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目前学界对“盘”的研究,主要集中于“盘”的量词用法研究、网络热词“盘他/它”的分析研究和对汉语“盘”的整体分析研究三个方面。
在“盘”的量词用法研究方面,鲁六[1]、熊茁和彭泽润[2]、邓帮云[3] [4]等学者分别从共时层面、历时层面、历时层面与共时层面相结合等角度进行了详细分析。关于网络热词“盘他/它”的研究成果最为丰富,如马虹[5]、方照和鲁修红[6]、丁俊[7]、金华[8]、李菊[9]、张晓茜[10]、阮佳黎和吴沐旋[11]、杨绪明和向博[12]、张昀[13]等,涉及语义、语用、语法、文化等多方面。而赵梦帆[14]、王珺[15]、汪露瑶[16]等则从认知语言学角度进行分析研究,如运用概念整合理论,分析“盘它”演变为“盘××”时所具有的语境含义及所对应的框架[14],运用隐喻、转喻理论,探究“盘他”的隐喻义或转喻义演变[15] [16]。针对汉语“盘”的整体分析研究,目前除了刘涵[17]从历时角度分析归纳“盘”的语义演变路径及动因,其余主要从共时角度进行分析,有朱海燕[18]、徐雅南和曾贤模[19]、王媛媛[20]等,涉及语素构词能力分析理论、框架卫星语素原理、语料库运用等方法。
总体来看,针对汉语“盘”的整体研究仍然不多,从认知语言学角度进行的深入分析较少,认知理论主要用于分析网络热词“盘他”的隐喻义或转喻义,但对其与汉语“盘”的其他意义之间的关联认识尚不清晰。值得注意的是,骆琳和穆柔云[21]借助生成词库理论中的物性结构和理论认知模型,在探究工具类名词动词化的作用机制时,对名词“盘”的物性结构、事件视角与其动词义项之间的关系也进行了探讨和厘清,剖析了“盘”的动词化现象,但主要分析的是“盘”的动词义,认知在“盘”的各项意义中所起的作用是什么、所起的作用有多大等问题,还可以再进一步地全面探讨。
根据《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 ([22]: p. 976),“盘”共列出11个义项,“盘”既可用作名词,意义解释分别为“古代的一种盥洗用具”“盘子”“形状或功用像盘子的东西”“指商品行情”;又可用作动词,意义可解释为“回旋地绕”“垒、砌、搭(炕、灶)”“仔细盘问或清点”“指转让(工商企业)”“搬运”;还可用作量词,意义可解释为“用于形状或功用像盘子的东西”“用于回旋地绕的东西”“用于棋类、球类等比赛”;最后还可用作姓。汉语“盘”的各项意义之间有的似乎关系很密切,例如“古代的盥洗用具”和“形状或功用像盘子的东西”;有的却似乎没有什么联系,一时难以让人看出其中的关联性,例如“回旋地绕”和“仔细盘问或清点”。这些意义之间具体存在着怎样的关联?关联程度如何?哪些认知素在对“盘”的意义起着重要影响?
