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受传统英语教学观念的影响，教师在写作教学中主要教授学生如何使用丰富、适当的词句、语法结构进行表达，教师常常搜集大量的长难词、长难句给学生背诵，他们认为华丽的词藻、高级的语法替换多多益善，是提高读后续写分数的良药。
不可否认的是，以上方法运用得当确实能够使内容更加生动形象进而提高得分，但是如果不顾语篇的主题语境随意套用、滥用，恰恰会适得其反。一方面，任何词语都是通过一定的句法关系和语义关系与其他词语建立起一定联系的，并在语境中传递信息[1] (教育部，2017)。学生们对识记掌握的语句缺乏深度理解，常常会出现用词不当、词不达意等啼笑皆非的结果；另一方面，如果学生尚不具备增强语篇连贯性的意识，或者对衔接手段掌握不熟练，则难以将背诵的词句融入到读后续写中，导致产出的语篇“拼接感”很强，语篇连贯性也越来越差。
连贯性是高质量语篇的重要特征之一[2] (刘国兵，2016)。读后续写的评分档次和标准中除了提到高考作文要求使用已给信息和灵活准确选用合适的单词、语法外，还特别强调了与所给短文和所提供各段落开头语的合理衔接，以及续写内部的整体衔接，这说明了新高考对于连贯性的重视[3] (教育部，2015)。令人遗憾的是，许多教师忽略了指导学生创造丰富、合理的内容并符合原文情景，以及如何在写作中组织语篇、建立段落、语句之间的联系。又或者说，许多教师自身也不知道如何去提高读后续写连贯性。传统的教学方式也是将文本拆解成句子，再将句子拆解成词汇进行剖析，破坏了语篇的完整性与连贯性。学生掌握词汇、句式之后，教师以此为素材进行写作教学，学生提高了遣词造句的能力，忽视了语篇的整体连贯性[4] (潘桂阳，2016)。读后续写完，学生难以发现存在的连贯性问题并自我矫正。这种教学方法直接影响学生的写作意识、写作习惯，所以很难从根本上得到提升。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本文将结合教学实际，从词汇衔接的角度出发去论述如何提高读后续写的连贯性。
2. 词汇衔接与语篇连贯性的关系
2.1. 词汇衔接
词汇衔接是增强语篇连贯性的一种手段。词汇衔接是指语篇中出现的一部分词汇相互之间存在语义上的联系，或反复，或由其他同义词语替代，或共同出现。词汇衔接方式主要可分为：重复、泛指词、相似性、分类关系和组合搭配五大类[5] (胡壮麟，2018)。重复是指同样形式的词汇在同一语篇中反复出现，这也是词汇衔接最直接的方式。但是过多使用会给人词汇贫乏、苍白无力之感，所以可用一些泛指上述概念的词语替代，比如“This phenomenon”、“This idea”去替代前文提到的内容，这就是泛指词。相似性包括正反两方面，既指同义性和近同义性，也指各种形式的反义性。此外，还可以运用一些语义关系使一些词语相互替代或共同出现，一般可分为下义关系、局部整体关系、集合关系和一致关系。关于组合搭配，其实是指组合关系，比如在语篇中出现“rain”就会自然地出现“umbrella”，这具有一定的因果关系也符合逻辑。只有这类词语相对集中，才能保证语篇的主题和语义场取得统一。
2.2. 语篇连贯性
语篇的连贯性从广义上说是语义概念，是语篇在各个层次上衔接和语境中发挥作用的总体效应[6] (张德禄，刘汝山，2018)。连贯是一个整体的概念，只有当语篇的部分之间，上下层次之间相互联系，能够形成一个整体，同时在社会交际事件中由进行交际的需要，这样的语篇才是连贯的。但是，单纯的把两者或者多者在语义上联系起来并不一定能保证语篇的连贯性。所以，语篇的各部分之间的关系起码要具有一下三种关联性才能保证语篇的连贯，即语义关联性、主题关联性、语境关联性。
2.3. 如何利用词汇衔接提高语篇连贯性
根据上述要求的三种关联性，相对应地可从以下三方面进行提高，结合实例阐述如下。
2.3.1. 提升语义关联性
语义关联性是指语篇各部分之间在意义上的联系。要注意的是，词汇的选用受制于语域或语言用途，特定的语域产生特定的语义场，特定的语义场要求能表达该语义场的特定的词汇。一些词汇离开特定的语义场也毫无意义。语义无相关，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学生苦背了许多好词好句用到读后续写中却依然分数不高的原因之一，词句的胡乱套用导致语义关联性下降，必然导致语篇的语义松散。以2017年6月浙江高考题为例：
Paragraph 1: The car abruptly stopped in front of him. It was just like a bright sunshine to the darkness; he felt a bit hopeful. As the wolf almost caught him, he fortunately jumped down of the bicycle and ran into the car. He came into the car immediately and they were ready to go.
