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语言中的隐喻是人类认知活动的反映和手段,是一种与语境密切相关的语言使用现象。篇章隐喻作为隐喻学当中主要的门类,在文学作品的研究当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本文以中国浪漫主义长诗《离骚》和意大利文艺复兴代表作《神曲》为研究对象,以两部作品中较为典型的隐喻为材料,以修辞学为视角,分析其宗教意义、认知意义和文化意义。通过本文研究表明,两部作品篇章隐喻的表现方式有所不同,《离骚》以博喻式篇章隐喻为主,而《神曲》则以寓言式篇章隐喻为主。篇章隐喻表现形式的差异与社会意识形态、民众价值观念、民族文化观念密不可分。本课题在研究视角、语料范围、研究方法等方面具有一定的创新性,对中意文化典籍的比较研究和深入理解两个民族的文化异同具有积极的意义。
Abstract: Metaphor in language is a reflection and a means of human cognitive activity, and it is a kind of language use phenomenon closely related to context. Chapter metaphor, as a major category in metaphorology,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study of literary works. This paper takes the Chinese Romantic poem Li Sao and the Italian Renaissance masterpiece The Divine Comedy as the research objects, takes the more typical metaphors in the two works as the materials, and analyses their religious, cognitive and cultural significanc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rhetoric. Through the study of this paper, it is shown that the expressions of chapter metaphors in the two works are different, with Li Sao being dominated by the metaphorical chapter metaphors of Bo, and The Divine Comedy being dominated by the allegorical chapter metaphors. The differences in the expressions of chapter metaphors are inextricably linked to social ideology, popular values, and national cultural concepts. This project is innovative in terms of research perspective, corpus scope, research methodology, etc., and is of positive significance to the comparative study of Chinese and Italian cultural texts and the in-depth understanding of the cultural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between the two peoples.
