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在社会和科技不断发展的背景下,人们对亲密关系的期望逐渐升高。亲密关系满意度被视为衡量个体对这种关系感到满意的标准,对个人的生活质量和心理健康产生深远影响。在亲密关系中,个体对恋人回应的看法牵涉到一个复杂而关键的议题——感知恋人回应。这指的是个体在情感、信息、物质等多个方面体验到恋人提供和反馈所带来的主观感受。研究指出,个体对恋人回应的感知与亲密关系满意度之间存在密切关系(杨柳,黄敏儿,2022)。
在人际关系中,最新研究表明,理解、关心和认可他人的感受对亲密关系的满意度至关重要。这种感知恋人回应的能力被视为维持良好人际关系的核心要素。积极回应有助于提升人际关系质量,促进情感健康,而消极回应可能带来不良影响(Woods et al., 2015)。尤其是一些更具破坏性的回应,如对积极事件提出否定看法,可能使积极事件和情绪对个体的正面影响减弱甚至受到破坏(Gable et al., 2004)。这些研究结果深刻阐明了在处理人际关系时,不同类型的回应对个体产生的影响。
核心理论是亲密关系人际过程模型(IPMI; Reis & Shaver, 1988),它旨在解释亲密关系的渐进发展。该模型强调了在亲密关系演变中感知恋人回应的核心地位。多项研究验证了IPMI模型的可靠性(Manne et al., 2018)。这些研究结果更进一步确立了感知恋人回应对亲密关系满意度的重要影响。
一般来说,当我们感知到恋人对我们回应时,会感觉到与他/她建立起更加亲密的关系,从而增强我们对这种关系的满意度。本次研究旨在探讨其内在的调节机制。过去的研究发现,自尊和心理健康之间存在着紧密的联系。自尊是构成心理健康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也是个体自我系统的核心要素。自尊水平的高低是心理资源的重要表现,它对个体的人格适应和心理健康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张向葵等,2015)。杨紫嫣等(2017)指出,高自尊可以助帮个体应对负面情境,提升其心理健康水平,并增强其环境适应能力。除此之外,自尊也是个体适应社会文化情境的关键心理机制之一。它能够调节人与环境之间的关系,并在正常发挥时具有缓解焦虑的功效。据研究结果显示,自尊与抑郁、焦虑等心理健康不良情绪之间存在着极为明显的负相关关系。
低自尊者在面对人际拒绝时,往往会将问题归咎于自己,从而形成负面的自我评价。在亲密关系中,这种情况表现得更加突出。他们往往会低估和怀疑恋人对自己的爱意,并且对恋人的回应也容易感到冷淡。当对恋人感到失望时,他们可能会倾向于选择自我防御并将自己隔离开来,进而引发愤怒情绪,这种行为往往会对双方之间的亲密关系产生不良影响。相比之下,高自尊的人在对待自己时具有内在坚定的信念,不易被他人的评价所左右。当发生亲密关系冲突时,他们会积极采取行动,努力拉近与恋人之间的距离,并致力于修复和维护稳定的亲密关系,以达到满意的状态。
因此,本次研究的目的在于研究感知恋人回应与亲密关系满意度之间的相互作用,并深入探讨自尊心理对其中调节作用的影响。本研究旨在透彻探究这一关系,并为人们提供更加科学、合理的亲密关系建立和维护方法,以此提升个体的生活质量和心理健康水平。
本研究的假设是,自尊对感知恋人回应与亲密关系满意度之间具有调节作用。即低自尊者对于亲密关系的评价更加依赖于恋人的回应,当他们感知到恋人的回应更积极时,对于亲密关系的满意度会更高;反之,则会降低满意度。相比之下,高自尊者在同样情况下,亲密关系满意度的变化幅度会更小一些。假设模型如图1所示。
2. 研究方法
2.1. 被试
