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后,西方语言学家开始重视英语词汇的研究。近些年,随着语言学理论的发展,词汇在语言系统中的重要地位得到进一步增强,各个语言学学派、各种理论体系都把词汇纳入研究范围,跨学科的、多角度的英语词汇研究蓬蓬勃勃地开展起来 [1] 。为满足中西方文化交流的需求,语言作为一种交流工具,不断适应各种变化,新的语言不断被创造,同时被赋予传统汉语不具备的含义。“新”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彼时为新,此时为旧,推陈出新,如此往复,新词的生命力在于其被高频率、长周期、广泛围地稳定使用 [2] 。
学界对“新词”的定义不一,笔者援引杨彬博士撰写的《心智的门铃——英语新词的认知阐释》一书中对新词的定义,杨彬 [3] 认为新词是“新近出现的,在语言交际中表达新思想、新观点,描述新事物、新现象或提供新的视角的词语,包括具有新的形式的词语,以及获得了新的意义的原有词语”。另外,根据教育部历年发布的《中国语言生活状况报告》显示,2011年度语料中提取出新词语618条,2012年年度语料中提取出新词语585条 [4] 。在当今文化多元化的时代,新词层出不穷,翻译工作者有义务向世界传播中国的特色文化,以达到跨文化交流的目的,因此,汉语新词英译,在不存在文化缺失的情况下,应尽量使用英文地道的对应表达;若存在文化空缺,应尽量保留汉语新词所独有的中国文化特色,向世界传递中国文化内涵 [5] 。
文章借助认知视角并结合Mandelblit提出的“认知翻译假设”,具体分析2011年至2012年这两年的汉语新词,基于生命体系概念隐喻和色彩概念隐喻作出翻译得失的一些探讨。
2. 认知语言学视角下的概念隐喻
20世纪80年代,随着George Lakoff和Mark Johnson合著的Metaphors We Live By (《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出版,概念隐喻(Conceptual Metaphor)这一命题首次被提出,书中将隐喻纳入人的行为活动、思维方式、概念范畴、语言符号等领域,这表明隐喻研究已经达到一个新的认知高度。Lakoff指出:“隐喻使我们能够用一个经验域来理解另一个经验域 [6] 。”一方面,隐喻给我们提供了观察世界的新方法,看待事物的新角度,另一方面,隐喻能创造新的意义,表达新的思想。Lakoff和Johnson [6] 认为隐喻普遍存在于人们的思维活动中,人们正是通过隐喻来感知周围的世界,从而形成对世界的认识 [7] 。由于语言是思想的载体,通过语言便能洞察隐喻现象。隐喻是建立在两种事物相似性的基础之上,人们通过两种事物的融合,进而表达他们对周围世界的感知和认识 [8] 。
在翻译概念隐喻词汇时,要避免在不分析文化内涵的情况下进行喻体直译。有学者 [9] 指出:“汉语喻体的英语对应词经常是‘陷阱’,如果汉语喻体内涵对汉英读者具备固有的‘喻体共知性’,表面上看隐喻原文使用什么喻体,译文也使用那个喻体即可,但这往往是翻译不当的主要原因。”
3. 认知语义学视角下的翻译观
