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讲好中国故事”的顶层擘画
在2013年8月的《全国思想宣传工作会议》上，习近平第一次提出“讲好中国故事”([1] p. 197)这一命题。之后，习近平有一系列相关的阐述，涉及“讲好中国故事”的基础、意义、内容、方法、目标、责任各个方面。举其荦荦大者如右：“讲好中国故事”的“最大本钱”和“底气”来源于“我们党领导人民成功开创和拓展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创造了一个个举世瞩目的中国奇迹。”“我们国家发展成就那么大、发展势头那么好，我们国家在世界上做了那么多好事”，“成就是实打实的，……没有人否定得了。”([2] pp. 207-208)而“讲好中国故事”，“对激励广大干部群众继续沿着中国道路前进的信心和勇气、对加深国际社会对中国道路的认识至为重要。”([1] p. 208)“讲故事，是国际传播的最佳方式。要讲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故事，讲好中国梦的故事，讲好中国人的故事，讲好中华优秀文化的故事，讲好中国和平发展的故事。”([1] p. 212)“既要介绍特色的中国，也要介绍全面的中国；既要介绍古老的中国，也要介绍当代的中国；既要介绍中国的经济社会发展，也要介绍中国的人和文化。”[2]“讲好中国故事”“就是讲事实、讲形象、讲道理，讲事实才能说服人，讲形象才能打动人，讲情感才能感动人，讲道理才能影响人。”([1] p. 197)“以德服人，以理服人，以文服人，加强情感认同。”([1] p. 215)“讲好中国故事”就是“向世界展现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和中华文化影响力。”[3]“讲好中国故事，不仅中央的同志要讲，而且各级领导干部都要讲；不仅宣传部门要讲、媒体要讲，而且实际工作部门都要讲、各条战线都要讲。”([1] p. 211)“必须增强底气、鼓起士气，坚持不懈讲好中国故事”。([4] p. 8)
习近平还指出，“讲好中国故事”要“把‘自己讲’和‘别人讲’结合起来”([1] p. 213)。为此，习近平多次复信留学生，鼓励他们积极参与“讲好中国故事”。2021年6月21日，习近平复信北京大学的留学生，欢迎他们“多到中国各地走走看看，更加深入地了解真实的中国，同时把你们的想法和体会介绍给更多的人，为促进各国人民民心相通发挥积极作用。”[5] 2022年5月17日，习近平复信北京科技大学全体巴基斯坦留学生，“希望大家多了解中国，多向世界讲讲你们所看到的中国”。[6] 2023年5月，习近平复信中国石油大学(北京)中亚留学生，希望他们“积极投身中国同中亚国家友好事业，弘扬丝路精神，讲好中国故事、中亚故事，当好友谊使者和合作桥梁”[7]。2023年8月，习近平复信南非德班理工大学孔子学院师生，“欢迎你们在学好中文的同时，多到中国走一走、看一看，更加深入地认识和理解中国，利用所学所思、所见所闻，把一个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介绍给更多的朋友，努力做传承发展两国友好事业的使者，为促进中非友谊合作、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贡献自己的力量。”[8]
2. “讲好中国故事”是国际中文教育的光荣使命和应有内容
进入21世纪第二个十年，国内和国际局势都显示出深刻的历史变革。国内方面，改革开放已经取得丰硕的成果，解决绝对贫困问题、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新中国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仅存最后一搏，实现新中国的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是即将铺展开来的另一场宏大战役；国际方面，旧有的世界秩序正在酝酿深刻的变革，中国也已经越来越全面地融入国际社会，成为国际大局中的一名弈者。这是一个百年未有的机遇与挑战并存的世界战略大变局。正是在这样一个国内和国际形势都面临历史性转折的关键时期，习近平提出了“讲好中国故事”这一命题。讲好中国故事，既要对国内讲，也要对国外讲。对国内讲，是要增强民族自豪感，增强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文化自信，进一步凝心聚力，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振兴。对国外讲，是要让世界了解一个真实、全面、立体的中国，揭露对中国的造谣和抹黑，营造有利于我国的国际环境，建立公正、公平的国际话语体系，实现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宏愿。