1. 引言
隐喻一直是文学研究的热点话题。随着学者们对于隐喻的研究深入,研究落脚点从一开始的集中于单个词句,发展到如今从篇章角度出发,对整个文章进行更加宏观的分析。最早提出篇章隐喻概念的是Martin,他认为应该“把篇章作为一个物质材料”来研究,继他之后篇章隐喻学研究开始受到学者们的关注,进而逐渐发展成了当今隐喻学门类下的新兴研究方向。对于文学作品的篇章隐喻研究,使我们得以从宏观角度进行把握,更加完整地研究文学作品意图刻画的艺术形象、人物感情,也使整篇文章的层次更加鲜明、结构之间的关系更加清晰。对于篇章隐喻的研究丰富了人们对于隐喻的认知,剖析了人们对于语言的认知,但目前的研究仍存在以下不足:一是对于篇章隐喻机制和建构的研究不够深入,大部分的研究都集中在语料库中的篇章隐喻;二是缺乏中外文本篇章隐喻的对比研究,但是这种对比研究对于丰富中外体系隐喻机制,深化篇章隐喻建构具有较为重要的意义。因此,本文拟从中国浪漫主义长诗《离骚》和意大利文艺复兴代表作《神曲》进行对比研究,以两部作品中较为典型的隐喻为材料,分析对比两部作品中的篇章隐喻。
2. 篇章隐喻学简介
2.1. 隐喻本质与界定的发展过程
历史上第一位对隐喻现象进行系统论述的是亚里士多德,他在《诗学》中对于隐喻的定义是:隐喻通过把属于别的事物的词给予另一个事物而构成,或从“属”到“种”,或从“种”到“属”,或从“种”到“种”,或通过类比。亚里士多德对于隐喻的定义是从其活动方式的角度出发的,他将隐喻看作一种意义转换的形式,即隐喻手法至少涉及A、B两种事物,A与B其中的一个在使用隐喻手法的过程当中,实际的意义发生了改变。亚里士多德的修辞学理论建立在词的基础之上,因此他认为隐喻只能发生在名词之间,即隐喻只可能出现在词汇层次,不可能出现在语言的其他层次。因此,这一理论的局限性显而易见[1]。
后来,另一位传统隐喻学的代表人物——法国修辞学家方达尼尔,在其著作《话语的辞格》当中对于隐喻现象,他给出了一个新的定义。他认为,隐喻是一种典型的辞格。辞格不仅仅可以使用于词,还可以借助句子和话语特征来表达情感,而替换是辞格的基本属性。
可以看出,从亚里士多德到方达尼尔,修辞学家们对于隐喻理论的认识逐渐深刻,对于隐喻的研究也克服了隐喻只发生在词语之间的局限性,开始逐渐认为隐喻不仅出现词汇层次,而且还出现在语言的各个层次,包括句子、篇章等。传统修辞学对于隐喻的研究构成了20世纪30年代之前隐喻理论的主要内容,即使研究结果或多或少具有一定的片面性,也为后人的继续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参考基础与出发视角。
2.2. 现代隐喻理论对于隐喻本质的认识
现代隐喻理论认为,隐喻不仅是一种语言现象,更是一种人类的重要认知现象[1]。它是人类将其某一领域的经验用来说明或理解另一类领域的经验的一种认知活动。在人类发展的历史长河当中,尤其是文化和艺术领域,隐喻的使用非常普遍。
隐喻本质上是人类理解周围世界的一种感知和形成概念的工具。如果语言表达的概念是隐喻性的,通过视觉手段表达的同样概念也是隐喻性的。语言中的隐喻产生于隐喻性思维过程,反映了人类大脑认识世界的方式[1]。隐喻是我们探索、描写、理解和解释新情景的有力工具。科学中的模型,如声学理论中的波浪理论,心理分析中的层级模型,社会学中的有机物模型等等,虽然有其局限,但可以起到刺激想象力的作用。隐喻可以帮助我们利用已知的事物来理解未知的事物,或者可以帮助我们重新理解我们已知的事物。文学中的隐喻常常利用全新的观点来重新描写我们日常生活中的经历。
语言中的隐喻正是这种人类认知活动的反映和手段之一,它是一种与语境密切相关的语言使用现象。许多成语、谚语、诗歌,甚至是篇章都可能充当隐喻,以此来满足人们“以某一领域的经验来看待或认识另一领域”的需求。
