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障碍的研究现状与展望

Current Status and Prospects of Research on Insomnia Disorder

摘要: 失眠是最常见的睡眠障碍之一，大约10%的成年人都面临这一问题。作为一个严重的公共健康问题，长期失眠不仅严重影响个人的身体健康，还会影响其工作、生活及家庭，造成重大的社会负担，甚至可能危及生命。此外，失眠也是焦虑症和抑郁症等精神疾病的独立危险因素。慢性失眠还会增加心血管疾病和糖尿病等健康问题的风险。本文总结了当前关于失眠障碍的研究现状及其治疗方法，并展望了未来的发展方向，为探索新的治疗方法提供一定的依据。

Abstract: Insomnia is one of the most common sleep disorders, affecting about 10% of adults. As a serious public health issue, chronic insomnia not only severely impacts an individual’s physical health but also affects their work, life, and family, creating significant social burdens and even posing life-threatening risks. Moreover, insomnia is an independent risk factor for mental illnesses such as anxiety and depression. Chronic insomnia also increases the risk of cardiovascular diseases and diabetes. This article summarizes the current research status and treatment methods for insomnia disorders and looks ahead to future development directions, providing a basis for exploring new treatment methods.

1. 引言

失眠障碍是指尽管拥有适宜的睡眠机会和环境，仍然出现入睡困难、睡眠时间减少、睡眠完整性受破坏或睡眠质量下降，并导致日间社会功能损害的情况。根据中国睡眠协会发布的调查结果，我国约有3亿人存在睡眠障碍。人类大约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睡眠中度过的，充足的睡眠是恢复精力和体力的重要保障。随着睡眠障碍发病率逐年上升，焦虑症、抑郁症及其他精神疾病的发病率也在逐年增长[1]。约40%的失眠患者会发展为慢性失眠[2]，近半数的严重失眠病例可持续长达十年。长期失眠严重影响身心健康，往往会导致各种器质性疾病的发生，如糖尿病、高血压和冠心病等。因此，加强对睡眠障碍的诊断和治疗尤为重要。

昼夜节律是人体与外界环境形成的明暗交替的周期性节律，是维持生物钟正常运作的必要条件。光照是调节昼夜节律的重要因素，下丘脑的视交叉上核(suprachiasmatic nucleus, SCN)是调节人体昼夜节律的核心。自然光通过视网膜视神经节细胞(intrinsically photosensitive retinal ganglion cells, ipRGCs)将光的信息传递到SCN [3]，调节松果体褪黑素的分泌，从而维持正常的昼夜节律，使人晚上容易入睡，早晨容易清醒。当昼夜节律失调时，会引发多种睡眠障碍[4]。因此，保持健康的昼夜节律对于治疗睡眠障碍至关重要。

2. 失眠

2.1. 影响因素

失眠的神经生物学机制尚未完全理解，造成失眠的原因多种多样。主要包括精神压力，如工作压力、学习压力、家庭问题和人际关系等，都可能导致失眠。身体疾病也是一个重要因素，包括各种身体疼痛、心脏病、呼吸系统疾病和消化系统问题。环境因素如噪音、强光、极端温度以及不舒适的睡眠环境，均可能影响入睡和睡眠质量。不良的睡眠习惯包括吸烟、饮酒、过量摄入咖啡因饮料、暴饮暴食、不规律的作息时间以及长时间使用电子设备，都会干扰正常的睡眠。某些药物和物质如尼古丁、咖啡因、药物和酒精，也可能对睡眠产生不良影响。此外，精神问题如抑郁症、焦虑症以及突发的生活事件和工作变动等，也可能干扰睡眠[5]。因此，探索个性化和科学合理的治疗方法对有效应对失眠至关重要。

2.2. 分类

失眠可根据其持续时间分为短暂性失眠和慢性失眠。短暂性失眠通常在三个月内，每周不超过三次；慢性失眠则持续时间超过三个月，每周超过三次。根据其成因可分为原发性失眠和继发性失眠。原发性失眠包括心理性失眠、反常失眠、适应性睡眠障碍与特异应激相关的失眠、不良的睡眠卫生造成的失眠、特发性失眠和儿童行为性失眠。继发性失眠则主要由躯体疾病或神经功能紊乱引起。根据睡眠结构的不同，失眠可分为入睡困难型、早醒型、多梦型和睡眠维持困难型。通过准确区分失眠的类型，可以精确评估患者的睡眠情况，并采取针对性治疗措施，以达到更好的疗效。

2.3. 常见评估方法

失眠的评估方法通常包括主观和客观两种。主观评估方法包括睡眠的自评和他评量表，如匹兹堡睡眠质量指数量表(Pittsburgh Sleep Quality Index, PSQI) [6]、失眠严重程度指数量表(Insomnia Severity Index, ISI) [7] [8]、国际不宁腿评定量表(International Restless Legs Scale, IRLS)、清晨型夜晚型量表(Morningness-Eveningness Questionnaire, MEQ)、阿森斯失眠量表(Athens Insomnia Scale, AIS)、Epworth嗜睡量表(Epworth Sleepiness Scale, ESS)等。这些量表评估方便简单，患者易于理解，不受环境影响，配合度较高。然而，其局限性在于无法确保真实性和准确性，属于主观评估，因此需要结合临床客观睡眠监测方法进行联合评估。睡眠日记也是一种主观评估方法，通过患者记录每日入睡时间、睡眠总时间、实际睡眠时间和起床时间来评估睡眠状态。医生可以通过睡眠日记了解患者长期的睡眠情况，有助于评估并调整合适的治疗方法。