以上是一位学生的写作。段首句的主语是The car，内容上其实是指Paul和Becky二人，宾语him指的是Mac，段首句告诉我们此时两人相遇了，但这种相遇应该是一种偶遇，但从续写的内容来看，双方好像提前约好了一样，如同来接应一样，在语义上与前文融合度不高。在这里It指代的应该是前面“突然停车”这一事件，应该用的是this，这样的误用导致了行为之间的模糊，缺乏了内在的逻辑。虽然It was just like a bright sunshine to the darkness; he felt a bit hopeful这句话在欣赏性上其实是一个好句子，但放在这里有点不合时宜，导致语义上的割裂，续文的内容应该专注描写合力与狼对抗的场景。另外，As the wolf almost caught him, he fortunately jumped down of the bicycle and ran into the car这句话语义上的逻辑很牵强，导致句子之间的语义的脱离，学生很显然没有将两句段首句结合起来谋篇布局，出现了语句碎片化、句意脱离的现象。修改如下：
Paragraph 1: The car abruptly stopped in front of him. Mac nearly crashed into it. The wolf leapt and almost bit his leg but he managed to pedal his bike away. Paul shouted at the wolf while Becky leaned over to the driver’s seat and honked the horn over and over again. The moment the creature was distracted, Mac caught a glimpse of the sharp white fang of the wolf against the window. Thinking quickly he hopped off his bicycle and pushed it straight at the wolf. The wolf yelped in pain and then ran off into the woods.
一辆车紧急停下，所以“Mac nearly crashed into it”这是十分合理的，短短一句几个词语就实现了有效衔接。并且Mac“走神”之后恶狼趁机反扑，“续”上Mac的行为。Paul和Becky的帮助和配合使得Mac获的救变的合理，三人合作才能脱险比较真实，也凸显了狼口脱险的不易，与学生习作中Mac独立一人矫健跳车这一行为形成反衬。这一段落可以根据语义分为三个环节，首先是Mac看见车，恶狼反扑，接着是三人合力，情节反转，最后是营救成功，恶狼逃窜。每一个环节起承转合都很连贯，环环相扣，层次分明，避免了语句碎片化、句意脱离的现象。
2.3.2. 聚焦主题关联性
每一个语篇都有一个显性或隐性的主题贯穿于全文，主题通常不是直接告知，而是由读者在阅读之后感知。如果语篇的每一部分都能够恰当地服务于主题，那么这个语篇就会是一个连贯的整体。读后续写作为一个不完整的语篇，学生不仅要在提供的原文中提炼出主题，还要在续文中“续”上主题，那么通过使用显性的词汇来响应主题，不失为提高续文的主题关联性的好方法。读后续写必须建立在厘清原文主题的基础上，续文的主题必须要与原文一致，所以学生必须深入解读原文，明确故事主题，同时在续文中照应、揭示主题，实现在主题上的关联。以17年11月浙江高考A Vacation with My Mother为例，该文章的主题立意是通过一次险象环生的家庭之旅，映射出妈妈的健忘性格给孩子带来的欢乐。
We drove through several states and saw lots of great sights along the way. Still, from time to time, we encountered one incident after another because of my mother forgetfulness. Once, she left her bag in the service station; another time, she forgot to turn off the car when all of us hiked nearby.
这一部分的续文是在陈述妈妈健忘的性格给我们旅程带来的麻烦，如果作者一直在描述妈妈带来的麻烦，没有下文主题的揭示，很可能会被读者误会为埋怨妈妈，不喜欢妈妈，那么就会与文章的立意背道而驰，与前文的衔接也就牛头不对马嘴。事实上，作者是通过放大因妈妈的健忘性格而导致的旅行趣事，渲染妈妈给孩子带来的快乐。所以，主题的直接揭示必不可少，如下文所示。
However, it was hard to deny that those incidents actually added joy to our journey, where we fortunately came across nice people like my mom. When we shared our adventures along the way, my grandparents agreed that this strange family trip would definitely be our cherished memory in the rest of our life.
