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数智技术分别通过家庭育人、学校育人和社会育人三重维度的赋能，育人空间场域扩展到无限数字空间，育人时间序列转化为连续线性结构，育人共同体演变为紧密协作型，数智技术的工具理性优势在家校社协同育人中得到充分彰显。但育人主体数智能力差异所致的数智鸿沟、数智资本的过度逐利所致的育人内卷和数智技术的安全漏洞所致的育人风险等现实困境却制约持续赋能。因此，必须在普惠共享价值的指引下，综合运用教育、法治、技术等治理方式，构建数智技术持续赋能家校社协同育人的长效机制和纠偏机制，推动家校社协同育人的高质量发展。
Abstract: Digital intelligence technology empowers family education, school education, and social education respectively through three dimensions. The instrumental rationality advantage of digital intelligence technology is fully demonstrated in the collaborative education of families, schools, and communities: expanding the educational space to an infinite digital space; transforming the educational time series into a continuous linear structure; making the evolution of the educational community into a closely collaborative one. However, the current challenges such as the digital divide caused by differences in the digital abilities of the main body of education, the internal competition in education caused by the excessive pursuit of profits in digital capital, and the educational risks caused by security vulnerabilities in digital technology constrain the sustained empowerment. Therefore, under the guidance of inclusive and shared value, it is necessary to comprehensively utilize governance methods such as education, rule of law, and technology to construct a long-term mechanism and corrective mechanism for the continuous empowerment of digital technology in the collaborative education of families, schools, and communities, and promote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collaborative education among families, schools, and communities.
1. 引言
随着数字化和智能化技术的迅猛发展并深度融入教育领域，家校社协同育人也步入数智时代。通过数智技术的赋能效应，家庭育人、学校育人和社会育人的形态发生重塑，因数智技术而产生的协同育人风险也逐渐显露，故而深入探讨数智赋能家校社协同育人的优化进路显得尤为重要。
2. 数智赋能：家校社协同育人的形态重塑
回顾教育发展历史，不难发现，每一次技术变革必然引发教育模式的型态重塑，并对教育主体产生强大的赋能效应。近年来，数智技术正在对家庭教育、学校教育和社会教育都产生深刻影响。数智技术是“由大数据、人工智能、移动互联网、云计算、物联网、区块链、5G这七大关键技术，共同构成一个相互融合互补又分别进步的有机生态整体”[1]。数智技术的应用与发展，同时“其它相关新技术也将获得连带性发展与应用并形成的技术体系”[2]。随着数智技术的广泛应用，“数智赋能”概念也应运而生，其实质就是赋能理论在数智时代的内延式发展。Ammon等学者认为，“赋能是动态的过程，以帮助赋能主体和赋能对象获得权力、资源和掌握自己的生活为最终目的”[3]。如今教育学、心理学、社会学等多个学科的学者们在长期研究和运用中，已把其核心内涵逐渐演化为“帮助他人或组织获得某种能力”[4]。基于此，数智技术赋能家校社协同育人可理解为，通过运用数智技术促进协同育人模式的型态重塑，从而提高多主体协同育人的质效。根据赋能理论，可以从家庭赋能、学校赋能和社会赋能三重维度，具体分析数智技术向家庭教育、学校教育和社会教育赋能的内在机理。
