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在网络语体1中出现了新兴话语标记“就是说2”和“咱(们)就是说”，与汉语中早已产生的话语标记“就是说1”不同，试比较如下的例子：
(1) 沈小婷好强，我感觉已经快把每个角度的饭拍2看了一遍，就是说这比赛会出官方视频吗？想再看看高清剪辑的。(微博搜索2022-08-01)
(2) 四六级报名正式开始，咱就是说这届考生可太难了！(微信公众号2022-03-16)
(3) 衣服反季买，别墅靠大海。咱们就是说已经想过冬了！(微博搜索2022-08-01)
(4) 杨澜：您青春绽放。
赵忠祥：我这属于逆向而行了，就是说，其实我现在就觉得呢我相信她会顺风顺水的一直走下去，这也是我的一个期许。(《鲁豫有约》2011-11-07)
例(1)是“就是说2”的例子，例(2)~(3)是“咱(们)就是说”的例子，前三例的话语功能都相同，表示转换话题，具有戏谑性；例(4)“就是说1”前是对说话人的描述，“就是说1”后是对“她”的描述，虽然也是表示转换话题，但该例没有戏谑性，与前三者不能自由替换。因此，需要对新兴话语标记“就是说2”和“咱(们)就是说”进行进一步的研究。为了便于表达，本文拟将类似于例(4)的话语标记标注为“就是说1”，将后起的类似于例(1)的话语标记标注为“就是说2”。
对于话语标记“就是说1”，学术界早已有过丰富的研究(如殷树林 [2] 、丛玉青 [3] 、史金生等 [4] 、李治平 [5] 等)。其中，殷树林 [2] 和史金生等 [4] 曾详细介绍过“就是说1”与“就是”在句法、语用表现等方面的差别，如史文认为话语标记“就是”具有确立话题的功能，而“就是说1”不具有，本文赞同如上二文的观点，并据此认为需要将“就是说1”和“就是”分开进行讨论。另一方面，网络上已出现了不同于“就是说1”的新兴话语标记“就是说2”和“咱(们)就是说”，对于这一新兴网络语体话语标记的研究主要有吴越 [6] 和赵朗 [7] 。吴文的研究未注意到“咱们就是说”，且其认为话语标记“就是说2”和“咱就是说”具有主观化的倾向，但本文不赞同这一观点，笔者认为“咱(们)”的存在使得“咱(们)就是说”具有去主观化的倾向。赵文同样也认为“咱就是说”具有主观化的倾向，且仅仅指出这一话语标记具有“拉近距离、缓和语气，完成与不特定听者的交际目的”的作用，未对其语用功能进行深入探析。
综上所述，对于话语标记“就是说2”和“咱(们)就是说”，还有如下的问题待解决：一是新兴话语标记“就是说2”和“咱(们)就是说”的具体语用功能有哪些？二是话语标记“就是说1”、“就是说2”和“咱(们)就是说”之间有没有演变关系？如果有，其内在的机制是什么？
本文的语料主要来自于中国传媒大学MLC媒体语言语料库和北京语言大学BCC语料库等，新兴话语标记“就是说2”“咱(们)就是说”的例句主要来自微信和微博3，均在例句后注明具体出处。
2. 话语标记“就是说1”、“就是说2”和“咱(们)就是说”的语用功能
对于“话语标记”的定义，学界看法不一。但大多认同，所谓“话语标记”，最主要的功能在于用具有句法独立性的成分来表达言谈者的语气或态度，对句子意义的影响不大。
2.1. 话语标记“就是说1”的语用功能
话语标记在句中是具有句法独立性的，当“就是说”充当句子的谓语时，便不再将其认定为话语标记。如：
(5) 唐湘龙：今天在台北的政坛，在民进党的台中市党部的主委也公开地表示，民进党在台中市的选情老实说派谁来说都无所谓了。意思就是说病入膏肓，没有救了，台中市民进党形同放弃。(《海峡两岸》2010-05-10)
例(5)中的“就是说”是核心谓语动词，是对主语“意思”的进一步描述，句法上不具有独立性，语义上是句子意义的核心，是句子不可删去的重要成分。因此，不宜将其看作为话语标记。
其次，丛玉青 [3] 和叶金洋 [8] 都指出，话语标记“就是说1”具有解释说明或总结前一话题的话语功能4，如：
(6) 截至11月23日，2017年中国电影票房已经突破500亿元人民币大关，不少人根据12月份电影扎堆上映的状况，认为最终年度票房会达到550亿元，就是说12月份全国电影票房会超过50亿元。(《人民日报海外版》2017-12-04)
