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教育是民族振兴和社会进步的基石，特殊教育具有人道价值和创造价值[1]，是促进教育公平、彰显社会文明进步的重要方面，是改变残疾人命运的根本途径，在残疾人事业现代化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2]。2022年我国义务教育阶段适龄残疾儿童入学率超95%，特殊教育专任教师达7.27万。特殊教育的发展得益于党和政府的支持，师资培养与供给是关键。党和政府坚持“特教特办”，加强教师队伍建设，师资培养走向正规化和职业化[3]。已有研究多从理论思辨或局部经验出发探讨特殊教育师资培养问题，缺乏对整体研究格局与知识结构的系统把握，未深入揭示主题间的内在关联及演化动力，故本研究以2000~2023年中国知网(CNKI)中CSSCI和中文核心期刊收录的特殊教育师资培养文献作为样本，运用CiteSpace软件绘制知识图谱，系统分析研究热点、前沿以及发展趋势，不仅验证了已有研究关于核心主题的判断，更通过可视化手段揭示了关键词间的结构关系与研究网络特征，为理解该领域知识生产的宏观图景提供了新的证据，也为未来师资培养提供参考。
2. 研究方法
2.1. 数据来源
本研究以“特殊教育师资培养”为主题词在中国知网(CNKI)中检索，时间设置为2000年1月至2023年11月，共检索到302篇相关文献，经人工剔除重复、非相关、非学术文献，共得到279篇有效文献。将其导出为CiteSpace可读取的Refworks题录格式，进行数据转码处理，提取研究所需样本数据库，作为本研究的原始数据。
2.2. 研究工具
本研究所用研究工具为CiteSpace软件，由陈超美博士与大连理工大学WISE实验室联合开发，广泛应用于多领域，它基于共引分析等，对文献进行计量，探寻学科演化，通过可视化图谱分析热点前沿[4]，其可视化技术可自动聚类标识，从图谱节点特征了解关键信息。
2.3. 研究思路
本研究采用CiteSpace软件，基于知识图谱可视化分析，获得21世纪以来特殊教育师资培养相关研究的概况、热点及动态趋势。力图从发文数量、变化趋势探寻研究历程，依托主题共现网络探测研究热点，根据关键词突变检测探讨研究趋势。
3. 结果分析
3.1. 年度发文数量分析
文献发表数量的变化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某一研究领域的发展状况。根据从中国知网获取的279篇有效文献，绘制21世纪以来我国特殊教育师资培养研究的年度发文数量统计图，详见图1。
Figure 1. Annual publication statistics chart of special education teacher training research
图1. 特殊教育师资培养研究的年度发文数量统计图
从图1可看出该领域文献发表年平均11篇，整体增长但有波动。2000~2005年平均一年只有2篇；2006年增至13篇；2007~2011年平均9篇；2013~2021年平均19篇；2022~2023年平均7篇。
发文量曲线图在2006年、2017年、2022年出现波峰，与特殊教育相关政策法规的颁布有关。2006年国家修订《义务教育法》，立足于保障残疾儿童、少年接受义务教育，从政府责任、教育形式、教师待遇等方面做出规定[5]，学者相关研究增多。2017年是《特殊教育提升计划(2014~2016)》和《特殊教育提升计划(2017~2020)》的交接之年，国家还对《残疾人教育条例》进行再修订，都促进特殊教育师资培养的研究。《特殊教育提升计划(2017~2020年)》中“加强专业化特殊教育教师队伍建设”的系列规定，为学术研究提供了明确的议题导向。例如，“扩大特殊教育专业招生规模”与“鼓励学前、高中等阶段特教师资培养”等条款，推动了关于师资供给结构与分层培养模式的研究；“实行5年一周期全员培训”及分级培训体系的设计，直接深化了关于“职后培训”效能与体系的探讨；而“落实特殊教育津贴”与“职称评聘分类评价”等具体措施，则促使研究聚焦于师资配置模型、待遇激励及专业发展通道等关键问题。这些政策条款将宏观导向转化为具体的研究命题，显著增强了学术研究与实践需求的关联性。2020年是《特殊教育提升计划(2017~2020)》的总结之年，同年也发布了《教育部关于加强残疾儿童少年义务教育阶段随班就读工作的指导意见》，指出要提升教师特殊教育专业能力，配齐师资力量，抓好培训项目，完善激励体制[6]。随着相关政策陆续发布，预计特殊教育师资培养研究会持续增加。
3.2. 研究力量分析
3.2.1. 作者分析
对文献作者情况进行计量学分析，可找出该领域核心作者，也可看出学者间交流、合作情况。运行CiteSpace，设置时间跨度“2002~2023年”，时间切片1，节点类型“作者”，得到节点为325，连接数为171，密度为0.0032的作者共现图谱，详见图2。
