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构“好歹是个N”中“好歹”的预期探究
The Expected Exploration of “Haodai” in the Structure “Haodai Shi Ge N”
摘要: 结构“好歹是个N”常用于劝说言语行为中,其中的“好歹”为反预期信息标记;语气副词“好歹”根据语义等级强弱分为三个义项,本文根据这三个义项分析结构“好歹是个N”中“好歹”根据预期信息量的不同而分别表现为超预期信息量标记和负预期信息量标记;同时当N具有系列推移性时,“好歹”在认知经验的心理满意度上为超预期信息量标记。
Abstract: The structure “haodai shi ge N” is often used in persuasive speech acts, in which “haodai” is an anti-expected information marker; the modal adverb “haodai” is divided into three meanings according to the semantic level. According to the difference of expected information amount, the “haodai” in structure “haodai shi ge N” is expressed as the marker of above-expected information and the marker of under-expected information, respectively; at the same time, when N has a series transition, “haodai” in the psychological satisfaction sequence degree of cognitive experience is above-expected information marker.
文章引用:陈芳. 结构“好歹是个N”中“好歹”的预期探究[J]. 现代语言学, 2022, 10(12): 3075-3080. https://doi.org/10.12677/ML.2022.1012414

1. 引言

结构“好歹是个N”是现代汉语中常见的一种口语表达,如“好歹是个保障”、“好歹是个公众人物”、“好歹是个医生”等,属于负预期信息标记,由于语气副词“好歹”包含多个义项,而且根据语境和预期信息量的不同可以表征为超预期信息量标记和负预期信息量标记,本文主要探讨“好歹”在结构“好歹是个N”中的预期情况。

2. 反预期量信息和负预期量信息

从言谈事件参与者的预期角度,话语中语言成分所传达的信息可以分为“预期信息”、“反预期信息”和“中性信息”三类 [1]。齐沪扬、胡建峰(2006)在预期信息的角度上进一步提出,存在新信息对预期信息而言,二者大体一致又不完全一致的情况,即新信息跟预期信息在同一方向上,但是在同一方向的量上又不是完全一致的;据此提出了预期信息量、超预期信息量和负预期信息量。预期信息量是一个用来参照对比的信息量,即标准量,超预期信息量表示新信息在量上超过预期信息量,而负预期信息量则表示新信息在量上低于预期信息量。同时负预期量信息必须以有量化序列的预期信息为前提,只有有量的序列的信息才可能有负预期信息量,量的序列可以是空间的、时间的,也可以是心理的,如满意的、无所谓、不满等;交际中最重要的是心理上的量的序列 [2]。

2.1. 反预期信息量标记“好歹”

2.1.1. 语义等级弱项的“好歹”

在结构“好歹是个N”中,“好歹”为状语,修饰句子的述语“是”,属于语气副词;太田辰夫认为:语气副词“好歹”是从‘好也罢歹也罢’的意义引申为“无论如何、不管怎样”的意思的 [3]。当语气副词“好歹”表示“无论如何、不管怎样”的意思时,“好”和“歹”在语义上表示对事物或情况的评价,“好”和“歹”在同一个语义场中属于对立的语义两极,在转喻思维的情况下,用“好歹”来指代所有情况。由于语气副词表明说话人的主观态度,语气副词“好歹”基于语用的需要,有弱化和强化两种倾向,弱化的语气副词“好歹”表示“将就、凑合”;强化的语气副词“好歹”表示“务必、一定” [4]。

方一新、曾丹(2007)根据语气的强弱对语气副词“好歹”进行划分,将“好歹”的三个义项按照语义等级进行了排列:

当“好歹”表示语义等级弱项的“将就、凑合”时,表示一种委婉的祈使语气,表明说话人希望受话人能够将就、凑合着做某事,可以是未然句,也可以是已然句,侧重于心理安慰。例如:

(1) 识几个字而好体面的,有手艺而挣不上饭的,只好去当巡警;别的先不提,挑巡警用不着多大的人情,而且一挑上先有身制服穿着,六块钱拿着;好歹是个差事。除了这条道,我简直无路可走。(老舍《我这一辈子》)

(2) 她一口吞下一个桂圆,眯着眼笑了笑,警校是中等专业学校,但好歹是个学校,日后毕业了应该是有工作的,穿上制服走在街上招摇过市如同明媚的阳光粉墨登场。(马兰《桂圆干》)