2.3. 篇章隐喻的范畴界定
在Holliday的语法隐喻的框架之中,提出了概念语法隐喻、人际语法隐喻和篇章语法隐喻,但是对于篇章语法隐喻,他并没有做出更为细致的界定,我们这里只能认为,他将篇章隐喻放在了语法的框架之内。继Halliday之后,Martin正式提出篇章隐喻(textual metaphor)这一术语,他给出的定义是“把篇章作为一个物质材料”[1];《篇章隐喻研究》书中认为,篇章隐喻是指以某种衔接和连贯方式延伸于一定篇幅甚至整个文章,从而形成该篇章的基本语法和语义框架的那种隐喻[2]。也就是说,可以从语义和语法这两个大方面来探究隐喻的运行机制,进而洞悉隐喻对于整个篇章的架构过程,而一个文本如果包含大量的隐喻,并且这些隐喻通过语义、语法等方式相互之间有所关联,并且还构成了一篇独立的文本,那么这个文本就可以被作为篇章隐喻的个体来进行研究。这样来看,《离骚》和《神曲》就都属于篇章隐喻的个体。因此,本文将以语言中出现的隐喻作为基点,从修辞学的视角出发,对比探究《离骚》与《神曲》当中的篇章隐喻。
3. 《神曲》和《离骚》的篇章隐喻
3.1. 《神曲》与《离骚》篇章隐喻的概括性分析
在研究一部作品的篇章隐喻时,隐喻就不再是修辞格当中一个独立的概念,而是被置于整个具有隐喻性质的篇章范畴之内。在整个的篇章范畴之中,就需要理解每个隐喻小单位在整个篇章体系中所处的地位和作用。篇章隐喻属于一个较为概括的大概念,可分为寓言式篇章隐喻和博喻式篇章隐喻两种。博喻式篇章隐喻是由两个以上的相关隐喻组成的,连贯性的篇章隐喻组成了博喻式篇章,博喻式篇章又可进一步分为六个次类,分别为延伸式、平行式、递增式、转折式、交替式、对立式。其中,延伸式与平行式是基本形式,其余四种形式都是在基于前两类的衍生形式。为了便于理解,现将上文篇章隐喻的分类转换为下图:
寓言式隐喻则是以整个篇章为研究对象,魏纪东先生指出,寓言式篇章的隐喻性有两个方面的属性:一是寓言式篇章类似一种隐性的隐喻篇章,它要说明的主题或本体在文中不出现,喻体部分以一个虚构的故事事件推进过程对语篇进行拓展,对某个道理进行循序渐进地阐述;二是寓言式篇章又类似一种显性的隐喻篇章,在篇首或篇尾明确提出所阐述的主题或喻底,而用于证明、寓示其道理的故事会出现隐喻式语段[2]。根据寓言式篇章隐喻概念,《神曲》就是一个寓言式篇章,一个长篇的寓言式隐喻;博喻式篇章就是“若一个篇章的主体部分或整体部分是以博喻形式建构的,那么它就可以被认为是一个博喻式篇章”。因此,《离骚》则是一个博喻式篇章,其中包含了草木系列、动物系列、物象系列等意象群。
3.2. 《神曲》的寓言式篇章隐喻
纵观整部神曲,组成《神曲》这部作品的子单位是一个又一个单个的小寓言故事,这些寓言故事以集群的方式相互联系、嵌套,进而构成了地狱、炼狱、天堂三个中级寓言[3]。这三部分中级寓言又以但丁自我修炼的过程为线索,以其个人境界的提升为脉络,形成一个由低到高,由恶至善的大型寓言故事,旨在宣扬世人应当不断忏悔自己的罪责,最终获得自我拯救的一个中心思想。
诗人但丁于人生的中途迷失方向,陷入了深重的精神危机。因此但丁误入地狱之门,这其实是一场道德之旅,旨在激起但丁自己——也就是所有读者,对于人生的迷茫、对于罪孽的恐惧和对于拯救的向往。在地狱种种惩戒的方式当中,展现出了但丁丰富的想象力,层层递进,悲剧色彩纷至沓来,让读者仿佛身临其境,进入但丁为大家塑造的故事之中。
幽暗森林(selva oscura)当中,诗人遇到了三头野兽:豹子、狮子、母狼,他们分别象征着淫荡、高傲、贪婪。这些产生于人自身的精神迷失,让人们处于低谷,阻挡住人们向善的去路。在这种深重的精神危机之下,但丁倍感困惑,甚至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来摆脱现状。因此,他需要一位向导,一位指路人。因此,在这种情况下,他求救于维吉尔,这里的深层寓意为:人类迷失正途,只有接受理性和信仰的指引才能获得拯救。