2.3.3. 增强语境关联性
根据系统功能语言学理论，语境包括情景语境和文化语境。情景语境是在具体的语言交际事件中支配语义选择的因素，文化语境现实化的表现，所以，它不仅包括现场语境中的成分，如谈论的话题、发生的事件、参与者、交际媒介和渠道等，也包括由社会文化背景决定的行为准则、思维模式、道德观念等。简言之，语境是一个语篇进行意义交流的环境。在读后续写中，在续文中利用词汇来点名或者回应原文中的语境来增强语境关联性是可取的。以2020年7月浙江高考为例：
At the very moment, the helicopter arrived. As it slowly began its descent, it kicked up a cloud of dust and a strong gale swirled. Enveloped in a mixture of dirt and wind, the bear wriggled restlessly on the ground but decided, after a while, to beat a retreat. The lump in our throat finally dropped. Days later, browsing through the pictures I took of the bear on my camera, I could still feel a shiver down my spine. Yet, dangerous as the situation was at that moment, it was all worth it.
这一段落主要是在描绘救援到达时的场景。由上文camp可知此时的情景语境是在室外，dust、gale、wind、dirt、on the ground等词都是与camp site相关的室外事物，使得空间更加清晰。Days later、Yet都是接续在At the very moment之后的时间表达，实现了时间上的关联。The lump in our throat、feel a shiver down my spine都是由于上文北极熊的可怕、生猛而自然产生的内心情绪，这里语义的产生回应前文，也使得多种语境有机融合在一起，形成了衔接连贯的语篇。
3. 教学实践
在读后续写的教学中，教师应该始终强调语篇的连贯性，有意识培养对学生增强语篇连贯性的意识，使得词汇衔接能有增强语篇在语义、主题、语境这三个方面的关联性。下文的教学实践结合了学习清单和自我评价表，以2023年新课标I & II卷高考真题为例，希望能对各位教师有所启发。
该语篇的主题是人与自我，主要讲述了英语为非母语的主人公，原本非常讨厌写作，但是在老师的鼓励下参加了英语作文比赛并最终获奖的故事，启示学生即使是不擅长的领域，只要愿意努力就会有收获。整个故事围绕着矛盾的冲突与解决，体现了学习语言的真正功能——“语用”和“育人”。
3.1. 解释词汇衔接手段，对应原文
课堂伊始，教师下发学习清单，先向学生解释各个词汇衔接手段的意思，这是让学生学会使用各衔接手段的前提。接着，教师再让学生对语篇进行第一次阅读，找出文中出现了哪些手段，分别对应了哪些表达，并且让学生填写到清单中的第三列。完成之后，教师可邀请几位学生分享，需要特别注意的是，由于学生认知的限制，有几个词汇衔接手段可能比较费解，教师应耐心地带领学生回归原文，详细讲解。
3.2. 结合理解，拓展词汇和内容
接着，教师带领学生校对。校对完毕，教师要求学生进行头脑风暴，即根据之前所挖掘出的词汇衔接手段，可以拓展出哪些词汇和可续写的内容，并完成清单第四列。同时，教师在学生回答时应有意识地引导学生运用所学的连接手段[7] (徐艳霞，2022)。教师应注意，学生的想象应该是基于对原文的理解，在原文的主题、情节、语境内进行合理地联想，而非毫无根据地“划西瓜皮”。词汇选择的标准必须以达成语义连贯、语境连贯和主题连贯及实现整体的连贯为目标[8] (姜发兵，2022)。最后让学生根据清单开始写作。以下表1是一位同学的学习清单：
Table 1. Learning list of lexical cohesion and textual coherence
表1. 词汇衔接和语篇连贯学习清单
| 项目 |
类型 |
原文相关词汇 |
续文创设内容 |
| 重复 |
原词重复 |
writing |
writing |
| 泛指词 |
回指、下指 |
writing-something at which l was sure to fail |
writing |
| 相似性 |
同义(近同义性)、
反义词 |
laugh harder-laugh out aloud, apply yourself-worked hard, have a good shoot-give it a try, writing-stories, quit-keep going, tired, win, doubt |
tired可对应续文中得奖之后的excited、excitement，win可对应award certificate，this small achievement等名词性表达去替代；“我”最后不再怀疑自己，所以doubt发展成determinedly，believe in，也可以表现他人对自己的情感转变，如proud |
续表
| 分类关系 |
下义关系、局部整体关系、集合关系、一致关系 |
a half-dozen books-a few of them |
/ |
| 组合搭配 |
结果关系、
修饰关系、及物性 |
the enjoyment of writing,
the thought of winning |
the enjoyment of writing在续文中可替换成fall in love对写作的喜爱 |
根据表1中学生的真实输出表现来看，学生能有效识别出各种词汇衔接手段，并且能联想出替代的词语或词组，可见学生在课堂上能跟上教学步骤并作出相对应的反馈。
3.3. 根据学习评价表，进行评价与修改
在学生完成写作之后，教师下发学习评价表，让学生先进行自我评价，在进行小组互评，根据评价意见对自己的续写文本进行修改。必须强调的是，在学生互评的环节，学生往往只注意到形式上的连贯，即是否使用了某些词汇和表达，而往往忽略了在文本结构和逻辑上等更深层次的连贯，教师应事先提醒学生。同时，教师应当提醒学生避免无目的的重复。重复是必然的，但是没有适当重复的篇章犹如一盘散沙，要力戒无意义的一再重复和相同词汇的近距离重复，重复不是多多益善。衔接手段的过度使用会降低语篇的意义连贯性[9] (周文博，2023)。以下是该学生在定稿之后的文本：