例(1)中希望受话人将就着做巡警,例(2)中希望受话人凑合着去警校,这两个例句均表示说话人的心理活动,因此受话人也是说话人自己,心理上安慰自己。

由此当“好歹”表示语义等级弱项的“将就、凑合”时,结构“好歹是个N”存在一个心理上的量的序列,即“最差–满意–最好”,此时的N处于心理上量的序列的“最差–满意”之间;而在惯常的认知经验中,人们对于事物在心理上的预期信息量是以“满意–最好”(不包括“最好”,“最好”属于超预期信息量)之间作为信息参照量的。用数轴表示的话,黑色表示“好歹是个N”信息量范围,红色表示预期信息量范围,即参照的标准量,如图1。因此表示语义等级弱项“将就、凑合”的“好歹”是一个负预期信息量标记,记为“好歹1”。

Figure 1. The expected range of information for “Hao dai shi ge N”

图1.“好歹是个N”的预期信息量范围

2.1.2. 语义等级强项的“好歹”

当“好歹”表示语义等级强项的“务必、一定”,不能进入“好歹是个N”结构中。究其原因,表示“务必、一定”的“好歹”语气强烈。而结构“好歹是个N”是劝说行为中说话人对听话人进行劝说的关键性话语,其构式义是“劝说听话人凑合、将就接受某事”。在劝说行为中,由于礼貌原则以及结构“好歹是个N”的构式义的影响,结构“好歹是个N”排斥表示语义等级强项的“务必、一定”的“好歹”进入此构式。

2.1.3. 语义等级中项的“好歹”预期

前文提到结构“好歹是个N”用于劝说行为,语用学中与劝说行为密切相关的是首先表现为语境和劝说关系中,劝说意义的产生和理解及策略的选择和使用都依赖于语境 [5]。语境则细分为语言知识和语言外知识,语言知识是对所使用的语言的掌握和对语言交际上下文的了解。语言外知识包括背景知识、情境知识和相互知识。背景知识是常识、特定文化的社会规范、行为准则和会话规则的集合。而情境知识包括交际的时间、地点、主题、正式程度和参与者的相互关系 [6]。

当副词“好歹”表示语义等级中项的“无论如何、不管怎样”时,结构“好歹是个N”表示的语义比较复杂,即可以表示负预期信息量,也可以表示超预期信息量,这取决于标准量的选择是以受话人的预期信息量为标准量还是以惯常的认知经验中的心理满意度上的量的序列为标准量,其中认知经验中的心理满意度序列又涉及到N的特殊性以及语境,而针对N的特殊性则属于语境中的语言外知识,因此语境对“好歹”的预期探究极为重要。

(3) 下半年台风造成部分水稻倒伏,保险公司给赔了480元,虽然不多,但好歹是个保障。听说今年提高了保险金额,又增加了干旱险,我决定继续给水稻上保险。《福建日报》

(4) 玉芬摇头说:“不中,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咋操持牛场。有他在,好歹是个帮手。”玉玲想想说:“为了孩子,还是不离好。再者,离了,你的牛场也等于毁了一半,他不会当回事似的经营,非踢蹬了不可。”(何申《多彩的乡村》)

(5) 庄玲遥兴奋地拉住黎智蔷的手大喊。“你妹系上的讲师?可靠吗?”黎智蔷怀疑地问。“拜托,好歹3是个大学讲师,不会靠不住啦,我妹学校已有许多人找他算过,应该没问题。而且她刚开学,闲着也是闲着。”(芃羽《我的情人会通灵》)

(6) 雨杭忍无可忍,在门外大喊:“奶奶!此时此刻,你们还要避讳吗?让我进来帮助她!我好歹是个医生呀!产婆不可以走,得留在这儿帮我……你们再延误下去,真要让他们母子都送命吗?”如此危急,奶奶才让雨杭进了产房。(琼瑶《烟锁重楼》)

(7) 打鬼子人人有份,凭啥俺妇女只能做军鞋?这不是看不起妇女吗?俺知道队伍上枪不多,不能人人都发,可俺好歹是个干部,发俺一枝总可以吧?(都梁《亮剑》)

例(3)~(7)中,“好歹”表示“无论如何、不管怎样”,“好歹”可以被“不管怎样”替换,“好歹”通过转喻指代所有情况。负预期量信息需要符合两个条件:1) 它有一个用来对比参照的预期量,即标准量;2) 它在预期信息量的方向上低于标准量。而标准量可以是说话人的预期信息量,也可以是受话人的预期信息量,还可以是特定社会的一般预期量 [2]。同理,超预期量信息也需要符合两个条件:1) 有用来对比参照的标准量;2) 它在预期信息量的方向上高于标准量。

例(3)中,听话人对于480元的保障认为是“不多”,在心理的量的序列上是低于满意的,即处于“最差–满意”之间,并且远离“满意”这端,范围与表示“凑合、将就”的“好歹1”重合,属于负预期信息量;而说话人的“好歹是个保障”在量的序列上高于听话人的心理预期,靠近满意这端,即基本接受、基本满意。因此,以听话人的预期为标准量,则说话人的预期高于受话人,则属于超预期信息量。如果以认知经验中的“心理满意度”序列(最差–满意–最好)为标准量,则例(3)的“好歹”是负预期量标记,记为“好歹2”,在心理上满意度的量的序列上:好歹2 > 好歹1。可见,这里的“好歹2”为负预期量标记还是超预期量标记,取决标准量的选取。

