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乳腺癌是威胁女性健康的常见肿瘤之一，我国女性患乳腺癌的比例为35~45/10万人，占全身恶性肿瘤的7%~10%，同时发病率以每年3%的速度递增(郑莹，吴春晓，张敏璐，2013)。乳腺癌患者在治疗过程中承受着身体形象改变的压力和心理方面的痛苦，乳腺癌的诊断及乳房的手术切除，对患者来说是重大的恶性应激事件，使患者处于负性情绪中(王建丽，周毅娟，夏伶俐，王新艳，2020)。长期治疗可能会导致患者及家庭经济、精神的消耗，精神心理负担加重、抑郁情绪增加，对患者身体健康及病情进展有很大影响(吴秋平，徐栋，吕超然，贺鹭，2022)。癌症患者的生命质量已受到临床工作者的普遍重视，并成为评价治疗效果的重要指标(Tian, Chen, Wu, & Meng, 2004)。
研究发现，重大应激事件在带给个体身体、精神方面冲击的同时，个体在应对创伤性事件或与其抗争的过程中，也能获得精神、心理方面的积极变化和成长，即创伤后成长(Hennessy, 2014) (post-traumatic growth, PTG)。研究显示(Felix et al., 2015)，患者具有高水平创伤后成长时，能够更加积极地接受与应对疾病，降低负性情绪。
积极心理资本指的是一种积极的心理状态，包括自我效能、乐观、韧性及希望等心理品质，有利于预防不良的心理状态，帮助个体在逆境中克服困难(杨常娱，2015)。研究表明，积极心理资本对乳腺癌患者生命质量具有积极的作用，Ristevska-Dimitrovska在针对218名乳腺癌患者的研究中发现，韧性高的患者生命质量也随之增长，同时机体功能也表现出较高的水平，相关的症状被有效缓解(Ristevska-Dimitrovska, Filov, Rajchanovska, Stefanovski, & Dejanova, 2015)。
综上所述，本调查以乳腺癌患者为研究对象，旨在探讨乳腺癌患者创伤后成长、积极心理资本及生命质量现状的影响因素以及三者之间的相关性。为乳腺癌患者的治疗和心理干预提供理论依据，进而采取有效护理措施，提高乳腺癌患者的生命质量。
2. 方法
2.1. 被试
经天津市医院伦理委员会同意批准后，于2021年3月~2021年6月，采用便利抽样研究方法对天津市三级甲等医院就诊的132位乳腺癌患者展开问卷调查。患者纳入标准：① 经病理检查诊断为乳腺恶性肿瘤，且知晓自己病情；② 识字且均能正常沟通与交流；③ 无精神病史；④ 无其他严重威胁生病的疾病。在调查者的指导下，被调查对象根据个人真实状况，分别在互不干扰的环境中独立填写问卷。对被调查者不清楚的题项由调查者现场解释，核查无误、没有漏填后再处理。共发放问卷132份，回收有效问卷128份。
2.2. 工具
2.2.1. 一般资料调查表
由研究者自行编制，对患者疾病等相关资料调查采用自行设计的基础资料问卷，包括人口学资料(年龄、民族、文化程度、收入状况、付费方式等)和疾病资料(患病时长、手术类型等)。
2.2.2. 积极心理资本问卷(Positive Psychological Capital Questionnaire, PPQ)
该问卷用于分别测量患者及配偶的积极心理资本水平。该问卷由张阔等(张阔，张赛，董颖红，2010)研究编制，内容包括乐观(6个条目)、希望(6个条目)、韧性(7个条目)以及自我效能(7个条目) 4个方面，共计26个条目。问卷采用7等级评分法，1分表示“完全不符合”，7分表示“完全符合”，总得分在0~182分之间，得分越高，说明个体的积极心理水平越高。本研究中患者问卷和配偶问卷的内部一致性系数分别为0.872和0.819，信度较好。
2.2.3. 创伤后成长量表(The Posttraumatic Growth Inventory, PTGI)