在这项研究中,我们采用了方便取样的方法对121位成年人进行了问卷调查。经过剔除答题时长短、问卷填写不全以及关键信息缺失的被试后,我们最终获得了111份有效问卷,这些问卷的有效率达到了 91.74%。在所有被试中,男性占比35.14%,共计39人,女性则占比64.86%,共计72人。被试的平均年龄为22.20岁。我们还对被试的恋爱时长进行了测定,结果发现,恋爱时长为三个月以下的被试有17人,占比15.32%;半年的有24人,占比21.62%;一年的有35人,占比31.53%;两年的有19人,占比17.12%;三年及以上的有16人,占比14.42%。这些数据为我们后续的研究提供了丰富的信息。
2.2. 研究工具
2.2.1. 感知恋人回应量表
本研究使用了经过Reis和Carmichael改编的感知回应量表(PPRS)来测量个体对恋人积极回应程度的感知。分数越高,说明个体感受到的恋人积极回应程度越高。这样的测量工具为我们深入理解亲密关系中的回应机制提供了重要的依据。
2.2.2. 亲密关系满意度量表
本研究采用了翻译修订的关系评估量表(Relationship Assessment Scale, RAS; Hendrick et al., 1998)来衡量被试对自身和交往对象的亲密关系满意度。该量表共有7个问题,例如:“总的来说,你对你们的关系感到满意吗?”在评分方面,我们采用了5点计分制,从1 (完全不符合)到5 (完全符合)。分数越高,说明被试对这段恋情的满意度越高。这种量表的运用有助于我们更加准确地了解亲密关系中的满意度水平。
2.2.3. 自尊量表
在我们的研究中,我们采用了Rosenberg (1965)设计的包含10个问题的自尊量表,例如:“我认为我是一个不错的人。”采用了5级评分,范围从1 (完全不正确)到5 (完全正确)。高得分反映了个体更强烈的自我价值感,自尊水平也就越高。通过这个量表,我们能够更准确地了解个体的自尊水平。
2.3. 数据处理
在进行数据整理和分析时,我们采用了SPSS28.0以及Hayes (2013)所提出的PROCESS方法。
3. 数据分析与结果
3.1. 描述性统计与相关分析
差异检验结果表明,自尊和亲密关系满意度在性别上不存在差异(自尊:t = −0.174,p > 0.05;亲密关系满意度:t = −0.720,p > 0.05),而且与恋爱时长也无关(自尊:F = 2.273,p > 0.05;亲密关系满意度:F = 1.879,p > 0.05)。在后续的分析中,我们将性别和恋爱时长作为控制变量,以消除它们对研究结果的影响。通过分析,我们发现感知恋人回应与亲密关系满意度呈显著正相关。各项变量的平均数、标准差以及相关矩阵见表1。

Table 1. Mean, standard deviation, and correlation analysis among variables
表1. 变量间的均值、标准差以及相关分析结果
注:n = 111。性别为虚拟变量,男性 = 1,女性 = 2。*p < 0.05,**p < 0.01。下同。
3.2. 调节效应检验
使用Hayes的SPSS宏程序PROCESS,检验感知恋人回应与亲密关系满意度之间是否受到自尊的调节。结果表明,自尊在感知恋人回应与亲密关系满意度之间起调节效应。为了检验自尊的调节效应,对回归方程的参数进行估计。检验结果如表2所示。
从表2可知,调节作用分为三个模型,模型1中包括自变量(感知恋人回应)。模型2在模型1的基础上加入调节变量(自尊),模型3在模型2的基础上加入交互项(自变量与调节变量的乘积项)。
针对模型1,其目的在于研究在不考虑调节变量(自尊)的干扰时,自变量(感知恋人回应)对于因变量(亲密关系满意度)的影响情况。
表2通过简化可以得到表3。
从表3可知,自变量(感知恋人回应)呈现出显著(t = 15.410, p = 0.000 < 0.05)。意味着感知恋人回应对于亲密关系满意度会产生显著影响关系。感知恋人回应、自尊正向预测亲密关系满意度,感知恋人回应与自尊的交互项呈现出显著性(t = −2.527, p = 0.013 < 0.05)。意味着感知恋人回应对于亲密关系满意度

Table 2. Results of adjustment effect analysis
表2. 调节效应分析结果
*p < 0.05, **p < 0.01.