例(6)将“最终年度票房会达到550亿元”这一事件进一步解释为“12月份全国电影票房会超过50亿元”，在作者看来，后一事件要比前一事件更容易为读者所理解。但笔者认为，这种“就是说”在句子中具有核心概念意义5，如果删去“就是说”，整个句子的语义表达将不完整，可以将这种“就是说”看做是“上文意思就是说”的省略形式，不宜归入话语标记。
将不是话语标记的情况排除在外后，发现话语标记“就是说1”一共有如下两种语用功能，分别为：
一是转换话题功能。丛玉青 [3] 将自我修补和切换话题分为两类。但笔者认为对自我先前错误话题的修正本身就是一种话题的转换，因此，宜将这两者归并为同一类。6如：
(7) 窦文涛：他为什么，就是说，所谓养儿防老，这本来就跟做生意一样。这是有道理的。你没有劳动能力的时候，我都把这心思给了你了，对吧，但是是为了什么呢，你得回报给我呀，等我老了的时候，我动不了了，就该你上了。(转引自丛玉青 [3] 19)
(8) 窦文涛：我就说这个查韦斯，我老觉得这个国家的人，会不会是比较热的地方，他实际有一种虚头巴脑，就是说，我给你读一段这个报道，我觉得很有意思……(《锵锵三人行》2013-03-08)
例(7)中说话人“窦文涛”意识到“他为什么”这一话题是自己的口误所致，便对这一话题进行修正，实际上也是对话题的转换。例(8)的说话人首先谈及的是委内瑞拉人“虚头巴脑”这一话题，“就是说1”后说话人开始谈及某一报道的话题，两者虽有关联但已不是同一话题，说话人将“就是说1”放在两个话题的中间，标志话题的转换。
二是用于口语中稍作停顿。在口语交际中，有时由于说话人的语言还未组织妥当，而面对面的交流又要求听说双方需要流畅对话，这时“就是说1”能使说话人稍作停顿。这一类实际上又可进一步分为两种：第一类是“就是说1”前后的话语相同；第二类是“就是说1”前后的话语不同，说话人稍作停顿之后，没有对前一话题重复，直接对前一话题继续进行说明，先看例子：
(9) 黎建南：……当“线民”最重要就是你当“线民”你做什么呢？当然有的就是说，有的是不得以，有什么活动去交一交，但是有些就很积极了……(《海峡两岸》2010-03-16)
(10) 严歌苓：……那么梅兰芳老想就是说，我能不能做一个平常人，你让我做一个平常的人吧，对吧……(《锵锵三人行》2009-01-16)
例(9)是第一种情况，说话人在对话时谈及“有的线民”的话题，但在“有的”后，说话人意识到自己的语言还未组织妥当，于是用“就是说1”插入其中，以此来给自己的语言组织争取时间，“就是说1”后又重复前一话题“有的”，以使话题继续开展。例(10)是第二种情况，是说话人对“梅兰芳”心理的描述，而在话语推进的过程当中，说话人意识到需要为自己的语言组织争取时间，因此用“就是说1”来达到这一效果，该例的“就是说1”前后未见重复，说话者直接接着上一话题推进。
2.2. 新兴话语标记“就是说2”和“咱(们)就是说”的语用功能
近年来，网络语体中出现了新兴话语标记“就是说2”和“咱(们)就是说”。“就是说2”和“咱(们)就是说”的话语功能一共有三种，分别为：开启一个新话题、转换话题(含戏谑性)、故意停顿功能。“就是说2”和“咱(们)就是说”的语用功能不存在差异，为方便起见，本节统称为“就是说2”。
一是开启一个新话题。“就是说2”常用于网络交流或网络上的文章中，位于句首的位置。由于所处位置的缘故，读者在接受信息之前并没有任何的语境提示，“就是说2”便起到开启一个未曾预警过的新话题的功能。7如：
(11) 就是说，这篇推文再不发，秋天就一整个过去了！(微信公众号2021-11-05)
(12) (话题：女子吃螺后呼吸衰竭病危)咱就是说，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好吃的？(微博搜索 2022-08-01)
例(11)是某一微信公众号的文章标题，文章作者与读者之间并不存在着某一语境，作者用“就是说2”开启话题，“这篇推文再不发，秋天就一整个过去了”表明，该文是关于秋天的文章。例(12)是某说话人在“女子吃螺后呼吸衰竭病危”这一话题下的评论8，说话人用“就是说2”来开启一个新话题。
