脉络构建起完整的发展链条。
The prehistoric sites of Yuhuazhai, Yubaotou and Mijiaya, excavated by us, vividly illustrate the settlement patterns of the Yangshao Culture and Longshan Culture respectively. Together, these sites span a continuum of time, forming a comprehensive development sequence of Neolithic Culture in the Xi’an region.
例5前文分别提到了鱼化寨、鱼包头、米家崖等不同的史前遗址，以及它们各自代表的仰韶文化和龙山文化等聚落形态。英译时加上了“together”这一副词，表明这些不同的遗址、文化形态等元素共同作用，将它们作为一个整体来考虑。
说明这些单独的遗址和文化形态在时间上具有延续性，合在一起才构建起了西安新石器时代文化脉络完整的发展链条，突出了它们相互结合、共同形成完整体系的意义，起到了连接和整合上文信息、引出下文“形成完整发展链条”这一结论的作用，使句子之间的逻辑更加连贯，体现出一种整体性和关联性，有助于外国游客深入理解史前遗址与不同文化聚落之间的联系与脉络，加深对西安这座古都的悠久历史的印象。
5.2. 词汇衔接
重复(reiteration)
重复指的是某一词以原词重复同一词或近义词、狭义词或广义词等形式重复出现在语篇中，语篇的句子通过这种复现关系达到了相互衔接。原词重复能够强化关键概念，加深读者印象，如在描述博物馆藏品时，不断提及“artifact (文物)”，让读者时刻聚焦核心事物 。近义词复现则在保持语义连贯的同时增添语言丰富度，像“exhibit (展品)”和“display (陈列品)”交替使用，避免表述单调。上义词复现从更宽泛范畴概括，例如用“cultural relic (文化遗产)”涵盖各类具体文物，为语篇构建起宏观与微观的语义桥梁。广义词复现同样能拓展语义关联，使不同层次概念有机相连，让语篇在丰富多元的词汇运用中，展现出连贯且富有逻辑的结构，助力读者顺畅理解文本信息。
【例6】这里展示的玉器，分为礼玉、饰玉、玉器具和陈设玉等不同的门类，反映了西安不同历史时期玉器的基本面貌和发展脉络，为我们开启了一扇了解传统文化的神秘之门。
译文：Here, you will find jade items of varying categories as ritual jades, funeral jades, ornamental jades, jade vessels, and jade decorations. By showing the development of jade manufacturing over history, these items open a window for the public to the glorious Chinese civilization.
在例6中，英文表达“Here you will find jade items...”先介绍了这里有不同种类的玉器，接着后面的句子要进一步说明这些玉器所起到的作用，即“By showing the development of jade manufacturing over history, these items open a window...”，“these items”与前面提到的“jade items”(玉器)词汇重叠，使游客能清晰地明白后一句的动作和描述是针对前文所提及的玉器而言的。
综上所述，通过对比以上中英案例，可以看出西安博物院在英译语篇中，多次使用英文里常见的衔接手段，其中照应、连接、重复出现的频率较高。而汉语则往往省略了句子之间的逻辑连接词和代词，通过词和句内在的意义来表达逻辑关系。这是因为中文语境通常能提供足够信息让读者理解句子间的逻辑关系和指代对象。比如在谈论博物馆展览时说“展品很精美，工艺精湛”，读者能根据上下文明白“工艺精湛”是指“展品”的工艺，无需明确说出“展品的”。
此外，由于两种语言类型的不同，英语是直白的语言，而汉语是含蓄的语言，所以英语中显性的连接手段更多，而汉语中隐性的连接手段更多。正如我们常说的，英语是形合的语言，形合在广义上是指句子形态的组合，由特定的形式构成一个完整的句子。狭义的形合指的是把某些词语按一定的顺序排列、组合，形成一个完整的句子。反之，从广义上讲，意合就是不依靠语言的外在形式和语言的形态来表达语言的意思，它更重视语句中的逻辑和语义，不需要通过特殊的方式进行联系[9]。从狭义上讲，意合则侧重于强调语句间的逻辑关系以及所要传达的信息，并通过语句间的意义连接，构成一个完整的、统一的句意，使整个句子词意贯通。意合的这个特点也使它更加注重调和句子结构内部存在的一种隐形的联系，即便它不是一个特定意义的关联词，也仍然可以充分表达出语言所需要表达的内涵[10]。
6. 结语
基于韩礼德(M. A. K. Halliday)与哈桑(Ruqaiya Hasan)的语篇衔接理论，从衔接手段的应用特征来看，西安博物院的英译介绍文本的突出优势集中于三大维度：其一，语法衔接中人称照应的规范运用，有效化解了汉英表达习惯的核心差异——针对汉语主语省略频繁的特点，译文通过“it”(指代Xi’an)、“they”(指代jade items)等人称代词的高频使用，既避免了专有名词的重复冗余，又保障了英语语篇对指代明确性的要求，使语义连贯度显著提升；其二，逻辑连接词的补充与优化，成功将汉语隐含的语义关系显性化，如在“西安为西北西南交通要冲”与“各朝统治者高度重视”之间添加“thus”，在“长安失去政治中心地位”与“留存从容气质”之间使用“but”，精准传递因果、转折逻辑，破解了中文意合表达对外国读者造成的理解障碍；其三，词汇衔接中核心概念的复现策略，构建了清晰的语义链条，如通过“jade items”“these sites”等词汇的重复，串联起展品类别、历史价值等关键信息，助力读者快速把握文本逻辑脉络。这些衔接手段的系统性运用，不仅使译文契合英语阅读习惯，更实现了历史文化信息的精准传递，成为西安博物院跻身亚太地区20大博物馆、海外影响力持续领跑的重要语言支撑。
本研究证实，历史文化类博物馆介绍语的英译质量，关键在于衔接策略与文化传播需求的精准匹配。西安博物院在显性衔接手段运用上的成功经验，可为国内同类博物馆提供直接参考；其在专有名词指代、抽象概念衔接等方面的优化空间，也为后续翻译实践指明了方向。未来，可进一步结合入境游客的阅读反馈数据，动态调整衔接策略，让翻译文本真正成为跨越语言障碍的文化桥梁，助力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在国际舞台上实现更精准、更深入地传播，切实提升文化软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