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乞力马扎罗的雪》(以下简称《乞》)是美国著名作家海明威于1936年非洲狩猎归来后所发表的一篇小说[1],它以独特的叙述视角、意识流的写作风格、丰富的文学意蕴成为文学经典。就《乞力马扎罗的雪》中译本来说,就有多达三十几种,文章以其中3个评价较高的译本作为研究对象进行分析,三位译者分别是汤永宽[2]、杨蔚[3]和侯萍[4]。
2. 译者行为批评
译者行为批评是扬州大学周领顺教授提出的一个本土化理论,它在不断完善的同时,也在学术界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钱春花[5]指出,这一研究具有独特性。王克非[6]认为,包括“周领顺的译者行为批评”在内的部分中国本土翻译理论,探索中国译学话语体系,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中国翻译学科的构建与完善。“译者行为”的关注点是译者,即研究的重点是作为人的译者。在“译者行为”的概念中,“行为”一词包括具体的翻译内行为和翻译外行为(社会行为)。前者是在翻译研究的背景下发展起来的,后者则是在社会学背景下提出的。周领顺[7]教授认为,任何领域的翻译行为都值得研究,但要使描述和研究全面、客观、科学,就需要将其置于科学的理论领域,用一定的理论工具进行描述和解释,因此,“译者行为批评理论”应运而生。
译者行为批评的核心框架是“求真–务实”连续统模式,它关注的是译者对于译文所做的努力,以及译文文本最终呈现的效果是偏向于“求真”还是“务实”,并以此来评估译者行为的“合理度”。“求真”是作者面向于原文文本的“求真”,“务实”则是面向社会的务实努力,它们分别位于连续体的左右两端。根据译文的“求真度”和“务实度”,译文越忠实于原文,则越靠近左侧,译文越偏离原文,则越靠近右侧。连续体的各阶段呈渐变状态,大致可分为求真、半求真、半求真半务实、半务实和务实这几个阶段。这一模式描述的是译者翻译的趋向性,突出强调译者的行为,而非译文的好坏。很多时候,对于不同文本的处理,译者的行为和状态也会有所不同。因此,译者行为在这一连续体评价模式上不是静止的处于某一状态,而是不断地寻求“求真”和“务实”的平衡,从而达到动态的统一。
3. 研究设计
3.1. 研究问题
(1) 三个译本在词汇、句法层面有哪些风格,是怎样体现的?
(2) 三位译者行为在“求真–务实”连续统评价模式上,是怎样体现的?
3.2. 研究方法
(1) 语料库研究法:本文以自建的《乞力马扎罗的雪》英语原文以及三个汉译本的小型语料库为基础,借助Corpus Word Parser中文分词工具,将三个中文译本进行分词处理,并进行人工校对,另存为相对应的UTF-8编码格式文本,然后导入到WordSmith 8.0中,使用其中的Wordlist功能,对所需的数据进行统计,主要包括类符形符比、高频词、平均句长等。此外,本文还使用了兰卡斯特汉语语料库(LCMC)中的一般小说子语料库(GFSC)作为参照语料库,以期更好的对三个译本的风格进行描述和分析。
(2) 对比分析法:结合上述分析结果以及具体例子,运用译者行为批评理论下的“求真–务实”连续统评价模式,对三位译者的行为进行对比分析。
3.3. 研究步骤
首先,使用WordSmith软件依次统计英语原文、汤译、杨译和侯译文本数据,分别提取形符和类符数据,探讨不同译者的译文与原文及参照语料之间的差异,以及不同译文之间有何差异。其次,再利用WordSmith中的WordList功能,依次提取英语原文以及三位译者的词频数据,生成词频表,从排名前十位的高频词以及平均句长等方面进行分析比较,初步探讨不同译者的翻译风格。最后,基于文本内容,运用“求真–务实”连续统评价模式对三位译者的行为进行探讨分析。
4. 基于数据的统计分析
4.1. 词汇层面
4.1.1. 标准类符/形符比
Baker [8]指出,类符/形符比(TTR)的高低与词汇使用的丰富程度和多样性成正比。类符是指语料库出现的不同类的词汇。形符是指语料库中的词汇总数。用TTR来衡量文本难度的局限性在于它容易受到语料库词汇数量的影响。语料库容量越大,功能词(如a, the, of等)使用频率越高,TTR就越低[9]。因此,一般使用标准类符/形符比(STTR)来衡量文本中词汇的多样性,即按照一定长度切分文本,再逐个计算各切分文本的类符/形符比,最后取其平均值。这里将标准化类符形符比的固定值设置为1000(即计算文本中每1000字的类符/形符比),通过WordSmith软件对原文及三个译本的标准类符/形符比进行量化分析,并与LCMC的一般小说子语料库的相关参数对比,得出以下统计结果,如表1所示。
从形符数据来看,杨译的形符最少,仅有8947个,说明其译文更为简短。而汤译的形符数最高,这说明汤译所用的词汇总数多于杨译和侯译。侯译的形符数有9436个,与原文文本的形符数最为接近。因此,从用词总数来看,侯译更加“忠实”于原文。从类符上看,三个译文的类符数相差不大,且都明显高于原文,其中,侯译的类符数最多,表明侯译在用词上变化最大。