Figure 2. Author co-occurrence map of special education teacher training research
图2. 特殊教育师资培养研究作者共现图谱
图谱中节点大小反映研究者出现频次，赵斌发文5篇居首，曲铁华等人发文3篇，其他作者发文3篇以下，表明该领域核心作者人数少，整体发文量不高。图谱中连线呈现核心作者群及合作关系。作者共现图谱显示，核心作者群已形成且群内合作紧密，但群外有大量独立作者，合作关系较为松散。可见该研究领域作者合作情况有差异，核心作者群特点鲜明，但整体合作格局有待优化。
3.2.2. 机构分析
运行CiteSpace，除节点类型选择“机构”外，其他参数的设置与作者共现图谱一致。得到节点数230，连线数58，密度0.0022的机构共现图谱，见图3。
特殊教育师资培养研究机构以高校为主，如南京特殊教育师范学院等。从研究机构群来看，各高校间有交流合作，但联系不明显，合作不紧密。这种现象可能与中国高等教育管理体制下，科研资源分配常以机构为单位、跨机构合作机制不完善有关；同时，地域分布分散及科研项目申请中的竞争性也可能限制了机构间形成紧密的合作网络。师范院校的教育学部和特殊教育学院在其中占重要地位，整体研究机构分布有特点，然而合作状态有待加强，以推动相关研究发展。
4. 研究热点分析
4.1. 研究热点主题分析
关键词是一篇文章核心内容的凝练，能反映这一领域的研究热点[7]。运行CiteSpace软件，将节点类型设置为关键词，其他参数与作者共现图谱一致，得到节点数260，连线数582，密度0.0173的关键词知识图谱，见图4。
Figure 3. Institutions co-occurrence map of special education teacher training research
图3. 特殊教育师资培养研究机构共现图谱
Figure 4. Keyword co-occurrence map of special education teacher training
图4. 特殊教育师资培养关键词共现图谱
图中汉字大小表明关键词出现频次，字体越大频率越高，节点连线代表关键词间共现关系，连线越粗共现强度越大[8]。由图可知，除“特殊教育”“师资培养”外，“融合教育”“培养模式”等高频关键词出现，且联系紧密。为明确热点领域，将关键词中介中心性及频次导出制成表1。这些高频关键词及它们的共现关系，为探究特殊教育师资培养研究热点提供了重要线索，可结合表1进一步分析。
Table 1. High-frequency keywords of special education teacher training research
表1. 特殊教育师资培养研究高频关键词
序号 |
关键词 |
频次 |
中心性 |
1 |
特殊教育 |
103 |
1.12 |
2 |
师资培养 |
58 |
0.31 |
3 |
融合教育 |
25 |
0.15 |
4 |
培养模式 |
18 |
0.04 |
5 |
教师教育 |
14 |
0.07 |
6 |
职前培养 |
13 |
0.05 |
7 |
全纳教育 |
11 |
0.08 |
8 |
课程设置 |
11 |
0.05 |
9 |
专业化 |
10 |
0.04 |
10 |
美国 |
9 |
0.03 |
中介中心性体现关键词对其他关键词的中介效果，越高影响越显著[9]。本研究以频次与中介中心性为热点判断依据。频次高且中介性大于0.1的关键词有“特殊教育”“师资培养”“融合教育”，它们基本能反映21世纪以来我国特殊教育师资培养的研究热点及核心主题，对把握该领域研究方向和重点具有重要意义。特别是“融合教育”具有较高的中介中心性(0.15)，表明它在连接不同研究主题中扮演了重要的“桥梁”角色。这一现象与我国持续推动融合教育的政策导向密切相关，同时也反映了“融合教育”理念本身作为连接特殊教育与普通教育的关键理论纽带，促使研究议题从传统的隔离式特殊教育师资培养，转向探讨如何在融合环境中培养具备跨领域知识与能力的教师，从而联结了特殊教育与普通教育的研究领域，激发了关于教师角色、能力结构、合作教学等一系列交叉研究主题。
4.2. 研究热点领域分析
关键词聚类用于分析共现图谱中复杂连线关系，以明确主要研究领域。通过调节图谱，用LLR算法标识聚类，设置聚类数量为10，得到关键词聚类知识图谱，见图5。
第一个聚类为“特殊教育”，包含“师资队伍”“专业建设”等关键词。此聚类中，研究者梳理改革开放后特殊教育发展历程，强调重视特殊教育师资队伍专业建设，以提升特殊教育质量。
第二个聚类为“师资培养”，包含“培智学校”“专业素养”等关键词。该聚类中学者聚焦培智学校教师培养，提出新时代特殊教育教师应具备的能力素养，为师资培养指明方向。
第三个聚类为“融合教育”，包含“政策法规”“职后培训”等关键词。随着相关政策的推动，融合教育是趋势，急需培养大量专业教师，为满足特殊学生的教育需求做好准备。