2.1. 数智技术催生家庭育人个性化方案
随着数智技术日新月异地飞速发展，以学校为重心的传统育人模式正在逐步消解，取而代之的是家庭、学校和社会多方平等参与的共育模式，家庭育人的重要性越来越突出。数智技术为家庭育人赋能，主要体现在家长能运用数智技术高效提升素养，学生能借助数智技术快速获取知识，推动家长和孩子在家庭育人中实现双向奔赴。相对于之前家庭教育中常见的自媒体智能算法推送学习内容、云会议线上授课等形态不同，人工智能大模型已能为家庭育人提供全栈式教育服务。例如，由北京师范大学与腾讯公司共同研发的家庭教育人工智能大模型已上线，主推的“大模型 + 志愿者”模式可以分别与家长和学生进行自由对话后，依据家庭教育大数据，通过意图自动识别，作出家庭教育类型判断，并迅速生成具有针对性和可操作性的个性化解决方案。经过人工智能、云计算和大数据等技术赋能后，家庭教育大模型已能把各学科的零散知识和差异化的教学方法，自动转化成文字、图片、音频、视频、游戏等数字教育媒介，以家长与学生寓教于乐的共情方式推进家庭教育，有效解决因学生偷玩电脑、手机导致“鸡飞狗跳”的家庭教育难点，在取得育人实效的同时，有效改善家庭亲子关系。
2.2. 数智技术重塑学校育人科学化模式
数智技术为学校育人赋能，主要体现在学校育人场域将突破教室的物理空间限制，不断向数字空间拓展，基于学生学习兴趣和学习能力，构建跨年级、跨班级的学生教育发展共同体，形成以数智技术驱动的规模化因材施教学校育人新模式。近年来，国家教育数字化战略行动持续深入推进，学校数智化教育基础设施逐步完善，互联网进校园已实现全覆盖，其中“超过3/4的学校实现无线网络覆盖，推动5G、IPv6等网络技术落地应用”[5]。部分学校正尝试促进教学物理空间和数字虚拟空间的融合，重点建设虚拟仿真实验室、智能教室，探索打造数智化教学环境。教育部主推的国家智慧教育公共服务平台“汇集了4万余条中小学全科教学资源、超过千余门职业教育课程数据库和精选自国内高校的数万节优质慕课”[6]。在国家智慧教育公共服务平台上，教师可以实现智能化教学，学生可以实现精准化学习，学校可以实现数字化治理，为学校育人改革取得实效提供重要支撑。
2.3. 数智技术实现社会育人终身化形态
数智技术为社会育人赋能，主要体现在人工智能大模型、虚拟现实等新技术在职业教育、继续教育和老年教育等领域中的应用探索，其目的是构建以学习型城市为核心的学习型社会，进而将终生化社会育人理念变成现实。北京在未来社区建设中嵌入学习空间，并配备数智化学习设施，打造服务社区居民的“15分钟学习圈”，提高家门口育人成效。成都以汇集基础教育、成人教育、职业教育等25大类教育课程资源数据库为支点，构建市民终身学习公共服务平台，至今已有超三百万人次在平台上开展各类育人实践。数智技术赋能构建全生命周期育人的学习型社会，将为育人共同体提供全域数字空间和全时智能支持，丰富拓展社会育人的路径，迅速提高社会育人的质效。
由此可见，数智技术分别通过家庭育人、学校育人和社会育人三重维度的赋能，育人空间场域由有限物理空间扩展到无限数字空间，育人时间序列由非连续线性结构转化为连续线性结构，育人共同体由独立分散型演变为紧密协作型，数智技术工具理性优势在家校社协同育人中得到充分彰显。
3. 多方博弈：家校社协同育人的现实困境
数智技术与家校社协同育人逐渐融合，其工具优势表现突出，但数智技术赋能的边际效应会显现。随着数智技术的深度应用，家校社多元育人主体对其底层工具本质和智能算法逐步熟悉，协同育人效果受到数智能力、研发资本和安全风险等多重因数的综合影响，数智技术的赋能效果衰减，慢慢陷入特定的现实困境之中。
3.1. 数智能力的差异性导致协同育人质效明显分化
数智技术融入家校社协同育人，虽然在育人场域突破传统物理空间的阻隔，但在数字化和智能化交织的虚拟育人场域中产生新的分野。数智技术赋能家校社协同育人，但效果明显分化，已形成育人领域的数智鸿沟，其主要原因是各类育人主体对数智技术的掌握程度不同，理解内化数智化学习数据的能力不同，转化输出数智化学习成果的方式也不同。当前，家校社协同育人的数智鸿沟主要有二：其一是年轻育人主体相对于老年育人主体，能更快捷更多维获取数智化育人资源；其二是高学历育人主体相对于低学历育人主体，具备更高水平的数智素养。有学者认为，“与数字鸿沟的前期阶段相比，数智鸿沟隐蔽性极高，被算法边缘化却不自知的隐性‘数智难民’实际数量庞大”[7]。某些拥有数智优势的育人主体还在刻意拉大这条“数智鸿沟”，以确保能长期享有数智赋能带来的垄断性教育红利。
3.2. 数智资本的逐利性导致协同育人投入更加内卷
随着数智技术与家校社协同育人的融合发展，数智技术背后的研发资本明显开始追逐投资回报。数智研发资本深耕基础教育培训市场，乘着“双减”政策的东风，各种线上教育App和线下智能学习机层出不穷涌入市场，基础教育也由传统的线下内卷逐步演变为线上线下同步内卷，进一步增加育人主体的教育资金投入，更加放大家长和老师的群体性教育焦虑。“教育资源、教育产品、教育平台的开发、设计和应用都遵循资本既定的逻辑，并逐渐商品化、市场化、资本化，甚至以获利为首要、唯一目的，背离了数字教育的育人本质”[8]。近年来，数智研发资本又盯上了职业教育这个新赛道。一方面，数智研发资本与线下职业教育知名机构合作，联合研发公务员考试、教师资格考试、司法考试等垂直细分类型的线上职业教育平台，把线下知名机构多年辅导经验经过数智技术赋能，提高考生的考试通过率，从而获得投资回报。另一方面，数智研发资本独立开发直播电商课程、自媒体运营、人工智能应用辅导等新兴职业领域，以最前沿的数智技术提高受训者的职业技能，实现快速获利。数智技术研发资本以育人的技术优势更加倾向于追逐资本红利，这偏离了家校社协同育人的普惠公益价值，显著增加了育人资金等要素投入，一定程度上加重了育人内卷现象。
