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近年来，“躺平”成为了活跃于青年日常生活中的网络热词，获得了诸多关注。尽管“躺平”青年在青年群体中只占少数，但仍要给予高度重视。这部分青年在对待生活的态度上，以消极的心理拒绝奋斗，试图通过保持低欲望来逃避现实的压力，并且错误地以为只有“躺平”才能实现真正的自由。从青年的主观意识角度来看，“躺平”是部分青年追求自由的消极方式。在此意义上，唯有立足于思想政治教育，剖析“躺平”青年对自由观的错误认识，并在全社会加强引导青年树立马克思主义自由观，才能纾解“躺平”现象。
2. 佛系青年超进化：青年“躺平”现象的流行
2021年4月，一则名为《躺平即是正义》的帖子引发了网络热议，在其中，作者写道，“我可以像第欧根尼只睡在自己的木桶里晒太阳，也可以像赫拉克利特住在山洞里思考‘逻各斯’，既然这片土地从没真实存在高举人主体性的思潮，那我可以自己制造给自己，躺平就是我的智者运动，只有躺平，人才是万物的尺度”[1]。由此不难看出，在“躺平”的作者那里，要实现真正的自由就不能被社会压力裹挟着前进，而是应该抛弃社会压力对人的制约，自我拒绝社会制度带来的竞争。作者的自由观引起广大网友的热议和效仿。自此，“躺平”一词广为流传，并成为2021年度十大网络热词之一。所谓“热词”无非是社会现实在观念上的反映。所以，“躺平”现象实际上是青年社会心态变迁的结果，并且可以细分为“回归型躺平”和“消极型躺平”两种形式，其中后者对青年个人和社会的发展都造成了消极影响。
2.1. “躺平”现象是青年社会心态变迁的结果
“躺平”是青年追求自由的一种方式，这种方式具体表现为摆脱社会秩序约定俗成的生活步骤，逃避社会制度带来的竞争压力，从而在精神上实现自由。这种追求自由的方式其实是青年社会心态变迁的结果。“社会心态，一般指在一段时间内弥散在整个社会或社会群体、社会类别中的社会共识、社会情绪和感受以及社会价值取向。”[2]在此意义上，爆火的年度网络热词其实是青年社会心态的一面“镜子”。从2016年的“葛优躺”到2017年“佛系”再到2021年“躺平”，这些网络热词其实都折射出了特定时间内的青年社会心态。2016年出现的“葛优躺”反映出了青年颓废心态由浅层向深层的转变，即从只是无奈的状态转变为明显的颓废状态，从“颓而不废”转变为“废”。这种现象随着“葛优”表情包的爆火而蔓延开来，折射出了部分青年所具有的懈怠心态。2017年出现的“佛系”已经开始初具“躺平”的色彩。“佛系”指的是部分青年所具有的平淡无为、与世无争的心态。但这种心态并不是指对任何情况都平淡无为，反而只是不同于“打了鸡血”的进取心态。2021年出现的“躺平”所折射出的则是部分青年的消极、颓废心态的进一步加深——他们从之前的安于现状转变成了不奋斗、不交流的消极状态。“躺平”青年认为实现自由的途径不是奋斗，而是摆脱社会关系，在精神上超脱世俗枷锁，从而实现精神上的自由。在此意义上，“躺平”现象其实是青年社会心态变迁的结果。在我国特殊的人口结构和社会压力下，虽然部分青年选择“躺平”有其成因，但这也意味着他们没有领悟和树立“奋斗才能实现自由”的马克思主义自由观。
2.2. “躺平”现象的具体表现
在“躺平”一词流传的过程中，躺平主要表现为两种类型。一是“消极型躺平”，这是指在社会压力所引起的浮躁风气下，部分青年对奋斗报以消极态度，使得“奋斗无用论”甚嚣尘上。这种类型的“躺平”青年类似于日本低欲望群体、英国尼特族。另一种是“回归型躺平”，这是指在大城市奋斗的青年迫于巨大的生活压力，选择返回压力较小的城市生活。鉴于“回归型躺平”并没有太大的消极影响，反而多为青年人的“自嘲”“调侃”，并且只是“躺平”一词所衍生出的小众含义，所以本文下面讨论的“躺平”现象特指“消极型躺平”。
“躺平”现象具有两个特点。一是“躺”，即不努力、不奋斗、不合作、不交流。部分青年在生活中逐渐慵懒化，拒绝通过奋斗来为自己争取更多的物质利益，拒绝接收会使自己焦虑的信息(如同龄人结婚、生子、买房等)。二是“平”，即以淡然的态度应对社会压力，内心毫无波澜，无视社会竞争带来的任何助推力，仿佛有无形的罩子将“躺平”青年与外界隔绝开来。在此意义上，正如部分青年所宣称的那样，“不能站着，不能跪着，于是只好躺平”。换言之，部分青年既拒绝保持奋斗姿态，又不想被异化为劳动机器，所以只能以“躺平”的姿态来回应“内卷”的社会。
2.3. “躺平”现象的消极影响