A few weeks later, when I almost forgot the contest, there came the news. I won the first place. Hearing the news, I stood there, frozen. I couldn’t believe my ears. Had I heard right? My classmates gave me a look of disbelief at first, and after while they cheered and clapped happily. When I came back to myself, tears of excitentent came to my eyes. At the award presentation, I accepted the award certificate, extremely nervous and excited. At that moment, I couldn’t help thinking of my teacher.
I went to my teacher’s office after the award presentation. When I presented the award certificate to my teacher, his eyes glistening with tears, he reached out his hands and take me in his arms tightly. I extended my sincerest appreciation to my teacher and attributed this small achievement to him. Looking at my eyes, he said passionately, “I’m so proud of you. It’s your own hard work that paid off. Only believe in yourself can make you write better and better.” I nodded determinedly. That was when I fell in love with writing. Afterwards I was inspired to keep writing and exploring my creativity.
在学生修改完毕之后，教师邀请学生对本节课进行自我评价，目的是让学生再次巩固以下所学的词汇衔接手段，强化自己的应用效果。评价的分数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教师必须要确保每一个学生在此节课中学有所获。以下表2是自我评价表：
Table 2. Self-evaluation form
表2. 自我评价表
| 问题 |
评价(1~5分，1分最低，
5分最高) |
具体内容 |
| 1. 我学到了什么是词汇衔接手段。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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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我应用了一些词汇衔接手段去提高续文的连贯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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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我误用了某些词汇衔接手段。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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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我纠正了利用词汇衔接的表达。 |
|
|
由表2可见，学生根据所提出的问题给自己评价并给出相应的理由。
4. 建议和总结
根据实际教学中出现的主要问题，在此提出两点建议以供完善。
首先，教师需要提供大量的脚手架。由于学生在课堂中极少涉猎语篇衔接与连贯方面的知识，教师在讲解时一定要确保学生理解了词汇衔接的知识，尤其是学习清单中每个衔接手段的意思，如果能专门安排一节课对理论知识进行系统讲解，教学效果会更佳。只有学生有大量的可理解性的输入，才能保证学生能够相应质量的输出[10] (向婕瑜，2023)。否则，学生很容易在课堂上因为听不懂或跟不上而走神，教师要时刻观察学生的状态防止其掉队，及时提供支架。
其次，最后的评价环节，学生评价(学生自评、小组互评)结束之后，教师应该将学生的写作定稿收上来进行评分，在评分时可以标注出学生的衔接错误等以便学生改正。同时可以在小组互评的活动中增加一个打分环节，教师必须要呈现评分标准。学生在给同伴打分时，会用审视的眼光去看待写作，既能够充分欣赏到优秀作品的出色之处，比如使用了较多的衔接手段等，又能甄别出欠佳的部分，进行自我比较，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最终学生会得到两个分数，这与高考改卷的双人阅卷模式相符，也能将每一次的写作练习效益最大化。
由此可见，使用词汇衔接手段的确能提高学生的读后续写连贯性，并且，此方法是学生可以掌握且操作的。结合学习清单和自我评价表，学生文本的产出效果非常可观。因此，教师在读后续写教学中，可以引导学生关注词汇在提升语义、主题、语境连贯性的作用，同时辅之语篇连贯性方面的知识，双管齐下，培养学生提高读后续写连贯性的主观意识和能力。学生写作的提升无法一蹴而就，教师的眼光也不应只局限于利用词汇衔接手段来提升，教师也应及时拓展技能，发展思维，提升写作虽道阻且长，但行则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