为解答上述问题,本文拟借鉴认知语言学的相关理论和研究方法,尝试对“盘”的不同意义之间的关联情况进行全面分析,试图从认知底层挖掘“盘”各义项间的关系及认知在词义中所起的作用。首先,确定“盘”的本义,通过对“盘”本义的分析,尝试从认知层面对其各构成要素进行挖掘;其次,用从本义中分解出的认知构成要素,即“认知素”,逐一分析“盘”的各项意义;再次,比照“盘”的其他各项意义与本义在认知素层面的相关程度,确定“盘”各项意义间的关系远近;最后,结合流行词语中“盘”的新用法进行实例分析。
2. “盘”的认知素构成
认知素,是指词语意义认知上的构成要素,这一概念由王吉辉2014年在《“头”的意义的认知素分析》一文中首次正式使用。认知素与义素不同,“是认知层面上形成的关于某对象的各种特征,当中既包括客观对象自身具有的被客观认识到的,也包括主观上的认识”[23],可借助于词语最初产生之义进行观察分析,也是词语其他意义生发的根源和基础,是立足于语言自身探求认知解释的重要探索,为词语认知层面的分析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
“盘”,《说文·木部》为:“槃,承槃也。从木,般聲。鎜,古文从金。盤,籀文从皿”([24]: p. 117)。由此可知“盘”的本义为承盘,也是《现代汉语词典》中的第一个义项“古代的一种盥洗用具”,因为制作材料的不同,可从木、从金、从皿等。我们可以从其本义出发,盘作为盥洗用具,一般指可盛放实体的扁而浅的圆形器具,从认知上可以具体分解为以下构成要素:
A. 形状:所在意义认知上的形状。
B. 功能:所在意义认知上具有什么样的功能。
除了显现于其本义中的认知素,我们还需注意挖掘尚未显现于其本义但与其本义息息相关的认知素。在认识“盘”的过程中,人们不仅会认知其外形、功能等方面,还会认知其产生的加工方式,其制作过程中需要不断反复旋转地打磨成型,这一过程也会作为人们的一种底层知识储存在大脑认知当中,从而为“盘”的各种动词意义提供认知根据和语义基础。因此,通过其产生方式的认知分解,还可以列出以下几项构成要素:
C. 动作主体:所在意义动作的发出者。
D. 实现工具:动作发出时借助的工具。
E. 适用对象:动作所适用的对象。
F. 动程:动作的实际运行过程。
G. 动距:动程的距离。
H. 结果:动作发出后对适用对象产生的结果。
“认知素构成上的不同会直接影响到意义的表达;不仅如此,认知素具体内容的不同,也会对意义产生某种程度的影响”([25]: p. 289)。因此,我们还需要对以上认知素进行下一层级内容的具体分析。
就“形状”而言,“盘”具有较为明显的形状特征,一般具有两大特征:
A1. 弯曲圆环状 A2. 敞口扁浅状
就“功能”而言,“盛放”即为“盘”的主要功能:
B. 盛放
在“动作主体”方面,“盘”的动作发出者可以是有生命体,例如人、动物、植物,也可以是无生命的物等。可分为以下两类:
C1. 有生命体 C2. 无生命体
在“实现工具”方面,当具有动作主体时,一般动作发出时需要借助一定的工具,主要可分为两类:
D1. 手 D2. 非手
在“适用对象”方面的情况较为复杂,主要可分为四类:
E1. 实体——非人或动物 E2. 实体——人
E3. 实体——动物 E4. 非实体——非人或动物
就“动程”而言,“盘”主要是回环反复式移动,但可分为具体的移动和抽象的移动:
F1. 具体的回环反复式移动 F2. 抽象的回环反复式移动
“盘”在进行回环反复式移动时,有的不会产生动距,适用对象在回环反复式移动后回到原点;有的则会产生动距,适用对象在回环反复式移动后发生位移,因此“动距”具体可分为两种:
G1. 不产生动距 G2. 产生动距
“盘”的“结果”主要体现在状态或形态方面,有的会在动作之后发生变化,有的则不会发生变化,具体可分为:
H1. 状态或形态变化 H2. 状态或形态不变
3. “盘”的认知素分布情况
确定了“盘”的认知素和相关内容后,我们便可以对“盘”的多个意义作出认知素方面的描述,具体观察认知素在其不同义项中的分布情况。
意义11,古代的盥洗用具。作为特定的一种用具“盘”,一般呈敞口扁浅、弯曲圆状,具有盛放功能,为具体的实物,该意义的认知素可以表述为:A1 + 2 + B + C1 + D1 + E1 + F1 + G1 + H1。
意义2,盘子:瓷盘、茶盘儿、托盘等。与意义1相同,“盘子”是古代盥洗用具的泛化,形状一般也是敞口扁浅、弯曲圆状,具有盛放功能,为具体的实物,该意义的认知素可以表述为:A1 + 2 + B + C1 + D1 + E1 + F1 + G1 + H1。