3.3. 数智漏洞的隐蔽性导致协同育人风险逐渐显露
家校社协同育人过程中，数智技术的安全风险主要体现在数智技术安全屏障有漏洞、数智化基础育人设施建设不完善、数智教育各方监管履责未到位等层面，具有一定的隐蔽性和危害性。数智安全风险易导致个人隐私信息泄露。通过家校社协同育人教育大模型平台、智能教育App和智能学习机等传导风险，重点非法收集育人主客体的身份信息、教育数据以及指纹、人脸等生理信息，在大数据和智能算法的加持下，自动分析研判育人主客体的学习状况、思想倾向、行为习惯等隐私信息。此外，数智安全风险易被黑客等组织用以非法牟利。各教育平台或教育智能大模型由于监管不善等因素会留存安全漏洞，黑客等组织会利用这些漏洞以技术手段入侵数据库和管理系统，通过在教育资源中植入木马或病毒，实施传销诈骗、暴力血腥、低俗炒作等非法网络活动，可能导致严重后果。
4. 普惠共享：家校社协同育人的优化进路
数智赋能是家校社协同育人的强劲推力，也是引领中国教育高质量发展的重要路径。推动数智技术持续赋能，应对家校社协同育人过程中的风险挑战，必须消除多元育人主体的数智鸿沟，严格监管数智资本的投资运作，筑牢数智技术的安全屏障，彰显家校社协同育人普惠共享的价值旨向。
4.1. 提高教育主体的数智能力，消除协同育人的数智鸿沟
进入家校社协同育人的数智时代，育人成效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育人主体的数智素养。提升协同育人多元主体的数智素养需要经过有针对性的数智教育培训，是一项久久为功的系统工程。其一是搭建家校社协同育人多元主体的数智素养综合教育平台。在供给侧维度上，要以政府教育主管部门为主导，学校、企业、社会组织共同参与，构建一批形式多样、功能齐全的数智能力培养与数智技能提升综合平台，提供数智理念生成、数智思维再造、数智技能习得等专门课程，帮助家校社协同育人的多元主体更好适应数智时代的教育方式和育人需求，提升家校社协同育人多元主体的数智素养。其二是分层分级提升家校社协同育人多元主体的数智素养。在需求侧维度上，要精准把握不同地区、不同类型育人主体的现实需求，综合考量育人的目标定位、培养路径和成长环境等因素差异，按需推进育人主体数智素养提升工程，切不可“齐步走”“一刀切”式盲目推进。
4.2. 规范研发机构的资本运作，增强协同育人的公益属性
公益性和普惠性是家校社协同育人的价值属性，这与数智技术研发资本的逐利性互不兼容。家校社协同育人与数智技术的融合发展，显露蓬勃生机和无限商机，已成为资本竞相涌入的风口热点，暗藏资本过度逐利的隐患，必须严格规范资本的运作和监管，确保资本在协同育人全周期和全过程中的健康发展。其一是探索建立数智资本准入的正面清单和负面清单。要认真审核数智资本的资质能力，合理厘清数智技术资本进入家校社协同育人领域投资运作的范围边界，严禁资本越界逐利，侵害家校社协同育人的公益属性。其二是严格监管数智资本的投资运作。要完善家校社协同育人领域资本监管的法律法规，提高监管的针对性；探索引入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等新兴技术，强化对协同育人领域中数智资本违规运作和无序扩张的识别认证，提高监管的科学性；加大对数智资本以技术优势获取垄断利润和不正当竞争获利行为的处罚力度，提高监管的有效性。
4.3. 加强数智技术的风险监测，筑牢协同育人的安全屏障
通过数智技术赋能，高效便捷的家校社协同育人虚拟数智空间已基本成形，但安全风险却是影响虚拟数智育人空间运行成效的深层次问题，亟待加强协同育人的数智技术安全监管。其一是完善家校社协同育人的数智安全技术。要加快发展数智安全技术，充分发挥数智安全技术的核心作用，综合研判数智技术赋能家校社协同育人的数据安全、应用安全、终端设备安全等各种风险点，统筹运用教育虚拟专网、抗DDoS、下一代防火墙等技术手段，防范化解家校社协同育人与数智技术融合发展中的各种安全风险。其二是强化家校社协同育人的数智安全教育。要提高多元主体的数智安全意识，加快打造由融媒体、自媒体、云课堂等新媒介联合发力的教育矩阵，实现数智安全对家校社协同育人多元主体的全覆盖；充分发挥数智技术的精准特性，针对不同育人主体开发有针对性的安全课程，实现安全教育由“千人一面”转变为“个性十足”，切实提高多元育人主体的数智安全能力。
5. 结语
在家校社协同育人形态演变的历程中，数智技术在不同阶段的赋能效果也有所不同。作为赋能载体，数智技术的工具理性优势在家校社协同育人中得到充分彰显；而作为价值载体，数智技术的大规模运用却可能偏离家校社协同育人的普惠价值。在普惠共享价值的指引下，可以综合运用教育、法治、技术等治理方式，构建数智技术持续赋能家校社协同育人的长效机制和纠偏机制，推动家校社协同育人的高质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