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在双碳目标的时代背景下，投资者在追求企业财务绩效的同时，越来越关注企业非财务方面的表现，ESG就是一种关注企业环境、社会、治理绩效而非财务绩效的投资理念和企业评价标准。ESG的概念最早由联合国全球契约组织(United Nations Global Compact)在2004年提出，是环境(Environmental)、社会(Social)和公司治理(Governance)三个英文单词的首字母缩写，鼓励企业从这三个方面寻求可持续发展，因其对环保和社会责任的关注，又被称为可持续投资或责任投资。ESG不仅高度契合“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和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文明建设“五位一体”的总体布局，而且代表了更加有担当的企业形象、更加高效的公司治理体系以及更加可持续的发展方式，高度契合高质量发展的要求。
在2016年，中国人民银行、证监会等七部委联合发布了《关于构建绿色金融体系的指导意见》，其中明确要求所有上市公司至2020年须强制披露环境信息。随后，在2018年，中国证监会进一步制定了《上市公司治理准则》，确立了环境、社会责任和公司治理(ESG)信息披露的基本框架。至2021年，中国证监会又在《上市公司投资者关系管理指引(征求意见稿)》中明确将ESG信息作为上市公司与投资者沟通的核心内容。在2022年10月16日，党的二十大明确强调了“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绿色化、低碳化是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关键环节”。因此，ESG理念与当前中国经济的发展需求高度契合，ESG评级的实施有助于促进企业越来越重视环保，越来越有意识地采取行动，促进健康、可持续的发展。
自2007年起，我国主动披露上年度ESG报告的A股上市公司的数量逐年增长，截至2023年底，已有1755家A股上市公司披露2022年ESG相关报告，占全部A股公司的34.32%。随着中国资本市场改革开放的持续深入，越来越多的国外ESG投资者开始涌入我国资本市场，我国投资者对ESG投资理念的关注度、企业ESG的管理水平要求也越来越高。
企业作为以盈利为目标的组织，在其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在一定程度上忽略环境成本、社会责任、公司治理。而随着高质量发展、生态安全的理念深入人心，ESG所衡量的企业可持续发展更符合当前经济发展的新要求。ESG议题不仅涉及企业自身、环境、社会以及股东之间的和谐共融，更直接涉足企业的长远利益和价值评估。研究ESG表现与企业价值之间的关系，可以有效地指导企业合理利用经济资源，推动绿色经济发展模式的转型升级，对投资者、企业以及政府都具有较高的实践意义。
2. 文献综述
当前国内外学者通过不同的研究方法对ESG表现与企业价值之间的关系进行了广泛的研究与探讨，得到了正相关、负相关以及不相关的结论。
Friede等(2015)综合研究了相关文献，整合了2200余项独立研究得结果，得出超过90%的文献结果支持ESG与财务绩效之间存在正相关[1]。Godfrey (2005)认为企业社会责任(更普遍的是ESG)活动增强了公司的无形资产，如声誉资本，从长远看会创造股东价值[2]。Ashwin等(2016)研究发现，ESG信息披露情况良好的公司股票，不仅具有较低的风险，还能带来较高的收益[3]。Clarkson (2011)认为企业ESG行为能够通过增加企业未来现金流或降低企业折现率来增加股东价值，从而提高企业绩效[4]；EI等(2018)发现企业积极承担环境责任，加大环保投入，提高其环境风险管理水平，不仅能够通过降低投资者的风险感知来降低企业债务融资成本和股权融资成本[5]；李婷(2021)发现企业履行对股东、员工、供应商和政府的社会责任正向影响其企业价值[6]。
具体到不同行业，贺薇(2023)发现旅游企业良好的ESG表现能够有效缓解其财务风险[7]；体育企业ESG表现与企业价值正相关，企业ESG得分越高，企业价值越高(易闻昱，2023) [8]；医药制造企业履行ESG可以显著提升财务绩效(生艳梅等，2023) [9]；良好的ESG表现有助于提升银行效率、降低负债成本和降低银行风险(辛冰海，2023) [10]；ESG表现与生物医药企业价值之间呈现显著的正相关关系(崔金瑞，2022) [11]；环境表现越好，煤炭上市公司价值越高(王思薇和姜黎黎，2021) [12]。
也有学者持有不同观点，认为ESG表现与企业价值不是正相关的。Di (2020)研究发现欧洲银行的ESG评级得分会对其价值提升产生负面影响[13]；Velte (2017)通过对德国412个公司的样本数据进行分析后发现ESG对企业的托宾Q没有影响[14]。