“躺平”现象的愈演愈烈不仅会对青年个人的发展造成消极影响，也对社会发展起到阻碍作用。从青年个人发展的视角来看，“躺平”所提倡的拒绝奋斗、“未富先躺”会对青年个人的物质利益造成不良影响；“躺平”所提倡的不奋斗、不买房会消解奋斗的实践价值，抹杀青年个人作为实践主体的主观能动性，使得其逃避现实、陷入幻想；“躺平”所提倡的不结婚、不生子、不与外界交流，也会对青年个人的社会关系产生消极影响。从社会发展的视角来看，“躺平”现象不仅与提倡奋斗的主流价值观相背离，还会以盲目和逃避的方式消解主流价值观，使得部分青年养成惰性，偏离正确的价值观。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绝不是轻轻松松、敲锣打鼓就能实现的”([3], p. 9)。在此意义上，“躺平”这种消极避世的态度实际上会使得青年无法接住历史所赋予他们的“接力棒”。
3. 青年为何选择“躺平”：躺平现象的自由观根源
“躺平”是青年为了应对“内卷化”的社会而选择的一种生活方式。社会意识无非是对社会存在的反映，所以部分青年的躺平心理其实是对我国社会现实的反映。随着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转化，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日益凸显，“阶层固化一直没有消失过，对于年轻人反而有所强化”[4]。面对同样的社会压力，青年却有两种不同的表现。大部分青年选择迎难而上，努力奋斗，承担起历史赋予他们的使命，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不懈奋斗。与此同时，也有一小部分青年在面对压力时选择了逃避和“躺平”，误以为“躺平”才是正确的生活之道。究其根本，这部分“躺平”青年之所以放弃了依靠奋斗创造幸福的生活方式，正是因为其自由观发生了偏差。
3.1. “躺平”青年对自由内涵的错误认知
“躺平”青年认为自己受到的社会制约太多，既然阶层固化、社会内卷这样的现状自己无法改变，那不如无视和逃避，仿佛只要无视物质利益、逃避社会责任，就能在精神上获得自由。这样的自由观与庄子拒斥社会关系、“吾丧我”的自由观有相似之处，它们都主张不为外物所困，追求精神上的自由。这种自由观带有非常强烈的厌世和消极倾向，有悖于主张积极入世的马克思主义自由观，正如恩格斯所言，“自由不在于幻想中摆脱自然规律而独立，而在于认识这些规律，从而能够有计划地使自然规律为一定的目的服务”[5]。
就“自由是对必然的认识和对客观世界的改造”[6]而言，自由并不是没有限度的，相反自由的实现必须建立在正确认识客观的必然规律的基础上。这里所说的客观的必然规律既指自然的客观发展规律，也指社会发展的客观发展规律。对它们的正确认识是实践的前提，而通过实践改造客观世界则是实现自由的必要条件。这意味着，自由是现实自由而非观念自由，所以自由不能通过个人的精神活动实现，反而必须诉诸改造世界的实践活动。在此意义上，马克思主义自由观就是建立在唯物主义基础之上的。所以，青年在实现自由的道路上，就不能逃避客观的必然规律，相反，只有先正确认识它们，才能通过实践获得自由。由此可见，“躺平”青年实际上既不理解自由是有限度的，也不理解自由是现实的，他们消极地看待社会发展的客观必然规律，无视努力奋斗的作用，所以无法通过实践来改造客观世界，从而实现真正的自由。这类青年绝非孤例，从历史上来看，英国的“尼特族”、日本的“平成废物”、美国的“归巢族”都是在经济发展的特定历史时期出现的“躺平”群体。我国正处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关键时期，随着经济基础的发展，上层建筑也在不断地调整，但这都需要时间，并不是一蹴而就的。所以，社会的“内卷化”是无法立即消解的，青年需要透过马克思主义自由观的视角来看待社会发展的必然性，在“内卷化”条件下进行能动的实践活动，才有可能实现人生的自由。
3.2. “躺平”青年对选择的自由的错误认知