第四个聚类为“一体化”，包含“特教教师”“学前教育”等关键词。“一体化”萌芽于北欧，主张让残疾人进入普通学校，达到普特融合的目的[10]。该思想对我国学前教育融合有较大影响，对学前教师专业化提出挑战。
第五个聚类为“特殊体育”，包含“体育师资”“适应体育”等关键词。体育教师对特殊学生的身心素质培养十分重要[11]，分析其现状及思考是学者关注的焦点之一，如特殊体育师资供需矛盾等，以促进特殊体育教育发展。
Figure 5. Keyword clustering knowledge graph of special education teacher training
图5. 特殊教育师资培养关键词聚类知识图谱
4.3. 研究趋势分析
研究趋势通过施引文献的突现关键词和共被引文献体现。本研究对突现关键词进行检测，选前12位的高频关键词突现分布图，反映关键词递增程度，据此判断某时段研究方向与关注度，为研究主题发展趋势提供依据。
由图6可知，2002~2004年侧重于教师教育研究，2003~2013年侧重于师资、对策、随班就读等研究，2013~2021年侧重于课程设置、融合教育等研究。表明新时代特殊教育师资培养以一体化思想为指导，以融合教育为目的，研究对策及建议，未来将围绕此持续深入展开。
5. 研究结论与展望
5.1. 研究结论
本研究对21世纪以来特殊教育师资培养的研究现状及热点进行可视化分析，得出结论：第一，从文献数量来看，特殊教育师资培养领域文献数量整体呈增长趋势，说明这一主题在未来会持续得到关注。第二，从研究人员分布及合作关系来看，特殊教育师资培养研究的核心作者群已形成，且合作关系紧密，但核心作者群外还存在大量独立发表论文的作者，其合作关系较为松散。第三，从研究机构来看，主体多为高等院校，包括各师范院校的教育学部和特殊教育学院，各高校间虽有交流合作，但联系并不明显，合作不够紧密。第四，从研究内容来看，当前我国特殊教育师资培养的主题包括五个方面：特殊教育、师资培养、融合教育、一体化、特殊体育。第五，从研究趋势来看，新时代特殊教育师资培养将成为此领域的前沿主题。本研究通过量化图谱验证了韩玉亭与王庭照(2015)关于核心研究主题的判断，并进一步揭示了作者与机构的合作网络结构特征，以及关键词间的内在关联，补充了既有研究对知识结构动态演化的分析。
Figure 6. High-frequency keyword emergence distribution map in special education teacher training research
图6. 特殊教育师资培养研究的高频关键词突现分布图
5.2. 研究展望
5.2.1. 立足于本土化发展，吸收借鉴国外重点研究
我国特殊教育学科建立晚于西方，特殊教育师资培养研究者也常借鉴国外理论经验。但不少研究与我国实践脱节，问题把握浅显，方法难以普及。未来我国特殊教育师资培养研究应在借鉴西方理念时结合国情，以我国实践经验和发展模式为基础，选择性学习相关理论经验，形成有中国特色的特殊教育师资培养研究模式和框架[12]。基于本研究发现的对国外关键词的关注与本土化研究尚不深入的现状，未来可重点开展中外特殊教育师资培养模式比较研究、国际经验本土化适应性的实证检验等具体议题。
5.2.2. 完善教师专业化发展，提高教师相关能力研究
特殊教育师资培养从国外培养经验的解析到培养模式、课程设置的探索，再到融合教育影响下“复合型”教师的培养等[13]，都是这一研究领域的热点。特殊教育教师专业化发展是这一领域的重要分支，目前存在教师专业化水平不高、理论转化实践能力有限[14]、培训体系不完善[15]、职业倦怠突出等问题。结合本研究中“职前培养”、“职后培训”、“专业化”等关键词的高频出现，以及机构合作松散可能影响培训资源共享的现实，未来研究一方面要完善教师知识结构与培养阶段的衔接，提高其实践反思能力[16]；另一方面应关注教师身心健康，加大对其心理特质的研究，提高职业认同感和生活满意度[17]，具体可聚焦于构建基于实证的“职前–入职–职后”一体化培养培训标准与课程体系；探索缓解特教教师职业倦怠、提升其心理韧性的有效干预策略等。
5.2.3. 聚焦基础理论研究，切实指导实践发展
近年来，学者们依据不同的学科背景，从不同角度对特殊教育师资培养进行研究，但这一领域依旧缺乏统一的理论基础。特殊教育作为一门发展中的学科，其理论构架的完整性不足，导致在回答特殊教育师资培养理论和实践中遇到问题时缺乏足够的理论支撑。未来研究在紧跟特殊教育师资培养发展趋势和热点的同时，还应将关注点聚焦在特殊教育师资培养的本质问题上，形成此领域独特的理论架构。针对本研究发现的研究主题相对集中但理论深度有待加强的问题，建议未来研究着力于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特殊教育教师能力模型、深入探讨融合教育背景下教师角色转变与核心素养等基础理论问题，为师资培养实践提供更坚实的学理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