意义3,形状或功用像盘子的东西:磨盘、算盘、棋盘、地盘等。该意义的“盘”仍指具有盛放功能的具体实物,形状扁浅,该意义的认知素可以表述为:A2 + B + E1。
意义4,指商品行情:开盘、收盘等。开盘、收盘,这里的“盘”字,其根源出自中国古老的计算工具——算盘。中国的古代商业活动主要用算盘作为计算的工具,每天开市、收市,都有拨拉算盘这一动作,久而久之成为开市和收市的特殊信号,开市也就被称为“开盘”,收市称为“收盘”。该意义的“盘”从具体的实物转向用于抽象的非实体,即商品行情,形状、功能等认知素也几乎消失,因此该意义的认知素可以表述为:E4。
意义5,回旋地绕:盘弄、盘旋、盘马弯弓、树上盘着一条蛇等。该意义的“盘”指有生命体,以具体的回环反复式移动进行持续性活动,但并不产生实际位移。该意义的认知素可以表述为:A1 + C1 + D1/2 + E1/3 + F1 + G1 + H2。
意义6,垒、砌、搭:炕拆了还没盘等。该意义的“盘”是有生命体对实体的物通过往复式的行动进行垒砌等,使实体的物最终发生状态或形态上的变化。该意义的认知素可以表述为:C1 + D1 + E1 + F1 + G2 + H1。
意义7,仔细查问或清点:盘问、一年盘一次账等。该意义的“盘”指有生命体,一般是人,对实体或非实体进行反复多次的详细询问或检查,这一动作可看作是抽象的反复式动程,认知素可以表述为:C1 + D1/2 + E1/2/3/4 + F2 + G1 + H2。
意义8,指转让(工商企业):盘店、把铺子盘出去了等。该意义的“盘”,在认知过程中,是有生命体将实体的工商企业进行转入或转出活动,对于适用对象而言,其从一个人手中被转让到另一个人手中,之后可能会继续被转让到第三个人手中,此过程从认知上也可以理解为是一种回环反复式的移动,只不过是抽象意义层面的移动,实际上并不产生位移,但其状态会发生变化。该意义的认知素可以表述为:C1 + D2 + E1 + F2 + G1 + H1。
意义9,搬运:盘运、由仓库朝外头盘东西等。该意义的认知过程是有生命体通过反复性的动作将实体进行持续性的移动,认知素可以表述为:B + C1 + D1/2 + E1 + F1 + G2 + H2。
意义10a,用于形状或功用像盘子的东西:一盘磨、一盘土炕等。该意义的认知素可以表述为:A1 + 2 + B + E1。
意义10b,用于回旋地绕的东西:一盘电线、一盘蚊香等。该意义的认知素可以表述为:A1 + 2 + E1。
意义10c,用于棋类、球类等运动:下几盘棋、乒乓球赛进行了两盘单打和一盘双打等。该意义的认知素可以表述为:E1。
意义11,姓。该意义的认知素可以表述为:E3。
4. “盘”的意义关系分析
从以上意义的认知素表述中,我们可以发现,由于认知素分布的不同,“盘”的意义也随之产生了细微的变化。“盘”的动词用法,即意义5至意义9,与“盘”相关的非动词用法在认知素上具有明显不同,非动词义的“盘”的相关认知素具体分布情况如下表1。
Table 1. Situation of cognitive factors in the non-verbal meanings of “Pan”
表1. “盘”非动词义的相关认知素情况
非动词义 |
相关认知素 |
1. 古代的盥洗用具 |
A、B、C、D、E、F、G、H |
2. 盘子 |
A、B、C、D、E、F、G、H |
3. 形状或功用像盘子的东西 |
A、B、E |
4. 指商品行情 |
E |
10a. 用于形状或功用像盘子的东西 |
A、B、E |
10b. 用于回旋地绕的东西 |
A、E |
10c. 用于棋类、球类等运动 |
E |
11. 姓 |
E |
由表1可见,认知素E (适用对象)的分布最广,数量最多,影响最广,但除了“量”上的考虑,我们还需要对认知素的“质”进行考察,对其在认知程度上发挥的作用进行判断。“古代的盥洗用具”是“盘”的本义,主要指扁浅而敞口的圆形盛器物,因此在“盘”的各认知素中,A(形状)和B(功能)具有区别性质,最为重要,也是人们认识“盘”时最突出的首要特征所在。
再看动词义的“盘”的认知素情况,主要义项为5个,相关的认知素涉及A (形状)、B (功能)、C (动作主体)、D (实现工具)、E (适用对象)、F (动程)、G (动距)、H (结果)等,具体分布情况如表2。