通过概念隐喻理论,隐喻就是源域向目标域的“跨域映射”。日常生活中,隐喻性语言占比70%。隐喻普遍性决定了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必须把隐喻翻译考虑在内。在概念隐喻理论中,隐喻是人类认知世界的一种方式,因而隐喻的翻译也必然涉及认知。环境和文化的差异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隐喻的建构,从而造成隐喻表达形式的不同。李占喜、何自然 [10] 认为,翻译是一个认知推理跨文化交际过程,因此,汉语新词语英译过程中,在涉及到概念隐喻时,要关注两种文化中,是否能形成源域到目标域的映射对等,隐喻本体和喻体之间的映射过程是否对等。
关于隐喻翻译,Mandelblit提出“认知翻译假设”,该假设主要涉及两种认知映射类型:相似映射条件(SMC)和不同映射条件(DMC)。简单说来,翻译隐喻就是在目的语中寻找源语隐喻的认知对等语,即行概念映射之事。相应地,翻译隐喻时应在目的语中寻找与目标域对等的概念或情景。根据Mandelblit的认知翻译说,当源语中比喻的概念域与目标语有相似的映射关系时,即满足SMC条件,翻译时应保留源语比喻形象直译。当源语中比喻的概念域与目标语有较大差异时,可以更换源语的比喻形象,增译,省译等。
4. 概念隐喻新词的英译分析
4.1. 生命体系概念隐喻新词的英译分析
人类共同生活在地球上,相同的生理基础和心理机制使人们对周围所熟知的事物形成了基本相同的感知,然而在英汉两种语言之中,由于地理疆域,生存环境,社会历史,文学传统,宗教信仰,神话传说,民俗风情及思维方式等因素的不同,对相同的动植物和颜色也会有不同的隐喻认识。所以,在英汉两种语言的互译过程中,由于隐喻认知的差异,会导致新词英译的理解偏差。
例一、“韭菜姑娘”的英译分析
由于处于不同的文化背景,在英译生命体系隐喻时要注意隐喻的喻体是否能够形成跨文化对等。汉语新词“韭菜姑娘”是对缺乏经验、经常亏损的女股民的谑称。在汉语中,韭菜的特点是生生不息,长高后就会被割下,其根还会很快生长,长出一茬新苗。因此,“韭菜姑娘”是指在股市中屡赔屡战的女士,她们如韭菜一样,一茬长出就被割掉,又有一茬涌入股市。
《北京周报》在介绍“韭菜姑娘”的炒股经历时,将其直译为“leek girl”,并有如下报道:“Leek girl decided to flee away from the stock market.”
通过用概念隐喻理论分析本词,我们可以得出:“韭菜姑娘”是在“韭菜是被多次宰割的人”这一概念隐喻下所激发产生的,是将源域“韭菜”被多次割采,但仍然生长的特点,映射到目标域“人”的身上,从而产生人如韭菜一样,认人割取,并前赴后继进入股市的隐喻含义。但是,本人考察主要的英语字典,以及市面上所有的英语隐喻词典,发现在英语中,“leek”这个词不但没有“一茬接一茬”的隐喻内涵,也没有作为“源域”从而“映射”到某一人或事物的结构,经分析,这仍然与中英的地理和生产方式有关。所以如一些网站简单的将这个词按汉语的概念隐喻结构译成“leek girl”,势必会造成目的语读者的理解误差。
例二、“狼爸”、“鹰爸”的英译分析
“狼爸”一词是指香港商人萧百佑,因其严厉管教子女甚至使用暴力方式,凶狠程度如狼一样,因此将其称之为“狼爸”。关于这个词,中国日报网(http://www.chinadaily.com.cn)将其英译成“wolf dad”,并给出例句:“Following the roars of a ‘tiger mom’, a ‘wolf dad’ stirred controversy again on ‘stick parenting’.”