根据标准类符/形符比数据,可以发现,《乞》三个中文译本的词汇密度均高于原语版本,汤译本的STTR为46.51%,杨译本的STTR为49.45%,侯译本的STTR为50.27%,都高于原文的39.18%。这表明,三个译本的词汇丰富度均高于原文本,即三个译本相较于原文来说,语言上均呈现出不同程度的复杂化的特征。同时,这也恰恰印证了海明威写作语言的简单和质朴,即以最简单的词汇表达最复杂的内容。但可能由于原语和目标语的差异,译本难以做到和原文同样用词简洁。对比兰卡斯特汉语语料库中的一般小说子语料库,不难发现三个译本的STTR都与之相差不大,表明三个译本都符合中文小说用语的表达习惯。其中,汤译本的STTR最低,与参照语料库的STTR的值相差最小,而且其形符比其他两位译者更高,这说明译者在增加文本长度的同时,有意识地保留或额外减少了词汇类型的数量,更加注重措辞的简洁性。而侯译本相较于其他两位译者,类符占比更大,表明译者可能在有意识地增加词类的数量,尽可能的扩大文本篇幅,以增强译文的词汇丰富度,使译文更加连贯,方便读者获得更好的阅读体验。
Table 1. Statistical results of TTR & STTR in the SL and TL
表1. 原文及译本TTR和STTR统计结果
译本 |
汤永宽译 |
杨蔚译 |
侯萍译 |
原文 |
GFSC |
类符(types) |
2537 |
2514 |
2721 |
1835 |
9469 |
形符(tokens) |
10,216 |
8947 |
9436 |
9477 |
46,068 |
类形符比(TTR) |
24.83% |
28.10% |
28.84% |
19.36% |
20.55% |
标准类形符比(STTR) |
46.51% |
49.45% |
50.27% |
39.18% |
46.70% |
4.1.2. 高频词
高频词是指语料库容中使用频率较高的词[10]。高频词频率越高,文本用词重复率就越高,其文本阅读难度就越低,可读性就越高[11]。词频统计是语料库研究的基本统计工具。Sinclair [12]指出,语料库中词频最高的词的分布是稳定的。一般来说,语料库词表中的高频词大多是功能词(也可以说是虚词),排列顺序的变化都是有意义的。而高频词中实词的出现表明该实词所指的人、事或行为是语料库中的关注点,因此被反复提及。高频词是译者风格特征的重要指标,可以直接反映译者的语言使用习惯,文章统计了排名前十的高频词如表2所示。
Table 2. Statistical results of high-frequency words in the SL and TL
表2. 原文及译本高频词
汤永宽译 |
杨蔚译 |
侯萍译 |
原文 |
词 |
频数 |
占比/% |
词 |
频数 |
占比/% |
词 |
频数 |
占比/% |
词 |
频数 |
占比/% |
的 |
573 |
5.61 |
的 |
436 |
4.87 |
的 |
425 |
4.50 |
The |
605 |
6.53 |
他 |
415 |
4.06 |
他 |
331 |
3.70 |
他 |
368 |
3.90 |
And |
394 |
4.26 |
了 |
284 |
2.78 |
了 |
279 |
3.12 |
了 |
236 |
2.50 |
He |
302 |
3.26 |
你 |
226 |
2.21 |
在 |
165 |
1.84 |
你 |
199 |
2.11 |
To |
219 |
2.37 |
在 |
192 |
1.88 |
你 |
163 |
1.82 |
在 |
161 |
1.71 |
That |
180 |
1.94 |
她 |
165 |
1.61 |
我 |
135 |
1.51 |
她 |
152 |
1.61 |
It |
175 |
1.89 |
我 |
159 |
1.56 |
她 |
121 |
1.35 |
我 |
143 |
1.52 |
You |
173 |
1.87 |
是 |
100 |
0.98 |
就 |
91 |
1.02 |
一 |
91 |
0.96 |
A |
171 |
1.85 |
一 |
91 |
0.89 |
着 |
88 |
0.98 |
说 |
77 |
0.82 |
Had |
163 |
1.76 |
着 |
91 |
0.89 |
说 |
78 |
0.87 |
是 |
74 |
0.78 |
Was |
153 |
1.65 |
Total |
2296 |
22.47 |
Total |
1887 |
21.08 |
Total |
1926 |
20.41 |
Total |
2535 |
27.38 |