从表2的认知素分布情况中,我们并不能明显看出动词义“盘”的认知素在“量”方面的分布情况特点,因此我们主要以“质”的方面进行考察。“盘”最常用的动词义为“回旋地绕”,在认知上是有生命体或无生命体以具体的回环反复式移动进行的持续活动,且这一动作不产生动距,也不改变结果。因此具有区别性质的认知素主要为:F (动程)、G (动距)、H (结果),其中最重要的区别性认知素为“动程”,其次为“动距”,最后为“结果”。“回环反复式移动”是动词“盘”的主要特征,与之相关联的“动距”和“结果”虽然也很重要,但都依存于基础“动程”之上。相较之下,“动作主体”、“实现工具”、“适用对象”等认知素的区别作用则不是很大,对人们认知起到的作用主要是隐性或潜在的。
Table 2. Situation of cognitive factors in the verbal meanings of “Pan”
表2. “盘”动词义的相关认知素情况
动词义 |
相关认知素 |
5. 回旋地绕 |
A、C、D、E、F、G、H |
6. 垒、砌、搭 |
C、D、E、F、G、H |
7. 仔细查问或清点 |
C、D、E、F、G、H |
8. 指转让(工商企业) |
C、D、E、F、G、H |
9. 搬运 |
B、C、D、E、F、G、H |
结合以上的认知素情况,我们可以采用赋予分值的方式对不同的认知素进行分析,越具有区别性质的认知素的分值越高,反之则越低;距离本义越近的认知素分值越高,反之则越低。
以下为具体各认知素的分值情况。
A1: 5 |
B: 5 |
C1: 1 |
D1: 1 |
E1: 1 |
F1: 4 |
G1: 3 |
H1: 2 |
A2: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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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2: 0 |
D2: 0 |
E2: 1 |
F2: 3 |
G2: 2 |
H2: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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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3: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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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4: 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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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应地,“盘”的各项意义可通过具体分值进行表示:
意义1:A1 + 22 + B + C1 + D1 + E1 + F1 + G1 + H1,其值为6 + 5 + 1 + 1 + 1 + 4 + 3 + 2 = 23分
意义2:A1 + 2 + B + C1 + D1 + E1 + F1 + G1 + H1,其值为6 + 5 + 1 + 1 + 1 + 4 + 3 + 2 = 23分
意义3:A2 + B + E1,其值为5 + 5 + 1 = 11分
意义4:E4,其值为0分
意义5:A1 + C1 + D1/23 + E1/3 + F1 + G1 + H2,其值为5 + 1 + 0.5 + 1 + 4 + 3 + 1 = 15.5分
意义6:C1 + D1 + E1 + F1 + G2 + H1,其值为1 + 1 + 1 + 4 + 2 + 2 = 11分
意义7:C1 + D1/2 + E1/2/3/4 + F2 + G1 + H2,其值为1 + 0.5 + 0.75 + 3 + 3 + 1 = 9.25分
意义8:C1 + D2 + E1 + F2 + G1 + H1,其值为1 + 0 + 1 + 3 + 3 + 2 = 10分
意义9:B + C1 + D1/2 + E1 + F1 + G2 + H2,其值为5 + 1 + 0.5 + 1 + 4 + 2 + 1 = 14.5分
意义10a:A1 + 2 + B + E1,其值为6 + 5 + 1 = 12分
意义10b:A1 + 2 + E1,其值为6 + 1 = 7分
意义10c:E1,其值为1分
