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本文主要探讨了人工智能时代思想政治教育面临的“知情意”困境与出路。随着人工智能的迅猛发展，学生在认知、情感和意志力方面面临挑战。针对这些问题，提出以“真善美”为价值追求，强调认知要真、情感求美、意志向善，作为应对困境的出路。文章结合马克思的“人的发展三大历史形态”理论，分析了人工智能对思想政治教育主体信息获取和处理方式的影响，并提出了在人工智能时代下，如何通过培养探究真理的认知、追求美的情感以及立志向善的意志力，走出困境，促进学生全面发展。
Abstract:
This article mainly discusses the “cognitive, emotional, and volitional” dilemmas and solutions faced by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in the era of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With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students are facing challenges in terms of cognition, emotion, and willpower. To address these issues, the article proposes taking “truth, goodness, and beauty” as the value pursuit, emphasizing the authenticity of cognition, the pursuit of beauty in emotions, and the goodness of willpower as a way out of the dilemma. Combining Marx’s theory of “three major historical forms of human development”, the article analyzes the impact of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on the information acquisition and processing methods of the subjects of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It also proposes how to cultivate cognitive abilities to explore truth, emotional pursuits of beauty, and volitional aspirations for goodness in the era of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in order to overcome the dilemma and promote the comprehensive development of students.
1. 引言：人工智能与思想政治教育的交汇
马克思在其著作《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中阐述，人类的发展可以分为三个阶段，即著名的“人的发展三大历史形态”论断。基于人与人的关系形态视角，马克思指出在社会历史的发展进程中，人类的发展依次经过从最初的“人的依赖性”阶段，到“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阶段，最后达到“自由个性”阶段[1]。
在人的三大发展形态理论坐标上，我们可以更好找准当今的时代定位。“人的依赖性”对应的是原始社会和封建社会时期，人除了对自然环境所提供的生存资源的依赖外，还有对人与人之间因权利关系而联结的依赖。“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对应为资本主义社会，人与人的关系表现为异己的物与物关系的虚幻形式。资本为获得更多剩余价值需要更高的生产效率和更低的成本，为此不断创造出新的技术。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离不开资本的推动，不可否认其在很大程度上解放了劳动力，但从本质上讲，人工智能技术是一种新的商品，资本通过其深化对人的控制，我们仍处于“物的依赖”的时代，因此时代的课题仍是如何对抗人的异化，同时这也是教育的课题。
2022年11月OpenAI发布聊天机器人程序——ChatGPT，它作为生成式人工智能，刷新了人类对于人工智能“可以做什么”的认知，在教育领域人工智能实现形式采用探索性学习、协作、自动评估系统、基于移动游戏的学习或用于培养外语技能的会话聊天机器人展现[2]。在使用的过程中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例如虚假信息传播，学术抄袭，私人信息泄露的一系列问题。人工智能从认知上改变了思想政治教育主体的信息获取和处理方式，打破了教育者权威，从而造成思想政治教育主体认知获取途径，在情感层面挑战了教育中的情感交流和认同，同时在意志力方面对教育主体的坚持和自我提升提出了新的要求。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必须看清思想政治教育与人工智能之间的辩证关系，重新定位个人在新的工作场景中的价值坐标，及时更新认知和观念，密切关注学生群体的新变化和网络空间催生的新效应，不断扩充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内涵与外延，努力实现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因时而进、因事而化、因势而新[3]。