二是转换话题功能。有时“就是说2”处在句中的位置，尽管前后两个话题稍有关联，但仍存在着不同，“就是说2”用在这种句法位置和语境中，可以用来标记说话人对话题的切换。如：
(13) 愉快周末就这样结束了，非常快乐。咱就是说，杭州真的好堵！(微博搜索2022-08-01)
(14) (话题：小浣熊RacoonCity)投资有风险啊家人们，咱们就是说还是找那种靠得住平台比较好，这种真的钱没了找谁哭去啊！(微博搜索2022-08-01)
例(13)的“就是说2”前是说话人对周末生活的评价，但“就是说2”之后的小句却是对周末生活中杭州交通的评价，“就是说2”放在两者之间标记转移话题的功能。例(14)中“就是说2”之前是说话人对投资风险的评价，而“就是说2”之后开始对投资平台进行评价，两个话题之间存在差异，应看做不同的话题，说话人用“就是说2”来标记话题的切换。
具有转换话题功能的“就是说2”和具有转换话题功能的“就是说1”不同。其一是表示切换话题的“就是说1”有时是因为说话人在口头交际中输出了错误的话题，用“就是说1”来标记自己对错误话题的修正，同时也是一种转换话题，而“就是说2”由于出现在非口头交流的网络中，说话人不再输出错误的话题，因此，“就是说2”不能对自己之前的错误话题进行修正。其二是“就是说2”只能用在非口头的网络交际中，网络中的故意使用使之带有戏谑性，而“就是说1”不具备。因此，两者之间不能替换。
三是故意停顿功能。“就是说2”多出现在网络上的新闻或微博中，这种非口语的交流使得说话人在表达时有充足的时间考虑，甚至字斟句酌。因此“就是说2”位于句中时表达停顿的功能是说话人故意使然，“就是说2”的插入在使得表达风趣幽默的同时，也能吸引读者的眼球，如：
(15) 好想运动一下子，但是咱们就是说真的一点不能和我的床床分开。我在纠结要不要现在去洗个澡然后继续躺，不等晚上再洗了。唉，可是我又想运动一下，好烦。(微博搜索2022-08-01)
例(15)是说话人对“运动”这一话题的感受，“但是”起到了转换话题的功能，“就是说2”放在句中仅仅是为了表示停顿，并且，由于微博的非口语语体的特殊性，说话人使用“就是说2”来表示停顿是其故意使然。这也是“就是说2”在表示停顿和“就是说1”表示停顿时的主要区别。
3. 从“就是说1”到“就是说2”和“咱(们)就是说”
“就是说1”、“就是说2”和“咱(们)就是说”三者之间有联系。在发展过程中存在一个由“就是说1”到“就是说2”和“咱(们)就是说”的演变过程。本节拟结合三者的语用功能探索其中的演变机制。
3.1. 从“就是说1”到“就是说2”9
从语用功能来看，“就是说1”只有两种功能：转换话题和口语中稍作停顿；而“就是说2”有三种功能：开启话题功能、转换话题功能(含戏谑性)和故意停顿功能。
“就是说2”表开启话题的功能和转换话题的功能来源于“就是说1”的转换话题功能。“就是说1”表示转换话题时，常位于句中，因为大多数情况下需要存在前一话题和后一话题，“就是说1”才能插入其中，标记说话人话题的转换。如上文的例(7)~(8)，再如：
(16) 尹卓：当然是有个负面，特别是他们这种判断，我们一再讲，他这种判断。就是说，朝鲜的这种挑衅，目的性就是要钱、要援助，就好像它把朝鲜看成一个，恶意讨饭的叫花子。(《今日关注》2013-04-09)
随着语法化的加深，“就是说2”的位置更加灵活，常位于句首，但对话题的引导作用尚未改变，因此“就是说2”居于句首的时候，其语用功能逐渐发展为开启新话题的功能10。而且，由于“就是说2”常用于网络的非口头交际中，“就是说2”经常出现在没有上下文语境的环境中，这使得读者在获得该信息的时候是没有任何语境背景的。如：
(17) 家人们，就是说，我的小祖宗就是个巨蟹男，然后他好像有一点不开心……(微博搜索2022-08-01)
例(17)没有任何上下文的语境，“就是说2”位于句首，引出一个新话题，听话人是微博用户中的读者，说话人与潜在的交流对象交流，在此之前也没有交际，因此这里的话题是一个新话题。
