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近年来，随着社会经济的不断发展，对外开放程度日益加深，中法两国日益活跃的文化交流也得益于此。法文电影作品因其极高的艺术性与表现力深深吸引了中国观众。对于国人来说，电影字幕翻译对于欣赏法文电影和传达语义信息举足轻重。成功的字幕翻译能够更好地传达作品的内容，促进两国文化的传播，而失败的字幕翻译则体现不出原作品的风采，有时甚至传达错误的意思，阻碍两国文化的交流。为了让影视字幕翻译达到最佳效果，译者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在深入研究译入语观众特点和影片自身内容的基础上，选择恰当的翻译策略。目前，字幕翻译领域涉及的翻译策略主要有目的论和功能对等理论等。本文以影片《大坏狐狸的故事》为例，阐述影视字幕翻译的特点，并探讨归化和异化翻译策略在字幕翻译中的应用。
2. 电影简介
《大坏狐狸的故事》是一部法国动画电影，改编自导演本杰明·雷内的原创故事《坏狐狸》。影片以话剧的形式，讲述了一个小型农场里，发生在一群欢脱有趣、正义善良、脑筋却不太灵光的小动物之间的三段故事：一头责任感爆棚的猪和他的猪队友为护送人类宝宝回家，而踏上一场惊心动魄的公路冒险；一只想吃鸡想到发疯的狐狸被迫成了鸡妈妈，三只“误入歧途”的小鸡仔却一心想当“嗜血狐狸”；一只鸭子和兔子因为误杀了圣诞老人，不得不扛起拯救圣诞节的世纪重任。该影片内容轻松有趣，画面明亮欢快，是一部老少皆宜的喜剧片。
3. 影视字幕翻译的特点
影视字幕翻译是一种特殊的语言类型，它将声音转换成书面形式，便于观众更好地紧跟影片剧情的发展。而字幕翻译则是为了让译入语观众获得和源语观众同等的观影体验，字幕翻译属于文学翻译的范畴，与文学翻译有很多相似之处，但由于影视艺术效果对影视字幕翻译的限制，使得字幕翻译也有诸多的独特之处，中国翻译学者钱绍昌[1]较为全面地归纳出影视语言具有聆听性、综合性、瞬间性、通俗性和无注性的五大特点。电影字幕翻译特点主要包括两大层面：一是语言层面。首先，电影字幕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正如字幕翻译学者李运兴[2]教授所言，字幕是闪现在屏幕上的文字，一现即逝，而这种实现信息功能的特定方式，对字幕翻译形成了制约。字幕转瞬即逝，在屏幕上停留的时间是有限的。同时，字幕一般都位于屏幕的中下方，考虑到屏幕一行所能容纳的字数以及观影的美观度，字幕要简明扼要、通俗易懂、长度适宜，并且能让观众在较短时间内阅读完并获取字幕中的信息，这也正是瞬时性和通俗性的体现。此外，电影是集音乐、画面、人物表演以及语言文字等为一体的艺术作品，这就要求字幕翻译要兼顾这些要素，使之相互依存、相辅相成，从而达到最佳的观影效果，而这也体现了字幕的综合性。
二是文化层面。每一部影片都是对一定区域或地域的历史和社会文化生活的反映[3]。源语国家和目的语国家因历史背景、地域风情的不同，往往存在一定的文化差异与此同时，字幕具有无注性，无法将相关的文化背景知识、文化专有词等标注出来，这就容易造成部分目的语观众的不解与困惑。译者为了更好地处理好其中的文化差异，往往会采用文化翻译中常见的归化和异化策略。
4. 归化与异化翻译策略
1995年，美国翻译学者劳伦斯·韦努蒂(Lawrence Venuti)提出并阐释了归化和异化法。归化(la domestication)是指在翻译过程中尽可能用本民族的方式去表现外来的作品。归化可以将原文和作者引入到目的语文化中，使原文与目标语文化中的语言特征与价值相一致。使用归化手段有时并不是为了修辞效果，而是不得不用。如果忽视目的语文化的规范或超出了读者的理解能力，译文会晦涩难懂。因此，在电影字幕翻译中，译者必须考虑英汉语言及其文化差异，适当地采用删除、减译等归化法。翻译理论家尤金·奈达(Eugene A. Nida)为归化派的代表人物。
异化(l’aliénation)即根据译文的语法规则对原文进行直译，是“译者尽可能不去打扰作者，让读者向作者靠拢”。在翻译上就是迁就外来文化的语言特点，吸纳外语表达方式，要求译者向作者靠拢，采取相对于作者所使用的源语表达方式，来传达原文的内容。使用异化策略的目的在于考虑民族文化的差异性、保存和反映异域民族特征和语言风格特色，为译文读者保留异国情调。韦努蒂为异化派的代表人物，他认为异化法能够保留源语言的文化色彩，能够有更大程度的跨文化交流。但是异化法的不当运用也会使作品晦涩难懂。
由此可见，归化和异化既有优点也有缺点。在翻译实践中，译者要认识到：这两种翻译策略对立统一，相辅相成，没有绝对的归化，也没有绝对的异化。语言是文化的一部分，任何文本的意义都直接或间接地反映某种文化，词语意义最终也只能在文化中找到[4]。因此在翻译的过程中，译者要根据具体情况选择最恰当的翻译策略，使译文在读者和原作者之间达到一个融合点，既再现原作的风格，又符合目的语读者的文化和表达习惯。
5. 归化与异化策略在电影《大坏狐狸的故事》中的运用
两种策略各有利弊，接下来就让我们来分析一下两种策略在电影实例中的运用。
5.1. 归化策略的运用
例1：C’est l’histoire d’une cigogne...
译文：这是关于一只送子鹤的故事...