例(4)中,受话人玉琴想跟他离婚,对“他”预期量的范围是“最差–满意”,并且靠近“最差”,近乎于无预期;而说话人的“好歹是个帮手”中的预期量范围虽然达不到心理上的“满意”,但是高于受话人的预期量,以心理满意度序列为标准量,这里的“好歹”也是负预期量标记;以听话人的预期为标准量,则“好歹”是超预期量标记。例(5)中,以听话人的预期信息量为标准,则说话人的“好歹是个大学讲师”高于听话人的预期信息量,即这里的“好歹”为超预期信息量,记为“好歹3”。值得注意的是,以心理满意度序列为标准时,此时的“好歹是个大学讲师”由于N的特殊性,在量的序列上位于“满意–最好”之间,属于超预期信息,在心理满意度序列上:好歹3 > 好歹2 (N的特殊性下文讨论)。例(6)、(7)同理,以听话人的预期信息量为标准量,“好歹”为超预期信息量;以认知经验的心理满意度序列为标准量时,由于N的特殊性,“好歹”是超预期信息量。

上述例子,可以得知,“好歹”可以是负预期信息量标记,也可以是超预期信息量标记,同时在表示心理满意度上的量的序列时,“好歹”可以构成一个量的序列上的连续统:好歹3 > 好歹2 > 好歹1。

上述例子中“是个N”描写一个客观事实,是说受双方均知道的背景知识,只是在说话人和受话人心中的预期值不同。在受话人心里,“是个N”未达到预期信息量,是个负预期量;而说话人心里“好歹是个N”达到了一定的预期信息量,为超预期量。究其原因,“好歹是个N”是说话人对受话人的劝说言语行为中的劝说关键性言语,结合“好歹是个N”的构式义,说话人基于礼貌原则以及劝说的目的试图去安慰受话人以及改变受话人对于“N”的反预期的强认定,因此在说话人角度,“N”虽然为反预期信息,但是基于劝说的目的,“好歹”在这里属于“超预期信息量”。

在有些情况下,“好歹”可以只是反预期标记,而不涉及量的比较:

(8) 妻闻言大火:“你好歹是个军官,让老婆摆地摊,也不感到丢人?”张君定并没有驳。(福建日报)

(9) 马天生认为今天李云龙提出的几点建议很不像话,他好歹是个军级干部,怎么连原则都不讲了?这已经不是和马天生个人的矛盾了,这是直接对抗中央文革的行为,难怪毛主席说党内有个资产阶级司令部呢,军内也一样,这个李云龙对“文化大革命”的牢骚可不少,分明就是那个司令部的人,此人大不识时务。(都梁《亮剑》)

例(8)、(9)中的“好歹”为反预期标记,以说话人的预期信息量为标准量,表示受话人N与说话人心中N的理想认知模式的预期相反,为反预期标记;同时不涉及到量的序列比较,因此无所谓超预期信息量还是负预期信息量。

2.1.4. N的特殊性

我们注意到在例(5)~(7)中,若以认知经验的心理满意度序列为标准量时,这几个个例子中的“好歹”均为超预期信息量标记;这里涉及到N特殊性,下文我们具体讨论。

例(5)~(7)中的N分别为“大学讲师、医生、干部”,均为身份、职称类名词,有一定的门槛准入条件,如“大学生”要通过高考,“医生”要经过专业训练和考取证书,“干部”也需要从群众晋升;都具有在某个方面一定的专业性。同时,这些N具有系列推移性,本身具有一定的程度义,可以从属于某个序列,而且不能是处于序列的起始地位的名词 [7],比如学历序列:未入学的儿童、小学生、中学生、大学生、硕士研究生、博士研究生,除了起始地位的名词“未入学的儿童”,理论上都可以进入结构“好歹是个N”中,并且反预期信息中“好歹”在心理满意度序列中为“超预期信息量标记”。

(10) “关在那间人迹罕至的大办公室里打蚊子吗?”“但……我好歹是个总经理,连个特助都没有,像话吗?”(董妮《失恋女神》)

(11) 总有一天他会被她逼疯!子怀心想。他捏捏她的鼻子,“我好歹是个王爷,得到了我的心,你竟然还说这种话。”(子纹《王爷落难》)

例(10)中,N“总经理”在职位序列上属于高级管理人员,在大众的心理满意度序列中处于“满意–最好”之间,因此这里的“好歹”在认知心理上和说话人预期上均为超预期标记;例(11)同理,身份N“王爷”在认知心理上满意度较高,“好歹”同样属于超预期标记。值得注意的是,这种序列要求不一定必须得多个名词组成,只要在量上能够形成对比,也就是说最少两个名词就可以组成一个序列,此时N的系列推移性为隐性。