当“就是说2”的句法位置仍处于句中时，“就是说2”则继承了“就是说1”的转换话题的功能。但与“就是说1”相比，由于“就是说2”出现于网络用语中，说话人的故意行为使之带有戏谑性，这是由于“就是说1”和“就是说2”所出现的语体不同使然。如：
(18) 今天出席活动的王嘉尔，全黑造型，像富豪家的贵公子，帅到没朋友啊！咱就是说，我已经接住嘎嘎11的飞吻了！生图12也好绝啊！(微博搜索2022-08-01)
例(18)是“就是说2”表示转换话题的例子。前一话题为“王嘉尔帅”，后一话题为“我接住王嘉尔的飞吻了”和“照片好看”，中间用“就是说2”来标记说话人话题的转换，与“就是说1”不同的是，例(18)出现在网络语体中，具有戏谑性，语体的不同使得功能也具有一定的差异，也使得这时的“就是说2”不能换成“就是说1”。
“就是说2”表故意停顿的功能来源于“就是说1”的口语中稍作停顿的功能。上文谈到，“就是说1”多出现在口语中，交际双方即时交际时由于说话人的语言还未组织妥当，因此用“就是说1”来争取时间；而“就是说2”出现在网络语体中，且常为非即时交际，这时，说话人有充足的时间来组织语言，“就是说2”的出现并不是为了争取时间，而是说话人故意使然，使得语言具有吸引力。如：
(19) 韩金红：但是后来就是说，根据我们的实际情况，当时就是说，婴儿抽屉这种方式，是跟现在不太适合，那么就是说参考了我们当时我们的这个交警的岗亭，设置这么一个岗亭……(《面对面》2013-12-15)
(20) (话题：裴妈同意裴之学数学)鼓起勇气来选择自己热爱的，而且看完也真的非常地感动，尤其是咱们就是说这一幕，我想大家应该都能共情吧！(微博搜索2022-08-01)
例(19)是“就是说1”在口语中停顿的例子，“就是说1”的前后都是说话人对“后来”情况的描述，但是由于说话人的语言未组织恰当，在“后来”之后插入“就是说1”来争取组织语言的时间。例(20)是“就是说2”网络上表故意停顿的例子，说话人的话语属于非口头交流的语言，有充足的时间字斟句酌，“就是说2”插入其中是说话人故意的做法，只是为了使自己的语言更具有吸引力。
综上所述，从话语标记“就是说1”演变到“就是说2”是因为句法位置的变化和语体特征的变化使然。
3.2. 从“就是说2”到“咱(们)就是说”
虽然前文将“就是说2”和“咱(们)就是说”看作为同一个话语标记进行研究，但二者仍存在着细微差异。因此，本小节将“就是说2”和“咱(们)就是说”分开讨论。
总的来说，“就是说2”与“咱(们)就是说”相比，前者具有主观性，而后者经历了去主观化的过程。沈家煊指出，主观性是指在话语中包含着说话人的情感、态度等自我因素 [9] 。不管是“就是说1”还是“就是说2”，都是从非话语标记的“就是说”发展而来的，非话语标记的“就是说”是句子中的核心成员，前面有主语(如例(5))，随着结构意义的逐步虚化，句法位置上由占据主要位置到占据非句法位置，“就是说1”和“就是说2”话语标记的用法产生。但两者的表达都带有主观性。比如：
(21) 就是说21了，我爸出门还跟我说别给不认识的人开门。(微博搜索2022-08-01)
例(21)是“就是说2”表示开启新话题的用法。虽然说话人正在描述一个已发生的事件，但“就是说2”将自己的感受纳入句内：“我爸出门还跟我说别给不认识的人开门”这一事件给说话人“我”带来一种惊讶和不理解的感受。因此“就是说2”是带有主观性的话语标记。
“就是说2”发展到“咱(们)就是说”却经历了去主观化的阶段。黄蓓指出，“语义上，去主观化主要体现在表达式中说话者相关性的减弱。” [10] 也就是说，与“就是说2”相比，“咱(们)就是说”中说话人的因素减弱。究其原因，是因为“咱(们)”语义的介入。“咱们”只能用于包括式 [11] ，由于“咱(们)”的显现，说话人在将听说双方的距离拉近的同时，也委婉地表达出无论其所表达的结论的正确与否，都不能由说话人独自来承担，从而将说话人个人的责任排除在外。如：
(22) 朋友给我推了一个模特是我非常喜欢的类型，咱就是说一整个深深迷住了。美女谁不爱啊！(微博搜索2022-08-01)
(23) 咱们就是说，问价问完不管要不要至少都要回一下吧。(微博搜索2022-08-01)