该量表用于分别测量病人及配偶的创伤后成长水平。该量表由TAKU等(Taku et al., 2007)编制，中文版PTGI由董璐等(董璐，胡雁，徐国会，黄嘉玲，2013)翻译并修订，应用于乳腺癌病人(检验了其适用性)，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包括人际关系、新的可能、个人力量、精神变化和欣赏生活5个维度，共计21个条目。每个条目采用Likert 6级评分法，从“完全没有经历过这种转变”到“这种转变非常多”，总分为0~105分之间，得分越高代表PTGI水平越高。本研究中患者量表和配偶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分别为0.897和0.904，信度较好。
2.2.4. 乳腺癌患者生命质量测定量表(Function Assessment of Cancer Therapy-Breast, FACT-B)
该量表评定患者的生命质量，由美国结局研究与教育中心的Cell等研制(Cella et al., 1993)。由测量癌症患者生命质量共性模块和乳腺癌的特定模块构成，专用于测定乳腺癌患者的生命质量，包括5个领域36个条目，即生理状况(7个条目)、社会家庭状况(7个条目)、情感状况(6个条目)、功能状况(7个条目)及附加关注(9个条目)。每个条目均设置5个评分等级，评分时，正向条目直接计0~4分，逆向条目则反向计分，总分得分越高代表生命质量越好。该量表的中文版被证实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万崇华等，2003)。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90。
2.3. 资料收集方法
于2021年3月~2021年6月对于在天津市某三甲医院就诊的乳腺癌患者及其配偶共132对为调查对象。在征得知情同意后，经由调查者为调查对象现场发放一般资料调查表、积极心理资本和创伤后成长调查问卷。调查对象分别在互不干扰的环境中独立填写问卷。对调查对象不清楚的题项由调查者现场解释。在核查无误、没有漏填的情况下，问卷由调查者统一收回。
2.4. 数据处理
应用SPSS23.0分析数据。全部资料采用(均数 ± 标准差)的形式进行描述计量即(x ± s)。对于一般人口学资料的比较，采用两独立样本的t检验及方差分析。对患者积极心理资本、创伤后成长、生活质量状况两两之间的对比采用频数(n)与百分比(%)、(x ± s)统计，采用x2检验及多元线性回归分析三者之间的相关性关系。
3. 结果
3.1. 乳腺癌患者的一般资料
本次研究的130名乳腺癌患者年龄30~78岁，平均(51 ± 10.54)岁，其他一般人口学资料如下：(表1)
Table 1. General demographic data of breast cancer patients
表1. 乳腺癌患者的一般人口学资料
3.2. 乳腺癌患者积极心理资本现状
乳腺癌患者PPQ积极心理资本总分为44.0~172.0分，均分为117.6 ± 24.6，各维度条目均分为：自我效能(31.1 ± 8.3)分，乐观(29.1 ± 7.4)分，韧性(28.9 ± 6.6)分，希望(28.4 ± 6.5)分。与中值进行单样本t检验发现自我效能感、乐观、希望的维度得分均显著高于理论中值4 (ts = 4.254~7.645, Ps < 0.001)，处于中等以上水平；而患者的韧性与理论中值无显著差异(t = 1.384, P = 0.169)，表明患者的韧性低于积极心理资本的其他维度(表2)。
Table 2. PPQ positive psychological capital (x ± s) of cancer patients with breast cancer
表2. 乳腺癌癌症患者PPQ积极心理资本(x ± s)得分
3.3. 乳腺癌患者的PTG现状
乳腺癌患者PTG得分范围是为0.0~105.0分，均分为49.1 ± 26.8分，各维度条目均值具体见表3。与中值进行单样本t检验发现欣赏生活得分显著高于理论中值4 (t = 3.019, Ps < 0.05)，处于中等以上水平；而患者的其他维度均与量表中值无显著差异，表明患者的创伤后成长处于中等水平。
Table 3. PTG of breast cancer patients (x ± s)
表3. 乳腺癌癌症患者PTG (x ± s)
3.4. 乳腺癌患者的生命质量现状
使用乳腺癌生命质量量表对乳腺癌患者进行生命质量测量。患者总体的生命质量现状总分为85.553 ± 18.978，其他见表4。