本人认为将“狼爸”英译成“wolf dad”能够充分的体现出中西文化中“狼”和“wolf”的隐喻相似性。通过分析,我们可以得出,“狼爸”这一词是由概念隐喻“狼是冷酷的人”所激发形成,本词将源域中“狼”的凶狠残酷,不念亲情的特征映射到目的域“人”的身上。例如英语常用语“throw somebody to the wolves”,指的是任凭某人遭受粗暴对待或批评而不予以协助或辩解,所以可以看出这个短语中“wolves”指的是粗暴对待或批评别人的人,与“狼爸”中的“狼”有着相同的隐喻映射方式,并存在相同的隐喻认知。因此可以说,将“狼爸”英译成“wolf dad”是一个比较成功的隐喻新词的英译例子。
2012年新词“鹰爸”的产生也与“狼爸”的产生如出一辙。“鹰爸”是用来形容一名来自南京的父亲,他要求四岁的儿子在风雪中只穿短裤裸跑。中国日报网曾有“‘Eagle dad’ forces son to run naked”的报道,并将“鹰爸”直译为“eagle dad”。鹰在东西方文化中都有目光锐利的形象,尤其是鹰父母为了训练雏鹰飞翔,将雏鹰直接推出鹰巢的行为,使得鹰在东西方文化中都有严父母的形象认知,所以,这一英译可以完全形成中英隐喻的共知性,也是一个成功的隐喻英译例子。
4.2. 色彩概念隐喻新词的英译分析
色彩概念隐喻在汉语新词英译中频繁出现,本文将通过色彩概念隐喻新词的英译来探讨在“认知翻译假设”下这类新词英译的得失。
例三、红色相关词的英译分析
在2011年1月4日的China Daily中有如下的报道:“Nearly 10,000 citizens in Shaoshan—known as one of China’s “red tourism” sites—marked the date with a 5,000-meter foot race that started from Mao’s former residence and ended at the square in front of the Shaoshan Railway Station.”,报道中将“红色旅游”直译成“red tourism”,在“红色旅游”这个新词中,“红色”有着典型的隐喻特征。“红色”其蕴含着丰富且深厚的文化底蕴,深受中华民族的青睐。在中文里,“红色”映射到目标域会形成喜庆、繁荣、吉祥、顺利、革命和进步等隐喻概念,因此在中文中充满了如“火红”、“红利”、“红榜”、“红人”、“红色政权”等词汇。但是,“red”在英语中隐喻认知却与中文的“红色”截然不同。虽然在中英文概念隐喻中,“红色”和“red”都可以映射的“旅游”这一活动上,但“red”在英语中隐喻意义通常是危险、暴力或灾害等贬义,如“red tape (繁文缛节)”、“red-tapism (官僚作风)”、“red-ruin (战祸)”、“have red hands (犯杀人罪)”等。所以,如果简单的将“红色旅游”英译成“red tourism”必将会给西方读者造成理解上的困惑,甚至会导致英语国家读者对本词产生暴利和血腥的不当联想。因此,建议译为“tourism of revolution”,这种译法可以使读者很容易领会到这一旅游活动与革命事迹有关。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China Daily 2011年4月19日关于“红色资源”的报道中:“China has launched a survey on its martyr memorial facilities nationwide, aiming to offer information for enhanced protection on these precious ‘red resources’ officials with the country’s Ministry of Civil Affairs said Thursday.”因此,可以将“红色资源”英译成“resources of revolution”,这样可以避免给读者带了暴利等不当联想。
5. 结论
在汉语新词翻译当中,应以广泛而准确地传播原语文化为目的,充分考虑新词的文化特性极其显著特点 [11] 。隐喻作为我们思维深层结构的一个机体,帮助我们揭示人类本身,各民族的文化与客观世界。隐喻的运用与理解与隐喻使用者或阅读者的思维能力、文化水平、自身阅历、想象力、记忆力、生活环境、生活时代都等因素密切相关。
文章从认知视角出发,选取了2011年和2012年汉语新词为研究对象,为了更好地分析概念隐喻在新词翻译中的重要性,文章在对2011年和2012年的新词语进行了概念隐喻分类的基础上,通过对最有代表性、生成词汇最多的生命体系概念隐喻和色彩概念隐喻的研究,结合Mandelblit提出的“认知翻译假设”,具体分析了相关概念隐喻新词语英译的得失之处,为今后研究汉语新词的英译方法奠定了基础。
文章通过对汉语新词的英译分析,得出以下结论:生命体系概念隐喻新词——狼、鹰等意象为完全映射,适应SMC的翻译情况;生命体系概念隐喻新词——韭菜、色彩概念隐喻新词——红色相关词为不完全映射,适应DMC的翻译情况。在中西方文化碰撞和交融的背景下,两种文化的包容性不断增强。因此,SMC和DMC的区分也不是绝对的,二者之间存在着部分重叠部分。因此,在翻译隐喻时,既需要考虑“认知翻译假说”,又要根据实际情况,采取恰当的翻译策略,力求更贴切的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