根据国家语委现代汉语语料库中的汉语词频数据,中文译文高频词具有很高的典型性。通过检索LCMC的一般小说语料库,得到其前10个高频词分别为“的、了、他、我、一、是、在、说、着、不”。从表中可以看出,三个中译本的高频词大部分都是相同的,汤译和侯译的高频词前七位的顺序完全相同,且前10个高频词只有一个词有所不同,而杨译的高频词及排列顺序稍有变化,但三个译本整体上和GFSC语料库中高频词汇大致类似。译本中的高频词主要以虚词构成,包括人称代词(如三个译本均有“你、我、他、她”)、介词和助词(如三个译本均有“在、的、了”),只是在频率上有所差别,而原文高频词也几乎都是虚词。译本中代词所占比例较高,这是因为《乞》这一小说采用第三人称视角展开叙述,“他”主要指男主人公哈里,“她”主要指女主人公,而代词“你”成为高频词的原因则是由于小说中呈现了大量的对话。但是对比原文高频代词(He, It, You),译文少了与“It”对应的“它”,多了代词“她”和“我”的使用,这是由于中英两种语言形式的不同导致出现使用差异,英语偏形合,重形式和连贯性,而汉语偏意合,句子的语法意义更多是用词语或分句的含义来表达。在汉语中,只要不影响句子语义的表达,各种代词都可以省略[13]。因此,原文中“it”译成中文时,往往不会采取直译的方式,这也是造成中文高频词没有“它”的原因。例如文中有:
例1:So now it was all over, he thought. So now he would never have a chance to finish it. So this was the way it ended in a bickering over a drink.
汤译:现在一切就这样完了,他想。现在他再没有机会来了结这一切了。一切就这样在为喝一杯酒这种小事争吵中了结了。
杨译:都结束了,他想。现在,他再也没有机会来完成它了。这就是结局,为一杯酒争吵着,就这么结束。
侯译:那么,现在一切都完了,他想到。那么,现在他再也没有机会来结束这一切了。一切都在为喝杯酒这种小事的争吵中结束了。
汤译和侯译都将“it”译为“一切”,只有杨译将原文中的一个“it”直译为它,所以自然会造成译文中“它”的数量的减少。另外,在杨译和侯译中,“说”是前十位高频词中唯一的动词,频率分别为0.87%和0.82%。这表明杨译和侯译将原文的said直接翻译了出来,更偏向于直译,保留了原语的表达习惯。相比之下,汤译本前十位高频词并未出现动词,表明汤译为了更符合中文读者的阅读习惯,将不符合中文表达习惯的部分进行了调整,偏向于意译,以期为读者提供更为顺畅的阅读体验。由此可见,三位译者在“求真”和“务实”之间,都有意识的选择了不同的平衡点,展现出了不同的趋向性。
4.2. 句法层面
句子是表达完整意义的最小语言单位,也是翻译的重要单位。平均句长是指整个文本中句子的平均长度[14]。它是用句号、问好和感叹号计算的,并且与文本的句法结构呈正相关。一般来说,平均句长越短,文本的句法结构就越简单,越容易理解[15]。利用WordSmith对原文及三个译本的句子总数和平均句长及标准差进行了统计,相关结果如表3所示。
Table 3. Statistical results of average sentence length & standard deviation in the SL and TL
表3. 原文及译本平均句长和标准差
指标 |
汤永宽译 |
杨蔚译 |
侯萍译 |
原文 |
句子个数 |
636 |
696 |
557 |
512 |
平均句长 |
15.59 |
12.62 |
19.69 |
16.08 |
句长标准差 |
16.75 |
11.40 |
18.51 |
16.31 |
在句数和句长方面,三个译本表现出了显著差异,表明三位译者充分发挥了自身的主体性,没有拘泥于原文的形式。从表3可以看出,杨译的句数最多,平均句长最短,说明杨译相对比较简单,短句较多,阅读难度最小,也是最贴合海明威句子简短精悍的风格;而侯译虽然句数最接近原文,但平均句长要大于汤译和杨译。这表明侯萍的译文最复杂,长句使用最多,阅读难度最大;汤译在平均句长上更接近原文,句子个数也适中,表明其译文在句数和句长之间达到了相对平衡。
5. 基于内容的译者行为比较
在“求真–务实”这一评价模式中,“求真”和“务实”两者互相依赖,分别位于连续体的两端,译者便是在翻译中不断的追求“求真”与“务实”之间的平衡。
5.1. 求真 VS 务实
“求真”是指译者真实、完整地再现原文,原汁原味地保留原语的文化特征,在翻译中主要采取异化策略。“务实”位于连续体的另一端,是指译者作为社会人在“求真”或“半求真”的基础上,所做出的务实性努力,在翻译中主要采取归化策略。
例1:Kilimanjaro is a snow covered mountain 19,710 feet high, and it is said to be the highest mountain in Africa.