2. 人工智能时代下的思想政治教育挑战
认知，情感，意志力是心理活动的三种形式[4]，是人生态度形成的三个过程，也是教育的三个阶段。圣人孔子提出对于教育而言，“认知，情感，意志力”作为教育动机而言是有着不同层次的教育效果的。“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基于认知层面的动机不如基于情感偏好去学习，而情感上的喜欢又比不过意志力层面的动机，能在学习中发挥主观能动性，激发自身的创造性和自我价值的产生。从中可见对于教育而言，认知，情感和意志力的重要性，并且给予教育者开展教育的启示。本文将从心理学视角的“知情意”三个维度，来探讨人工智能时代思想政治教育面临的困境。
2.1. 认知挑战：信息获取与处理方式的变革
知即认知，对一件事“是什么”的看法。认知是情感和意志力的基础。学生在中学时期学习的任务重，经历了大量的填鸭式学习，背诵知识，学习的重点是获取更多的知识内容，学习的目的也仅停留在认知层面。进入大学后，“知情意”的失衡就需要思想政治教育者不仅要通过知识体系的架构完善学生个人的认知，提升或改变以往对事物的理解和看法，更重要的增加感情和意志力的学习锻炼。
据2023年3月2日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发布的第51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调查报告》显示，截至2022年12月，我国10~29岁的网络使用者占比28.5% [5]，远超其他年龄层次，而思想政治教育主体就集中在此年龄阶段，受其网络的影响最大。
人工智能技术的进步，互联网和社交媒体的普及，使得海量的信息以极快的速度广泛传播，而社交媒体平台、新闻网站和在线论坛等营造了一个访问门槛低，参与人数多的信息空间。迎面而来的第一个挑战就是，学生们面临着前所未有的信息过载问题。他们难以筛选、整理和辨别信息的真伪，学生在使用网络时造成了认知混乱但却不自知。其次，人工智能技术的广泛应用使得学生对其依赖性增加。例如，学生可能会依赖拼写检查工具自动纠正他们的拼写错误，或者依赖计算器解决数学问题。虽然这些工具可以提高效率，但学生也可能因此失去了一些基本的认知能力，如拼写和计算。另外一点，人工智能技术正以不可逆转之势改变着教育中的学习方式。传统的教育模式强调记忆和应试，而现在学生可以通过在线课程、自主学习平台和智能辅助工具获取个性化的学习体验。老师也不能仅仅教授书本上的经验知识，更重要的是从“教学问”转变为“教学习”，让学生拥有具备自主学习和信息整合辨别的能力，以适应新的学习方式。
2.2. 情感挑战：人类情感与机器智能的界限
一是对人际交往空间的侵占。情即情感，对一件事的自身感受如何，是基于自身认知对事物的价值关系的判断。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普及，学生更多选择与机器人、虚拟助手或智能设备进行互动，而减少与真实人类的社交互动，日常交往被人工智能挤压，导致学生在情感交流和人际关系方面缺乏经验和技能，导致孤独感和隔阂感的增加，严重影响着教育者的情感塑造。
人工智能产品能做到和人交谈，陪伴人类，这是一种单向的情感传递，机器始终只能接受人的情绪情感，根据程序设定做出相应的反馈。现实中，人们常常在手机屏幕锁住黑掉的那一刻感到无尽的空虚，人类将情绪掏空交出后，却没有从机器上获得交换而来的情绪。纵使如此，人往往还是会选择和机器相处，“机器可以毫无保留接收自己的情绪”让人有足够的诱惑和安全感去逃避人与人交往的付出。于是，进入一种恶性循环：人机交往的空虚，人与人交往的逃避。这也是现代人常常因科技进步而加重的孤独感原因所在，在青年人身上尤为明显，大量的时间花费在手机网络上，虚拟交往逐渐代替现实中的交往，交往中的情绪交换却遭落空。
二是对师生情感的屏蔽。被科技发展所预言的“教师终将会被人工智能取代”，在全球疫情暴发后线上教学的实验后，预言引起了更多人的反思，并且坚信人工智能不能取代教师这一事实。因为人们逐渐看到了人工智能时代下交往出现的“情感屏蔽”。教师通过线上软件，打破了教学的地域限制甚至时间限制，按理说这样的课堂将会更加高效。但现实却与之大相径庭，线上课程因无法实现教育主客体之间的情感互动，教师无法直观感受每一个学生的课堂投入度，学生没有老师面授时的约束力，教学效果大打折扣。也可以将其视为只有教师单向的情感表达，学生们的情感无法传递互动，因此出现了基于高科技人工智能应用下的生产效率下降的现象。
另一方面，人工智能技术可能成为学生在情感上寻求支持和关系的替代品。例如，心理健康应用程序和虚拟辅导员可以提供情感支持，但它们并不能完全替代与真实心理健康专业人员或亲密关系的交流。学生可能会面临与人类之间建立深度联系的困难。
2.3. 意志挑战：即时满足与自律性的冲突
意即意志力，明白一件事是“如何做到”的并能够调动自己去完成，表现为一个人身上自觉，坚韧，果断，自律等意志品质。意志力的养成与认知和情感不同，需要现实实践中培养。互联网发达的今天，网络上的人人都可以享受海量信息，但这并不意味着人人都会因此而获得成功。相反，在人工智能时代，信息获取的便捷性和过载性，为思想政治教育主体提出了更高的意志力和自我驱动力的要求，以适应人工智能时代的挑战。