ESG表现对企业价值的影响机制方面，Giese等(2019)研究发现企业的ESG表现是通过其系统风险状况和其独特的风险状况传递给企业价值的[15]。Gregory等(2014)提出ESG表现的价值效应主要是通过更强的增长潜力驱动的[16]。袁业虎(2021)研究发现企业的ESG评分和媒体关注度对企业价值具有正向影响，媒体关注度在企业ESG评分与企业价值之间起到中介作用，并且ESG对企业价值的影响和媒体关注的中介效应均存在显著的异质性特征[17]。王波(2022)提出ESG表现不仅对企业的市场价值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并且对与企业财务绩效也有显著正向作用。在这个过程中，ESG表现通过融资成本的降低、企业市场关注度提升来实现企业价值提高。此外，不同企业的ESG表现对企业价值的影响程度也有所不同[18]。夏芸(2023)研究发现政府补助可以通过提高融资支持促进企业ESG表现，在非国有企业、两职分离企业、制造业企业中的影响更加显著[19]。张琳(2019)提出企业ESG表现对企业价值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并进一步进行了异质性分析，研究结果表明该种正向作用对于非国有企业、小规模企业作用更加显著[20]。
通过以上文献梳理可以发现，ESG研究方面，国外ESG研究起步较早，目前逐渐成熟完善，国内ESG研究正处于快速发展、不断进步的时期。此外，目前大部分国内外学者的研究都认为企业 ESG 表现对企业价值有正向影响，仅有少数学者得出相反结论。在企业ESG表现具体如何影响企业价值的研究，不同学者采用了不同的研究视角，基于不同研究方法得出了不同的研究结论。
目前虽然有较多学者研究证实了企业ESG表现可以通过增强绿色创新能力、缓解财务风险等途径提高企业价值，但关于ESG表现对企业价值的影响研究还存在一些不足。首先，大多数国外研究的研究样本是发达资本市场，缺乏对全球新兴资本市场的相关研究。其次，现有的研究较为缺乏对ESG与企业价值传导中介效应的研究。因此本文选取A股上市公司，针对ESG表现对企业价值的影响做全面而深入的分析，并且引入中介变量进行机理分析，根据现有的评级标准和指标从量化的角度探究上市公司ESG表现对企业价值的影响。
3. 理论分析和研究假设
3.1. ESG表现与企业价值
基于信号传递理论，企业通过及时、准确地披露其承担的ESG责任，将传递出一系列积极的信号：首先，企业会认真落实环境保护政策，以此来赢得那些追求长期稳定增长的投资者；其次，企业将提高自己的社区责任心，塑造良好的形象；最后，企业建立健全的管理体系，增强经济活力，以此来维护投资者的合法权益。从而降低信息不对称，使利益相关者形成更加良好的预期，降低企业风险，进而提升企业价值。
基于利益相关者理论，企业与股东、债权人、员工和客户之间存在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这表明，企业的价值与利益相关者的期望和利益息息相关。企业良好的ESG表现增强了与利益相关者的沟通和互动，能够建立稳定的长期合作关系，降低了交易成本和代理成本，提高了运营效率，并促使企业坚持长期价值导向。此外，ESG表现优异可以为企业带来良好的口碑，降低获得发展机会的难度，提升销售额，同时降低运营成本。
基于可持续发展理论，可持续发展的内容涉及经济、生态、社会三个方面，企业履行ESG责任与可持续发展理论的内涵高度契合。企业是经济的细胞，企业通过践行ESG理念，可以行之有效的保护环境、保障企业内部的和谐发展、提高完善企业治理效率、维护利益相关者的合法权益，使企业走向更加可持续的发展道路，实现更好的发展前景，从而提升企业的长期潜在价值。因此，提出如下研究假设：
假设H1：企业ESG表现与企业价值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
3.2. ESG表现、融资成本与企业价值
良好的ESG表现能够显著地降低企业的融资成本。通过建立一个完善的ESG管理系统(包括ESG履责管理、ESG绩效管理、ESG信息披露管理)，能够使得企业的非财务数据能够被充分披露，这样就能够让投资者更加清楚地了解企业的真实情况，并且能够避免因为非财务信息不足导致的投资损失，从而减缓信息不对称，降低信息风险和期望的必要报酬率，从而提升企业价值。此外，良好的ESG表现可以使得企业的风险控制水平得到显著提升，从而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可能存在的风险。这样一来，债权方就会更加认可那些ESG表现出色的公司，从而为它们提供较少的财务负担。
假设H2：企业良好的ESG表现可以降低企业的融资成本，进而提升企业价值。
4. 研究设计
4.1. 数据来源和样本选择