影片开头先是交代了一下故事发生的背景，然后以话剧报幕的方式展开了第一个故事“宝宝代发货”，随后便说出了这句话，如果直译便是“这是关于一只鹤的故事”，与影片情节没有很强的关联性，但是译者将其归化翻译了。因为中国民间存在“送子”的说法，比如“送子观音”和“送子麒麟”，意指为没有子嗣的人送去子嗣。因此译者结合上下文，将法文“une cigogne”译成了“送子鹤”，不仅暗示了影片情节，也使观众更容易理解影片内容。
例2：Ah ouais ? Et ben toi, tu réfléchis mais t’agis pas beaucoup !
译文：哦是吗？你是三思而后行，但你都没做什么啊！
在经过一系列的事故后，猪先生对将宝宝安全护送到家失去了信心，五个小时才走了两百米，它建议将宝宝还给送子鹤，但是狐狸和兔子先生不同意，便发生了争吵，兔子便说出了这句话。这句话直译为“你思考了但是你也没做什么啊！”，比较平庸，而译者将其译为“三思而后行”，这句话出自《论语》，意指“此人做事谨慎，需多次考虑后方可行动”。为作品增添了一丝中国传统文化色彩，也便于观众更好理解作品。
例3：Tien ! On n’a qu’à prendre les commandes de l’avion ! C’est ça !
译文：看呐!我们只差掌控这架飞机就万事大吉了呢！去吧！
在事情一筹莫展时，他们遇到了从马戏团逃出来的猴子，他迷路了，想要回到中国去，兔子先生给他出主意，他可以把自己放到一个包裹里，然后寄出去就好了，这也给护送宝宝带来了灵感，因此他们将宝宝和猴子分别放进盒子里，但是邮寄地址搞混了，他们又不得不跟着上了飞机，猪先生又陷入了悲观，便说出了这句话。法语直译为“我们只需要驾控这架飞机就好了。”译者运用了归化法，加入了中国成语“万事大吉”，译为“一切事都圆满顺利”，锦上添花，为作品赋予了一抹文学色彩。
例4：Ceux sont 64 bis.
译文：这是64号乙。
最终，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但送错了门户。在法语中“bi”是指“双–、两–”的意思。法国门牌号采用顺序编号法，奇数号和偶数号各处一侧，数字由小到大的交替和递增的编号方式排列。但中国与法国门牌号编法不同，如果使用异化法，译者还需标注，这便会影响观众的观影节奏与体验。因此译者选用了归化策略，将其译为“乙”，在中国文化中，“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为十天干，“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为十二地支，天干地支源自中国古代对天象的观测，为古代天文历法，是古代纪时的符号。这一译法也会拉近观众与作品的距离，更易于观众理解。
例5：-Alors, vole !-Ou tu sers à rien et on te mange.
译文：-那就快起飞吧-或者你成事不足做盘中餐好了。
这句话发生在第三个故事中。他们与一群狗关到了动物收容所，狗先生要吃了他们，他们说自己是圣诞老人并询问怎么出去，狗先生的孩子说他们可以飞出去，于是狗先生便说出了这句话。译者将“sers à rien”译为“成事不足”，“on te mange”译为“盘中餐”，皆与中国古代文学相关。所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指“办不好事情，反而把事情弄糟”，而“盘中餐”则摘自唐代李绅的诗《悯农二首》中的“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归化翻译充分运用了中国成语文化，增进与观众的亲切感。
例6：On n’aura jamais vu un Noël aussi beau.
译文：今年圣诞美妙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在一番搜寻圣诞礼物之后，兔子先生说出了这句话。法语直译为“我们从来没有过过一个和今年一样美的圣诞节。”译者选用了归化法，译为“妙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将这次圣诞节的美妙更加突出了，而且这句话来自唐代诗人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中的诗句“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增强了作品的文学性。
5.2. 异化策略的运用
通过分析上述例子，我们发现译者运用了大量的归化翻译策略，将作品译得通俗易懂，富有文学色彩，那么接下来让我们一起来看一下异化策略在本片中的运用吧。
例7：Et je vais sauter l’entrée et passer directement au plat de résistance.
译文：我还想跳过前菜直奔主菜。
这句话发生在第二个故事里，狼想吃掉母鸡和小鸡们，便说出了此话。在西方饮食文化中，一次正餐包括前菜，即头盘或开胃菜、副菜、主菜与饭后甜点等。而在中式餐饮中，并没有此概念。这句话译者选择了异化法，将“l’entrée”直译为“前菜”，“plat de résistance”直译为主菜，也促进了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让观众了解了不同的餐饮文化。
6. 结论
通过分析上述例子，我们得知，电影《大坏狐狸的故事》字幕翻译采用了以归化为主、异化为辅的策略，译文大量使用中国成语、诗词，一方面照顾了观众对中国文化的理解，另一方面由于此影片为动画电影，所以也有很多小朋友观众，使用成语和诗词也有助于他们学习中国古代文学知识，增强文化认同感。异化翻译策略也增进了观众对法国文化的了解。这样的例子在影片的字幕翻译中仍有很多。电影字幕的翻译涉及到两种文化的碰撞和交流，因此在翻译实践中，译者始终面临着归化与异化的选择。为保证高质量的字幕翻译，译者首先要有深厚的双语及跨文化功底，因为“要真正出色地做好翻译工作，掌握两种文化比掌握两种语言甚至更为重要”。其次，对电影的主题和剧情须有准确的理解，对人物性格要有细腻的把握，在此基础上再恰当选择和运用翻译策略。同时，译者还要掌握归化和异化的尺度，尽量做到异化时不影响译文的易读性和亲切感，归化时不失去原文的真实性和艺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