汤译:乞力马扎罗是一座海拔一万九千七百一十英尺的长年积雪的高山,据说它是非洲最高的一座山。
杨译:乞力马扎罗是一座冰雪覆盖的山峰,海拔19,710英尺,据说,是非洲最高峰。
侯译:乞力马扎罗是一座终年积雪的高山,海拔19,710英尺。据说,它是非洲最高的山。
比较三个句子,可以看出汤译的分句与原文保持了一致,偏向于形式上的“求真”,但译文稍显罗嗦,因为它太长,而汉语是流水小句,语句短小,讲究行云流水,所以不符合汉语的习惯,也不符合海明威的风格——简短,铿锵有力。而杨译和侯译的译文对原文进行了切分,运用分译法使得译文更加简短,方便读者阅读,更侧重于内容上的“务实”。
例2:“I don’t want to move,” the man said. “There is no sense in moving now except to make it easier for you.” “That’s cowardly.”
汤译:“我不想动了,”男人说,“现在转移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除非使你心里轻松一些。”“这是懦弱的表现。”
杨译:“我不想动弹了,”男人说,“现在走已经没什么意思了,最多是能让你好过点儿。”“你这是懦弱。”
侯译:“我不想动地方了,”男人说,“现在转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除了会使你感到轻松一些。”“这是懦夫之见。”
例2末尾“cowardly”一词的翻译,三位译者都将其译为与“懦弱”相关的表达。这里的语境为哈里觉得自己的腿伤无药可治,开始自暴自弃,认为自己到了这个境地再移来移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因此海伦才用“cowardly”来形容他,用意在于劝导他坚强面对病痛,不放弃希望,所以三位译者的译法都符合女主人公的心情,即三位译者在这点上都达到了“求真”。此外,句中的“moving”一词,汤和侯将其译为“转移”,杨译为“走”,笔者认为两种译法各有其优缺点。“转移”一词意思是改换方向或地方,这种译法符合原文想要表达的意思,但是其用词又过于正式,很难再现原文轻松的口气,虽然杨的译法更能展示原文随意的语气,但是又难免造成歧义,让读者误以为“走”是单纯离开的意思。故三位译者都按照自己的方式选择在不同的地方倾向于“求真”或“务实”,即汤译和侯译更倾向于“求真”,而杨译更偏向“务实”。
5.2. 半求真 VS 半务实
“半求真”指的是译者试图达到忠实原文,但尚未达到的状态。同样地,“半务实”指尽可能地接近“务实”,但由于种种限制,并不可能达到真正的“务实”。
例3:“Molo!” he shouted. “Yes Bwana.” “Bring whisky-soda.” “Yes Bwana.”