本文的研究对象为A股上市公司，由于各上市公司的ESG披露时间、准确性、完整性不一致，基于数据可得性、样本有效性原则，本文选择2015年至2021年的A股上市公司年度数据为样本。为了使研究样本数据更加规范、研究数据更加符合实际，本文按照以下原则对数据进行预处理：(1) 剔除了处于ST和ST*等特殊状态的公司。(2) 剔除了数据缺失以及无连续数据的公司。(3) 剔除异常指标公司，如资产负债率 > 1的异常数据。本文所用数据均来自Wind数据库。
4.2. 模型设定和变量选择
4.2.1. 核心解释变量
本文核心解释变量为华证ESG评级指数，该评价体系基于对全球ESG研究的总结和分析，并根据中国的具体情况，构建出了一个完整的三级评价指标体系。其中，一级指标涵盖了环境、社会和企业治理三个方面，二级指标进一步增加到了14个，而最终的三级指标细化到了26个。权重设定考虑行业特性，形成C至AAA九个档次的级别，并赋值1至9分。该体系为投资者提供全面、客观、可比的ESG信息，引导资本市场关注企业可持续发展能力。
4.2.2. 被解释变量
被解释变量为企业价值，本文选择用TobinQ值来衡量企业价值。TobinQ值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投资者对企业未来特定时间段内经营状况的判断和投资者的盈利预期，在货币政策和衡量企业价值方面均有广泛的应用，因此本文参照大多已有研究，选取TobinQ值来衡量企业价值。TobinQ值一般是指企业股票市值与企业资产重置成本的比值，由于企业重置成本难以直接测算，因此本文参考钮渤允(2022)的研究[21]，用企业总资产账面价值替换企业重置成本，即TobinQ = (股权市值 + 净债务市值)/总资产账面价值。
4.2.3. 中介变量：融资成本
由于企业的融资成本较难直接取得，本文的融资成本衡量指标参考林钟高(2021)的研究，用“财务费用与总负债的比值”衡量企业融资成本，即融资成本 = 财务费用/总负债[22]。
4.2.4. 控制变量
由于企业价值的影响因素众多，不仅与ESG表现的相关，还受到企业盈利能力、偿债能力、营运能力、成长指标、内部控制等诸多因素的影响，这也是影响投资者对企业进行价值评估的重要因素，因此本文在参考过往研究资料后引入了以下控制变量。
(1) 资产净利率
资产利润率是对企业价值有较大直接影响的指标。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若企业净利润越高，企业的资产净利率就越高；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若企业资产规模越庞大，则企业的资产净利率就越低。本文对企业的资产净利率加以控制，以保证研究结果的准确性。
(2) 股权集中度
股东持股比例是对公司股本结构和股权集中度的直接反映，股权集中度与公司的企业价值密切相关，当前的研究主要有三类观点：公司的股权集中度与公司的绩效和价值呈现正相关关系、负相关关系、非线性相关关系。因此本文对股权集中度加以控制，选择第一大股东的持股比例来衡量公司的股权集中度，以提高研究结果的准确性。
(3) 资产负债率
资产负债率是大多数投资者十分重视的指标，反映了一家企业的资本结构和长期偿债能力。资产负债率通常是指企业总负债与企业总资产的比值，若该指标过大，企业将面临较重的债务负担，当债务到期且企业无法偿付本息可能会导致企业破产；若该指标过小，企业可能未充分利用融资渠道获取资金以规划公司发展，不能实现资金的优化配置。因此企业的资产负债率应在企业具体经营情况下具备一个合理水平，合理的资本结构有利于企业实现资金的优化配置和未来的长远发展和扩张。因此在本文中也需要对企业资产负债率进行控制，防止研究结果出现偏差。
(4) 净利率
净利率是反映一家企业盈利能力强弱的常用指标，净利率越高的企业普遍被认为是盈利能力强、未来现金流状况良好的企业。净利率通常是指企业的净利润与营业收入的比值。本文对企业的净利率加以控制，以保证研究结果的准确性。
(5) 现金比率
对企业而言，保持合理的流动性是企业长期生存和发展的基础条件。现金是流动性最强的资产，现金比率是企业持有的现金与总资产的比值，能够直观反映企业的流动性强弱，且高价价值的企业往往具有更好的流动性。因此，本文选择现金比率作为控制变量对实证结果加以控制。
(6) 董事会独立性
作为公司治理的关键组成部分，董事会不仅负责制定战略发展规划，还负责监督高管的行为。因此，董事会的独立性对其职能的实施至关重要，并很可能影响企业的价值。独立董事通常都拥有出色的专业技能和丰富的工作经验，可以从客观的角度审视和评估管理决策，为企业提供有力的支持。王雪等(2017)以我国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实证结果表明公司的独立董事比例与公司绩效显著正相关[23]。参考朱爱萍和魏红山(2024)的研究，本文将独立董事人数与公司总股东人数之比作为衡量公司独立性的重要指标[24]。
(7) 固定资产比率