在地狱篇中,但丁根据基督教的伦理道德观念定下刑罚。地狱篇中的罪恶细化为二十多种,包括淫欲罪、饕餮罪、贪婪罪、嫉妒罪、高利贷罪、懒惰罪、暴怒罪、傲慢罪、贪污罪等。罪人犯下罪孽,须要受到惩罚,并且,根据罪孽的轻重不同,刑罚也相互区别开来。中立者(骑墙派)是但丁所极尽厌恶的人们,所以,但丁安排他们不为天堂所容,就连地狱也不予收容。因为这些罪人生前保持中立,随波逐流,因此,但丁为他们定下的刑罚是他们将永远追随着一面大旗兜圈跑,赤身裸体,被黄蜂和牛虻叮咬,血泪模糊,以弥补他们生前所犯下的罪孽;犯淫欲罪的人,被狂风席卷,随风跌荡;犯饕餮罪的人,被怪物刻有三个头的怪物尔勃路斯所怒吼、撕裂,还有雨雪冰雹,不断地击打他们的身体;犯贪婪罪的人,推滚着重物行进,不断与他人冲撞,反反复复……地狱篇中的每个小寓言也都包蕴着独特的寓意,这些小寓言共同支撑起了整个地狱篇章,即地狱中级寓言,进而地狱中寓言又成为构成整个《神曲》文本寓言的三大部分之一。
炼狱篇中,但丁向读者们展现了一个新的世界。碧海蓝天,繁星点点。在这里,犯罪的人们可以通过忏悔来洗涤自己的灵魂,使自己拥有升入天堂的资格。炼狱的赎罪模式,可见但丁心中对于基督教教义的认同:每个人生前犯下罪孽,如果及时忏悔赎罪,就能获得拯救;如不及时忏悔赎罪,灵魂就只能坠入地狱,遭受地狱的刑罚。在但丁对于炼狱山的描述中,可以看出这里的构造与地狱相似,炼狱山分为九层,从第一层到第七层分别代表了傲慢、嫉妒、愤怒、懒惰、挥霍、贪食、贪色,还有净界山和地上乐园。各种罪行及其代表人物的故事就是炼狱篇最小的一寓言单位,它们共同支撑起位于更高结构的炼狱中级寓言,炼狱中级寓言又支撑起整部《神曲》的高级寓言。炼狱是连接地狱和天堂的过渡,是人性之恶与人性之善的交汇处,在炼狱,人们看到向善的希望,并且为之忏悔;在炼狱,理性逐渐被信仰代替,人类逐渐脱离世俗的罪恶,踏上走向天堂的朝圣之旅。
但丁在向导维吉尔的引领下,走向地上乐园。想要进入地上乐园,就必须穿过火焰,因为火焰是涤罪的最高形式,经过烈焰的洗礼,才能让灵魂纯洁,意志自由。但是由于但丁尚未能摆脱人的天性,面对熊熊烈火,他感到恐惧、迟疑。这时,维吉尔告诉他,只要穿过火焰,就可以见到贝雅特丽齐,于是,但丁鼓起勇气战胜了恐惧。但丁对贝雅特丽齐的爱支撑着他穿过火焰,进入天堂,这也就体现出了爱对于人类的重要性。爱是人类进入天堂的钥匙,爱使人类坚强勇敢,这也正是基督教终极教义的一个体现。
在贝雅特丽齐的引领下,但丁升入天堂。在《神曲》的三大篇章中,天堂篇以欢乐的、欣喜的情感为主。天堂是三位一体中圣灵的体现,共分为九层,从低到高分别为:月球天、水星天、金星天、太阳天、火星天、木星天、土星天、恒星天、原动天,分别代表了因不可抗因素未能坚持誓言的灵魂、为追求世俗荣耀而建功立业的灵魂、仁慈多情的灵魂等。随着向天堂高飞升,喜悦的色彩越发浓重,光也越发耀眼。天堂中的人们,沐浴在神的博爱精神中,这些“善”的类别及其代表人物实质上是一个个小寓言。天堂篇充满了大量对神学、宗教哲学的讨论,但丁的宗教哲学观和信仰借此得以表达,这些小寓言都是天堂篇中级寓言的构成部分,它们共同构成了天堂篇这一中级寓言,进而又成为《神曲》文本寓言的构成部分。
《神曲》为读者们展现的是但丁为读者们搭建的一个寓言化的世界,这是一个层层递进式的寓言式篇章隐喻。《神曲》诞生于宗教垄断、蒙昧主义盛行的中世纪时期,是黑暗年代和文艺复兴之曙光相结合的产物,从其寓言性质可看出中世纪“寓言说”对它的影响。
3.3. 《离骚》的博喻式篇章隐喻