在临床上常用的客观睡眠评估方法包括多导睡眠监测(polysomnography, PSG)，被认为是睡眠障碍相关疾病监测的“金标准”[9]。PSG能够通过整夜的睡眠监测客观地反映失眠患者的睡眠质量、睡眠结构及呼吸状况[10]，主要用于睡眠障碍的评估和鉴别[11]。体动记录仪(actigraphy)也是一种客观的睡眠监测方法[12]，能够便捷记录患者的日常躯体活动和睡眠觉醒时间，适用范围广泛，可用于各年龄段，常被用作PSG的替代手段[13]。综合来看，客观和主观的睡眠监测方法需要结合使用，才能更准确地分析患者的实际睡眠状态，有助于实施针对性和精准化的治疗。

3. 失眠的治疗方法

3.1. 认知行为疗法(Cognitive Behavioral Therapy for Insomnia, CBTI)

根据《中国失眠症诊断和治疗指南》，失眠认知行为治疗(CBTI)被认为是治疗慢性失眠的首选方法。CBTI旨在识别和改正患者导致失眠的消极思维和行为，主要包括刺激控制、认知重建、睡眠限制、放松训练和睡眠卫生[14]。具体来说：① 睡眠限制：通过减少在床上的觉醒时间来提高睡眠效率，包括减少入睡时间、夜间清醒时间和早晨赖床时间，理论上只保留实际的睡眠时间。② 刺激控制：通过减少睡眠环境中与睡眠无关的刺激，如只在床上进行与睡眠相关的活动，其他活动在卧室外进行，帮助建立正确的睡眠和床的联想。③ 放松训练：用于调节和控制患者的生理和心理活动，减少对床、卧室和入睡的焦虑，保持放松的状态和心态[15]。④ 睡眠卫生：教育患者一些关于睡眠的良好习惯，如规律运动、按时睡觉和起床、保持安静的睡眠环境和适宜的光线和温度，避免睡前吸烟、饮酒及摄入含咖啡因的产品等。⑤ 认知重建：帮助患者纠正对睡眠的错误认知，学习正确的睡眠知识和态度。这些方法综合使用，有助于改善患者的睡眠质量和建立健康的睡眠习惯。

3.2. 药物治疗

失眠的药物治疗主要目的是缓解症状、改善睡眠质量、增加睡眠总时间、减少觉醒次数以及改善日间功能。在临床上常用的药物包括：① 苯二氮卓类药物和非苯二氮卓类药物：这些药物常用于镇静、催眠和抗焦虑，对失眠的治疗效果显著。然而，它们可能会引起口干、便秘、视力模糊等不良反应，且易导致依赖性和戒断反应[16]。② 褪黑素受体激动剂和褪黑素：褪黑素常用于治疗昼夜节律失调和倒时差，能够明显缩短睡眠的潜伏期和延长睡眠时间，安全性较高，不易产生依赖性[17]。③ 具有镇静作用的抗抑郁药：这些药物可用于治疗因焦虑抑郁而引发的失眠，有助于改善睡眠。④ 食欲素受体拮抗剂：通过阻断食欲素受体来促进睡眠，可以增加睡眠总时间、减少觉醒次数、缩短入睡的潜伏期并提高睡眠效率[18]。长期使用这些药物可能会导致依赖性，因此在治疗过程中需要结合心理和物理治疗，以减少药物依赖[19]。合理使用药物进行对症治疗是非常重要的。

3.3. 物理治疗

物理治疗作为失眠的辅助治疗方法，由于其副作用小、患者依从性高，包括多种形式：① 光照疗法：通过调节褪黑素的分泌来改善睡眠，帮助患者调整生物钟，适用于睡眠节律失调的患者，如睡眠时相延迟综合征和提前综合征，以及由倒班引起的失眠。光照疗法简单易操作，副作用少，是一种有效的治疗方法[20]。② 重复经颅磁刺激疗法：通过固定强度和频率的磁刺激作用于特定脑区，增加慢波睡眠的波幅，从而加深睡眠。这种方法适用于治疗慢性失眠，尽管需要临床进一步验证其效果。③ 生物反馈疗法：利用传感器获取患者的生理信息，将信息反馈给患者，帮助其调节生理和心理状态，从而缓解失眠的临床症状[21]。这种方法可以帮助患者学会自我调节，是一种新型的物理治疗方法。④ 电疗法：使用低强度电流刺激大脑特定区域，促进脑啡肽的释放，从而改善睡眠和缓解焦虑。电疗法的安全性高，副作用少，对提高睡眠质量有良好效果。这些物理治疗方法在失眠治疗中显示出安全性高、副作用少、疗效良好、患者接受度高的特点。然而，仍需进一步临床试验来验证其长期效果及适用范围。

4. 总结与展望

失眠障碍已经成为严重的公共健康问题，现有的评估和治疗方法仍然存在诸多局限性。对于睡眠质量、睡眠结构和失眠严重程度的测评，常常受到主观和客观因素的影响，难以确保其真实性。因此，优化测评方法，以全面、准确、多种方式和个体化的方式对失眠患者进行睡眠评估，可以更好地掌握患者的实际睡眠情况，并采取相应的治疗方法。

目前的失眠治疗方法需要进一步改善，以减少患者服用药物的不良反应和依赖性，提高患者的配合度和依从性。制定个体化治疗方案，对于长期、稳定和有效地改善失眠至关重要。对于失眠治疗方法的临床研究仍然存在局限性，如样本量小和研究人群范围有限。因此，应扩大样本量，采用多中心、大规模的研究，探索更为科学有效的治疗方法。这将是未来的重要研究方向。

致 谢

在学习和论文撰写过程中，衷心感谢蔡敏老师和戴梦轩同学的帮助和耐心的指导。感谢陕西省自然科学基础研究计划(2022JM-550)基金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