习近平提出的“讲好中国故事”这一命题，在国际中文教育领域也同样引发广泛的共鸣和反响，成为热点话题之一。毫无疑问，“讲好中国故事”是国际中文教育义不容辞的历史使命。国际中文教育的对象是学习中文和中华文化的外国留学生，中国故事是他们需要学习和掌握的内容之一，而了解和讲述中国故事所需要的中文也是他们的首要习得内容。“讲好中国故事”也是国际中文教育的题中应有之义。“国际中文教育(以前叫对外汉语教学、汉语国际教育)这个学科自诞生之日起就肩负着这样的使命：对来华留学生进行中国语言文字和中国文化的教育，培养知华友华人士和中外语言文化交流的使者。在发展的过程中我们的目标又扩大到在全球范围内教授汉语、传播中国文化，在不同文化之间搭建友好交流的桥梁，推动世界各国人民之间的交流和合作，促进世界和平。”([9] p. 24)教育部2018年发布的《来华留学生高等教育质量规范(试行)》中对于来华留学生“对中国的认识和理解”也做出了明确的培养目标设定：“应当熟悉中国历史、地理、社会、经济等中国国情和文化基本知识，了解中国政治制度和外交政策，理解中国社会主义主流价值观和公共道德观念，形成良好的法制观念和道德意识。”[10]习近平提出的“讲好中国故事”这一命题，促使国际中文教育界认真审视和反思过往讲述中国故事的认识和实践，更加主动和积极地将“讲好中国故事”融入国际中文教育的全过程。
3. 中国纪录片为国际中文教育“讲好中国故事”提供丰富的优质资源
中国故事来源于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奋斗和创新实践，中国故事存在于对于中华民族不息奋斗和创新实践的生动记述之中。习近平说：“我们要把握国际传播领域移动化、社交化、可视化的趋势，在构建对外传播话语体系上下功夫，在乐于接受和易于理解上下功夫，让更多国外受众听得懂、听得进、听得明白，不断提升对外传播效果。”([4] p. 8)纪录片因其真实性、可视性、思辨性、艺术性和一定程度上的时效性，成为记述中国故事的“可靠方式”([11] p. 7)。
国家广播电视总局2010年10月出台《关于加快纪录片产业发展的若干意见》[12]，2022年2月10日出台《关于推动新时代纪录片高质量发展的意见》，[13]有力推动了我国纪录片的发展，尤其是近年来，在新技术、新观念的助力之下，我国的纪录片无论是数量、质量，还是表现、制作，都有了长足的进步。中国纪录片的影像史料价值、文化传承价值、思想艺术价值和社会传播价值进一步凸显。仅以电视纪录片为例，根据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发布的《全国广播电视行业统计公报》，2018~2022年全国制作电视纪录片的时长为：2018年，7.59万小时；2019年，8.45万小时；2020年，8.70万小时；2021年，8.87万小时；2022年，8.31万小时[14]。
国家广播电视总局自2012年起，“每季度组织开展优秀国产纪录片推荐播映工作，获得推荐的优秀作品可在各相关频道优先安排播出，并在中国纪录片网平台向社会推介展播。到2020年度，共推荐了优秀片目36批次，合计1523部。年度优秀国产纪录片及创作人员扶持项目评优工作自2012年起开始实施”，到2020年共有317部纪录片获奖([15] p. 33 & 404-437)。打开“中国纪录片网”(http://www.docuchina.cn/)，就能轻松获取这些推优评优纪录片资源。
中国纪录片学院奖“光影纪年”2011年创立，自2012年开始，每年评选出年度优秀纪录片作品。截至2020年，已有500余部作品获得提名，128部作品获得不同奖项[16]。2021年和2022年又各有16部纪录片获此殊荣。中国纪录片学院奖为我们快速获取优秀纪录片资源开辟了另一条快车道。
中国中央电视台多年来一直位居全国纪录片制作和播映的前列，2018~2020年，全国收视率最高的30部纪录片，央视分别占了23、18和20部[17]-[19]。打开央视网(https://www.cctv.com/)，点击“片库”中的“纪录片”，就能轻松获取近年来央视播放的纪录片资源。
4. 开发优质纪录片资源，在国际中文教育中“讲好中国故事”的七点思考
在国际中文教育中，开发利用优质纪录片资源、讲好中国故事，具有以下四方面的优势：第一，内容质量的优势。近年来大量涌现的纪录片，不仅题材广泛，而且其中多有内容质量上乘的佳作，积极开发利用这些优质纪录片资源，能为在国际中文教育中讲好中国故事，提供多领域的高质量的内容。第二，全面呈现的优势。纪录片对于自然景观、历史场景、事件细节、人物情感的呈现，能够达到的全面、深入、细腻、凸显水准都是单纯文本表达难以企及的，因而利用纪录片资源，能够把故事内容的呈现提升到传统文本无从抵达的高度。第三，多元刺激的优势。作为综合艺术形式的纪录片，能够调动视觉、听觉等不同感官，接受文字(语音)、图像、音乐等各种刺激，更有利于激发学习者的学习兴趣和动力，提升学习效果。第四，审美移情的优势。纪录片能提供美的享受、艺术的浸润，直抵心灵，不但具有知识价值，而且更能够带来情感的共鸣，助力培养知华、友华、爱华的中国人民好朋友。