正如上文所提到,《离骚》是以博喻式隐喻来展开全文的。博喻又叫“联贯比”或者“联珠比喻”,指的是连用两个或多个以上的喻体,来形容一个本体,也即围绕一个相同的话题连续运用多个比喻[3],而博喻式篇章隐喻是由两个以上的相关隐喻组成的,连贯性的篇章隐喻组成了博喻式篇章,博喻式篇章又可进一步分为六个次类,分别为延伸式、平行式、递增式、转折式、交替式、对立式。其中,延伸式与平行式是基本形式,其余四种形式都是在基于前两类的衍生形式。《离骚》是中国古代最长的抒情诗篇,抒发了诗人屈原坚持美政理想、忧国忧民的壮烈情感,而这种情感则是通过多种博喻来进行表达的。全文前半篇反复抒发诗人为国担忧,一心革新的政治理想,以及理想受挫之后九死不悔的坚强意志;后半篇则通过描述神游天界,之后遭遇挫败,欲以身殉国来表达诗人的悲壮情怀。全诗大量运用美人香草的隐喻,展现出了积极的浪漫主义精神,对后世影响深远。文本中的草木系列、动物系列和美人系列三个系列意象群组成博喻式隐喻,这些意象群构成的博喻在诗歌中互相穿插、交织,进而构成了整部《离骚》诗歌。下文将从延伸式和平行式这两个方面来探究《离骚》诗歌中篇章隐喻的展开方式:
延伸式博喻是博喻当中最具代表性的一类。其特征是将一个根隐喻(即基本隐喻)或其映射的目标域作为上义项,它制约着作为其下义项的其他喻体。这里所有的下义项都从属于博喻的“子喻体”,而所有的隐喻都在同一“语域”之内,它们在这一“语域”内延伸、发展、推进。延伸式使文本产生了一种特殊的隐喻语境,更容易使读者和作品产生共鸣。
1) 例如,进不入以离尤兮,退将复修吾初服[4]。“进”与“退”都是表示动作的词语,“进”与“不入以离尤”相对应,“退”与“复修吾初服”相对应,以一组动词在方向上的对立表示了作者在遭受罪责之后仍坚持理想,回归本心的执着情感,从而使得作者对于情感的表达曲折又热烈。
2) 例如,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4]。“衣”和“裳”都表示衣物,“制”“集”两个动词勾画了诗人“制衣”的过程。而“芰荷”“芙蓉”则都隐喻了高尚的品格。此类延伸式博喻喻意的延伸推进和完成通常借助于动词、近义词等来实现表达,从“衣”到“裳”,诗人的视线也由上至下,并且在“芰荷”“芙蓉”所营造的语境下进行喻意伸展,表现了诗人用美德修饰自己,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坚定决心。如果缺少了动词,整个画面就会无法实现从上至下的延伸,意境也就不再完整;反之,如果没有“芰荷”“芙蓉”的隐喻作为铺垫,整个画面就会只有延伸,没有意境。因此,此类延伸式博喻,一般都需要用到动词、形容词等的意义映射来完成整个意境的延伸。
平行式博喻的特征是:所有的喻体呈现一种并列关系,围绕着目标喻展开,做不同角度的映射。平行式博喻没有延伸式博喻的最终的完形终点,而是具有相当的开放性,因此作者可以根据行文的需要自由增减喻体的数目。
例如,“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畦留夷与揭车兮,杂杜衡与芳芷。”[4]其中兰花、蕙草、留夷、杜衡、白芷都是草木系列的意象群,象征着贤才名士,这些子隐喻以并列的形式相互联系、镶嵌,形成了平行式博喻,这些平行式博喻分散分布于篇章的诗句中,相互嵌套连接,进而构成了整部《离骚》的博喻式篇章隐喻文本。平行式博喻强化了情感抒发,丰富了作品的寓意和艺术感染力,也体现了《离骚》作为中国古代言志诗浓厚的主观抒情性特征。
4. 总结
综上所述,《神曲》和《离骚》作为两部篇章隐喻文本,语句当中包含了大量的常规隐喻(即子隐喻),这些子隐喻的集群相互连接嵌套,进而构成中层级的文本隐喻(寓言式隐喻或者博喻式隐喻),并最终构成整个文本的篇章隐喻。《神曲》充满了大量的含有宗教意义的寓言,为读者们展现的是一个寓言化的理想世界,是一个层层递进式的寓言式篇章隐喻。《离骚》作为博喻式篇章隐喻,有大量的动植物、人物意象,这些意象相互联系成一个个意象集群,使诗人屈原的情感表达越发具体、越发激烈、越发打动人心,这是一种“在心为志,发言为诗”的诗学思想的体现。诗人借诗歌抒发自己的个体情感,同时诗歌也是诗人内心情感与外部社会二者高度统一的产物。