一是人工智能技术的广泛应用使得学生更容易分散注意力。例如，社交媒体、游戏和在线娱乐等应用程序成为学生集中注意力和完成任务的障碍。这种导致分心和缺乏集中力的娱乐削弱了学生的意志力。二是人工智能技术使得满足需求变得更加即时和容易。学生可以立即获取信息、解决问题或满足娱乐需求，而无需付出太多努力。这种即时满足使得学生缺乏耐心和坚持不懈的能力，从而影响他们的意志力。三是人工智能技术的自动化和智能化让学习任务变得更加简单和容易。例如，计算器可以完成繁琐的数学计算，拼写检查工具可以纠正拼写错误。这使学生失去面对挑战和克服困难的机会，从而减弱他们的意志力。四是人工智能技术的快速发展带来的学生缺乏明确的目标感和意义感。当学生感到他们的努力没有真正的目标或意义时，他们就失去动力和意志力。
人工智能的发展给思想政治教育主体带来了意志力上的挑战，表现为分散注意力、即时满足需求、缺乏挑战性以及缺乏目标感和意义感。为了应对这些挑战，学生需要培养自律、坚持和目标设置等意志力相关的技能。学校也应该提供支持和指导，帮助学生建立健康的学习和生活习惯，增强学生的意志力。
3. 以“真善美”为价值追求的思想政治教育出路
人工智能时代是思想政治教育的时代站位，当下面临的困境与以往具有不同的时代特色。从广义上讲，“知情意”是认知的一个过程的不同侧重方面，思想政治教育之施教具有多端性，可以从受教育者之德性认知、情感、意志行为习惯等多处切人予以施教，显性思想政治教育往往从认知切人，而隐性思想政治教育则往往从情感、意志、行为习惯等切入[6]，通过显性与隐性教育的结合，将教育内容融入穿插其中以达到“真善美”的教育效果。
3.1. 认知要真：培养探究真理的认知能力
认知的目的是认识真理，认知科学理论。然而哲学家卡尔波普尔却说，科学理论的标志不是它能够被证明是对的，而是它可以被证明为错的[7]。也就是说，科学的正确之处在于它不是永远的正确。历史上，人们曾认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哥白尼提出“日心说”将其推翻，太阳成为宇宙的中心，再到现在人们了解到太阳只不过是宇宙恒星中的一颗而已，宇宙的中心甚至成为一个“伪命题”。人工智能时代下，科技发展加速，信息传播飞速，人们日常所接触的信息更新变化极快，今日被奉为圭臬的“真理”，明日可能会视如草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习模式在人工智能时代已经完全“过时”，甚至这样的学习是毫无意义的。相对于知识和真理本身而言，如何认识真理，探究知识的过程更为重要，未来教育变革方向也应该是教会学生如何学习整合知识，超越经验知识形态，掌握学科化原理式知识，实现从经验知识形态向原理式知识形态转型。
3.2. 情感求美：追求美的情感品质
梁启超对于情感在教育中的重要性论述极为精准，他认为情感是生命中最内在、最本真的东西。他说：“天下最神圣的莫过于情感”，“情感是宇宙间一种大秘密”。“我们想入到生命之奥，把我的思想行为和我的生命进合为一，把我的生命和宇宙和众生进合为一，除却通过情感这一关门，别无他路。”[8]也就是说，情感向内是个体完善的必要通道，向外是融入社会的基本通道。除此之外，情感具有强烈的行为驱动力，情感培养的目标是综合自然感受，社会评价以及价值判断的统一和对美好的追求。人工智能时代下培养学生的情感智力和适应能力，以应对快速变化的科技环境带来的情感压力。康德指出“人是目的，不是工具”。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是促进社会进步，教育变革的工具，思想政治教育始终要坚持“以人为本”的原则，将学生的全面发展作为教育的目标。在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之间，思想政治既要防止人工智能产生“工具理性单方面的扩展”带给学生的不良影响，又要建立起学生的坚定的价值判断体系，让学生情感中的美作为发展的核心动力。
3.3. 意志向善：立志向善的意志力培养
“意志不能离知识与情感而单独进行。凡道德之关系功利者，伴乎知识，恃有科学之作用；而道德超越功利者，伴乎感情，恃有美术之作用。”[9]对于人工智能时代下把握思想政治教育，更应该开展寓教于乐、寓教于美，培养意志向善，追求至善，理想信念和意志磨炼三者的统一。意志力的塑造不仅需要情感激发理想信念，还需要明确的认知，教育主体要有清晰的学习目标，并有详细的学习计划，可以根据已有的规律进行自我约束，自我提高，他们对“本体的追求”具有坚定的意志。青年的“本体追求”应该被看作是一种理想信念，它以一种正确的自我认知和社会认知为基础，是青年意志力量的源泉，也是取得成功的必要环节。人工智能不具备创造性，无法完成基于确定立场出发的向善追求，因此永远不能取代教育者对受教育者人格意志力的塑造。在《ChatGPT对教育带来的挑战与机遇》会议上，学者龙宝新认为，人特有的创造力、想象力、复杂推理能力等则属于人工智能不可代理的能力培养之列。因之，学校教育目标必须定位在人的本体性素养培育、潜能开发上，必须更加关注那些不可替代性生存能力、发展核心素养的培育——这是教育助力社会人在人机大战中取胜的特有途径[10]。
4. 结语
在人工智能时代，思想政治教育面临着“知情意”的新困境。认知上，我们需要认识到人工智能的快速发展将深刻地改变我们获取、处理和应用知识的方式。情感上，在面对智能机器人和虚拟现实技术等技术创新时，我们需要思考如何保护和培养人类情感的独特性和深度。意志力上，人工智能时代的挑战也不容忽视。即时满足的文化和智能化工具的便利性带有削弱学生的意志力的风险，这迫使教育者在培养目标坚定、自律和坚韧的学生方面做出更大的努力。
在人工智能时代，思想政治教育的“知情意”困境需要我们重新审视教育目标和方法。通过培养探究真理的认知、追求美的情感以及立志向善的意志力，这需要学校、家长和社会的共同努力，引导学生面对挑战、探索未知，并在人工智能时代展现出独特的人类智慧和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