意义11:E3,其值为1分
“盘”的各义项之间的关系可以用以下关系图1表示。
从“盘”的意义关系图示中,我们可以发现“盘”的各项意义间的亲疏远近,意义2 (盘子)和本义关系最近,在认知上没有差别,意义5 (回旋地绕)和本义的关系紧密程度次之,最主要的认知素区别在于“功能”的隐退,而意义4 (指商品行情)同其本义关系最为疏远,认知上的联系只剩下非区别性认知素“适用对象”,且该认知素已从实体领域转向了非实体领域。
Figure 1.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meanings of the word “Pan”
图1. “盘”的意义关系图
5. “盘”的新用法实例分析
结合以上对“盘”的认知素的详细分析,可以为“盘”在流行热词“盘他/它”中的新用法研究提供新的分析角度。
“盘他/它”最先主要出现在古文玩界,主要指通过双手反复揉搓按压,让器物圆润光滑,改变其颜色和质感,用认知素可以表述为:C1 + D1 + E1 + F1 + G1 + H1。从认知的角度看,这一“盘”义完全可以用“盘”的认知素进行理解,但又和目前已有的义项在认知模式上都具有些微的差别,因此我们认为其也应该合理地纳入词典已有的动词义项中。
经过网络和媒体的推动,“盘他/它”从古文玩界拓展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例如以下使用场景。
(1) 小龙虾、莲藕、脐橙……“鄂货”等你来盘它!(共青团中央,2020年3月30日)
(2) 粉丝热议:“盘他!大家放着让我来!”(中国娱乐网,2019年1月25日)
(3) “绊脚石”占道?盘它!(红网,2021年10月27日)
(4) 美军舰擅闯南海是否“盘它”?(央视网,2019年2月18日)
(5) 最全西安各区县双创成果总结新鲜出炉,盘它!(西安发布,2019年1月31日)
通过以上句子,我们发现“盘他/它”在发展演变过程中不断扩大着适用对象,从古文物概念域隐喻映射到各个领域,从具体领域投射到抽象领域,随着概念域的不同,表现出不同的感情色彩,其中主要是认知素“动程”和“结果”在起着重要作用。在古文玩概念域,“回环反复式移动”这一认知素可以引申出把玩、娱乐义,因此可表现出喜爱、亲近的情感义,例如句子(1),(2);这一不断持续重复的“动程”认知素也带有着不断探索的意味,因此可以表达出探索、了解等感情,例如句子(5);“状态或形态变化”这一“结果”认知素又表示使某物从一种状态或形态发展升级为另一种状态和形态的含义,蕴含着对原先状态或形态不满的情绪以及改造意味,因此可用于表达对抗、教训、警戒等感情,例如句子(3),(4)。
人们通过对“盘”的“适用对象”这一认知素加以泛化,从实体的物、人、动物等领域,映射到相关的非实体领域,又从“动程”和“结果”两大认知素中不断加以相关性的映射,构成隐喻性的认知基础和心理情感,最终形成了丰富的“盘他/它”词义。
6. 结语
认知素是词义认知层面的构成要素,通过对汉语“盘”本义的认知分析可知,“盘”的认知构成可分解出形状、功能、动作主体、实现工具、适用对象、动程、动距、结果等要素。“盘”的不同词义呈现出不同的认知素分布,具有不同的认知模式,词义的差别归根结底是不同认知素组合制约的结果。采用认知素数值化的方式,可以量化每项意义之间的关系远近,我们发现“盘”的本义和意义2 (盘子)关系最近,认知差别最小,和意义4 (指商品行情)关系最远,认知差别最大。认知素分析方法不仅适用于词典中已有的词义,也可适用于新产生的词义,流行用法“盘他/它”可用已有的认知素进行分析,说明其产生具有合理性,但在认知模式上又有所不同,因此可作为一种合理的新用法被纳入已有的义项中。
从认知素角度分析词义,可以为我们揭示词语意义的建构和理解过程,进而更好地把握词语不同意义之间的细微差别,或能为厘清词语意义之间的关系提供更为清晰可行的路径。同时,认知素分析还可以从词义产生的过程考察一个词的新意义是否合乎逻辑、新用法是否合理,为词典编纂提供一定的参考。
NOTES
1此处的意义及意义的排序均依照《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
2“盘”的本义在形状方面有两方面的区别性特征,分别是弯曲圆状和敞口扁浅状,我们认为,意义1的“盘”兼具两种形状特点,在分值上应当与只具有其中一方面形状的认知素有所区分,因此分值设为6分。
3取平均值,下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