例(22)说话人想要表达自己的感受：“喜欢美女模特”，但是为了降低这一感受的自我责任，说话人使用“咱就是说”来减弱。例(23)中，说话人在表达自己对某事件的观点，但为了排除自己对这一观点的责任，防止读者追责，说话人使用了“咱们就是说”。这种减弱说话者对观点影响的过程就是一种去主观化的过程。
4. 结语
本文研究了话语标记“就是说1”、新兴网络语体话语标记“就是说2”和“咱(们)就是说”的语用功能，并在此基础上探究了三者的演变过程。从语用功能来看，“就是说1”的语用功能包括转换话题和口语中稍作停顿两种；而“就是说2”和“咱(们)就是说”的语用功能主要有开启新话题、转换话题(含戏谑性)和故意停顿等三种功能。
话语标记“就是说1”能表示转换话题的功能，由于句法位置的变化，使得位于句首的“就是说2”和“咱(们)就是说”有了开启新话题的功能；由于语体的变化，使继承了转换话题类“就是说1”的“就是说2”和“咱(们)就是说”具有了戏谑性，也不再能对之前错误的话题进行修正。也是由于语体的不同，使得继承了口语中稍作停顿类“就是说1”用法的“就是说2”和“咱(们)就是说”变成了为了使语言更具有吸引力而故意使然的话语标记。至于“就是说2”到“咱(们)就是说”的变化，是由于“咱(们)”本义在整个话语标记中稍起作用，使得这一过程经历了去主观化。说话人用“咱(们)”拉进听说双方距离的同时，也可以间接表达某一观点或看法不是说话人一个人独有，而是听说双方共同所有，从而降低听话人自身对某一观点或看法的责任，达到去主观化的效果。
NOTES
1陶红印强调研究时将语体分类的重要性 [1] 。如今，网络上语言使用的独特性使得网络语体成为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之一。
2“饭拍”为网络用语，意为“粉丝拍的视频”。
3由于微博的用例较多，且微博搜索功能限制在50页内，本文在进行分析时采用的语料为2022年8月1日显示的50页上。此外，网络语料可能存在标点符号、错别字等使用文字不规范的现象，文中均已改正，不再说明。
4丛玉青 [3] 和叶金洋 [8] 是少有的单独探究“就是说1”语用功能的研究成果，但由于其在归纳“就是说1”的语用功能时存在文中指出的缺点，本文拟在二文的基础上重新对“就是说1”的语用功能进行归类。
5李治平 [5] 54指出，话语标记并不是完全丢失了概念意义，概念意义在话语标记中多少有些滞留。
6在语料库中还有如下的例子：杨瑞宗：……另外一方面就是说，我本身在研究所，我本身所学是有关于两岸关系的研究，所以可能就是种种几个因素，让我们台湾的领导觉得说，我可能来做这个工作，还算是可以推动得了，所以就做这个工作了。(《海峡两岸》2010-05-16)这里“另一方面就是说”小句前的话题和其后的话题已经出现了切换，但由于“另一方面”已表达切换的功能，因此这里的“就是说1”仅表示口语中的停顿功能。
7在网络语言中，“就是说2”有时和“家人们”等小句同处在开篇的位置，不管“就是说2”是否在“家人们”等小句后，都可以将“就是说2”看作为是开启新话题的话语标记。“家人们”也是新兴的网络表达，意义较虚。这样处理有其合理性，因为“就是说2”与“家人们”等可以随意互换位置而对语义不产生影响。如：a.家人们……就是说我真的很容易看别人的爱情疯狂落泪。(微博搜索2022-08-01) b.就是说，家人们，头顶这个航线已经安静好久了，突然今天晚上各种飞机飞过去的声音唉，有点兴奋。(微博搜索2022-08-01)
8尽管微博语料有时是说话人在某一话题下的评论，但微博的话题与评论之间相对独立。
9本节在讨论时未将“就是说2”和“咱(们)就是说”分开，统称“就是说2”。
10开启新话题的功能形成后，“就是说2”的位置变得更加灵活，有时位于句子的句末，可以视为倒装，也是开启新话题的用法。如：谁还走得动道啊，咱就是说。(微博搜索2022-08-01)
11“嘎嘎”为王嘉尔的别名。
12“生图”为网络用语，意为“未经修改过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