就选择职业的自由而言，马克思在《青年在选择职业时的考虑》一文中指出，虽然人相比于动物有选择职业的自由，但是这种自由并不是随心所欲的，而是指向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使人类和他自己趋于高尚”([7], p. 455)。在此意义上，如果仅仅从利己主义出发，只从个人的欲望出发，青年是无法获得幸福的。“在选择职业时，我们应该遵循的主要指针是人类的幸福和我们自身的完美。”([7], p. 459)从这个角度来看，每个人拥有选择的自由就意味着拥有实现自己人生的主动权，只有将为社会进步而奋斗的目标纳入职业规划时，青年才能收获真正的幸福。当前，我国正处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关键时期，正处于历史发展的新阶段，青年人作为社会的中坚力量，更应该选择为人民、祖国和社会而奋斗的事业。“躺平”青年在进行自己的职业规划时，无法正确地理解选择的自由，没有从“人类的幸福”和“自身的完美”的高度上来规划，反而只顾及了个人的情况，所以无法实现真正的自由。
就选择的条件性而言，没有选择就没有自由，但是选择的自由是相对的、有限的。如果一个人“要进行选择，他也总是必须在他的生活范围里面、在绝不由他的独自性所造成的一定的事物中间去进行选择的”[8]。这就指向了必然与选择之间的辩证关系：脱离必然性的选择是非理性的，而非理性的选择无法获得理性的自由。因此，人要在自然和社会领域实现理性的自由，就必须在“生活范围”内进行合乎必然规律的选择。在此意义下，“躺平”青年所主张的不生子、不买房、无欲望显然偏离了社会发展的必然规律，所以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就主体尺度与客体尺度的关系而言，发挥多少主体性意味着拥有多少自由。但发挥主体性的同时要尊重客观必然性。进行理性自由的选择意味着要同时兼顾主体尺度与客体尺度。只有尊重客体尺度，按照客观必然性来办事，才能实现自由。同样，当人们的选择所包含的必然性越大时，这个选择就越是自由的选择。所以，虽然人们看似能在这个社会中进行诸多选择，但实际上只有包含必然性的选择，将主体尺度把握在客观范围内的选择才是自由的选择。在此意义上，青年若想使其选择趋近于自由，那么这个选择就越要包含客体尺度，而不是像“躺平”青年所做的那样，囿于主体尺度之中。
3.3. “躺平”青年对自由与劳动的关系的错误认知
实践是马克思主义自由观的基础，也是青年个人实现自由的必经之路。青年要实现自由，最重要的就是要投身于实践活动，在尊重客观必然性的基础上改造世界。“环境的改变和人的活动或自我改变的一致，只能被看作是并合理地理解为革命的实践。”([9], p. 134)在此意义上，自由从来都不是处于自然环境和人的主体性实践之外的某种抽象观念，而是存在于人的主体性实践与自然环境的互动之中。在各种实践活动之中，物质生产实践具有基础性地位，正如马克思所言，“人们为了能够‘创造历史’，必须能够生活。但是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吃喝住穿以及其他一些东西。因此第一个历史活动就是生产满足这些需要的资料，即生产物质生活本身”([9], p. 158)。
进一步来看，“在物质生产过程中的劳动对象和工具都不作为，其中的核心驱动力量恰恰是人有目的的主体性的劳动活动塑形”[10]。这意味着，劳动实践其实是驱动物质生产向前发展的“活火”。所以，更准确地讲，不只是实践造就自由，更是劳动实践造就自由。从这个角度来说，劳动实践其实是自由的源泉——劳动实践是人们实现自由的物质性基础。正是随着劳动实践的不断深入，人们的自由将逐渐得到实现。在此意义上，“躺平”青年并没有深刻意识到劳动实践对于实现自由的决定性作用，反而一味地逃避劳动实践，试图在空想中实现自由。
与此同时，人们的劳动实践也受到生产力的特定发展水平的制约，所以自由观也不是一成不变的。马克思主义将自由的最终实现置于未来的共产主义社会，人类在那时将获得真正的解放。但这并不是说，没有进入共产主义社会就获得不了自由。“新时代中国共产党劳动观视域下的劳动是自为性劳动，呈现出劳动的自主性特征，劳动者获致的是真自由。”[11]由此可见，即使劳动实践受到生产力发展水平的制约，即使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的分工依然存在，但劳动实践仍然是能够实现自由的手段和方式。“躺平”青年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反正只是以消极悲观的心态去看待社会的发展现状，误以为自由就是没有任何枷锁的束缚，忽略了社会的具体发展阶段，所以无法通过特定的劳动实践来实现自由。在此意义上，持有错误自由观的青年就会采取“躺平”的生活方式，并使得这种消极的自由观在互联网中不断弥漫，最终造就了“躺平”这一网络热词。