(12) 杨明贼贼地咧嘴一笑。“怎么?你吃醋了?”“呸!我好歹是个男子汉,怎么会吃莫名的醋!”心里是挺酸的,可他死也不会承认的!(于晴《阿宝公主》)

例(12)里的序列就是“女子–男子汉”构成的隐性序列,在大众认知心理中,社会和群体往往赋予男性特定的社会行为规范,使得男性更注重面子,更有男子汉样 [8],与女子形成对比,构成一个隐性序列。

2.1.5. N可用“动词语 + 的”代替

结构“好歹是个N”的N有时候可以用“动词语+的”来代替,如例(13)中的N是由“有文凭的”代替,这里涉及到“的”字结构,由实词性词语和结构助词“的”所形成一种名词性结构,在“好歹是个N”中充当宾语 [7]。朱德熙(1983)指出“的”是名词化标记,其功能是谓词性成分名词化,构成名词性的“VP + 的” [9]。在认知语言学中,“动词语+的”来指称施事/受事是由于概念转喻的作用 [10],沈家煊(1999)认为“的”字结构转指中心语本质上属于语法转喻,反映一般的认知和思维方式 [11] ;语言学心理学也证明了人在理解转喻时的心理投入与理解一般语言相比并不是投入得更多,二者相差无几 [12]。根据配价语法理论 [13],动词“有”为二价动词,其中一个配价成分受事“文凭”已经出现,因此“有文凭的”指称“有文凭的”的施事;在大众认知里,有文凭的施事是大学生及以上学历,符合N的特殊性中的显性学历序列。

(13) 非得弹你们徐家的那个古琴,最后弄得不三不四。不三不四也罢,你好歹是个有文凭的,再精简也精简不到你那里,你倒好,自己要求精简了。(王旭烽《平湖秋月》)

3. 结论

结构“好歹是个N”是“好歹”是反预期信息标记,常用于劝说言语行为中劝说受话人“将就、凑合、接受(做)某事”。语气副词“好歹”根据语义等级强弱分为三个义项:1) 将就、凑合;2) 无论如何、不管怎样;3) 务必、一定。表示语义等级弱的义项1)的“好歹”为负预期信息标记;表示语义等级强项的“务必、一定”由于礼貌原则和构式义的影响不能进入此构式。表示语义等级中等的义项2)的“好歹”则根据参照的预期信息量不同而表现为超预期信息量标记或者是负预期信息量标记:当以受话人的预期为预期信息量时,“好歹”为负预期信息量标记;当以听话人的预期为预期信息量时,“好歹”为超预期信息量标记。究其原因是因为结构“好歹是个N”属于劝说言语行为中说话人对受话人的劝说言语,说话人意图改变受话人对于“N”反预期的强认定,因此在说话人的角度,基于劝说的目的,“好歹”属于超预期信息量标记。同时“好歹是个N”中当N涉及到系列推移性,无论是显性还是隐形,以认知上的心理满意序列度为预期信息量时,“好歹”为超预期信息量标记;这里的N可以用“动词语+的”转指。

参考文献

[1] 吴福祥. 试说“X不比Y·Z”的语用功能[J]. 中国语文, 2004(3): 222-231+287.
[2] 齐沪扬, 胡建锋. 试论负预期量信息标记格式“X是X” [J]. 世界汉语教学, 2006(2): 31-39+2.
[3] 太田辰夫. 中国语历史文法[M].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1987.
[4] 方一新, 曾丹. 反义复合词“好歹”的语法化及主观化[J]. 浙江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 2007, 37(1): 64-71.
[5] 唐霞. “劝说”言语行为的语用分析[J]. 长沙大学学报, 2009, 23(3): 73-75.
[6] 何兆熊. 新编语用学概要[M]. 上海: 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1999.
[7] 陆俭明. 现代汉语语法研究教程[M].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5.
[8] 薄丽丽. 面子对中国男性语言的影响[J]. 科技咨询导报, 2007(3): 170.
[9] 朱德熙. 自指和转指——汉语名词化标记“的、者、所、之”的语法功能和语义功能[J]. 方言, 1983(1): 16-31.
[10] 吴为善. 认知语言学与汉语研究[M]. 上海: 复旦大学出版社, 2011.
[11] 沈家煊. 转指和转喻[J]. 当代语言学, 1999(1): 3-15+61.
[12] Gibbs, R.W. (1994) The Poetics of Mind: Figurative Thought, Language, and Understanding.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Cambridge.
[13] 陆俭明. 配价语法理论和对外汉语教学[J]. 世界汉语教学, 1997(1): 4-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