然而，国际中文教育界对于纪录片资源却“利用得太少”，“同教材出版的繁荣局面很不相称。”([20] p. 257 & 252)根据王飙的统计，从1990年中国大陆第一部视听教材《你好 北京》正式出版到2008年，近20年视听教材只出版了21种，而其中利用纪录片资源的仅2种[20]。这种状况在此后的十多年里也没有多大的改观。在有关国际中文教育如何“讲好中国故事”的探讨中，吴谦[21]、侯颖[22]、聂凯悦[23]、魏玉红、曲英楠[24]等都把纪录片看作是可以利用的资源之一，但相关的深入研究和亲身实践依然少见。
我们认为，开发利用优质纪录片资源，在国际中文教育中“讲好中国故事”，需要着力做好以下七件事：
1) 突破仅仅把视频看作辅助教学资源的认识，把纪录片看作教学内容本体。
长期以来，视频资源都被看做是国际中文教学的“辅助资源”或“配套资料”([25] p. 201)，看重的是视频资源的形象性，用以激发学习积极性，辅助课文内容理解，培养听说能力[26]。其实，相较于文字的课文(和单纯的录音)，言语视频包含着十分丰富的副语言信息和语用信息，说话者的表情、手势、体态以及音调口吻、交际空间和交际环境的调控等等都具有重要的表情达意功能，是言语交际的重要组成部分。视频资源才是更为完整、真实的语言表达和交际实况呈现，因而也是更为优质的语言应用学习范本。所以要把纪录片看作教学内容本体。
2) 突破视频主要用于视听(说)课的局限，建设以纪录片为教学内容本体的课程模块或体系。
视频资源首先被用于汉语视听(说)课程，也长期被局限于视听(说)课程；这是把视频资源看作辅助教学资源的必然结果。一旦把视频资源看作教学内容本体，就突破了这一局限，开发出来的视频资源“完全可以作为精读教材使用”[20]，也完全可以作为其他课型的教材来使用。要开发利用纪录片资源，建设不同的课程模块或体系。
3) 突破过于注重语言要素教学和语言技能教学的局限，把故事本身，把故事的情节、人物、思想、情感及其语言表现作为教学的重点。
长期以来，语言要素(语音、汉字、词汇、语法)教学和语言技能(听、说、读、写)教学是国际中文教学的主体，课文内容在相当程度上只是呈现教学内容和检验教学结果的载具，课文内容自身的学习价值并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纪录片讲述的是故事，要“讲好中国故事”，那就必须把故事本身，把故事的情节、人物、思想、情感作为学习的重点。自然，掌握故事内容，首先必须理解讲述故事的语言，因而把故事本身作为学习的重点和目标，并不排斥语言要素和语言技能教学。语言要素和语言技能教学是克服语言障碍的手段，一旦障碍扫除，就应该把学习重心转移到故事内容的掌握上去，而不是继续在语言要素或语言技能上作大量的操练和拓展。语言要素和语言技能的培养通过大量故事内容的掌握一样可以实现。
4) 突破传统教学模式和方法的局限，创新基于故事内容和表现的新的教学模式和方法。
一旦把教学重心从语言要素和语言技能转移到故事内容上来，原本基于语言要素和语言技能的教学模式和方法必然不再适用，创新基于故事内容和表现的新的教学模式和方法就成为第一要务。沈庶英借鉴加涅的学习活动框架，提出“引入教学、学习导航、学生产出、教学拓展、师生评价、收官深化”(简称为“引、导、产、拓、评、收”)课堂教学六步骤[27]，便是以内容学习和掌握为教学的目标。
5) 采取切实措施，鼓励国际中文教师从事纪录片资源的改编工作
纪录片并非为国际中文教学而拍摄，所以能够直接拿来用于国际中文教育的情形并不多，(绝)大多数纪录片只有经过不同程度的改编，才能适用于国际中文教学的需求。文字资源的情况其实也一样。不过相较于文字资源，纪录片的改编，除了文字以外，还涉及视频和音频，工作量更大，技术要求也更高，而且还更少出版的机会，因此，除了提升国际中文教师的职业使命感，相关行政管理部门也应当采取切实措施，激发并保护国际中文教师投身纪录片资源改编的热情。
6) 建设共建共享的纪录片教学资源共享平台
要建设学院内部、学校内部和向全社会公开的纪录片教学资源共建共享平台，一方面提供机会，让素未谋面的志同道合者协力完成纪录片资源的改编，提升改编的速度和质量，减少重复劳动；另一方面也能够扩大改编的纪录片教学资源的使用面，让想要使用相关纪录片的老师和学生能够直接获得适用的资源，让改编老师的付出的社会效用最大化。
7) 探索纪录片教学资源的数字出版
要保障纪录片资源改编的可持续发展，最终还是要走市场化的道路。在当下实体出版困难的情况下，要积极探索纪录片教学资源数字出版的可能性和途径，既保障纪录片原创者的权益，也保障纪录片资源改编者的权益，助力纪录片资源改编的可持续发展。
5. 结语
“讲好中国故事”既是一项久久为功的持续的事业，也是一项当前的紧迫的课题。开发利用优质纪录片资源，对于在国际中文教育中“讲好中国故事”，不但大有裨益，而且大有可为。但要弥补当前在这一方面的不足，迫切需要在教学观念和教学方法上的突破和创新，同时也需要有效的扶持政策和措施，同时还需要搭建共建共享的资源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