Table 4. Scores of various dimensions of patients’ quality of life
表4. 患者生命质量各维度得分
3.5. 乳腺癌患者积极心理资本、创伤后成长与生命质量的相关性分析
经Pearson分析，PTG与积极心理资本之间有正向关系存在，相关性系数为，P < 0.05；PTG与生命质量各维度呈低度正相关；积极心理资本与生命质量呈正相关。PTG的五个维度均与积极心理呈现正相关(表5、表6)。
Table 5. Positive psychological capital of breast cancer patients is related to post-traumatic growth
表5. 乳腺癌患者积极心理资本与创伤后成长相关
注：*P < 0.05；**P < 0.01。
3.6. 积极心理资本、创伤后成长和生命质量的多元线性回归
为更深层次的探讨积极心理资本、创伤后成长和乳腺癌患者生命质量之间的相关关系进行分析。
以生命质量为因变量，以积极心理资本为自变量结果显示韧性、乐观对生命质量影响显著(P < 0.05)；以创伤后成长的五个维度为自变量，结果发现精神变化和人际关系维度对生命质量影响显著(P < 0.05)，最终乐观、韧性、精神变化和人际关机四个维度进入回归方程。回归结果见表7。
Table 6. Positive psychological capital, post-traumatic growth and quality of life of breast cancer patients
表6. 乳腺癌患者积极心理资本、创伤后成长与生命质量相关
Table 7. Regression analysis of influencing factors of patients’ quality of life (N = 125)
表7. 患者生命质量影响因素的回归分析(N = 125)
注：R方为0.406，调整后R方为0.387，F = 20.536，P < 0.01。
4. 讨论
4.1. 乳腺癌患者积极心理资本、创伤后成长与生命质量的现状
4.1.1. 乳腺癌患者积极心理资本
患者积极心理资本得分状况为117.6 ± 24.6，低于唐家林等(唐家林等, 2012)在正常大学生的调查结果，与其他疾病患者相比，乳腺癌患者的心理资本得分高于癌症患者、广泛性焦虑患者(李赛蕊，张珂，孟隽，孙君红，秦霞，2017；宋旭红等, 2017)，这可能与乳腺癌患者的预期较好，患者能够自信、乐观的面对疾病，但即便如此，诊疗带给患者身心的改变也使患者的生活积极性不如正常人群。
Lutherans等(Luthans, Avolio, Avey, & Norman, 2007)指出：良好的积极心理资本能最大程度调用个体的心理潜能，促使个体在应激反应中采用积极的应对策略，对提升其心理健康水平和降低应激反应具有积极的促进作用。因此，临床医护人员应充分关注乳腺癌患者的积极心理资本水平，并采用有效手段去提升其对积极心理资源的利用，以提升其对疾病和治疗的适应能力。
4.1.2. 乳腺癌患者创伤后成长
本研究表明，乳腺癌患者的创伤后成长得分为51.0 ± 23.2，低于严洁芳(严洁芳，2016)的研究结果。对于乳腺癌患者，创伤后成长能够有效减轻其负性心理感受、提升正性的生理和心理水平，最终以更好的状态重新回归社会和家庭。从各个维度均分来看患者及配偶的创伤后成长，得分最高的是人际关系维度，其次依次为新的可能、个人力量、欣赏人生，精神改变维度得分最低。表明患者及配偶通过调整和适应，能够对人生有重新的认识，从而更加欣赏生活，获得更亲密的人际关系；同时这些经历会使得个体更加自信，故而增加了新的可能，但是由于我国的传统文化的影响，个体在经历创伤事件是较少地寻求宗教等应对方式，故精神改变得分较低。
因此，在临床工作中，护理人员应鼓励患者积极主动的面对创伤事件，有针对性地引导患者及配偶的各个层面的成长。
4.1.3. 乳腺癌患者生命质量