4. 青年如何走出“躺平”：思想政治教育的引导
我国正处于历史发展的关键时期，为了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青年作为初升的太阳，必须担当起时代赋予的重任，绝不能随意“躺平”。这就需要借助思想政治教育的引导力量，使青年树立起正确的马克思主义自由观。只有纾解“躺平”现象，才能使青年这一中坚力量更好地投入社会主义建设的事业中。
4.1. 通过思想政治教育引导青年辩证看待来自时代的压力
青年采取“躺平”的方式来实现自由其实折射出一种特殊的社会心态，即青年误以为摆脱世俗的枷锁就能摆脱压力，从而实现真正的自由。就此而言，引导青年树立马克思主义自由观，首先就应该引导青年运用马克思主义辩证法来看待时代的压力，从而正确认识客观世界，树立起正确主体尺度，形成正确的自由观。青年应明白每个时代都有与之相对应的压力，青年所面临“内卷化”的社会压力，相比筚路蓝缕的先辈所面对的“救亡图存”压力已经是非常小的了。并且，虽然青年自认为面临压力山大的“内卷”，如牵动着公众神经的教育内卷，但其实“我国教育并未走向内卷化的发展道路”[12]。这就引发了一个问题——“内卷”的甚嚣尘上到底是时代的真实现状还是网络上的焦虑情绪推波助澜的结果。换言之，“内卷”虽然可能确实存在，但却远没有达到互联网所渲染的程度。在此意义上，“躺平”青年的形成，可能就是因为部分青年没有培养起自己的判断力，未能正确看待网络上渲染的压力。因此，应通过思想政治教育切实提高青年的辨别是非意识，让他们能够甄别和拒绝互联网上鼓动“躺平”的不良舆论，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言，“要教育引导广大网民遵守互联网秩序，依法上网、文明上网，理性表达、有序参与，增强辨别是非、抵御网络谣言的能力，共同营造风清气正的网络环境”[13]。
4.2. 通过思想政治教育引导青年树立马克思主义的自由观
在马克思主义自由观的视域中，自由不是在头脑中实现的，而是在现实的劳动实践实现的。纵然青年需要面对巨大的升学压力、买房压力，但事实上，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压力，并且挑战是与机遇并存的。所以与其像“躺平”青年那样在空想中消极避世、自我安慰，不如脚踏实地地在劳动实践中拼搏奋斗。“人的一生只有一次青春。现在，青春是用来奋斗的；将来，青春是用来回忆的。”[14]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是需要全体人民共同奋斗才能实现的，而青年则是奋斗的主力军。在此意义上，伟大奋斗精神就应该是青年内化于心、外化于行的宝贵精神财富。青年应该接过历史赋予的接力棒，顺应时代发展的大势，融入社会建设的步伐，以奋斗者的姿态走出“躺平”的迷雾，才能实现真正的自由。所以，要通过思想政治教育引导青年走出“躺平”并树立马克思主义自由观，关键就是要弘扬奋斗精神，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言，“要坚持理论性和实践性相统一，用科学理论培养人，重视思政课的实践性，把思政小课堂同社会大课堂结合起来，教育引导学生立鸿鹄志，做奋斗者”([3], p. 284)。
5. 结语
社会意识是对社会存在的反应。社会的快速发展所带来的发展不充分不平衡问题使得面临社会压力的部分青年走向了“躺平”。“躺平”青年在意识层面上具有消极的自由观，而后者又会加剧青年的“躺平”现象。在此意义上，只有通过思想政治教育引导青年树立马克思主义自由观，使得青年明白逃避现实的躺平并不能真正实现自由，才能纾解“躺平”现象，才能让青年承担起时代赋予他们的重任。机遇与挑战并存，青年只有树立起正确的马克思主义自由观，才能坚定信念，勇于拼搏，以奋斗的姿态直面时代的挑战，以青春之我谱写人生篇章。
基金项目
2022年度兰州大学思想政治工作研究项目课题“网络视域下课程思政教育的时代内涵及实践路径研究”，项目编号：LDXCSZZX-202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