固定资产比率是企业的固定资产与总资产的比值。固定资产的流动性较差，在企业面临困难时往往出现固定资产变现周期长、难以变现的问题，从而影响企业价值。因此，本文选择固定资产比率作为控制变量。
(8) 企业年龄
Botosan et al. (2004)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公司年龄的增长，与企业有关的信息的数量和质量都会发生变化，从而导致企业β值的下降[25]。根据资本资产定价模型(CAPM)，企业的β值与预期收益率呈正相关关系，从而影响企业价值。因此，本文将企业年龄作为控制变量，用当年年份 − 公司成立年份 + 1作为企业年龄。
本文所采用的所有变量及度量方法如表1所示。
Table 1. Variable definitions and measures
表1. 变量定义与度量方法
变量类型 |
变量名称 |
变量符号 |
变量度量 |
被解释变量 |
企业价值 |
TobinQ |
企业市场价值/企业重置成本 |
核心解释变量 |
环境、社会、公司治理 |
ESG |
华证ESG指数，对C~AAA分别赋值1~9 |
中介变量 |
融资成本 |
Cost |
企业借款与有形资产之比 |
控制变量 |
资产净利率 |
ROA |
净利润/总资产 |
资产负债率 |
ALR |
总资产/总负债 |
净利率 |
NPM |
企业净利润占营业收入之比 |
现金比率 |
CAR |
现金占总资产之比 |
固定资产比率 |
FAR |
固定资产总额占总资产之比 |
股权集中度 |
Top1 |
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 |
董事会独立性 |
Ind |
独立董事人数/董事会总人数 |
企业年龄 |
Age |
当年年份 − 公司成立年份 + 1 |
4.3. 模型设计
为验证假设H1，本文设定模型：
(1)
模型(1)中，i表示个体，t表示年份，Controls表述前文所设的一系列控制变量。此外，还加入了年度(Year)和行业(Industry)作为虚拟变量以控制年份和行业因素的影响。
为验证假设H2，本文设定如下模型：
(2)
(3)
其中，Cost表示企业的融资成本。
5. 实证结果与分析
5.1. 变量描述性统计
通过数据清洗和预处理，最终得到了15,860个公司样本量。表2汇总了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所有的连续变量均已进行了上下1%的缩尾处理。企业价值方面，样本企业TobinQ的均值为1.99，标准差为1.079，最大值超过20，而最小值仅为0.857，说明不同企业之间的价值存在较大差异。ESG评级指数方面，ESG均值为6.476，标准差为1.151，说明样本企业ESG的平均评级位于BBB到A之间，且不同企业之间的ESG评级分化较大。股本结构方面，Top1的标准差较大，表明不同企业的股权集中度存在明显分化。样本企业的资产负债率均值为42.6%，但也有企业资产负债率高达88.8%。独立董事占比Ind均值为37.9%，但标准差达到14.506，说明不同企业之间董事会的独立性还存在较大差异。ALR、CAR、FAR的标准差都较小。
Table 2. Descriptive statistics of variables
表2. 变量描述性统计
变量 |
样本量 |
均值 |
标准差 |
最小值 |
最大值 |
TobinQ |
15,860 |
1.99 |
1.079 |
0.857 |
21.989 |
ESG |
15,860 |
6.476 |
1.151 |
1 |
9 |
ROA |
15,860 |
0.033 |
0.069 |
-0.334 |
0.205 |
NMR |
15,860 |
0.061 |
0.206 |
-1.304 |
0.643 |
Age |
15,860 |
11.908 |
7.482 |
2 |
28 |
ALR |
15,860 |
0.426 |
0.199 |
0.056 |
0.888 |
CAR |
15,860 |
0.145 |
0.109 |
0.008 |
0.669 |
FAR |
15,860 |
0.207 |
0.16 |
0.001 |
0.698 |
Top1 |
15,860 |
33.74 |
14.506 |
8.448 |
74.45 |
Ind |
15,860 |
0.379 |
0.065 |
0.25 |
0.6 |
5.2. 相关性分析
根据表3的分析结果，企业ESG表现对企业价值的系数为0.11，呈正相关关系，并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这一结果为本文的假设提供了初步的支持。此外，其它变量的相关性基本都低于0.3，说明本文变量选取合理，基本排除了多重共线性问题。
Table 3. Analysis of correlation
表3. 相关性分析
变量 |
TobinQ |
ESG |
ROA |
Top1 |