汤译:“莫洛!”他唤道。“是,先生。”“拿威士忌苏打来。”“是,先生。”
杨译:“莫洛!”他叫道。“是的,老爷。”“拿杯威士忌苏打来。”“是的,老爷。”
侯译:“莫洛!”他喊道。“是,先生。”“拿威士忌苏打来。”“是,先生。”
例3中,汤译和侯译将“Bwana”词译为“先生”,杨译本将其译为“老爷”。查阅《牛津英汉双解词典》,发现“Bwana”是东非部分地区用以称呼上司的词语,这是因为故事的背景是在非洲。汤译和侯译试图忠实于原文,但由于文化背景的差异,“先生”指代更加广泛,并不能完全再现原文意义,因此只达到了“半求真”;而杨译显然是采取了归化的翻译策略,试图达到“务实”,但中文中的“老爷”一词不仅指对上司的称呼,也有旧时对官绅及有权势的人的尊称,因此,容易造成读者对于文中双方关系的误解,故仅达到了“半务实”的状态。由此可见,由于原语和目标语的社会文化差异,译者有时很难做到完全的“求真”或“务实”。
5.3. 半求真和半务实
“半求真和半务实”指在连续体中,译者努力在“求真”和“务实”之间取得平衡的状态。
例4:“We quarrel and that makes the time pass.” “I don’t quarrel. I never want to quarrel. Let’s not quarrel any more.”
汤译:“咱们来吵嘴吧,吵吵嘴时间就过得快。”“我不吵嘴。我从来就不想吵嘴。咱们再不要吵嘴啦。”
杨译:“我们来吵架吧,打发打发时间。”“我不吵架。我从来就不想吵架。咱们再也不要吵架了,好吗?”
侯译:“咱们来吵架吧,这样时间就过得快。”“我不吵架。我从来就不想吵架。我们别再吵架了。”
原文中的“quarrel”一词,汤译为吵嘴,是汉语中非正式的说法,也比较符合主人公哈里当时的心境,即并非严格意义上的争吵,只是随便吵嘴的感觉,也能轻易的为读者所理解,因此,达到了“求真”和“务实”的效果。此外,对于“Let’s not quarrel any more.”这句话的翻译,其直译是“我们不要再吵架了”,由此看来,汤和侯更偏向于直译,而杨译选择将原文的陈述语气转换为汉语中的反问语气。仔细分析此时的语境,不难发现此时女主人公海伦的语气并非是刚硬的态度,所以此种译法也是合理的,只是相比之下海伦的语气显得更加缓和了。故译者在翻译的过程中,都是有选择的在某些特定的地方“求真”或“务实”,但最终译文整体上都会达到“求真–务实”的平衡。所以,按照此方面来说,三位译者都按照自己的方式达到了“求真”和“务实”的平衡状态,只是在连续体上的偏向不同,汤和侯更偏向于“求真”,而杨译更倾向于“务实”。
例5:She was wearing jodphurs and carrying her rifle. The two boys had a Tommie slung and they were coming along behind her.
汤译:她穿着马裤,擎着她的来复枪,两个男仆扛着一只野羊跟在她后面走来。
杨译:穿着马裤,带着她的来复枪。两个男孩拖着一只羚羊跟在她身后。
侯译:她穿着马裤,扛着步枪。两个男仆抬着一只吊着的野羊,跟在她身后。
例5中,“rifle”一词,汤译和杨译均选择音译为来复枪,侯译为步枪,虽然来复枪在中文中已被采纳使用,但相比而言,翻译为步枪更能被读者所理解。其次,原文中的“the two boys”,杨译选择直译为“两个男孩”,汤译和侯译将其意译为“两个男仆”。此句话的语境为女主人公海伦狩猎归来时的情景,由海伦的身份可知,这里的“两个男孩”其实就是他们所雇佣的仆人,所以此处翻译为男仆是恰当的。另外,在《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中,“carry”是“携带、搬运”的意思。汤译将其译为“擎”,而这个词在《现代汉语词典》中的解释为“举、往上托”。但双手举着枪回来显然不符合实际情况,故此处汤译在努力达到“务实”的过程中没有做到“求真”。相比之下,杨译和侯译分别将其译为“带着”和“扛着”更为合理。
综上,无论译文是达到了“求真”“半求真”还是“务实”“半务实”的状态,都反映的是译者对原作的忠实程度和改写程度,最终达到某种程度上的平衡,形成一定的合理度,而非随意评判译文的好坏。这一评价模式既尊重了译者行为的不同选择,又保持了对译文评判的客观公正,这也是译者行为批评理论的意义所在。
6. 结语
本文的目的不是为了比较三个译本的好坏,而是探讨三个译本的翻译风格,以期让读者选择适合自己的译文风格。文章通过使用语料库翻译学方法,借助语料库检索软件对译文进行数据统计定量分析,辅以译文翻译中的实例作为补充证明,在一定程度上将定量分析与定性分析结合起来,客观分析阐述译者风格,从而避免传统描述性方法带来的主观评价偏差,为《乞力马扎罗的雪》的翻译提供一个新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