Table 3. The moderating effect of self-esteem
表3. 自尊的调节效应
产生影响时,调节变量(自尊)在不同水平时,影响幅度具有显著性差异,感知恋人回应与自尊的交互项负向预测亲密关系满意度。
为了进一步分析感知恋人回应与自尊的交互效应,计算出了自尊为平均数正负一个标准差时,感知恋人回应对亲密关系满意度的效应值,即简单斜率检验。结果如表4所示。
绘制简单效应分析图。如图2所示,由图可知,自尊在感应恋人回应与亲密关系满意度之间起调节效应。

Figure 2. The moderating effect of self-esteem on perceived relationship satisfaction and perceived partner responsiveness
图2. 自尊在感知恋人回应与亲密关系满意度之间的调节效应
4. 讨论
研究指出,个体感知恋人回应与亲密关系满意度紧密相关,证实了其能直接正向预测亲密关系满意度,这一发现与之前的调查结果相符(Hershenberg et al., 2016)。在情感表达中,恋人若以理解、认可和关怀的方式回应个体的情绪分享,将提升个体的愉悦感,同时加强彼此间的信任和亲密感。而在个体表达不愉快情绪时,积极的恋人回应有助于个体感受到被理解,增强对恋人接纳情感的信心(Forest et al., 2014)。随着时间推移,积极的效果将逐渐累积,进一步提升亲密关系的满意度(Reis & Gable, 2015)。这些积极回应满足了个体对归属感、亲密感和安全依恋的需求。研究表明,积极的回应对人际关系质量产生积极作用,对情感健康有正面影响;相反,消极的回应可能对人际关系和情感健康造成负面影响(Woods et al., 2015)。
个体的自尊水平在感知恋人回应对亲密关系满意度的影响中扮演着重要角色。自尊水平较低时,其对恋人回应的感知更容易影响到其亲密关系的满意度;相反,自尊水平较高时,这种影响相对较小。这一现象背后有多种原因:首先,自尊心较低的个体更强烈地期望透过恋人的理解和关怀来确认个体的自我价值,他们渴望得到恋人的认可和接纳,因而对恋人的回应更为敏感。其次,如果恋人以负面方式回应,这将引发个体更为强烈的防御心理,感到有必要保护自身(Murray & Holmes, 2012)。这可能导致个体对自我评价的降低,使其在下次表达情感时更为谨慎,不太愿意展示内心,进而可能影响亲密关系的满意度。另一方面,积极的恋人回应会让个体感到被认可,进而加强对恋人的信任和依赖。这有助于满足人际交往、亲密关系和安全依恋的内在需求,并提升对亲密关系的满意度。
对于那些自我评价不够自信的个体而言,他们更迫切地期待从恋人处获得积极回应,以提升个体的幸福感。这项研究强调了关注个体心理健康发展的重要性,研究表明,感知恋人回应是预测亲密关系满意度的关键指标。因此,恋人的积极回应对于个体感到被认可和支持具有关键性作用。在情感分享的过程中,双方的积极回应、理解、关心和赞赏对彼此都极为有益,有助于提升亲密关系的满意度,促进更健康的关系发展,同时增进幸福感和满意度。在这个过程中,个体的自尊心发挥着调节作用,提醒我们在亲密关系中要善于沟通,同时要坚定自我,积极肯定自己的价值,正确理解健康亲密关系。
5. 问题与未来研究展望
本研究对于个体亲密关系的健康发展有着积极引导,也强调了自尊和自我认知在亲密关系中对心理健康的重要性。
该研究的主要目标在于阐明感知恋人的反应对亲密关系的影响以及自尊在其中的调节作用。然而,研究仍有待完善的方面。首先,该研究主要采用调查问卷方法来探究自尊对情感关系的影响,这种方法相对单一。未来的研究可考虑引入实验室观察法,以在不同情境下观察个体的反应。同时,可以运用其他评估手段,如自我陈述等,以更全面地了解情况。其次,研究中存在性别比例失衡的问题,女性参与者较男性多。尽管数据分析显示性别对结果的影响较小,并已在后续分析中得到控制,但这或许对研究结果的外部效度产生一些影响。未来的研究应注意保持样本中男女比例的平衡,适度增加参与者数量和多样性,以提高研究结果的准确性。最后,本研究的假设是将自尊作为感知恋人回应与亲密关系满意度之间的调节机制,在前期文献分析和初步访谈时,我们也曾考虑依恋在其中的作用,已有较为详实的文献研究证明依恋对亲密关系的影响,只是其在感知恋人回应与亲密关系满意度之间的具体机制尚不明确,未来研究也可以从依恋的角度入手,作为对本研究的发展和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