Age |
ALR |
CAR |
FAR |
Ind |
TobinQ |
1.000 |
|
|
|
|
|
|
|
|
ESG |
0.110*** |
1.000 |
|
|
|
|
|
|
|
ROA |
0.128*** |
0.144*** |
1.000 |
|
|
|
|
|
|
Top1 |
0.085*** |
0.140*** |
0.151*** |
1.000 |
|
|
|
|
|
Age |
−0.158*** |
0.219*** |
−0.123*** |
−0.012 |
1.000 |
|
|
|
|
ALR |
−0.340*** |
0.102*** |
−0.319*** |
0.065*** |
0.318*** |
1.000 |
|
|
|
CAR |
0.218*** |
0.059*** |
0.224*** |
0.054*** |
−0.086*** |
−0.322*** |
1.000 |
|
|
FAR |
−0.083*** |
0.003 |
−0.030*** |
0.096*** |
0.086*** |
0.046*** |
−0.268** |
1.000 |
|
Ind |
0.046*** |
−0.012 |
0.017** |
0.028*** |
−0.101*** |
−0.046*** |
0.037*** |
−0.056*** |
1.000 |
NPR |
0.067*** |
0.148*** |
0.825*** |
0.125*** |
−0.068*** |
−0.255*** |
0.175*** |
−0.044*** |
0.013 |
注：***p < 0.01，**p < 0.05，*p < 0.1。
5.3. 回归分析
考虑到ESG表现对企业的价值效应存在滞后性，同时为了削弱内生性问题，本文对ESG进行了滞后1期处理，用
表示。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由表列(1)可见企业ESG表现对企业价值的系数为0.032，且在1%水平上显著，说明企业ESG表现对企业价值产生显著正向影响，假设H1通过检验。ESG表现较好的企业通常具有更好的环境、社会责任和公司治理意识，会更加注重长期发展和可持续性，因此会更可能提升企业价值。由表列(2)可见，企业ESG表现对融资成本的回归系数为−0.028，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说明了ESG表现越好，企业的融资成本越低；由表列(3)可见，融资成本对企业价值的回归系数为−0.021，且在1%水平上显著，ESG表现对企业价值的回归系数为0.049，且在1%水平上显著，但拟合优度有所提升，说明融资成本在ESG表现对企业价值之间发挥中介作用，假设H2通过检验。
Table 4. Regression analysis
表4. 回归分析
|
(1) |
(2) |
(3) |
|
TobinQ |
Cost |
TobinQ |
|
0.032*** |
−0.028*** |
0.049*** |
|
(2.981) |
(3.162) |
(3.517) |
NPR |
−0.258*** |
−0.270*** |
−0.103*** |
|
(−3.837) |
(−3.091) |
(−5.131) |
ROA |
1.152*** |
1.309*** |
1.432*** |
|
(5.194) |
(4.251) |
(5.212) |
Age |
−0.267*** |
−0.250*** |
−0.191*** |
|
(−58.822) |
(−42.362) |
(−6.293) |
ALR |
−0.467*** |
−0.642*** |
−0.432*** |
|
(−5.172) |
(−6.305) |
(−9.215) |
CAR |
0.530*** |
0.558*** |
0.509*** |
|
(4.975) |
(5.362) |
(10.247) |
FAR |
1.249*** |
0.932*** |
1.155** |
|
(9.962) |
(8.545) |
(5.032) |
Top1 |
−0.003* |
−0.043** |
−0.001** |
|
(−1.733) |
(−2.253) |
(−1.983) |
Ind |
0.254* |
0.237* |
0.192** |
|
(1.817) |
(1.634) |
(2.135) |
Cost |
|
|
−0.021*** |
|
|
|
(3.416) |
_cons |
4.846*** |
3.246*** |
2.174*** |
|
(36.125) |
(6.368) |
(56.267) |
N |
13,730 |
13,730 |
13,730 |
R2 |
0.306 |
0.516 |
0.421 |