生命质量是个体对其目标、期望、标准以及所关心的事情等有关生活状况的体验，是一个包括生理、社会家庭、情感状况、功能状况、附加功能等多维度的概念。本研究表明，乳腺癌患者的生命质量状况得分为85.553 ± 18.978，总体生命质量为中等偏上水平(总分为144分)。可能接受调查的患者虽然心理状态复杂，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患者的角色功能逐渐回复，疾病引起的负性情绪与压力逐渐减轻，绝大部分患者在症状缓解后对生命质量的评价还比较满意。
4.2. 患者积极心理资本、PTG及生命质量
4.2.1. 患者创伤后成长与积极心理资本
患者创伤后成长与积极心理资本成正向相关关系，这与国内外的研究一致。积极心理资本指的是一种积极的心理状态，有利于预防不良的心理状态，帮助个体在逆境中克服困难(王建丽等, 2020)。Ho等发现希望的程度高能够显著激发患者的创伤后成长水平(Ho et al., 2011)。在乐观与创伤后成长的研究中，Sears强调乐观的存量对乳腺癌患者的创伤后成长水平有着重要的促进作用(Sears, Stanton, & Danoff-Burg, 2003)。可见积极心理资本可能会对乳腺癌患者产生积极的效应。Wilson等在研究中指出韧性程度高的患者往往更容易激发创伤后成长的产生(Wilson, Morris, & Chambers, 2014)。若乳腺癌患者有较强的积极心理资本时，必然会使患者心态转变的更为积极，反之造成患者严重的负性情绪。
4.2.2. 患者积极心理资本与生命质量
患者积极心理资本与生命质量状况成正向相关关系，这与国内外研究一致(Ristevska-Dimitrovska et al., 2015)。对乳腺癌患者生命质量与积极心理资本做相关分析结果显示，对积极心理资本测量四个维度测量的结果与生命质量的生理状况、社会家庭状况、情感状况、功能状况及附加关注都有显著的程度正相关系。分析中显示，积极心理的乐观、韧性与生命质量的维度存在相关关系，且进入了回归分析，这说明乐观、韧性对生命质量存在正向预估能力。乳腺癌患者在生活中带着深重的压力，惧怕别人同情的眼光，患者用回避行为来面对生活，不与原来的亲人接触，导致他们心灵受伤(郑春娆，王惠珍，2018)，他们对疾病的治疗自信心降低，慢慢腐蚀掉他们的乐观、韧性，最终他们的生存质量状况被摧毁。
4.2.3. 患者创伤后成长与生命质量
患者创伤后成长与生命质量呈正向相关关系，这与国内外研究一致(Jung & Yun, 2014；王胜琴，宋江艳，2017)。其中生命质量状况量表中的社会家庭状况、情感状况、功能状况和创伤后成长量表人际关系、个人力量、新的可能、精神变化、欣赏生活均存在正向相关。研究表明患者创伤后成长状况越高，生活质量各维度水平越高，即创伤后成长可以预测患者生命质量状况。
4.3. 影响乳腺癌患者生命质量的因素
根据研究结果显示乐观、韧性、精神变化、人际关系进入回归方程，共解释变异38.7%。乳腺癌患者乐观性越高、韧性越高，患者的生命质量越高，在创伤后成长的五个维度中，人际关系、精神变化维度都进入了回归方程，这表明创伤后成长对乳腺癌患者生命质量状况有重要的影响。对于如何提高乳腺癌患者的生命质量状况，很多研究者在各个方面都进行了积极的探索，对于乳腺癌患者，医务人员首先要了解评估患者的积极心理资本，对于积极心理资本比较低的患者，要提供给家属一定的心理健康教育，让家属了解相关知识并得到家属支持，可以提高家属的积极心理资本，有利于疾病的康复；医务人员还应对其家属给予引导，共同给予患者最大的支持，来提升患者的创伤后成长水平。
创伤后成长2个维度及积极心理资本的2个维度都能进入回归方程，这表明，积极心理资本、创伤后成长的维度对生命质量状况起着重要的作用。
5. 结论
通过本次调查发现乳腺癌患者积极心理资本、生命质量状况处于中等水平，创伤后成长处于中等偏上水平；乳腺癌患者积极心理资本水平、创伤后成长及生命质量状况之间各维度水平有不同的关系，乳腺癌患者积极心理资本、创伤后成长能估计生命质量状况；乳腺癌患者的积极心理资本水平和创伤后成长均能显著预测其生命质量。要采取提高积极心理资本和增加对患者创伤后成长的措施，均能改善患者的生命质量。
基金项目
本研究受到天津市研究生科研创新项目(编号：2021YJSS203)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