Industry |
yes |
yes |
yes |
Year |
yes |
yes |
yes |
注：***p < 0.01，**p < 0.05，*p < 0.1。
5.4. 稳健性检验
为验证结果的准确性与可靠性，本文采用市净率替换托宾Q值来度量企业价值的方法开展稳健性检验。稳健性检验回归结果如表5所示，企业ESG表现与企业价值的关系仍然显著为正，且融资成本在ESG表现对企业价值之间发挥中介作用，再次支持了假设H1和H2。
5.5. 异质性检验
对于企业来说，不同的股权性质导致企业受到的社会关注度、承担的社会责任和履行的社会义务及市场活跃度等都会不同。为了探究这部分差异性的影响，本文按照企业性质将企业分为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两组进行异质性分析。对于非国有企业，其主要的经营目标是盈利，当企业ESG的提升能够促进企业价值提升时，非国有企业有更强的动力来取得更好的ESG表现。而国有企业除去盈利目标外，还兼顾社会、政治等多重目标，即便企业ESG提升能够提升企业价值其实现动力也受到了一定阻碍。此外，非国有企业不同于国有企业，其与政府和银行的关系更弱，在获得贷款和优惠政策时更需要通过提升ESG表现来获得外部资源，而国有企业天然具备外部资源禀赋，因此动机相对较弱。据此，本文推断ESG表现的价值效应在非国有企业中更为明显。股权异质性检验结果如表6所示，在国有企业中，的回归系数为0.021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但在非国有企业中，的回归系数为0.103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与推断相符。
Table 5. Robustness test
表5. 稳健性检验
|
(1) |
(2) |
(3) |
|
TobinQ |
Cost |
TobinQ |
|
0.065*** |
−0.096*** |
0.096*** |
|
(6.128) |
(5.452) |
(3.517) |
Cost |
|
|
−0.019** |
|
|
|
(7.839) |
Controls |
yes |
yes |
yes |
Industry |
yes |
yes |
yes |
Year |
yes |
yes |
yes |
N |
13,730 |
13,730 |
13,730 |
R2 |
0.258 |
0.424 |
0.301 |
注：***p < 0.01，**p < 0.05，*p < 0.1。
Table 6. Tests for heterogeneity in the nature of property rights
表6. 产权异质性检验
|
国有企业 |
非国有企业 |
|
TobinQ |
TobinQ |
|
0.021*** |
0.103*** |
|
(9.19) |
(7.08) |
Controls |
yes |
yes |
Industry |
yes |
yes |
Year |
yes |
yes |
N |
8190 |
5540 |
R2 |
0.384 |
0.516 |
注：***p < 0.01，**p < 0.05，*p < 0.1。
6. 结论与启示
本文以2015至2021年间中国的A股上市公司作为分析的样本，旨在深入探讨这些公司的环境、社会和治理(ESG)表现对其公司价值的影响，同时研究在ESG表现和企业价值之间，融资成本是否扮演了中介角色。经过实证分析，研究发现上市公司的ESG表现与其企业价值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性，同时融资成本在ESG表现对企业价值的影响过程中，确实发挥了中介效应。即便在替换不同的指标进行稳健性检验后，这些结果依然保持稳定。进一步研究发现，在非国有企业中ESG表现对企业价值的影响更为显著。因此，本研究对于理解企业ESG表现如何转化为企业价值，具有重要的实践指导意义。
基于上述研究发现，本文提出以下几点建议：首先，证监会、证券从业协会等政策制定机构应当优化和完善ESG评估体系，构建一套完善的上市公司ESG信息披露机制，以此来激励和引导企业更全面地披露其ESG相关信息。同时，应当通过政策引导，促使资本更多地流向环保和可持续发展领域，从而推动绿色经济的成长。其次，上市公司尤其是非国有上市公司自身应当加强ESG绩效的管理和信息的披露，从企业战略的高度构建有效的ESG管理体系，提升企业的社会责任意识，从而增强企业的核心竞争力，并最终提升企业的价值。最后，投资者应当提高对企业ESG表现的重视，形成一种以ESG责任为核心的投资理念，把企业的ESG表现作为投资评价的重要标准，而不仅仅局限于传统的财务指标，如盈利能力，以此为我国的高质量发展做出积极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